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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所屬書籍: 女神的當打之年

55.他是真的把她的家人,當成是自己的家人,把老婆所思所想的事,作為自己的頭等大事

「你出去吧,我現在不想和你說話。」

向南慘白一張臉,氣若遊絲地從齒縫間散出這句話。

「向南!」

江宏斌臉上的溫存漸漸凝固,直起身。

「你先休息,明天我再來看你。」

說完,江宏斌就這樣在眾目睽睽之下,叉著西裝口袋走了。

江家巧踟躕了一下,也拎起包了上去。

「什麼玩意兒。」

向中對著他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

柴進見江宏斌走了,拍了拍一旁王玉溪的肩膀,掏出一根煙示意了一下,一起出去。

向中看見了,並無所謂。

她現在只想這屋子裡的人都趕緊滾,她們好問問向南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南南,現在就咱們姐妹仨,你有什麼委屈就都說出來吧。到底發生了什麼?」

向中蹲在床邊,拉住向南冰涼的手。

向前也滿臉心疼地在一旁凝視著她。

「姐,我想離婚。」

南南還是重複這一句話。

「離婚可以,總得先讓我們知道發生了什麼吧?」

向中的語氣漸漸和緩下來。

「是啊。孩子到底是怎麼沒的?」

向前藉機追問,她並不完全相信小江的片面之詞。

「我說不出口……」

向南帶著最後的自尊,眼眶裡融著續不盡的淚。

她早已習慣了報喜不報憂,死抿的嘴唇,像一道插上的鎖,鎖住了心底的千言萬語。

向中和向前對視了一眼,她們都門清向南的性格。

「也好,你先休息。醫生叮囑你不要太激動了。」向前道,「有什麼話,等身體養好再說。」

說完,向前給向中使了個眼色。

向中會意道:「我們去看看護士那還有沒有葯沒給你吊完。」

封閉的樓梯間里,向中抱著胳膊,心急如焚:「要死了!都這樣了,還撬不開她那張嘴。我們是外人嗎?真氣死我了。」

「你怎麼又說這話!」向前瞪了向中一眼,知道她為三妹心急,卻也點她道,「從小到大,你比誰都疼向南。南南就是那樣一個不喜歡給別人添麻煩的性格,你怎麼又提什麼』外人不外人』的話?」

向中嗅了下鼻子,癟了嘴。

這姐倆也有病。

向南和她們不是一母同胞,就是最大的心病。

嫡親和非嫡親,在大是大非前,還是有所區別。

非嫡親要想和嫡親一樣,更加得小心翼翼。

「要不要……告訴爸媽?」向前試探性地問向中。

向中長長吐了口氣,然後搖了搖頭:「姐,你是嫌現在事情還不夠亂嗎……告訴爸媽,這醫院裡非翻了天不可。」

「也是。」向南附議,「這樣,這幾天,我們一人請假一天,在這兒陪床。等南南好點兒了,我們再商量怎麼弄。」

「也只能這樣了。」

向中和向南剛拉開樓梯間的門,就迎面撞上了一個熟悉的影子。

「江梓涵?」

穿著粉色連衣裙,低眉垂首的江梓涵,看起來乖巧異常。

「你沒和你爸一起走?」

向南張望了一下她空空如也的身後。

向中左鼻子哼了口氣。

向前想了想,把江梓涵拉進了樓梯間,又合上那扇鐵門。

「梓涵,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和我們說?」

向前俯下身,按著她的肩膀,語氣和緩地問。

向中冷哼:「她能有什麼話?我小侄子不就是被她給折騰沒的嗎?」

向前抬眼皮白了向中一眼,制止她的氣話。

就算是殺人犯,法庭上也會給人一個自辯的機會。

江梓涵低著頭,先是問了一句:「你們倆,能不能勸向南別和我爸離婚?」

向中嗤道:「怎麼?替你爸當說客來的?要點臉。」

向前則道:「梓涵,不管向南和你爸離不離婚,你總得先讓我們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吧?」

江梓涵攪動著衣角,掙扎了一下,然後似乎下定決心似的,抬起頭:「向前阿姨,向中阿姨,我們找個咖啡館坐一會兒吧。」

向前和向中迅速交換了下眼神,趕緊同意,看來內幕是有撕開口子的可能性了。

醫院對面的咖啡廳里,江梓涵垂著頭,把這幾個月來,家裡的種種一口氣都說了,包括明蔚的事兒,把她所知道的一字不落地交代地明明白白。

向中聽完,氣得身體像紙片一樣,一個勁兒地亂抖!

江梓涵看到的,就已經這麼不堪了,可想而知,自己妹妹在江家的生活是多麼的水深火熱。

江宏斌對向南做的,不,應該是對所有人做的,都快趕上PUA了。

向中擼起袖子,就要衝出去找江宏斌算賬。

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理智點。」向前忍著心痛,拉住她。

「什麼理智?」向中賭氣坐下,「現在不分青紅皂白地替南南出了這口惡氣,就是最大的理智!」

「好了好了。鬧什麼。」向前沒空陪著向中撒性子。

她擰眉轉向江梓涵,問道:「梓涵,你為什麼要把這些告訴我們?」

江梓涵默默道:「我不希望向南和我爸離婚。她……是真心對我好的。」

說著,江梓涵從背包里掏出一個手工綉制的拉鏈小口袋,輕輕放在桌上。

「這是向南專門給我做的,放衛生巾的。她和我說,現在我漸漸大了,不能大搖大擺地揣著東西就去廁所,拿這個裝一下,文雅很多。我貼身穿的內衣,也是向南給我買的。她說我正在長身體,內衣每兩個月就要重買,一定要買尺寸合適的,才不會影響發育。還有……」

江梓涵越說越動容,漸漸抽泣起來。

「她對我,就像真的媽媽做的那樣……以前是我不懂事。這次她撲出來救我,我知道,向南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人,之前是我辜負了她。」

梓涵的話,像一盆溫水,綿軟了向前和向中方才義憤填膺的心。

向中撇過臉,抽了張紙巾,替江梓涵擦了擦眼淚。

正擦到剛才被自己掌摑的地方,向中的停了一下,有些愧疚地問了句:「疼不疼。」

江梓涵痛哭著搖了搖頭。

向前又安慰了她一番,說道:「梓涵,你是偷跑出來的吧?要不你先回去,不然你爸會找你麻煩的。謝謝你告訴我們向南的處境。我和向中的微信,你剛都加了,後面如果再有什麼事,記得及時通知我們。」

江梓涵點了點頭,背起書包往門外走去。

她走後,向前和向中並沒有對下一步的對策展開激烈的討論,而是相顧無言地默默了良久。

無法接受,最終也得接受。

醫院街心花園。

柴進點燃一根煙,又推一根給王玉溪。

王玉溪冷冷給懟了回去:「我不抽煙。」

柴進輕蔑一笑,自己低頭燃煙,然後朝天空吐了一口:「毛都還沒長齊呢,學會泡姐姐了?」

見柴進來者不善,王玉溪毫不客氣地冷哼了一聲:「關你什麼事。」

「呵呵。」柴進把香煙從口中拔了出來,意味深長地看了王玉溪一眼,揭開了遮羞布,「向中是有老公的。」

一聽「老公」兩個字,王玉溪也是覺得臉上熱辣辣的,而後他儘力無所謂地解釋了一句:「我倆是同事。」

柴進嘴角微微一斜,單手掐了煙,似輕描淡寫又似嚴正警告地對他說道:「同事呢,就最好。我比任何人都了解向中,她不是你想的那種人。」

一句「比任何人都了解向中」,讓王玉溪開始重新審視柴進和向中的關係。

「小夥子,好自為之吧。」柴進最後道,「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別以為小白臉長了幾分姿色,就可以為所欲為。離她遠一點,不然我不會放過你。」

言盡於此,點到為止。

說完,柴進架上墨鏡,大闊步地走了。

就這小屁孩兒,完全不值得。

作為朋友,他不會讓向中萬劫不復。

……

晚上,向南心事重重地回到家。

高平問她,這一天都去哪兒了。

向南嘆了口氣,瞟了他一眼,踟躕了一下,沒把向南發生的事告訴她。

「媽咪,我牙牙疼。」

左左肉嘟嘟的小手捂著左半邊小臉兒,跌跌闖闖地跑了過來,一腦袋伏在向前膝上。

向前扶起他的小臉:「好好的,怎麼突然牙牙疼了?快給媽媽看看。」

左左「嗚嗚嗚」地邊張開嘴,邊說道:「右右早上也疼來著。」

「右右?」

向前又趕緊抱過右右,也掰開她的小嘴,黑洞洞的,朝里看了看。

「老公,你看這是不是蛀斑?」

向前詢問起學醫的老公。

高平也湊過來,仔仔細細地看了一眼,然後道:「好像還真是。奇了怪了,怎麼會突然長蛀斑呢?要不明天帶他們去牙防所看看吧。」

一聽明天要去牙防所,向前又有點挂念向南,便道:「要不去聖瑪麗醫院看吧,那邊的牙科也還行。」

「怎麼突然要去私立醫院?」高平莫名其妙,「牙防所可以用小兒醫保。」

向前無法對他多解釋,只說了句:「向南在那裡住院,看完了,你帶孩子走,我正好去住院部看看她。」

「向南怎麼突然住院了?」高平莫名其妙地問。

「身體不好。」

向前放下右右,起身搪塞了過去。

「她就是不花錢難受。」

背地裡,高母又拉著高平嚼起了舌頭。

……

向中從醫院走的時候,完全忘了來的時候,曾帶著掛件王玉溪。

她打車徑直回了家,把風花雪月忘了個乾乾淨淨。

鄧海洋正煲了皮蛋瘦肉粥,系著圍裙等她。

向中是真餓了,放下包,一言不發地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鄧海洋開了個玩笑:「慢點慢點,餓牢里剛放出來的?」

中午的酒再好,終抵不過夜幕落下後,家裡的溫粥。

「你今兒是怎麼了?這麼累。」

鄧海洋解了圍裙,坐到向中身邊,替她將垂在頰邊的頭髮別到耳後。

向中突然想起,江梓涵今天所說的,向南在江家受虐的種種,不禁有些慚愧和後悔。

她抬頭看了踏實可靠的鄧海洋一眼,自己確實有些生在福中不知福。

「向南住院了。」向中放下調羹道,「孩子掉了。」

「啊?」鄧海洋驚得合不攏嘴,「真的啊?」

向中白了他一眼,眼神告訴他:這還能有假?

鄧海洋唏噓了一番,說道:「那我們明天買點補品一起去看看她?」

向中道:「不用了,南南現在不想見人。你今天煲的這粥不錯,還有么?明天我給南南帶一壺去。」

「哎呦,我的乖乖。隔夜的粥怎麼能喝啊?」鄧海洋直搖頭,「明天早上我起來重新煲吧。這剛流了產,也不能吃皮蛋,我改成紅棗銀耳湯吧。三妹也真是太可憐了。」

他是真的把她的家人,當成是自己的家人,把老婆所思所想的事,作為自己的頭等大事。

「嗯。」

向中不敢直視鄧海洋的眼睛,匆匆吃完,就推累,把自己獨自鎖在卧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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