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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所屬書籍: 千嬌百媚

    她要為二表哥祈福禱告, 她要讓陸家上下都看到她的心意……這突然走了, 豈不是前功盡棄?

    陸昀扯嘴角, 懶得廢話。他抄起她往外走時, 羅令妤糊裡糊塗地掙扎一下,沒掙開。羅令妤心中急得無法,一側頭,看到他攬在她肩上的修長手指。一個猶豫也沒,羅令妤低頭一口咬住了他手腕。

    「嘶——!」陸昀吃痛。

    他手本能地瑟縮甩了下, 因本就不甚在意, 這一打斷, 力道一松, 羅令妤直接從他懷裡掉了下去, 被他的手甩到了地上。羅令妤爬跪在地上,渾身冷汗,長發鑽到口中,她咳嗽不住。陸昀蹲下, 掐住她咳嗽得緋紅無比的面頰。他捏得重, 羅令妤半張臉頰都被捏得酸麻,看他如厲鬼一般盯著她, 陰笑:「你敢咬我?」

    羅令妤被他這眼神嚇住, 抬手想推他掐她臉的手, 卻推不動。她欲哭無淚:這個煞星!誰讓他救她了嘛!

    羅令妤抖著:「我不咬你不聽我說話啊……」

    陸昀微笑:「你再咬一下試試?」

    想陸昀此人, 身世好氣質好相貌好, 恐怕還博學多才。雖然羅令妤尚未見識到他的博學多才,但府上表小姐們對他趨之若鶩,建業人送其稱號「玉郎」,肯定不可能集體眼瞎。如陸三郎這般人物,整個建業女郎都捧著的人……恐怕還真沒被人咬過。

    羅令妤忍氣吞聲:「我不敢。」

    她吃力無比地運轉自己的大腦,楚楚可憐地抬起頭,眸光如水般望向他。陸昀挑眉,心裡嗤一聲時,便見自己這位表妹面如月,目似星,唇塗嫣。長發散亂,春衫已皺,她抬臉看人,相貌如仙似妖,目光盈盈春水將生。明明因發燒而臉通紅,但她這樣子非但不顯得糟糕,反而有一種供人蹂.躪的凌亂美……

    陸昀面無表情:這是又開始對他使「美人計」了?

    陸昀冷冷道:「表妹,我真的不好色。」

    羅令妤尷尬:「……」

    「三表哥,我知道你心疼我,」深吸一口氣,她淚盈於睫,見陸昀目有鄙夷,她卻當沒看見一般繼續道,「可是我真的不能走。許是我妹妹求了你讓你來幫我,但我妹妹年紀小,她不懂事的。眼下我只能在這裡給二郎祈福,二表哥醒了我才有一線生機。二表哥若是不醒,我便是以死謝罪都是應該的。我已經跪了一天一夜了,我不能在最後放棄。若是老夫人、陸夫人她們看得我日夜這般,心裡對我的怨也會少些。三表哥,我……」

    陸昀伸手。

    將她重新拽入了懷裡,她再次一頭撞上他胸膛,本就混沌的腦子,被他撞得一頭濁水般,再次糊了。陸昀將她再次抱入懷裡站起來,羅令妤焦急無比:什麼人啊?她掏心剖肺的話都白說了啊?羅令妤啞著聲:」三表哥,三表哥你聽我說……」

    陸昀抬步便走。

    可憐羅令妤怕佛堂外的下人聽到聲音都不敢喊太大聲,陸昀我行我素根本不聽她話,羅令妤心裡大氣。沒見過這麼討人厭的人!她乾脆連殷勤討好的「表哥」都不喊了,直呼人大名:「陸昀!陸昀,陸昀……」

    陸三郎勾唇,似笑非笑:「叫魂呢?」

    陸昀:「喜歡人家的時候叫人家『三表哥』,不喜歡的時候就是『陸昀』。羅妹妹真是個俗人。」

    羅令妤在他懷裡漲紅了臉:一是從未被男子這般橫抱,還掙脫不了;二是陸昀居然叫她「羅妹妹」,他的「羅妹妹」不是嫿兒么;三來,她覺得自己好似又被陸三郎調戲了……

    看陸昀腳一踏出佛堂,就換了語氣,冷淡道:「別嚎了。只是帶你下去歇歇,有人扮你的影兒裝個數,等天亮就送你回來。管你要跪到地老天荒去。」

    羅令妤聞言一怔,悄悄側過頭,果然看到自己被陸昀剛抱著出來,就有一個侍女低著頭進了佛堂。這侍女身量與她相仿,衣衫髮型也是同一身,只看背影,倒是真與她有兩三分相似。月光照身,庭院蟲鳴聲聲,羅令妤手指曲起摳著陸三郎衣衫上的花紋,冷汗再次襲身。

    陸三郎……簡直太大膽了!

    這是陸二郎的院子,他仗著夜深人靜、長輩們走了,下人們聚在二郎房舍里,他隨便安排了一下把人調走,就敢過來把她帶走。羅令妤渾身汗毛倒豎,被抱在郎君懷裡,事已至此她已經反抗不了,只好把頭一個勁兒地往他懷裡埋,祈禱千萬不要被人看到臉。

    羅令妤整個人瑟瑟縮縮地往他懷裡擠,纖細的腰、飽滿的胸、修長的頸,恨不得每個部位都嵌入他身體里。陸昀停頓了一下,酥酥麻麻感從胸腔處傳向四肢百骸,震得他頭微暈。顯少和女子靠得這麼近,他不覺停步,思量了一下。

    羅令妤快被他這種偷人還心不在焉的態度嚇瘋了,哆哆嗦嗦:「三表哥……你怎麼又不走了呢?若是不走,就把我送回去吧?」

    陸昀回神,這才重新抬步。

    羅令妤發著燒,還要為陸昀提心弔膽,到「清院」時,可謂心力交瘁。然不知是陸昀安排妥當,還是他們運氣好,出來這一路,竟真的沒撞上人。到「清院」後進了房,陸昀將她抱到榻上坐下,羅令妤下了地,手腳酸軟,冷汗淋淋。

    陸昀挑眉:她這個被抱的人出的汗比他這個幹活的還多。

    屋中侍女們等候多時,女郎一來,錦月迎上去,先用一件薄薄披風罩住羅令妤:「娘子放心,先洗漱一下,我們郎君為娘子診下脈就給娘子用藥。辛苦娘子了。」

    羅令妤驚:「你們郎君……診脈?」

    她抬頭,與俯眼看她的陸昀視線對上。陸昀:「難道你還想要疾醫過來?你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羅令妤收緊披在肩上的衣,她討好陸昀道:「我只是意外三表哥懂醫術,三表哥真是多才……其實我平時也看醫書的,算起來和三表哥也是同好呢。」

    陸昀有了興緻:「你看哪方面的醫書?」

    羅令妤支支吾吾。暗惱自己真是燒糊塗了,這種話怎麼能亂說。她半天答不上來,陸昀眼中又露出鄙視之色,似乎認定她又要欺騙了……羅令妤被他那目光一激,氣惱無比。她的本性被陸昀看到,但她總想在陸昀面前證明點什麼,她脫口而出:「我看養顏美容方面的醫書。我真的日日看,到陸家都還帶了不少養顏醫書呢。表哥不信可以自己去看,我沒騙你。」

    陸昀:「……」

    他看她的眼神從鄙夷往另一個方向轉了:養顏?美容?就羅令妤這相貌,用得著么……

    羅令妤真是個俗到極致的妙人啊。

    當時,羅令妤自被錦月帶下去洗漱,陸昀也回房換了身衣袍,再回來時,陸昀就給羅令妤開了葯,讓人煎藥給她喝。羅令妤沒問羅雲嫿如何,她閉著眼伏在榻上,乖順地接受三郎的照顧,沒再給人添麻煩。得到了照顧,羅令妤總算有時間開始想:

    我要如何化解這場危機?

    是的,從頭到尾,她未想過求助陸昀。羅令妤此人自私,認為世人皆如此。陸三郎被她美貌所懾願意幫她,但她還是堅信自己最可信。

    一遍遍用濕帕子給女郎擦汗,看女郎發著高燒還意志堅定地醒著不肯睡,錦月看她的眼神越來越稀奇。

    恐怕羅令妤自己都不知道,這是陸昀第一次把女子帶上榻。

    錦月想:看來自己對羅娘子的好感不虛,這位表小姐,日後前途不可限量啊。

    ……

    另一頭,陷入夢魘中,陸二郎陸顯就沒三弟那般好福氣了。

    只是落個水,他卻在噩夢中沉浮,總也醒不來。他在夢中,滿心驚駭,看到夢與現實的時間線相連。看到他這場病好後,家中長輩大怒之下,不顧表妹羅令妤的哭訴,硬是將人送上船,要把人送回南陽去。

    汝陽羅氏嫡系已無,剩下的南陽羅氏落魄,若非情非得已,誰願意來表親家寄住?

    夢境時間渾渾噩噩地向前走……陸顯對錶妹愧疚,卻攔不住家人。他繼續頂著朝廷的閑職,日常讀書寫字。他對人生的期望,乃是三兩知己,紅袖添香,遊山玩水,如南國的名士般。

    然後夢中時間線突然加快,建業水暖,羅令妤重新回到建業!

    她當了皇后!

    夢中陸家人震驚無比,不知該如何與成了皇后的表小姐相處。表小姐與陸家有罅隙,陸家的地位微微動搖……然後場景突變,到了邊關。

    夢裡不知身是客,陸顯眼睜睜地看著萬箭齊發。天灰濛濛壓頂,他的三弟陸昀白袍掀飛如鶴,立在戰火城牆上,一身血汗,萬箭穿胸……

    陸顯慘叫撲去:「三弟,三弟……!」

    士族和庶族有天然壁壘,同時士族之間關係的恆久需時時維護。為維護這種關係,最常用的方式便是門第婚。士不聘庶,不婚非類。眼下陸家郎君們一個個大了到了要婚娶的年齡,接表小姐們來陸家也有考慮婚嫁的緣故……不料陸夫人矜傲慣了,為敲打一個羅令妤,不小心得罪了一大片。

    陸夫人暗悔不已。

    事已至此,只好儘力彌補。陸老夫人嘆氣:「都怪我們家全是兒郎,沒有女郎……」

    陸夫人的口誤,不足以大到特意送禮、登門賠罪,也不至於小到無人在意。這種情況下,只消家裡有女郎多出去走動,多多交際。姐妹玩耍時有意無意地說清楚,誤會就解除了。苦於陸家陽盛陰衰……總不能讓男郎們去女兒堆里逮著人特意解釋這種小事吧?

    陸夫人悵然:「若是我兒清弋還在閨中便好了。」

    陸清弋,是陸家大娘,早已婚去漢中,遠水解不了近渴。

    陸老夫人想到幾年未見的孫女,不免臉色更黯。因為單獨詢問陸大夫人的緣故,其他同輩姑嫂並未過來。同處一帳的,除了陸老夫人和陸家大夫人,只有陸老夫人最疼愛的女兒,夫亡後便攜子歸娘家的陸英。

    陸英看她們兩個唉聲嘆氣,不由咳嗽了一聲:「令妤不是還在嘛。」

    陸老夫人蒼老渾濁的眼睛一亮,笑道:「對,差點忘了羅娘子。」

    羅令妤日日晨昏定省,記憶中又是個貌美娘子。只在那夜過後她以養病為借口,不再出門走動。大約也是被陸夫人傷了心……想到這裡,陸老夫人又瞪了不爭氣的兒媳一眼。

    陸夫人張明蘭臉燥,又惱陸英多舌,故意看她笑話。即使陸英不提,難道自己就不記得羅令妤了么?陸夫人瞥向陸英,語氣溫和,卻透著不明顯的鄙夷:「自羅娘子來我們家,從來不見你這個親伯母關照過她。」

    「你倒是日日出門遊山玩水,怎麼就不記得領著你侄女出門見見人?」

    「不出意外,你侄女可是要在我們家長住的。圈子就這麼大,她在建業誰也不認識怎麼使得?」

    陸英:「……」

    再次被陸夫人嘲弄自己的不稱職,她臉一紅,很尷尬。但她立刻辯道:「我和令妤這樣的小娘子怎麼能玩到一處去?我日常見的人,她可是不方便見。她還是要尋同齡女郎們玩……但我們家哪來的同齡女郎?花一般的美人不都被你氣走了嘛,郎君們你又不高興……」

    話繞回最開始,陸夫人便也臉色鐵青了。

    陸老夫人看她們兩個不對付的說了半天車軲轆話、又在爭個不停,頭都痛了。砰砰砰三下,她敲著拐杖,震得兩個人閉了嘴,她怒道:「都別吵了!不能給出個對策么,到底怎麼辦,你們兩個商量下。」

    良久,陸英才隨意道:「這有什麼。我過兩日約了人打馬球。之前不是答應過帶令妤過去么?我就厚臉皮領她過去,讓我的好友們把家裡女郎們都帶出來,跟令妤認認臉唄。憑令妤的才情,最起碼不可能如某人般惹眾怒。」

    陸夫人再次被人話里話外地奚落,臉上本就肅穆的神情,更加綳得莊重了。

    如此尋好了解決方案,陸英當即扮起了貼心的伯母,離開了陸老夫人的院子,她就去了「雪溯院」看望養病的羅令妤。伯母駕到,羅令妤誠惶誠恐,掃榻相迎。陸英的突然熱情,羅令妤既意外,又不意外——意外的是大伯母可從來對她不在意的,不意外的是家裡就剩下她一個表小姐了,碩果僅存,由不得陸家不在意。

    然而聽陸英熱烈無比地邀請她打馬球,羅令妤唇角那得體的笑容就僵了:打馬球?她她她不行啊。何止不行,任何需要運動的社交,羅令妤都不行。

    長輩發話,哪有小輩反駁的道理。

    陸英直接敲定板:「我讓人給你準備一身缺骻袍,你休息兩日,後日跟我一同出門。你來建業也半月了,該是出門與各家女郎們見面交際了。」

    還是熟悉的伯母。

    熟悉的口吻。

    一時羅令妤近乎恍惚……想當年父母健在、大伯父活著,他們羅家嫡系還住在汝陽時,大伯母就是這般不理會別人、只顧自己過得舒暢的性子。一晃過了許多年,大伯母居然還是不記得她運動不行這樣的事。

    陸英說完了,看一眼侄女,見羅令妤唇角微含笑。以為侄女歡喜,她高興道:「那就這麼定了。」

    羅令妤一愣:「……呃。」

    怎麼就定了呢?!

    但是陸英已完全不理會她,招手讓屋外的侍女靈玉進來,讓靈玉著人量尺寸、做衣袍。陸英已經安排起所謂打馬球的事,在強勢的大伯母面前,羅令妤心中憂鬱,幾次找機會,都沒找到拒絕的機會。

    打馬球的事,就這麼突兀地定了下來。

    陸英一走,羅令妤便開始慌張。她因落水而養卧在床,這會兒完全沒了心情,踱步在窗口走來走去。羅令妤一扭頭,看到了窗外院子里,妹妹羅雲嫿蹲在花圃邊,手掌時張時合,花在她手上綻放,消失。

    羅令妤上身伏在窗口,敲了敲木攔:「你又在玩什麼?該學琴了!」

    羅雲嫿好不容易趁姐姐有事、偷偷玩一會兒,就被姐姐發現。她肩膀哆嗦了一下,垮著臉站起來。不妨羅令妤又好奇地看著她的手:「你在變戲法么?怎麼變的?」

    羅小娘子不愛琴棋書畫,就愛玩耍。姐姐一問,有了不用當即去學琴的機會,小娘子立刻跳起,眼睛亮晶晶地奔了過來:「是三……是我新學的戲法呢,我教你玩!」

    ……

    次日,羅令妤還在煩惱該怎麼找借口拒絕陸英的打馬球時,侍女靈玉進來通報:「女郎,二郎和三郎聽說您病了,一同過來看您了。」

    靈玉很意外:「二郎和三郎怎麼一起來了?」

    羅令妤同樣訝了一下。陸二郎恐怕既是代表其他郎君過來問候,也是代替他母親陸夫人來看望;陸三郎的到來,就簡單多了……他推她下水的嘛。他一直不來看望,羅令妤對他的薄情已有了準備。陸三郎居然來了……這個表哥果然喜怒無常。

    果真,兩位郎君在門外脫了鞋履後,便款款步入,坐於榻上。羅令妤坐於主位相迎,目光隱晦地從陸顯的面容上飄過,瞥向他後方的那個山巔冰雪般高貴不可攀的陸三郎,陸昀。

    陸昀眉挑了下,在二郎沒看到的時候,與羅令妤視線短暫地接觸。目中清冷,他衣袍略拂如云:「羅妹妹……」

    羅令妤刷地紅了臉:討厭……他叫她什麼呢?!

    陸昀:「不在么?」

    羅令妤:「啊?」

    與陸三郎面面相覷半天,羅令妤才漲紅了臉,意識到陸昀說的恐怕不是她,而是她的小妹妹羅雲嫿。心裡奇怪妹妹怎麼會和三表哥這麼熟,還被三表哥喊妹妹。她和他不打不相識半個月,他也還是生疏地叫「表妹」,和叫其他表小姐沒區別……羅令妤掩去心中的幾許羨慕,推脫道:「嫿兒在習字。」

    陸昀慢聲:「我字也寫得不錯,教她足夠。她人在哪兒?」

    羅令妤:「……」

    心中已非常嫉妒了。

    她故作不在意地指明了方向,看陸昀真的就這麼起身走了。她心裡重哼一聲,扭頭,將注意力放到一直端著茶盞看她二人的陸顯面上。陸二郎清風朗月般,道:「三弟和表妹的關係似乎不錯。」

    羅令妤吃力地問:「……二表哥哪裡看出的我和三表哥關係不錯?三表哥明明很厭我啊。」

    陸顯意外無比:「厭惡?他是喜歡吧。」

    羅令妤:「……」

    二表哥眼瘸?

    陸顯溫溫道:「三郎慣來和表姐表妹們不熟,能和表妹你多說兩句話,已經讓我很吃驚了。」他目光一閃,「之前看三郎那般……我以為他戲弄你,現在想來,恐怕態度不一樣,就很說明問題了。「

    羅令妤身子前傾,想多聽陸顯說兩句,但陸顯出了下神,就不說了。陸顯垂下眼,餘光瞥到表妹的花容月貌,心中黯黯。這般貌美的表妹,大約也和其他女郎一般,心悅三弟?不然何以身子前傾?

    羅令妤眼尖地瞥到他一閃而逝的神色。心裡一怔後,羅令妤問道:「表哥何以一直提三表哥?不提自己呢?那日小宴後,表伯母一直不讓表哥出門……表哥也挨罵了吧?是我對不起表哥你。」

    陸顯連忙:「怎麼會……」

    羅令妤揚手,笑眯眯:「我變個戲法給表哥看。」

    她清澈如湖光瀲灧的眸子專註地盯著面前的郎君,手從袖中伸出,輕快地折手翻弄……

    陸昀拉開門進來時,正巧看到羅令妤手上陡然出現一朵玉蘭,她笑容誠摯地跟陸顯顯擺:「表哥,有沒有高興點兒?」

    門口的三郎陸昀一陣窒息:「……」

    這不是他的變戲法么?!拿他的變戲法去逗陸顯笑?!

    衡陽王來建業,御街肅清,兩邊百姓有圍觀者,見一玄衣少年郎御馬而過,馬踏飛燕,身後眾多侍從追隨。少年眉目俊俏,薄唇緊抿,周身戾氣凜然,使人退避三舍。有第一次見到衡陽王的,心中詫異:

    「衡陽王竟這般年少?似比有的公子看著還要小。」

    有知情的便笑道:「陛下最小的弟弟嘛,年過十七,尚是年少。」

    劉慕一行人對街道兩邊百姓的討論聞若未聞,剛到建業,劉慕接了聖旨,急入太初宮見陛下。從南籬門進城,一行人打馬,過長干里、朱雀航,緊接著便是烏衣巷。烏衣巷周邊是建業老牌世家的宅第,門庭若市,冠蓋雲集。即使是南國皇親,面對這些老牌士族,也尊重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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