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忍還在飛機上的時候,孟聽一行人已經到了酒店。
領隊的是個嚴肅的女老師,H市能來參加決賽的一共就五個人,四個女生,還有一個男生。女老師姓張,她把房卡分配給學生們以後說:「六點下來吃晚飯。」
女孩子們歡呼一聲,紛紛推開自己窗戶外面看B市的風景。
她們都來自海邊城市H市,大多是第一次來繁華的B市,孟聽和她們一起在窗前往下看。
她也是第一次來,她年齡不大,臉上和她們一樣,帶著少女的天真好奇。
繁華的大都市高樓林立。
馬路上的車輛川流不息。
陳穎說:「好高啊這些樓,H市就沒有這麼高的樓。車也多,你們看走路的人,每個都匆匆忙忙的。」
H市的夏季是炎熱乾燥的,林蔭下偶爾會有隻橘貓打滾。
樓不算高,有種慢條斯理的古老。而這個繁華的大都市和她們從小生活的環境完全不一樣,飛機上的疲勞也抵不過這一陣新奇。
幾個女孩子嘰嘰喳喳聊天,其中最了解的是張曉芳,張曉芳來過兩次B市,她每年都參加全國舞蹈比賽,只是每年都無緣於冠軍,但她心態不錯,想著哪怕不得獎,公費來B市旅遊一次也不錯。
她給同行的小姑娘們介紹:「那裡是金融大樓,穿過那座天橋,會有一個很大的超市,我們國家的超市,但是結合了外國的陳列方式,非常有趣。」
陳穎問:「那裡呢,那棟最高的樓。」
張曉芳隨著她的手指看過去,她們的視野被擋住,看不到大樓的名字,笑道:「你們仔細看,下面有兩個字母。」
陳穎眼尖:「是JY?」
「對,JY,駿陽,是駿陽集團的分部。」
孟聽也抬起了眼睛。
她不知道為什麼,想起了江忍黑色襯衫胸前一個大寫的J字母。陳穎驚嘆道:「江家的駿陽啊,好豪華啊我的天吶。」
張曉芳說:「駿陽是B市最大的房地產商,你們別看它在H市沒有那麼有名,是因為H市的房子便宜。它在B市超級有名,這裡一套房子,可以在H市買七八套了。」
張曉芳不說,大家都還不知道原來這麼貴。
孟聽卻知道,這只是個開始,幾年後房價暴漲,駿陽作為最大的房地產商,可謂是賺得盆豐缽滿。那個時候,他們的董事長叫江忍。
這裡幾個女生都沒有利才職高的,因此都不知道江忍去了H市念書。
少女們聊完了天,六點下去吃飯。
張老師飯後給她們講比賽規則:「明天早上六點,我們在酒店門口集合出發去天鵝小築,你們的比賽順序是電腦隨機排的,到時候我會給你們把號數拿過來。因為我們是H市的團隊,所以你們都要穿著H市的隊服,比賽前去換你們自己的舞蹈服裝。還有,這次的贊助商很大,比賽獎金空前可觀的同時,贊助商也要來看。」
大家都有些興奮。
獎金提升了!
張老師好笑道:「明天都跟緊點,人多,別跟丟了。」
沒一會兒,每個人都分配到了新的「隊服」。
張曉芳感嘆道:「不愧是贊助商厲害的一次,以前可沒有這麼漂亮的衣服和裙子。」
孟聽也覺得這個「隊服」很好看。
女生的是淺豆綠色的棉質上衣,下擺是白色的百褶短裙。堪堪到膝蓋,清純漂亮,像是夏天萌發幼嫩的新芽。活潑嬌俏。
第二天沒有人遲到,天蒙蒙亮,六點整大家一大早就在酒店門口集合好了。
孟聽很多年沒有穿過這樣的短裙了。
她不算特別高,但她身材比例很好,腿又直又長。拉高了身高比例。纖細的腰肢曲線勾人。
大家都知道她顏值奇高,然而沒想到這麼驚艷。
穿著同樣的衣服裙子,她生生穿出了寫真的感覺。
陳瑩嘖嘖道:「漫畫腿啊。」
就連張老師也多看了她好幾眼:「小同學以後打算進娛樂圈?」
孟聽搖搖頭。她性格不適合,也沒有這種想法。
大家上了去天鵝小築的中巴車,然後人手分了一個肉鬆麵包和一杯豆漿。
麵包很大個,孟聽吃了一半。
因為要跳舞,她少喝點水比較好,豆漿也只喝了幾口。
城市的清晨蒙了一層薄霧。
他們的中巴車到達天鵝小築的時候,已經七點了。
孟聽跟著大家一起下車,比賽現場布置得很漂亮。噴泉外面有大束的禮花,上面拉著舞蹈大賽的橫幅。
還有各種獎項和海報,立在大門口。
他們H市是來得最早的一批人,張老師讓他們別亂走。然後進去等號碼了。
這個時候還進不去天鵝小築。
要帶隊老師拿到號碼牌大家才可以一起進去。
孟聽拿著半個麵包,半杯豆漿。轉頭就看見了江忍。
他在清晨的樹下,露珠半凝,有幾分疲倦慵懶,見她看過來,沖她露了個笑。
B市時間七點。
連參賽選手都沒來,可是他來了。
他穿著最簡單的黑色運動服,普普通通,站在天鵝小築外面。
不知道為什麼,她想起第一次她參加奧數比賽,他騎著摩托車,打扮還很流氣的時候,銀髮破洞牛仔褲。保安認定他是混社會的,不讓江忍進去。
孟聽那時候恨不得變成透明,讓他看不見自己。
她認定了他是個壞蛋,簡直想裝作不認識他。
可是這樣一個清晨,他睡眼惺忪站樹下。不知道幾點就來了。他真的在努力改變。
沒了銀髮,張揚從外在斂到了骨子裡。
他也真的很久沒有抽煙了。
孟聽給陳瑩說:「我過去一下,張老師回來了可以叫我一下嗎?」
陳瑩爽朗道:「沒問題。」
孟聽走了過去。
她和他一起站在樹下,輕輕告訴他:「江忍,還有很久才比賽呢,排號等待,最早都可能得十點了。」
露珠滴落在她發頂,她猝不及防被冰了一下,眨眼想摸摸被冰到的地方,有幾分軟軟的嬌。他忍不住笑了,伸手給她護住腦袋,把晨露撥下去,嗓音帶著幾分啞:「嗯,我知道。」
他只是害怕錯過。
他已經錯過兩次了。
江忍也是第一次見她穿這麼青春的裙子。她本來就生得好看,和他一起站在這裡,就許多人往這邊望了過來。
晨風吹動她白色的裙擺。她手捧著一杯豆漿,低眸咬吸管,好乖好乖。
「孟聽。」
她輕輕道:「嗯?」
江忍說:「我昨晚的飛機,到達的時候已經凌晨了。四點睡不著,就過來看看。」
四點?這麼早呀。
江忍低眸看著她:「晚飯早飯都沒吃,餓死了。分我點唄。」
孟聽抬眸,對上了他的眼睛。她認真建議:「你可以去買早餐。」
他忍不住笑了:「這麼小氣啊。」
她不小氣,可是麵包她吃過了。而且麵包並不好吃。
江忍眼裡帶著幾分笑意:「小老師,求你了,給一口行不行?」
她綳著小臉:「不好吃的。」
他說:「不挑。」
孟聽猶疑著,她低眸輕輕掰下一塊沒有吃過的。
少女指尖櫻粉,她抬起小臉,長睫沾上了空氣的濕潤,把麵包分給他。茶色的眼瞳乾淨明透,一點也不帶旖旎色彩。
她是真信他餓。
操。他笑了:「你喂貓呢,這麼點兒。」
孟聽臉都紅了:「不是,另一邊我吃過了。」
他知道她容易害羞,想說的說不出口,只能把那一小塊接過來吃了。
吃的是不能帶進去的。
孟聽吃不完。而張老師應該快回來了。
她在找垃圾桶。
江忍氣笑了。媽的,他說:「我幫你丟。」
陳瑩在遠處道:「孟聽,老師回來了!」
孟聽只好把麵包和小半杯豆漿遞給他,匆匆跑了過去。她跑了幾步回眸,安撫他:「等會兒就可以進去了,這個比賽允許觀眾進去,別擔心。」她還記得他被人當壞蛋攔外面不許進的事。
他眼裡帶著笑,低低道:「好。」
朝陽升起來,她百褶裙裙擺輕揚。
纖細修長的腿精緻美麗。
她放心了,匆匆跑開。
江忍靠樹旁,在她咬過的地方,漫不經心咬了口。其實就普通麵包的味道,然而麥芽糖在嘴裡化了,沁骨的甜。
他想和她接吻。
想得骨子都疼。
就像那天在男廁所,她被迫仰頭迎合。他按著她親,親個爽那種。
然而他每當想想,摸摸手臂上的小牙印,就再也不敢了,她會哭。
他唇
觸在她咬過的吸管上,豆漿溫溫涼涼,滑過他滾燙的喉結。
他們都進去了。觀賽的觀眾卻還不到時間。
天鵝小築的工作人員看江忍很久了。
「樹下那是我們小江爺嗎?」
主管接到電話出來看了幾眼也驚疑不定:「不是吧?」
主管叫高義,是分公司經理,此刻真懵了,不敢認。
人見人怕的小江爺,十三歲就是B市有名的紈絝了。打哭一個軍大院的孩子,天生蠻力。
江董管不住他。
他初中就抽煙打架,送去軍大院都沒用。
一溜兒楊樹似的挺拔少年中,就他一頭耀眼的銀髮,邊被罰青蛙跳,邊問候教練祖宗。
教練打斷了一根棍子,他愣是吭都沒吭一聲:「老子今天喊聲痛跟你姓,有本事斃了老子。」他眼中又刺又野。
江董去領人的時候都頭皮發麻。
那個銀髮的、又痞又不服管教的少年,總不會是面前這個慢吞吞吃半個剩下麵包的黑髮少年吧!
孟聽先前擔心江忍被人攔天鵝小築外面。
然而江忍吃完了麵包和豆漿,手插兜里,懶洋洋過來門口:「高義,去,給我找個好位子。」
高義:「……」
卧槽這還真是他們駿陽的刺頭太子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