紫衣女童也有化神期修為,豈能原地等死?
她當即起身連連躲閃,密集的冰錐無法抵擋便擊碎,接著眼神兇惡地抬頭怒視顧京墨。
顧京墨舉著劍模樣有些尷尬,乾脆佯裝擦劍,接著低聲問道:「怎麼,還想掙扎?」
「顧京墨!」紫衣女童調整好位置站定,憤恨的聲音由胸腔里翻湧而出似的,「你不過是靠著師父的名聲,才坐上了魔尊之位。可你要知道,我們魔門的魔尊之位並非世襲,你真以為你鬥法能力強,就能坐穩這個位置了?不過是個沒有根基的後生!」
「所以……我丟了萬寶鈴,你聽聞我受傷的假消息,便覺得自己能對付我了?」
她說完冷笑出聲,重新收起續零劍,同樣交給了黃桃,隨即又道:「在此之前,你也不敢造次,不是嗎?」
紫衣女童有一瞬的惱羞成怒,吼道:「你別以為……」
「並不是我以為,而是我本就是魔尊。若是爾等不服,自可來挑戰,若是我真的敵不過,大可讓位於你。不過……我勸爾等還是想好了再來,不然能不能活著做成魔尊,我並不能保證。」
顧京墨的語氣森然,魔焰四散。
那森冷的魔焰讓在場所有修者都感受到了無形的威壓,彷彿在按著他們的頭顱,讓他們跪得更加虔誠。
紫衣女童四顧去看,之前答應跟她合作的修者齊齊倒戈,此刻跪得安分,似乎是順服於顧京墨的忠奴。
她自知,她方才的出招已經觸怒了顧京墨,沒有迴旋的餘地,此刻只能奮力一搏,不然只能等死。
這時,顧京墨單獨傳音給紫衣女童:「告訴我,想復活六道的孽畜是誰,我饒你一命。」
紫衣女童突然笑了,笑容略顯猙獰,甚至帶著一絲狠絕:「我若不說,日後還有人能殺你!」
「你這是自尋死路。」
「你需要殺一人殺雞儆猴,我就算說了依舊不能活,還不如留下能殺你的人來殺你,讓你永無寧日。」紫衣女童回答完,終於再出手。
她本是天之驕子,生來便是木系單靈根,能夠和萬物溝通,妖獸也願意為她所用,兩者都能夠從對方那裡得到幫助,自然成了盟友。
她九歲築基,四百歲進入化神期,在修真界都算是佼佼者。
但是後來顧京墨出現了。
一個瘋子,修鍊速度驚人,輕易地打破了她的神話。
曾經,她是最接近魔尊之位的人。
她憤恨了很久,為何這個晚輩能夠輕易得到她努力才能得到的一切?
她並不在乎六道帝江會不會復活,她只想顧京墨死!
再次動手,顧京墨依舊沒有出手,而是端坐著,看著十七條冰晶九尾狐圍住了紫衣女童。
保護紫衣女童的妖獸也齊齊出現,戰鬥的場面一片混亂。
丁臾微微起身,看著那邊戰鬥的樣子,還順帶布下了結界,保護了丁修跟鯢面坨坨。
顧京墨自然不會跟丁臾計較她跪得規不規矩,權當沒看見。
這九尾狐著實厲害,從頭到尾,真身都沒有出現。
只用冰晶的破碎後又重新匯聚的能力,加上冰系功法的加持,竟然將紫衣女童耗至靈力枯竭。
「魔尊!」終於有人替紫衣女童發聲,「她……罪不至死!」
顧京墨倒是輕描淡寫地問:「哦?若是她不死,日後定會再來殺我,你也想我的身邊還有隱患?」
那人趕緊補充:「可以降她修為,廢她靈根!變為凡人。」
「或者你告訴我,我想知道的事情,我饒她不死。」
「屬下不知啊……的確不知,那人常年隱匿外貌、聲音、修為,自己的一切特徵!我們只是想從他那裡得到利於我們的事物。」
顧京墨終於耐心耗盡,擺了擺手。
仍舊在小房間里的懸頌看到了顧京墨的小動作,不再猶豫,加重了攻擊。
這時眾人才發現,之前九尾狐的攻擊有所收斂,不過是在消耗對方的實力。
此刻,才真的發力!
數萬冰晶如一陣有形的颶風,旋轉著將紫衣女童包裹在其中,每一顆冰晶都是利刃,席捲的同時滲入她的身體內,割裂她的七經八脈。
最終靈力被耗空,經脈被截斷,她被冰晶完全控制,變成了人形的冰塔。
原來……化神期修者的殞落,可能只是清脆的聲響。
變為冰晶的人形在一聲脆響後碎裂,坍塌,人也就這麼沒了。
彷彿格外輕易。
只是隨意的一陣風,一片落葉,即可要了他們最後的性命。
化神期修者的一生何其輝煌,生若燦陽,卻頹靡如破碎的蒲公英。
轟轟烈烈地蔓延成天際的煙霞,最後卻碎裂成細微的冰晶,消散於天地。
顧京墨在旁人不知的情況下,單獨傳音給懸頌:「你可還好?」
「嗯,為夫尚且可以再戰。」
「不是還沒舉辦大典嗎?怎麼就改了稱呼?」
「所以,你速戰速決,我著急成親。」
「好。」
顧京墨終於沒有耐心,站起身來帶著黃桃離開。
臨要離開時,她停住了腳步:「忠於我的,留下名諱跟我離開,不願意的可以留下。」
魔門的留下名諱,便是親自寫出自己的名諱,交給顧京墨,寓意忠誠於顧京墨。
名諱留下一日,便要聽從主人的命令一日。
丁臾和丁修之間,便有這樣的名諱契約。
想取回名諱有兩種方法,一種是獲得主人的同意,願意交還名諱讓其自立山頭,或者只是單純的重獲自由。
還有一種,就是背叛主人,主人拿捏著名諱,一劍刺下會造成極重的一擊,要其大半條性命。往往這種背叛,意味著有了足夠的底氣能夠讓主人無法拿捏到名諱了,才能為之。
在場眾人紛紛陷入了慌亂,之前顧京墨繼位魔尊,一直沒有舉行這個儀式,這是過後來補嗎?
要不要給?
這件事對於魔門修者來說,絕非小事。
鯢面坨坨是第一個起身的,從千寶鈴內取出了一張空白的黃紙,咬破指尖將自己的名諱寫上,遞給了顧京墨。
顧京墨接過後看向其他人。
丁臾遲疑了片刻,還是跟著做了,並道:「丁修忠於我,不可記名兩次。」
「嗯。」
顧京墨輕聲應了一聲。
之後,又有幾人遞出了自己的名諱。
在場匯聚了二十三名化神期修者,一名是黃亭散人置身事外,一人殞落,丁修有主。
除顧京墨外的另外十九人中,有十三人給了顧京墨自己的名諱。
就連身受重傷的燕祟,也強撐著遞出了自己的名諱。
顧京墨全部收過,接著說道:「跟我走。」
願意跟隨顧京墨的修者,跟著顧京墨離開。
待他們離開了拍賣行範圍,顧京墨才御劍停留在半空,回望陷入了惡戰的拍賣行,對黃亭散人道:「我毀了你的三場,就用他們幾人的儲物法器來抵吧。」
言下之意,未交名諱的,全部殺了。
黃亭散人頗感意外,卻也沒有阻止九尾的屠殺。
站於顧京墨身邊的人忍不住問道:「魔尊,為何……」
「我是魔尊,不聽命於我的魔門修者留之何用?」顧京墨不再停留,對所有人道,「走。」
其餘修者再無人膽敢詢問。
顧京墨繼任魔尊后,的確有人不服。
她似乎很少在意,依舊我行我素,神出鬼沒。
但是這不證明她什麼都不知道,她不出手不證明她會一直隱忍。
不服?
殺。
丁臾終於有機會單獨傳音給顧京墨:「王八蛋,你剛才為何不避開我?現在我靈力混亂,怕是要閉關一段時日了。」
「那一掌我也只能控制一部分,著實沒控制住範圍,對不住了。」
「我的名諱呢?」
「還你!我親自去醉鄉宗還給你!」
丁臾這才表情緩和了些許,又問:「跟在你身後的,恐怕還有餘孽。」
「他們可能並非真的想要復活六道,而是能從那些人手中得到足夠引誘他們的好處,才願意協助。這件事情,我還需要繼續調查下去,線索不能全斷了。」
丁臾又問:「你哪裡尋來的九尾狐妖?」
「我也沒問清楚呢,待我知曉了全部,再與你說。」
「嗯,千澤宗有酒嗎?」
「有,可多了!我師父留下了好多。」
「這還差不多……」
三場動蕩。
化神期修者的戰鬥餘波足以殺人,導致三場聚集的修者四處奔逃。
逃亡途中,他們突兀看到了魔門高階修者一同回魔門的畫面。
為首的是一名戴著帷帽的女子,身著紅色長衫,外罩黑色法衣,黑色輕薄的帷幔被風吹得飄揚。
她身量很高,衣袖被風吹拂翻飛如黑蓮綻放。
身姿挺拔,氣質絕然。
她的身後是踩著各式飛行法器的高階修者,有人是自己的拐杖,有人是烏羽巨鷹,有的是大型葫蘆。
其下是坐在黑狼身上的丁修,黑狼的背上還帶著丁臾跟黃桃。
魔門的修者,總是姿態各異,和正派修者形成鮮明的對比。
「那為首的女子是、是魔尊?!」
「除了魔尊,還能是誰膽敢走在這麼多的高階修者身前?」
「她不是受傷了嗎?」
「謠言!若是受傷怎會有如此大的浩蕩?」
在臨近三場的魔門地界,也出現了不少觀望的修者。
魔門很多修者會劍走偏鋒,在大戰過後等待能去尋些儲物法器,這樣也算是奇遇,搶到了,便算是賺到了,何樂而不為呢?
此刻,他們便聚集了一些。
待他們看到這些修者從他們頭頂掠過,各個形色慌張,趕緊跟著跪拜:「見過魔尊!」
「恭送魔尊!」
一跪萬里,無人敢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