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大學生運動會每四年舉辦一次,參賽者都是在校大學生或者畢業不超過兩年的學生,代表團以地域(省、自治區、直轄市)為單位,而非按學校劃分。因此,雖然陸笙和南歌是仇人,這次依舊同屬於t市代表隊。
雖說t市網球隊是老牌強隊,不過網球隊里的大學生並不多,除了南歌和陸笙,還有一個女隊員兩個男隊員。那一個女隊員想和陸笙組女雙,另外兩個男隊員都想和陸笙組混雙。
其實不止隊內有人想和陸笙組雙打,隊外也有別的在校生聯繫陸笙,希望強強聯手。畢竟陸笙是拿過城運會混雙冠軍的人,在球員里有那麼點名氣,尤其雙打這方面。
對於以上邀請,陸笙統統拒絕了。
她不太想和徐知遙之外的其他人雙打,主要原因是不適應。之前和許萌萌的那次嘗試以失敗告終,她還想過是不是因為她和許萌萌風格部分重合,不容易互補,後來又試著和寧夏等幾人組過,效果都不太好。
她沒辦法配合別人,別人也沒辦法配合她。
每到這個時候,陸笙就分外地懷念徐知遙。
只有徐知遙。
本屆大運會的舉辦地點是t市,因此陸笙她們不需要集合,訓練什麼的一如既往,只需在有比賽時去相應的地點,這就是主場優勢,賊方便。
陸笙也沒想到會在賽場上見到徐知遙。
比賽第一天艷陽高照的,天空澄凈如水洗過的藍寶石。陸笙背著球拍,昂首闊步地走在大太陽下,空頂帽的冒沿壓得有點低,留給路人一個略帶嬰兒肥的尖下巴。運動員都不怎麼怕冷,已經是秋天了,她還穿著短袖短褲,甩著兩條修長筆直又結實勻稱的美腿招搖過市,引得路人口哨亂飛。
陸笙根本沒意識到別人吹口哨是對著她吹的。她邊走邊找球場,突然直覺身後有人欺近,她還未來得及回頭,眼睛已經被一雙手蒙住了。
突然而至的黑暗讓陸笙小小地慌了一下,她第一反應那是南風,但南風從來不跟她開這種幼稚的玩笑,雖然她覺得這種玩笑還不錯。
而且,南風的手上是沒有繭子的。好多年不打球,用他自己的話講就是,他已經「退化」了。
那麼會是誰呢?小小姐姐嗎?不,那人身材比陸笙高,絕不是丁小小。
正當她疑惑時,他終於開口了:「美女——」
這個聲音,嘚瑟中透著親切,陸笙簡直太熟悉了,立刻脫口而出:「徐知遙!」
徐知遙便鬆開手,陸笙扭頭看他,見他還是笑嘻嘻的,弔兒郎當的樣子,一點沒變。她有些高興,簡直要以為自己這些天的思念產生了召喚效果。徐知遙怎麼就來了呢!
她還當他是來給她加油的,但是再一看,她發現了他身後背著的黑色球拍袋。她有些不確定,指了指他的身後,「你這裡面裝的是什麼?」
徐知遙有點囧,「這個除了球拍還能裝什麼?炒勺嗎?」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不會是來打比賽的吧?」
她一臉見鬼的表情,也讓徐知遙感覺莫名其妙,「怎麼我不能打比賽嗎?我也是大學生好不好!」
知道你是大學生,而且還是牛到沒邊的大學生,但問題是吧……陸笙撓了撓頭,說道,「可是我在簽表上沒有看到你的名字。」
拿到簽表時她不僅看了女單的,還順便也看了男單的,以前她看簽表總是把徐知遙的也看了,現在這個習慣還沒改掉。
徐知遙說,「你看的是乙組,我在甲組。」他說到這裡,表情有點鬱悶。
大學生里有普通大學生,也有體育特長生,如果讓體育特長生和普通學生一起比賽,那顯然是欺負人,所以大運會的比賽都是分兩類的。甲組是一般學生,對各個體育項目是業餘愛好;乙組是專業組,參賽的都是特長生。
陸笙理所當然在乙組。不過徐知遙的情況就比較複雜了。他有著體育特長生的實力,但入學時走的是數學特招生的流程,大運會報名時他還沒到學校報到呢,只是聯繫學校給報了個名,徐知遙自己低調,沒把光輝歷史講清楚,學校負責這方面工作的老師也沒有了解清楚,直接按照普通學生處理了。
不怪老師,誰能想到一個數學天才也能把網球玩得那麼溜呢……
於是有了眼前,健將級運動員跑到業餘組興風作浪的囧況。
這事兒,陸笙也覺得挺搞笑。她已經可以預見到甲組其他男選手們的悲慘命運了。
不過么,陸笙還覺得不對,問:「那你怎麼沒找我呢?我們可以打混雙呀。」
徐知遙一臉高深莫測的樣子:「這個問題,我已經回答過你了。」
「啊?」
她瞪著眼睛的樣子很可愛,眸子清澈水潤,嘴巴微微張開,露出小白牙的邊緣。徐知遙不敢多看,輕輕推她的肩膀,「走了走了,比賽不能遲到,這是禮儀。」
陸笙還想追問,被他三言兩語岔過去了。
陸笙的第一天比賽,南風沒有過來。他倒是特別想過來,但今天有個重要會議,他的員工已經很隱晦地向他暗示,希望他戀愛之餘順便關心一下他們,公司還是很需要*oss坐鎮的。
至於為什麼員工們能發現老闆談戀愛,呵,你可能不太了解,單身狗們的眼睛啊,那都是雷達,軍工級別的。
第一天比賽,陸笙和徐知遙都是兩盤順利淘汰對手,陸笙給南風發了張照片求關注,考慮到她的諾基亞小藍沒有拍照這麼高端的功能,她就用徐知遙的手機拍照發給南風。
這邊南風接到一張來自徐知遙的照片。照片內容是陸笙和徐知遙,倆人並肩挨在一起自拍。陸笙笑得一臉陽光,徐知遙吊著嘴角,笑得有點欠揍。
南風覺得這可能是徐知遙的挑釁。
挑釁又能怎樣的?人已經是他的了。南風於是淡定回復:拍得不錯,照顧好你的小師娘。
「小師娘」三個字刺得徐知遙眼睛疼,不等陸笙看到,果斷刪掉。反正這信息也是發給他的對吧?他有權利偷偷刪掉。
陸笙後面的比賽打得可以說順利,也可以說不順利。順利的是,都把對手淘汰了,不順的是,南風每場必看,於是她每場比賽的狀態都有起伏,時好時壞的,簡直像個精分。
南風既然知道她的癥結,就致力於幫她解決。他堅持在現場看她比賽,他會在她賽前鼓勵她,賽後給出積極評價。他知道,她真正要解決的並非這一個問題,而是在這個過程中塑造更強悍的心臟,更堅韌的性格。
雖然效果似乎不那麼理想。不過人要改變自己,也非一朝一夕的事。
就這麼打到決賽。陸笙和南歌之前一直沒有遭遇,各忙各的,南歌的狀態顯然比陸笙還要好,又因為陸笙是攻擊型選手,球風潑辣有力,可看性強,因此一路打下來,很是吸引眼球,就連報紙,對她的關注也多過對陸笙的。
陸笙倒不爭這點關注。她只是想戰勝她。
決賽那天是南風把陸笙送過來的。更衣室挨著洗手間,他在更衣室外等她,她換好衣服出來時,他一把將她拉進洗手間,鎖好門。
陸笙嚇了一跳,「幹嘛?」
沒有回答,他鋪天蓋地的吻壓了下來。不滿足於輕描淡寫的親昵,他吻得有些瘋狂,力道很大,擠壓著她的嘴唇用力廝磨,撬開她的唇齒,長驅直入,勾纏嬉戲。陸笙被他吻得心尖兒發顫,血液瘋狂地咆哮,手不自覺地攬著他的腰,仰著頭回應他。
南風放開她時,手還捧著她的臉蛋。她的臉熱熱的,肌理細膩,又軟又彈,滿滿全是膠原蛋白。他用拇指肚輕輕摩擦她的臉蛋,那觸感很美好。
兩人的氣息都還凌亂著,陸笙的眼睛蒙著一層水光,晶亮瑩潤,眨眨眼睛,看著他。
「陸笙,」南風捧著她的臉,壓低聲音說,「我相信你,也請你相信你自己。」
「嗯。」陸笙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龐,看著他精緻的眉眼,她還有點意亂情迷呢。
南風的手向下滑,左手扶著她的肩膀,右手扣在她心口處。他說,「你要記住,一個偉大的球員,最強大的地方不在手上,而在心上。」
他說的不是大運會,也不是大滿貫。他說的是一個偉大的球員。
偉大的,球員。
這幾個字讓陸笙的心房隱隱發燙,彷彿虔誠的信徒在仰望聖光,竟有一種落淚的衝動。她點了點頭,將這句話小心翼翼地珍藏在心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