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態的發展不在沈嘉楠預計範圍內,又怕程錦的手勁傷到母親,她拉開他抱住沈母,急欲解釋:「我媽媽精神狀態不太好,她不是故意的。」
沈母在女兒懷裡還不安分,掙扎著罵:「小妖精,讓你勾引我女婿,打死你……」
艾琳的動作沒有米屹東和程錦快,隨後而至的她從丈夫臂彎里將米佧摟過來,輕拍著女兒的背安慰。米屹東發現沈母眼裡透出的陰沉光芒,清明至極。把妻女護在身側,他眼神一凜,一字一句:「不管她是真的精神狀態不好還是裝瘋,再敢碰我女兒一下,試試看!」
在持續打不通束文波電話的情況下,小夏直接殺到師部。束文波才從會議室出來,就見阮姓美女氣勢洶洶地朝他而來。瞥了眼走在前面的赫義城,他下意識皺眉。
以旋風般的速度與赫義城擦肩而過,小夏伸手揪住束文波的衣領,抓緊:「給我玩失蹤是吧?居然不接電話!」
不只赫義城,在場的參謀長們見狀都怔了,探究的視線齊刷刷投到兩人身上。
束文波尷尬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更有種把她拖出去挖坑埋了的想法。他強勢地扣住小夏的手腕,略微用力把她的爪子從自己衣領上掰開,眾目睽睽之下拽著她往外走。
把人帶到無人的地方,束文波煩躁地解開風紀扣:「幹什麼啊大小姐,我在開會,哪有什麼閒情逸緻玩失蹤啊!」
不同以往的好心情,小夏此時心裡正憋著火,聞言就惱了,音量都拔高了幾個分貝,「別一副不耐煩的樣子,真當我喜歡你啊?要不是管你要邢克壘的電話,我才懶得找你!」
莫名地,束文波聽了她前一句話心裡竟有點不舒服,可他顧不得追究這種不舒服的感覺因何而起,反問:「找壘子?什麼事這麼心急火燎的?」
「關你什麼事,問那麼多!」話雖如此,小夏還是把陸軍醫院米佧經歷的事情複述了一遍,然後以質問的口氣問,「值不值得心急火燎啊?」
「這事大發了。」束文波原諒了她先前的無禮,自言自語,「沈嘉楠這是唱的哪出啊?」邊掏出手機,開機後按快捷鍵撥邢克壘的號,結果被提示對方不在服務區內。
小夏急得跺腳:「米叔本來就不喜歡當兵的,這下邢克壘麻煩了,印象分整個就沒了。」
束文波一遍遍地撥著邢克壘的手機,始終無法接通,他又翻出厲行的號碼打過去問,結果那邊說:「今天的訓練在後山,他一大早就過去了。怎麼,有事?」
「大事。」束文波也不鋪墊了,直接切入主題,「米佧那邊出了點亂子。」
都是過來人,厲行一聽是米佧的事,爽快地說:「行,我派兵上山找他,讓他給你回話。」
「謝謝厲參謀長。」
「見外了。」
掛了電話,厲行派了個參謀去找邢克壘。可團部距離後山訓練場比較遠,加之又全是山路,車子只能開到半山腰,結果等參謀見著邢克壘的時候天都黑了。
意識到出大事了,邢克壘回團部的路上不停地看手機,剛有一格信號就打給束文波。聽聞沈嘉楠和米佧在陸軍醫院發生衝突,他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你說嘉楠她們母女和我小媳婦兒打起來了?在陸軍醫院?」
「小夏到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場了,聽她的意思是沈阿姨的情緒波動很大,好像,打著米佧了。你先別急啊,具體怎麼回事我正找嫂子問呢。不過你還是進城一趟吧,據說……」
他欲言又止讓邢克壘惱火。手上打著方向盤,邢克壘喝道:「怎麼?」
束文波一咬牙:「據說你老丈人當時在場。」
邢克壘明顯頓了一下:「知道了。」他抹了把臉,「小夏現在人在哪兒?你讓她去幫我看看米佧,然後給我來個電話。」
束文波猛地反應過來:「你要幹什麼?」
「去沈家。」邢克壘說完徑自切斷了電話,一腳將油門踩到底。
二十分鐘後邢克壘接到小夏的回復:「米叔不讓我進門,說佧佧睡了。」
「小夏你把今天的事再跟我說一遍。」當聽到小夏說米佧的手機被摔了,背上又挨了一拳時,邢克壘的臉色陡然轉沉。完全可以想像失控的沈母會有多瘋狂,面對那樣的不堪,他那柔弱的小女友怎麼應付得了?
路過團部,邢克壘連車都沒停,更別提換下被汗水浸得半濕的作訓服,一路飆車到沈家,期間他腦海里不斷跳出米佧含淚的眼睛和受傷的神情,左胸口疼得突突地跳。
正是萬家燈火的時候,那種昏暗的寂靜有著特別的韻味,只是這些卻溫暖不了邢克壘冷厲的眼神和冰寒的心。從車上下來,他按門鈴的耐心都沒有,直接揮拳砸門。與此同時,束文波和小夏也趕了過來。
目光觸及邢克壘冷寒的神色,束文波伸手攔他:「壘子你冷靜點!」
「我很冷靜!」隱忍達到臨界點,邢克壘憤怒地甩開束文波的手,「我都佩服自己,女人都被打了,居然還他媽這麼冷靜!」話音未落,他抬腿照著鐵門就是一腳,乓的一聲震得小夏下意識往束文波身後縮。
沈嘉楠打開房門:「邢大哥你怎麼來了?」當然沒有指望鬧成這樣還能瞞住他,可她依然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連語調都很平靜。
「你說我為什麼來?」凌厲的目光鎖定她的眼睛,邢克壘的聲音有種難以言喻的威懾力,「沈嘉楠,你把心眼全用在算計我了是嗎?」
見邢克壘的臉色陰沉得可怕,束文波真怕他急眼犯起渾來,趕緊抬手扼住他手腕。
「幹什麼,怕我打她啊?」邢克壘握緊拳頭和束文波較勁,「我不能對女人動手,她就能對我女人動手嗎?我邢克壘的女人是誰都能欺負的嗎?那他媽還要我幹嗎!我欠她們沈家什麼?還是要我負責一輩子?憑什麼?!」
邢克壘是公認的笑面虎,情緒很少外露得如此直接,所以此時面對這樣冷硬的他,即便已經做好了心理建設,沈嘉楠還是被嚇得退後了兩步:「今天的事情我可以解釋。」囁嚅的。
邢克壘強勢的視線壓力下,束文波不得不鬆手,拉著小夏站到一邊。
調轉視線牢牢盯著沈嘉楠,邢克壘做了個請的手勢:「好,我就聽聽你的版本。」
「年前你一直都忙,我怕麻煩到你,所以就選醫院想給我媽做體檢。臘月二十九那天去陸軍醫院諮詢時看見你和你……女朋友了。正月我去陸軍醫院預約又遇見她了,她挺好的,還幫我做記錄,我覺得沒什麼好隱瞞的吧,就說認識你。」抬眼看邢克壘,沈嘉楠停頓了下。
深邃的眼底翻湧著極力壓抑的怒意,邢克壘眯眼:「繼續!」
「可能是我說錯話了,她就問我『什麼意思』,我能有什麼意思呢,不過就是想著她是陸軍醫院的醫生,有個熟人就有個照應……」
「照應?」邢克壘克制著,「那是我女人,你有什麼立場讓她照應?她又憑什麼照應你?」
沈嘉楠急欲解釋:「邢大哥……」
邢克壘抬手制止:「說說今天吧,不用兜圈子,直接點,我趕時間。」
這樣的談話氣氛糟糕透了。原本除夕前一天在陸軍醫院外見到邢克壘和身穿醫生服的米佧舉止親密後,沈嘉楠是花了心思打聽的,這才了解到實生醫生米佧性格綿軟,而她也是吃准了米佧不會告狀才敢大著膽子在她面前挑撥,萬萬沒有想到會突然出現那麼多人,破壞了全盤計劃。
穩了穩情緒,她說:「今天確實是我不對,因為我媽一直催我們結婚,甚至提到了孩子。我心情不好刺激到她了,然後她就說到姐姐孩子的事情,米醫生就誤會了,後來我媽又誤會了她,邢大哥你知道我媽的情況……」
簡單的幾句話,表面沒一點責備米佧的意思,似乎把過錯全攬到了自己身上。然而……
邢克壘冷笑:「你以為我不了解我女人什麼脾氣嗎?就算她誤會了,斷不會和你這個外人說一個不字!至於沈姨,她誤會什麼?我是娶你姐了還是和你結婚被捉姦了她誤會?沒錯,我是向沈叔承諾照顧你們,但是沈嘉楠你時刻記住,我看的是沈叔的面兒,沒有和你們家攀親的意思。我跟你姐和你之間,即便顧及沈姨的病,也永遠不可能假、戲、真、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