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古窟,乃是佛家禁地。
佛門修者一向不問世事,莫染紅塵,但當修真界出現了百家無法處理的棘手事情時,佛門也會出手相助,救世於水火。
佛古窟便是鎮壓魔物之地。
魔門收服的魔物,被前任魔尊鎮壓在了百魔錄中,為己所用。
道家收服的魔物,有的被分給各門各派做了禁地的守護,有的也被鎮壓或者殺死。
佛門收服的魔物,便鎮壓在佛古窟內。
佛古窟內的魔物多是無法擊殺的存在。
佛門出動大能修者,將其用陣法鎮壓,再用法寶送至佛古窟內。
佛古窟內自有小天地,其中陣法運轉,多為凈化而非囚困,也凸顯了佛門的慈悲。
鎮壓在佛古窟內的魔物不會被拘禁在固定的空間內,甚至可以自由移動,但是它們只要移動觸碰了禁制,就會經歷一輪佛門的洗禮凈化。
同時,兩種魔物不能共處一處小空間,會被瞬間傳送分離,免得它們在其中亂斗,或者擁有靈智的商議一同逃離。
這就好比是進入了有所感應的隧道,走到了被感應的位置,觸動了機關,就會淋下水來一樣。
而且,其中禁制多且複雜,每一處都有不同,也是防止內中魔物想要逃離此處。
這也導致外界的修者若是進入佛古窟內,也會時不時碰觸到禁制陣法。
一般佛門修者進入傳送陣,會隨機傳送至一處,將鎮壓的法寶放下離開即可,並不需要闖陣。
偏懸頌要尋的潛血神蓮生長在佛古窟內,卻不知道具體會生長在哪裡。他需要在佛古窟內到處去看,直到尋到潛血神蓮為止。
這導致他進入大陣後,有可能會觸動禁制,被大陣內的禁制攻擊。也可能遇到其中鎮壓的魔物,陷入一場惡戰。
兩重危險,就算他已到化神期巔峰也十分危險。
恆悟大師對懸頌單手作禮:「還請迦境天尊三思。」
懸頌操縱著本體站在佛門大陣前,手中捧著布陣圖認真地看著。
他知曉這是佛門聖物不得外傳,於是規矩地表示:「我意已決,同時,這份布陣圖我只看三個呼吸的時間。」
懸頌屏息凝神,手中暗暗運轉功法,手中的布陣圖轉瞬間幻化為一陣流動的符號,映射進懸頌的雙眸內,接著進入到識海。
僅僅三個呼吸的時間,繁複的布陣圖便在他的識海中拼湊整齊。
他將布陣圖交還回去,走到了傳送陣前,客氣地道:「還請大師助我開啟陣法。」
恆悟大師自然知曉,懸頌並非衝動之輩,過多相勸也是無用。
既然如此,他便沒有阻攔,助他開啟了大陣。
片刻後,懸頌的身影出現在佛古窟內,他抬頭打量四周。
這是一個密閉的空間,房間以鵝黃色為主,牆壁上是佛門壁畫,壁畫極為精美細緻,可見畫師功底極佳。
他看了看腳底的石板雕刻,又去看了看壁畫內容,沒有遲疑,朝著其中一扇門走了過去。
推開門,門外是長長的走廊,前方是無盡的黑暗,延伸至極遠處。
他隱隱感受到了魔焰,似乎躲在幽暗之中暗暗觀察著他。
他沒有停留,朝著黑暗走過去:「我不知你是哪個畜生,我無意與你一戰,你若是聰明些就躲起來,若是真想來送死,我也不會吝嗇送你一個痛快,免得你在這大陣內輪迴。」
那魔物聽到他這般冒犯的話語,當即憤怒沖了出來,然而到了懸頌身前不遠處便停了下來,豎起渾身的毛看著他。
還因為之前沖得太猛,一時間停不下來,四腳齊用才在平移了一段距離後停了下來。
他抬頭看著那腦袋歪了一面的魔物,眼神淡然,和看壁畫時的平靜一般無二,竟然認了出來:「哦,是我打過的畜生。」
它的腦袋是他打歪的。
「嗚——」魔物嗚咽一聲,躲回了角落去。
誰知懸頌跟上了它,問道:「你可在這附近看到過潛血神蓮?」
「嗚——」魔物搖頭。
「嘖。」他果然沒那麼好的運氣,不會一進來就找到。
魔物當即蜷縮成一團,還當是自己惹了懸頌,嚇得瑟瑟發抖。
待看到那個暴力的娃娃臉一臉不悅地越過它,走向下一個房間,它才暗暗鬆了一口氣。
這個人類長得好看,可是打它們的時候凶得很!
還是沒頭髮的人類慈善些。
顧京墨和黃桃回來時帶了不少東西,進院便喊道:「我回來了!還帶了糕點,還有糖葫蘆,來你們幾個過來。」
院中幾個人紛紛伸手接了顧京墨的糖葫蘆,接著面面相覷。
木彥和明以慢對視一眼,意識到他們似乎被顧京墨當成是小孩對待了。
其實他們在人界的話,都是年長之人了。
平時這般給他們買糖葫蘆的都是禹其琛,他們每每看到禹其琛那慈父般的模樣,都無法拒絕,現如今……
算了,吃吧。
顧京墨左右看了看,問:「懸頌和小禹呢?」
木彥趕緊回答:「他們在一起討論道法呢!」
「討論道法?怎麼討論?商量怎麼才能預防自己的鼻孔不朝天嗎?牛鼻子的預防方法?」顧京墨一邊問,一邊朝著懸頌的洞府走過去,似乎要給他們兩個人糖葫蘆。
木彥和明以慢趕緊攔住了她,木彥急急地道:「魔尊還是不要打擾了,我們討論時不能被打斷。」
明以慢跟著點頭:「沒錯!」
「這樣啊……」顧京墨只能去找雲夙檸,「小雲,你有儲存法器能放糖葫蘆嗎?這裡太熱了,糖都要融化了。」
「有。」雲夙檸取出了一樣儲存草藥的盒子給了她,同時說道,「不要叫我小雲。」
顧京墨笑了笑沒回答,拎著自己的酒回了她的洞府。
院中的兩名小弟子同時鬆了一口氣,心中暗暗想著,老祖您可快點吧……
雲夙檸跟著進入了顧京墨的洞府,幫顧京墨探脈,出來後安慰道:「她睡了。」
顧京墨的身體依舊不妥,現如今仍然嗜睡,短時間內不會發現懸頌那邊的異樣。
木彥鬆了一口氣,聽到明以慢問:「魔尊她的身體……」這才重新坐直看向雲夙檸。
雲夙檸看了他們一眼,並未回答,徑直回了自己的洞府。
木彥當即挽袖子:「醫修就是被慣的,各大門派都捧著他們,導致他總是對我們這般不客氣!」
明以慢也是個壞脾氣,此刻倒是很淡定:「應該是不願意和我們說吧,我們並非他們信得過的人。」
「哦……也對。」木彥回過神來。
明以慢卻看向了顧京墨的洞府,很是擔心。
她能夠意識到,顧京墨是在非常痛苦的情況下救了他們,她卻無法減少顧京墨的痛苦。
懸頌在陣中尋了整整六個時辰,依舊未能找到潛血神蓮。
這裡地形複雜,他又需要地毯式搜索,必須每個房間都走到,生怕錯過一寸地界。
他在識海內標記了自己走過的房間,確定自己已經搜尋了足有四分之一的地界,仍舊一無所獲後,不由得一陣懊惱。
難不成最近不是花期?
可是顧京墨的身體等不得了……
還是全部都搜尋完再說吧,最少也要確定幼株的位置。
他進入了一處安全的密室,用法術密封死門,讓自己的本體在陣中打坐調息,神識回到了傀儡分|身術內。
睜開眼,便看到禹其琛緊張地守護在他身邊,眼睛一直盯著他看,見到他睜眼後趕緊行禮。
這些呆傻的後生,不過是找他們做個遮掩,結果都做得這般不自然。
真該安排門派專門教教這群傻孩子怎麼變得聰明起來。
他收了靈力,站起身來整理袖口位置,走到了洞府門口朝外看:「她回來了?」
「嗯,睡下了。」
「睡了幾個時辰了?」
「有四個時辰了。」
懸頌眉頭緊鎖,邁步出去尋雲夙檸,他剛靠近,雲夙檸便主動說了出來:「沒有惡化,也沒有緩解,您給的藥草很管用,讓她好了很多。她睡得多您不用擔心,睡著了,她的身體還會舒服一些。」
懸頌沉默了半晌,又問:「我需要在什麼期限內尋齊藥物?」
「只要您能持續提供那些極品藥草,她可以一直維持下去,甚至偶爾還能去鬥法,不是苦戰即可。只是她身體的情況一直不好而已,讓她不如以前那樣自由自在。」
「雲外丹會對她的身體造成什麼影響嗎?」
「這個丹藥目前只有魔尊吃過,具體有什麼影響我也在觀察。不過我目前能夠確定的是,它只具有起死回生的效果,卻不能除掉魔尊身上殘餘的傷。她的這些傷,是在天罰大陣內造成的。」
「除了丹藥緩解,還有其他方法可以緩解嗎?」懸頌繼續問。
「這個……」雲夙檸放下手中炮製的藥草,遲疑了一會兒看向了懸頌。
懸頌被這個晚輩看得一陣不自在,不解地追問:「怎麼?」
「她最大的問題是靈力倒轉,而她的經脈已有二百年的順轉體系,形成了順轉的通道,這般逆轉會刮過經脈,造成疼痛。」
「這些我知道。」
「所以……她若是不自燃了,你們可以親近了……你可以幫她順一順……就是……你會嗎?」
懸頌和雲夙檸相對而立,二人皆站得筆直。
只是,懸頌第一次心中有氣,卻不能發泄出來。
雲夙檸問得太過認真了,「你會嗎」三個字太具衝擊力,讓他氣海翻湧。
偏他回答不出。
因為……
他不會。
他活了一千九百七十九年,不但沒雙修過,連女子的衣袖都沒碰過。
他的確不會用雙修之術幫顧京墨理順靈力。
雲夙檸重新整理手中的藥草,繼續炮製藥材,同時說道:「晚輩也沒有過道侶,沒過雙修經驗,若是家父家母在此處尚可指點前輩一二,可惜……」
說到這裡嘆了一口氣。
懸頌:「……」
雲夙檸,你為什麼要嘆氣?!
「需要我給他們傳去傳音符,詢問一下嗎?」雲夙檸又問。
懸頌:「……」
雲夙檸看了一眼懸頌的眼神,識趣地閉嘴。
可偏偏他又嘆了一聲氣。
懸頌只能轉身出了雲夙檸的房間,站在門口,突然在心裡感嘆,晚輩太聰明了也會讓人不悅,他看這三個傻徒孫越發得順眼起來。
他吩咐道:「你們三個去買些酒來。」
木彥第一個起身:「一些是多少?兩壇?」
「能讓她不省人事。」懸頌指了指顧京墨的洞府。
三名小弟子一齊點頭,出門的時候還在商量。
木彥問:「能不省人事是多少壇?」
禹其琛認真思考:「魔尊總喝,一定酒量驚人吧?」
木彥提議:「那就把附近酒家的酒都包了吧。」
明以慢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