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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所屬書籍: 你也有今天

在掉進水裡的剎那, 成瑤終於如願以償看到錢恆臉上的平靜表情被打破了。他皺著眉頭,彷彿還沒有適應這個突如其來的變故, 一雙眼睛不可思議地睜著,然後和成瑤一起掉進了水裡。

成瑤是會游泳的, 因此她落水後就放開了錢恆, 想要先爬上船, 再把錢恆拽上來。

可惜她沒想到,十一月的湖水太冷了, 她還沒撲騰幾下, 腿就抽筋了。

完了完了, 果然是天妒英才

這是成瑤往下沉之時內心的想法。

湖水太冷了, 她因為抽筋沒法動彈, 游不上去,只能眼睜睜看著水面的光離她越來越遠, 幸好憋了口氣, 然而隨著下沉, 成瑤只覺得胸腔難受,那口所剩不多的氣也快消耗殆盡, 再接下去

再接下去,就是嗆水,然後溺水了。

這個時候,饒是成瑤再樂觀, 也驚嚇起來了。水帶了一種刺骨的溫度, 而溺水和死亡的恐懼更像是一雙冰冷的手, 如影隨行地纏繞著她,缺氧、窒息,還有水壓,讓成瑤開始掙扎。

她沒有辦法呼吸,沒有辦法呼救,沒有辦法逃脫。

猶如在死亡的懸崖上遊走,成瑤感覺到了發自內心的恐懼和害怕。

她在心裡呼喊著,誰能來救救我。

救救我

就在成瑤快要失去意識憋不出那口氣的時候,有一雙手,帶著微微波動的水紋,托起了成瑤,然後是一雙帶了冷意的唇,貼上了成瑤的。

在成瑤就快要窒息的時候,有人為她渡了一口氣。

水裡很黑,成瑤的眼睛也被湖水刺的根本睜不開,她看不清來人,只是潛意識裡抱緊了對方。

對方的手臂強勁而有力,即便周遭是冰冷的水域,但沒來由的,成瑤覺得安心而安全,對方就這麼帶著成瑤,一路上游,直到終於破開了水面。

再次呼吸到新鮮的空氣感受到陽光,成瑤幾乎要喜極而泣,然而當她轉頭,想要感謝救她的人之時,竟然看到了錢恆近在咫尺英俊的側臉。

他的臉色一如既往的不太好看,頭髮還濕漉漉地滴著水,鼻樑線條仍舊挺翹到猶如初見時讓人懷疑這麼是墊的,纖長的睫毛上沾染著水珠,性感而薄的嘴唇輕抿著

等等嘴唇

所以剛才在水下

雖然是渡氣

但,我和我的老闆嘴對嘴

我和錢恆親了

成瑤像是挨了一鎚子,被這個可怕的事實完全震驚到腦袋都短路了。剛才還因為落水渾身冰冷的身體,突然像是被點燃了火一樣冒起了火苗,整張臉完全燒了起來。

這以後還怎麼見錢恆

成瑤完全不知道此刻如何再面對自己劇毒的老闆。

怎麼辦

算了裝死吧

明明已經清醒了,但成瑤還是選擇閉上了眼睛,這畫面太美,她實在是不敢看。

幸而錢恆恐怕也並沒有回頭看她,他只是一隻手攬著成瑤,一隻手靠上了船。他們的動靜已經把景區負責安全的工作人員吸引了過來,外加其餘幾組律師隊伍的援助,很快,成瑤和錢恆就被救上了船。

周邊很嘈雜,各路人馬七嘴八舌的,有各種各樣的動靜,然而成瑤還是直挺挺地躺著,敬業地裝死。

她只敢把眼睛微微眯出了一條縫,觀察著周遭的情況。

有男律師很焦急:「成律師沒事吧要打120嗎」

「這還有呼吸嗎要不我過去試試,我學過急救法。」

在混亂成一片的現場里,只有錢恆非常冷靜:「有干浴巾嗎」

「哎,有有,給。」

他從景區工作人員手裡拿了兩塊浴巾,一隻手用一塊徑自擦起頭髮來,另一隻把一塊朝成瑤扔去。

這塊浴巾好死不死地蓋在了成瑤臉上。

「錢律師,你這怎麼能這麼扔在成律師臉上啊人家還昏迷著」

然而面對一片指責和控訴,錢恆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鎮定自若。

「別裝了,起來吧。」

成瑤的眼前被浴巾覆蓋住了,她只能聽到錢恆朝自己走了過來,然後在自己頭頂響起的,便是他冷冷的聲音。

「……」

成瑤繼續裝死。

「成瑤,你這麼繼續躺著,難道是還想得寸進尺讓我再給你人工呼吸」

令眾人驚訝的場景發生了,錢恆的話音剛落,剛才看著都快沒生命體征的成律師,就掀開了蓋在自己臉上的浴巾,動作麻利身姿矯健地爬了起來。

「我是誰我在哪兒我要幹什麼」成瑤睜大眼睛,露出一臉茫然的表情,「啊,對,我剛才落水了,也就剛才才突然醒了,之前我一直昏著呢。」成瑤想了想,此地無銀三百兩地補充了一句,「我掉水裡以後就昏過去了。」

錢恆蹲下身,盯著成瑤的眼睛。

成瑤下意識地轉開了目光,卻不料錢恆伸出一根手指,抬起了成瑤的下巴,把她的腦袋轉了過來,使得成瑤不得不回視他的眼睛。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成瑤就知道,錢恆有一雙迷人的眼睛。

只是沒想到,即便因為落水,身上還滴著水,眼前男人的臉上也絲毫看不到一絲狼狽,他仍舊充滿著上位者的氣場,英俊冷冽,氣質斐然。

成瑤的臉開始不可抑制地發燙髮紅,她眼神躲閃,心跳加速,指尖也帶了微微的顫抖。

錢恆冷笑了一聲:「昏過去了」

「不記得了」

他維持著微微抬起成瑤下巴的動作,俯身湊近成瑤的臉:「要我再提醒你一遍發生了什麼嗎」

因為錢恆的這個動作,原本領口微微敞開的浴袍,咧開了更大的角度,從成瑤的視角,能看到錢恆胸口若隱若現的肌肉線條。

雖然不想承認,但成瑤也知道,錢恆的身材,真的是很好的,好到她都覺得秦沁說的沒錯,這種品質,確實值一萬啊

即便剛才落水,成瑤都沒有現在此刻的窒息感,隨著錢恆越發的接近,成瑤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結果,什麼事也沒發生。

成瑤再次睜開眼睛,才發現錢恆早就起身站了起來,此刻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成瑤,你都在想什麼」

「……」

「現在,清醒了」

成瑤的臉刷的紅了,她低下頭,慌亂地點了點,自己剛才一定是落水後腦子也進了水

因為渾身濕透,兩個人被送到了景區內的酒店客房裡。

這是一間家庭房,有兩間客房和各自的浴室,共用一個大的會客室客廳。

兩人各自洗了澡,換下了濕漉漉的衣服,穿上了客房裡的浴袍。

成瑤吹好頭髮來到客廳的時候,錢恆已經姿態高冷地坐在沙發上了。

他輕輕掃了成瑤一眼:「今年的年終獎打八折。」

成瑤驚愕道:「為什麼」

「以下犯上。」

成瑤:

「自己落水還把老闆拉進了水裡,扣掉一成。」錢恆抿了抿唇,「趁機性騷擾上司,再扣一成。」

「我性騷擾」

「呵,剛才水裡發生了什麼,你不是記起來了」

成瑤這下完全顧不上矜持了:「可在水裡,是你主動親我的啊」

「要你不落水,我能為了救你親你」

「我和你又不是什麼夫妻或者血親,彼此之間沒有法定義務,你就算看我淹死見死不救,也不犯法,你可以別給我渡氣啊」成瑤急了,「不管怎麼樣,這事是你自己主動的,又不是我逼你的沒道理扣我年終獎吧」

錢恆冷笑了一聲:「我和你之間是沒有救助的法定義務,但是,你來參加聯誼算是工作加班,你今天要是淹死了,這算工傷,我還要給你工傷賠償。我能不救你嗎最後這不就導致了你變相佔了我的便宜,對我進行了性騷擾」

「我」

「再多說一個字,七折。」

成瑤怒視著錢恆這個資本主義剝削階級,閉嘴了。

錢恆贏得了勝利,很想冷著張臉就此轉身離開,然而身上和成瑤如出一轍的浴袍阻止了他的行動。

他掏出手機,不得已,撥給了損友吳君:「喂吳君,去我的別墅,給我拿一套衣服來,地址我發你。不,不只外套,所有的衣服都要,內衣內褲,全部都要。」

電話另一端的吳君激動了:「我的天鐵樹開花了啊錢恆沒想到你參加個聯誼會還真的被洗腦成功第一面就和人家開房了衣服全套衣服都要是戰況太激烈全部撕爛了嗎這也太勁爆了吧」

錢恆懶得理他,徑自補充道:「另外,麻煩你去最近的女裝店裡隨便買一套女裝,也要全套的。」

吳君炸毛了:「你不要得寸進尺啊我一個男人你讓我買全套的女人衣服,女士內衣內褲人家店員怎麼看我我的形象怎麼辦」

「你找個女性店員幫你挑,或者找你的女性朋友去買,總之,馬上,買來。」

「那女律師,什麼身材我要買什麼型號的衣服」

「身材」錢恆瞥了一眼抱著浴袍衣襟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但還對自己怒目而視的成瑤,「大概90,60,85吧。」

吳君吹了聲口哨:「身材正點。」他十分熱情道,「十五分鐘內,你就能見到我。」

「不,我只需要見到你的衣服,把東西留給前台,讓前台送上來,然後你離開就行了。」

吳君忍不住控訴道:「真是過河拆遷,無情的如此理直氣壯從來只聞新人笑,不聞舊人哭。以前和我看星星看月亮,叫人家小甜甜喂哎錢恆我台詞還沒念完你怎麼就掛我電話了呢」

成瑤看著錢恆掛了電話,一臉戒備神色死死抓緊浴袍衣襟盯著他。

什麼90,60,85,錢恆都在看什麼啊自己明明穿著這麼不顯身材的浴袍,為什麼錢恆還能把這三個數字報的這麼准

成瑤突然有些緊張,此刻孤男寡女同處一室,兩個人還都只穿著浴袍

然而很快,錢恆打消了她的浮想聯翩:「你放心,你還不到我的要求標準。」

「……」

「已經白白被你佔了一次便宜,不會再發生第二次了。」

「……」

成瑤都快哭笑不得了,錢恆還覺得他被佔了便宜明明是自己好嗎嚴格算起來,那是自己的初吻啊

錢恆呢誰知道錢恆是不是誰知道錢恆是不是還親過別人

過了一個周末,新的一周上班的第一天,大家發現,一貫冷冰冰氣場強大的錢par,竟然氣質變得十分微妙起來

「上個月結案的人,把結案報告和判決書全部電子掃描存檔抄送阿嚏」

「譚穎,明天你阿嚏」

「成瑤幫我約一下客戶阿嚏」

拜周六那跳湖一日游,錢恆感冒了。

他雖然表情仍舊不近人情,聲音仍舊冷冷淡淡,然而感冒和噴嚏讓他的眼睛也變得微微濕潤和泛紅起來,嗓子還有些微微的喑啞,狀態不佳,他匆匆結束了周一例會。

譚穎望著錢恆離去的背影,推了推成瑤:「你有沒有覺得,我們錢par病了以後,突然有點柔弱的惹人憐愛像是那種病弱美人,明明身體不太好,卻還要強撐著逞能,哎,我和你說,我好萌這種人設的就覺得好想照顧母愛好泛濫」

「阿嚏」

成瑤沒忍住,也打了個噴嚏。

結果譚穎一蹦三尺遠:「成瑤,你怎麼也感冒了啊那離我遠點啊,別傳染了我啊」

說好的萌病弱人設呢你泛濫的母愛怎麼不給我分配一點呢這有沒有同事愛啊

那一天兵荒馬亂之後,吳君總算是很靠譜地及時送來了衣物,成瑤換上了粉紅色的羽絨服,一路看著錢恆的冷臉,戰戰兢兢地坐著他的賓利回了家。

可惜很不幸,第二天,兩個人不約而同地罹患了重感冒

成瑤在座位坐了沒多久,就接到了錢恆的內線電話。

「給我泡一杯薑茶進來。」

言簡意賅,還不容成瑤回應,這位資深老闆病患者就已經掛斷了電話。

成瑤捧著薑茶進了辦公室,忍不住抗議:「不是你說,女律師不應該來做這些端茶倒水的工作嗎」

「因為你的原因,我感冒了,難道你作為罪魁禍首不應該做出行為上的補償」

錢恆冷冷看了成瑤一眼,可惜聲音帶著鼻音,眼角帶著感冒睏倦打哈欠遺留下的淚意,實在沒什麼震懾力。

然而好看的人,即便是病容,也總比別人多出一分顏色。

譚穎說的沒錯,這樣的錢恆確實比平日里多了一點人情味,那眉眼的末梢里,甚至帶了點嫵媚

成瑤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感冒看來真的對她的判斷力造成了一定的損害。

而就在她準備走出辦公室之際,錢恆叫住了她。

「白星萌的案子,剛收到法院的立案通知了,一個月後開庭。」錢恆說完,把一份文件丟給了成瑤,「通知一下當事人。」

然而成瑤沒想到,幾乎是通知白星萌的電話剛掛沒多久,她就又一次接到了錢恆的電話。

「準備一下會議室,徐俊和他的律師一小時後到,想要庭前溝通。」

「需要再次通知白星萌嗎」

錢恆抿了抿唇:「我通知過了,她不來,會後我們把情況和她溝通就可以。帶上錄音筆。」

一個小時後

不知是不是面對律師,讓人天生的有種畏懼感,徐俊的態度稱得上謙卑有禮,雖然表情里難掩急切,但與白星萌口中咄咄逼人的男人,簡直是判若兩人。

他穿著講究,雖長得不算英俊,但談吐氣質,竟然給人十分儒雅的感覺。

要不是成瑤早就聽白星萌講過他,一時之間,恐怕也會被徐俊的外表所騙。

有些成功人士吧,就是如此擅長畫皮。

然而令成瑤意外的還不僅僅是徐俊,徐俊身後,跟著他走進來的,是一張成瑤熟悉的面孔,清俊而乾淨,氣質溫和而內斂

「錢律師,您好,我是徐俊先生本案的代理律師顧北青。」來人話說到一半,抬頭看到了成瑤,臉上也露出了意外的神色。

在這裡再遇顧北青,是成瑤無論如何都沒想到的,這一瞬間,她的臉上閃過一絲難掩的驚喜。

幸而顧北青很快收斂住了個人情緒,並用眼神溫和地提醒了她,成瑤才很快重新投入了自己的角色中去,她正了正身體,想對顧北青回以一個微笑,然而嘴角剛開始微微咧開,成瑤的餘光看到了錢恆冷冷的臭臉

雖然一個字沒說,但錢恆的目光說明了一切。

「再笑你就死定了。」

錢恆沒有言語,然而就差在額頭上掛上這一行字作為彈幕了。

成瑤不敢笑了,趕緊抿緊了嘴唇。

「錢律師您好,今天我和我的律師過來,是想」

「徐先生。」徐俊身邊的顧北青出聲制止了徐俊,然而徐俊擺了擺手,示意對方自己來。

「我想和解。」徐俊的態度甚至稱得上溫和,「今天我和我的律師過來,是想談一談庭外和解。」他的語氣和姿態都放得很低,「我願意賠償,該分割給她的財產,我一分錢也不會少。所以很想能和白星萌面對面溝通一次。」

說到這裡,徐俊也有些黯然:「只是不論怎麼給她打電話,她都不接,這次會談,她也只委託了你們律師列席。其實我們這段婚姻最終如此收場,我也很唏噓」

成瑤一直以為如徐俊這樣的企業家,應當是惜字如金寡言少語的,然而他卻恰恰相反,徐俊很喜歡說話,可以用健談來形容,即便是面對前妻的律師,也能侃侃而談,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成瑤總覺得,他有些過分活潑了,反而顯得身上充滿了一種微妙的違和感。

錢恆對自己當事人都掐著時間,更沒興趣聽對方當事人悲春傷秋瞎扯,他直截了當道地打斷了徐俊的話:「徐先生可以把和解方案提供給我,我會向我的當事人轉達。」

「顧律師。」

得到了徐俊首肯的顧北青拿出了文件:「這是我們草擬的和解方案。」

顧北青做事一如既往的細緻到位,和解方案準備了一式多份,成瑤翻著自己眼前的和解方案,卻越翻越驚訝。

這份和解方案太大方了,徐俊在這個方案中向白星萌提供的財產分割金額可以說不僅是很公平,甚至略微超過了白星萌應該分得的金額。

「徐先生希望我們能夠在庭前達成和解,想必你們也調查過如果按照正常流程起訴,白小姐最終能判得多少的財產份額,現在我們願意多於這個數字提前進行和解,這份協議足以證明徐先生的誠意。」

顧北青笑了笑,看向錢恆。錢恆也報以微笑,示意對方繼續。

得到了良好的反饋,顧北青的語氣更沉穩了:「何況如果走訴訟程序,一審二審判決下來,恐怕白小姐拿到這筆財產款項,就已經過去一年甚至更久了。遠沒有現在直接和解來的經濟。」

錢恆繼續微笑。

顧北青便也繼續道:「外加她也是演藝圈人士,現在媒體還沒有嗅到案件的信息,但一旦真的走訴訟流程,時間拖下去,早晚會被八卦曝光,這對於她的形象,恐怕也並不好吧。徐先生也是念及曾經對白小姐的一片感情,想著不想最終鬧到對簿公堂的地步,提出了這個方案。」

一番言辭,滴水不漏,從正面勸慰,從側面暗示,從反面攻擊,自信又強大。難得今天的錢恆,在顧北青面前,竟然都沒有說話,難道被對方的氣場鎮住了一下子沒有招架之力了

成瑤有些恍惚,這麼犀利的顧北青,真的是那個大學裡常常微笑著給自己帶零食的學長嗎

「完美,真的很完美。」錢恆饒有興緻地掃了掃和解協議,終於開了口,他輕聲哼笑了下,然後放下了手中的和解協議,「可惜我不接受。」

顧北青顯然不滿錢恆這好整以暇的態度,有些尖銳地道:「錢律師,您不同意,經過您當事人的同意了嗎您根本沒有和當事人溝通,就為了自己的私利拒絕了我們提供的和解方案」

「哦我為了什麼私利這分割的財產,最後也是到白小姐手裡,和我有什麼關係」

顧北青冷笑一聲:「錢律師和白小姐簽的,恐怕是風險代理吧,一旦和解撤訴,你就不能針對分割到的財產進行按比例收費了。」

錢恆也不惱,他淡淡地笑了下:「第一,我錢恆簽風險代理,從來不論和解撤訴還是訴訟,甚至是終止代理,都必須按照比例支付我相應的律師費;第二,高院早有判例,即使當事人和解,律師仍可超過24另收風險代理費,你不知道嗎」

顧北青的臉上有些難看,顯然,他錯估了錢恆的戰鬥力,更不了解錢恆劇毒的屬性。

明明讓對方律師有些難堪,然而錢恆卻顯然很享受這種單方面的凌虐,他的心情看起來十分燦爛,嘴角甚至帶了笑。

十分英俊,但也十分邪氣。

「我拒絕接受這份和解協議,是因為我知道,這還不是最好的和解方案,你們可以給出更多。」他的語氣篤定,「徐先生,您的企業正在上市的關鍵時期,在起訴的同時,我們申請對您涉及上市的關鍵企業的股權進行了凍結,這對上市意味著什麼您很清楚,上市後您的財產會以幾何倍數增值,比起這些,您提供給您前妻的和解金額,可就九牛一毛了。」

「但是。」錢恆笑了笑,故意頓了頓,「如果我們不接受這份和解協議,你上市失敗,你的預期財富要蒸發多少億所以到底簽署和解協議對誰更有利,你們想清楚再來和我談吧。」

一場雙方律師溝通,最終不歡而散。

臨走的時候,徐俊先走後,顧北青才又轉身對成瑤笑笑:「等有空了我們聚聚。」

這才稍微緩和了點劍拔弩張的氣氛。

雖然錢恆的策略完全沒有錯,但成瑤還是有些疑慮,對方走後,她就忍不住問道:「老闆,這樣直接拒絕不和白星萌溝通,真的沒問題嗎」

「當然有問題。」錢恆冷冷掃了成瑤一眼,「律師,再厲害、收費再高的律師,也不能替當事人做任何決定,而當事人就算作了錯誤的決定,你作為律師,也只能尊重她的選擇。」

「那」

「在和徐俊會面之前,我已經和白星萌溝通過了,她不接受和解,不論徐俊給出什麼樣的和解條件。」

「那為什麼你還讓徐俊回去想想,能不能提供更好的方案」

「為了給他和解的希望。」

「哎」成瑤有些沒明白,既然不準備接受和解,為什麼還要給人家和解的希望,「所以這樣做是因為可以迷惑他們,讓他們分心不好好準備訴訟嗎」

錢恆用一種看弱智的表情看了成瑤一眼:「你覺得我需要迷惑別人才能贏」

「……」

「沒有那麼多為什麼,這是白星萌的意思。作為律師,做好自己的事就可以,不用去探究當事人的內心世界。」錢恆掃了成瑤一眼,「倒是你,別因為和對方律師有私交有好感,就對案件不專業。」

成瑤:

錢恆從鼻孔里高貴冷艷地哼了一聲:「別抵賴了,你以為我瞎嗎當著我的面,就和人家律師眉來眼去。」

成瑤:

「要是對方是你前男友或者現男友這種關係,你需要迴避的話,儘早和我申請。」

成瑤只覺得自己滿頭問號,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啊,自己一句話沒說,錢恆怎麼彷彿都已經腦補出了一台大戲

「顧北青是我大學的學長,他研一的是時候我正好大一,他研三那年和我組了學習小組,一起複習司考,我司法考試就是在他的指點下才過的後來他畢業後就出國了,去伯克利念了jd,我們也就沒什麼聯繫了,我都不知道他回國發展了,今天才是第一次再見到呢」

「哦。」

成瑤生怕被移出這個案件團隊,繼續解釋道:「真不是什麼男女朋友或者前男友關係,沒什麼需要迴避的,我不會因為是熟人就影響到工作的」

不知道為什麼,成瑤恍惚覺得自己像是給查崗的原配解釋自己沒出軌似的

錢恆瞥了成瑤一眼:「案子沒結束之前,不許聚。」

為了參與案子,成瑤豁出去了,她低聲下氣道:「您還有什麼問題嗎老闆」

錢恆看了成瑤一眼,問了一個話題完全跳躍的問題:「你司法考試多少分」

「哎」成瑤抓了抓頭,嘿嘿笑了,「正好三百六,六十分萬歲,多一分浪費,少一分受罪,我運氣還挺好的」

「還給你輔導司法考試就輔導出了這種分數」

錢恆哼了一聲,神情里充滿了不屑:「水平也太差了。」

「……」

錢恆說完,才志得意滿地走出了會議室,留下成瑤一個人望著他的背影目瞪口呆。

也不知道自己的老闆今天是吃了什麼,對顧北青這麼大的敵意成瑤很想說,錢恆根本用不著有危機感啊,顧北青哪裡有他毒性大,錢恆這五毒教教主的寶座,可根本不是常人能夠撼動的

會議結束,成瑤例行需要把會議內容和結果簡單通知白星萌,她在郵件里簡單寫明了情況,同時把這次會議的全程錄音音頻作為附件發送給了對方。

發完郵件,成瑤正準備梳理梳理案子目前的證據,就收到了秦沁的來電。

「瑤瑤」

聽到這聲「瑤瑤」,成瑤沒來由的一個激靈,這麼個稱呼開頭,應該沒有好事

果不其然,秦沁的聲音溫柔甜美:「我有個事想拜託你」

「不行,沒門」

「你別這樣嘛,我要臨時出差兩個禮拜,我兒子威震天能不能拜託你幫我照顧一下」

威震天是一隻一歲左右的哈士奇,活潑好動,破壞力爆棚,並且完全不聽話,秦沁甚至找了訓狗師,但收效甚微。

「絕對不」

成瑤的最後一個「行」字還沒開口,秦沁就一錘定音敲定了寄養:「我下午的飛機就走,威震天我會送你家去的,謝謝你了我的姐妹,我愛你」

秦沁說完,果斷地掛斷了電話。

「……」

成瑤心裡欲哭無淚,她給自己打了打氣,決定找個機會試探下合租室友對養狗的意見。

只是沒想到成瑤苦思不得的機會竟然出現的這麼及時。

在送完一份文件給錢恆後,成瑤隨意一瞥之下,竟發現錢恆的辦公桌上有一幅裱好框的水彩畫,畫里正是一隻可愛的狗。

「這隻狗真可愛」

錢恆愣了愣,才意識到成瑤在誇什麼,他掃了一眼水彩畫:「恩,還行吧。」

咦有戲

成瑤決定再接再厲:「其實我一直很喜歡狗,狗活潑又親人,很可愛,而且狗是人類最忠實的朋友,狗和人類之間的感情可以追溯到幾千年前」

「成瑤。」

「哎」

「不許養狗。」

「……」

「你不用以為我桌面上有一幅我侄女送的水彩畫,就推測我喜歡狗。」錢恆終於抬起了頭,「我不喜歡。」他微微抿著嘴唇,「狗是一種很麻煩的動物,第一,總是叫,擾民;第二,臟,養了狗還得跟在屁股後面清理狗屎;第三,危險,如果咬人了,還要賠償,現在狂犬病疫苗是假的,狗可是真的。所以,綜上所述,我絕對不接受在房裡養狗,你最好絕了這條心。」

「……」

成瑤只能敢怒不敢言地看著錢恆。

錢恆淡淡瞥了成瑤一眼,下了最後通牒:「有你沒狗,有狗沒你。」

「……」

成瑤再給秦沁打電話的時候,她已經關機了,怎麼也聯繫不上,不過這狗,倒是也沒送來。

結果等下班成瑤走到家門口,差點沒昏厥過去。

現實總是殘酷的,人生總不能如你所願,原來秦沁這狗,已經直接送成瑤門口來了

成瑤看著被狗繩栓在門外的威震天,實在有些無語凝噎。秦沁還挺貼心地在狗身邊放了一袋狗糧,還有一堆狗玩具、狗窩,搞得臨終託孤似的。

幸而錢恆今晚不在家吃飯,回家晚,成瑤見左右無人,趕緊把威震天領回了家藏進了自己房裡。

她一邊摸著哈士奇的頭,一邊語重心長道:「威震天啊,你可要乖一點啊,否則要被掃地出門的。」

哈士奇舔了舔成瑤的手,竟然很乖巧的模樣,成瑤總算有了一種老母親般的欣慰。

晚上十點,錢恆回了家。

成瑤摟著狗,只祈禱威震天懂事。

可惜天不遂人願,威震天雖然沒有叫,但突然掙脫開成瑤,在房間里撒歡起來,一下子撞倒了床頭櫃。

伴隨著轟隆一聲巨響,床頭櫃倒了。

「成瑤」

成瑤一把捂住了威震天的狗嘴,盡量聲音平靜道:「我沒事就剛才不小心踢翻了椅子,謝謝老闆關心」

可惜這話音剛落,威震天就真的掙脫成瑤,撞翻了椅子

成瑤只好先下手為強地對門外喊道:「老闆,我沒事我很好」

「砰」

狗縱身一躍跳到了成瑤的書桌上

「老闆k」

「嘩啦」

狗掀翻了成瑤桌上的文件

「老闆,我在做瑜伽」

「梆」

狗撞到了衣櫃

「老闆,這個瑜伽動作難度有點高我可以堅持的沒事」

「咚」

狗踹翻了小型空氣凈化器

「老闆」

「成瑤,你到底在房裡幹什麼練葵花寶典嗎」錢恆忍無可忍,推開了成瑤的房門,「你最好」

結果錢恆打開門的瞬間,一條健壯的哈士奇吐著舌頭朝他沖了過來,一下子撒歡般地蹦到了錢恆身上,友好地舔起了錢恆的手。

成瑤就這麼看著威震天吐著舌頭用兩條前腿搭著錢恆的腿,兩隻臟爪子在錢恆的高級定製西褲上留下了點點爪印,只覺得自己大勢已去

錢恆一動也沒有動,他維持著這個姿勢,聲音咬牙切齒:「成瑤,這是什麼」

「狗」

錢恆死死盯著成瑤,一字一頓道:「我、知、道、是、狗。」

「哦哦哦」成瑤好心地補充道,「哈士奇學名,西伯利亞雪橇犬,是很原始的古老犬種,性格比較溫順,和金毛、拉布拉多並稱為三大無攻擊型犬類」

「閉嘴。」錢恆的表情十分可怕,「我是問你,這狗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成瑤看了眼錢恆,沒回答。

錢恆一掃平時惜字如金的模樣,近乎有些氣炸了:「成瑤,問你話呢」

「那個你又讓我閉嘴,又讓我回答,我不知道到底該閉嘴還是該回答」

錢恆顯然被氣的快升天了,他撫了撫眉心,表情窒息,呼吸急促:「你先把這個長毛的四腳動物,從我身上移開,馬上」

成瑤從善如流地衝上前一把抱起了威震天。

她這才發現,剛才渾身繃緊如臨大敵的錢恆,在她抱走了狗的瞬間,整個人放鬆下來。成瑤抬頭,才發現錢恆的臉色,還有些蒼白。

成瑤的心念一動,一個猜測在她腦海中成形了

他怕狗

天不怕地不怕不可一世的劇毒裝逼犯老闆錢恆他怕狗

啊哈哈哈哈哈,有了這個認知的成瑤,只想在心中叉腰狂笑。

她憋住了表情,假意詢問道:「老闆,你是不是怕狗呀」

「沒有。」錢恆幾乎是下意識地就進行了否認。

「這樣啊。」成瑤一邊應著一邊就「不小心」放開了對威震天的桎梏,哈士奇立刻吐著舌頭,就要朝著錢恆跑去

「成瑤」錢恆臉色雖然還維持著鎮定,但聲音都已經變了,「管好你的狗讓它自重」

成瑤把哈士奇牽了回來,錢恆才露出「終於又可以呼吸了」的表情,恢復成了那個不可一世的老闆。

「今天,馬上,把這個狗給處理掉,我說了不能養狗」

「老闆,你行行好吧,我閨蜜的狗,她出差了,就寄養在我這一陣,也不長期養著,你放心,我平時不會放出來,我就關在我房裡」成瑤一邊說著,一邊拿起了哈士奇的一個爪子朝錢恆揮了揮,「來,威震天,和錢par打個招呼」

錢恆嫌棄地退後了兩步,他態度拒絕,寸步不讓:「你要養,那今年的年終獎徹底沒有了」

於是成瑤又一次「不小心」讓活潑的哈士奇朝錢恆跑近了一點點

錢恆的臉上果然又出現了那種強忍著的鎮定自若,然而肢體語言早已說明了一切。

要不是礙於形象,他可能早跳起來逃跑了

「老闆」

錢恆幾乎是用吼的:「把狗弄走」

成瑤擺出了一副語重心長推心置腹的姿態:「那年終獎我先和你聊聊年終獎吧,你看我一個人租房吃飯開銷都不少,這要沒了年終獎,我很想和你剖白下我的心路歷程」

「不扣你年終把狗立刻弄走」

「謝謝老闆」

達成了目的,成瑤二話沒說,從善如流地就把狗子又拽了回來抱在了胸前。

錢恆看著乖巧待在成瑤身邊的哈士奇,彷彿終於鬆了一口氣,他警告意味地掃了成瑤一眼:「你要養也可以,不要出現在公共區域。叫你朋友趕緊回來,趕緊把狗送回去,不然我要給她發律師函了」

成瑤挾狗子以令諸侯達成了目的,趕緊見好就收,她止不住地點頭:「是是,都聽老闆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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