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肩頭軟骨被翻轉了整整半圈,除了當事兩人,誰也瞧不出來。唐儷辭對這等曖昧姿勢絲毫不以為意,俯身越發靠近,張口欲答之時,紅唇微動,觸及了西方桃的左耳,「頭髮是你的頭髮,人么……你將池雲藏在哪裡?」西方桃只覺左耳酥麻,半張臉都紅了起來,咬唇吃吃的笑,「哎呀你……你真是……你怎知是池雲?為何不問你那天生內媚秀骨無雙的阿誰姑娘?我看你對她是用情至深,怎麼卻涼薄如此?」唐儷辭低聲的笑,震動她的耳廓,「你如果能確定我對她『用情至深』,就不會擒拿池雲,不是么?畢竟生擒阿誰比生擒池雲容易得多。」西方桃嘆道,「我的確不知你對她『用情至深』究竟是真情還是做戲,如果你是做戲給我看,我貿然出手拿人,萬一你排下計策讓邵延屏做黃雀,我豈不是白白殺人么?」她俏眼流波,雙頰紅暈,「但池雲卻必定是你重要的人,看你今天如此,就知道我沒錯。」
「讓他孤身一人去追沈郎魂和柳眼,的確是我失策。」唐儷辭柔聲道,「我那時心煩意亂,忘了還有你這頭失心瘋的人妖在身後,導致他落單被擒,這完全是我的過失——」他以額頭與她相貼,一股真氣自眉心印堂直透西方桃腦中,「說,你把他藏在哪裡?」西方桃淺笑嫣然,運氣回抵,兩人俱是驚世駭人的內力修為,都是偏激怪異的左道邪功,就在兩人額頭緊貼的分毫之地衝擊、相撞、迴流,如此鬥法驚險之處遠勝於手掌相抵,稍微不慎便是真氣爆腦而亡。但看唐儷辭和西方桃攬腰交頸,貼額而笑,怎知其中殺機畢露,兇險異常?只聽西方桃柔聲道,「換功大法好烈的真氣,真是了不起得很,你之所得遠勝柳眼,難怪幾次三番他都鬥不過你……想知道池雲在哪裡?可以……你殺了邵延屏,我就告訴你他在哪裡……」
唐儷辭淺笑,真力更是澎湃而出,烈若炎刀,「哈!我殺了邵延屏,你就可以化身中原劍會之主了么?要中原劍會認『女子』為主,可是非常困難。」西方桃化解他一派無前的烈焰之力,卻顯得遊刃有餘,「舉世無雙的謀略,妙不可言的一步棋,豈能事事讓你猜到。」唐儷辭道,「萬一我不去殺邵延屏,卻殺了普珠呢?」此言一出,西方桃內息微亂,顯然是吃了一驚,唐儷辭頓佔上風,西方桃臉色轉白,烈陽真力震得她頭昏目眩,雙耳疼痛異常,「你——」唐儷辭柔聲道,「普珠正要回去參加少林方丈大會,以他的才識、武功、佛學根基,被選為方丈想必不難,再加上你為他稍微鋪路,少林普珠得方丈是十拿九穩。而你已在他身上花費許多功夫,等他當上方丈號令少林,你那溫柔情網一收,他突然發現人生無你不可,情根深種回頭已晚,方丈之身犯下大錯,就算普珠真是現世羅漢肉身菩薩,也逃不出你指掌之間。少林寺就是你入主中原劍會一大強援,我是不是神機妙算,料事如神呢?」
「你……你真是令人意外得很,像你這樣風流美貌心思狠毒的偽君子,為什麼非要和我作對?如果是你助我,世上事無不簡單容易得多,你不這樣覺得么?」西方桃凝神運氣,漸漸將唐儷辭的烈陽真力抵住,「你我雖非一類人,卻相差不遠。」唐儷辭露齒一笑,「我為什麼要和你作對?這天下蒼生本來與我無干——但是你——你收留柳眼教他武功、你要他煉製猩鬼九心丸陷他於萬劫不復、你讓他當風流店主人讓他成為江湖眾矢之的、然後你讓他在好雲山大敗讓他淪為喪家之犬!阿眼心思簡單脾氣頑固,他不懂他這一步一步的不歸路是你一早為他安排,他也許根本不會恨你只會恨我——你說我為什麼要和你作對?」他唇齒輕張,咬住西方桃的左耳,「嗯……」
「別咬……」西方桃輕笑,「哎呀,得罪也已經得罪了,無可奈何。」她的內力並非剛陽之力,但也非陰冷,自成一派,與唐儷辭傳來的真氣相抵並不勢弱,究竟修為如何,難以猜測。「普珠對我重要得很,莫要發狠說要殺人,這樣吧,我也不要你殺邵延屏,我告訴你他在哪裡——三天之內,你若不能把他救出來,那便不能怪我了。」唐儷辭的牙齒放開,唇齒卻仍在她耳上,觸耳酥麻溫熱仍在,氣息更是動人心魄,「他在哪裡?」
「此去向北三十里,西風園茶花樹下,有一處地牢。」西方桃滿臉紅霞,左耳溫熱,連左手都酸軟無力,水汪汪的眼睛輕輕瞟了唐儷辭一眼,「唐公子調情的手段當真是……讓我佩服得很。」唐儷辭微微一笑,放開她的右手,緩緩抬頭,順勢一捋她的下巴,飄然而去。
他手指柔膩而有力,西方桃倚牆站著,輕撫自己的臉,臉上的嬌紅漸漸消失。這人和柳眼不同,柳眼不過憑著先天相貌和性格的優勢,能令女子傾心,而他……深諳自己身上每一處優點,動則有效,絕不做無意義之舉,所謂調情聖手不過如此。看來對唐儷辭,萬萬不能使用美人計,西方桃輕輕一笑,真是只刁滑狠毒的白毛狐狸,讓人有些無從下手啊。
走廊之外,普珠剛剛走過,他沒瞧見西方桃屋裡兩人相依相偎,攬腰吻耳的熱烈場面,在不久後路過的成縕袍卻是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