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儷辭衣袖一揚,一股勁風湧出,將兩個怪人各自逼退一步,「韋悲吟!」身後好整似遐,悠閑看戲的人正是韋悲吟,「我聽說這種牛皮翼人和尋常人不太一樣,他們惟命是從,只會吼叫,不會說話,也不會思考。不知道對付這種人,你那冠絕天下的音殺還奏不奏效?哈哈哈……」韋悲吟手指上把玩著他那把銹跡斑斑的短刀,「茶花牢那一晚,我對唐公子可是念念不忘,真是承蒙賜教了……」他陰森森的道,「我可是閉關修鍊了七天,新練成了一種能閉合七竅的內功心法,正想和唐公子比劃比劃,究竟是你的音殺厲害,還是我的新功夫了得!」在韋悲吟說話之際,唐儷辭身側驟然又多了兩名牛皮翼人,四人看起來一模一樣,一樣發出嘶吼,力大無窮。這些人武功都屬一流,身上穿著特異鎧甲,唐儷辭手中沒有兵器,要一招制敵還真是不易,剎那之間陷入包圍之中,白衣飄蕩,瞬間有白色碎布飄起半天,恍如成形的月光,悠悠落地。
「哈哈哈……風流店這批牛皮翼人整整練了十年!十年的成效用來殺你,就算這四頭豬在這裡死光死絕,也是不枉了!」韋悲吟看著那白色碎布仰天而笑,短刀刀光閃爍,如箭更似箭頭那一寸三分地,眼未瞬、已到了唐儷辭心口!他就是要將他一刀戳出個窟窿來!「當」的一聲,一物自唐儷辭袖中揮出,火光四濺,先架住了韋悲吟一刀、瞬間橫撞直劈、點打挑刺,那四個牛皮翼人紛紛受創,各自踉蹌退開數步。唐儷辭臉露淺笑,韋悲吟怒上心頭,他手中握的一支銅笛,就憑這一笛在手,他也能獨冠群雄!嫉恨與怨毒交加,韋悲吟一聲大喝,「皇府開天!」他短刀十三行之中最凌厲的一招發了出去,刀光格立如橫行直走,如木匠虔心雕刻那巍峨宮殿,富幻著鬼斧神工的奇蹟,海市蜃樓般的一刀對唐儷辭胸前劈去。
「當」的一聲脆響,韋悲吟一刀劈出,刀影奇幻,驀見半片刀刃驟然倒飛掠面而過,「撲」的一聲頂入官道旁的大樹,他幾乎是呆了一呆,才知刀到中途、刀已斷!而唐儷辭是什麼時候架住他這一刀、刀又是為何斷的?他竟然渾然不知!就在他一呆之際,那四名牛皮翼人紛紛慘呼倒地,手足骨折,紛紛傷在唐儷辭一支銅笛之上!
這是什麼樣的武功!換功大法竟有如此神奇、竟然能成就近乎神跡一樣的事實……韋悲吟心頭卻是一陣狂喜——如果能得到《往生譜》、如果能學會這種武功,以他的根基,必定是天下無敵!只是想要天下無敵之前,無論以何種手段,必須先殺了唐儷辭才是……正在這時,唐儷辭微微一晃,退後一步,伸手按住了腹部。
他依然淺笑旋然,只是落在韋悲吟眼中卻是完全不一樣了!「哈哈哈哈……」韋悲吟仰天狂笑,「一招傷五敵,唐公子,普天之下能一招斷我刀刃、又能將他們四人打成這樣的人只怕再也沒有了!你好辣的手!好高明的功夫!不過人家說一口吃不了兩個包子,一招傷五敵,對你自己來說,滋味也不好受吧?何必逞強呢……你也受傷了,今天就乖乖的把綠魅交出來,我可以讓你死得很痛快,否則——」他陰森森的道,「我將你拖回去,剮碎了釀在丹方里當酒喝!」
唐儷辭的唇角微微勾起,沾血的銅笛握在手中,那鮮血自然的順著笛身滑落,一滴、兩滴……唰的一聲,一柄短刀插到他肋側,刀光閃,剎那橫切、斜插、點刺、劈落、外挑五下變招一氣呵成,嘯聲滿天,剛才摔倒的牛皮翼人又跌跌撞撞的爬起,大聲呼喊著橫刀砍來。
刀影閃爍,人影如虹。
「啪」的一聲微響。
夜空中有箭射過,黑色的箭,無聲無息,如夜歸的飛鳥。
鳥過無聲,夜空中只有濺起的血花。
韋悲吟哈哈大笑,「哈哈哈……想不到吧?今夜為了綠魅,我們可是——」話聲戛然而止,「朴」的一聲悶響,他往前撲倒,身下一大灘血滲了出來。「撲通、撲通」接連四響,身後四個牛皮翼人再次倒地,這一次,五個人都靜靜地躺在地上,遠離皇宮的官道上滿是鮮血,一隻嶄新的白色綉珠雲鞋踏在血上,夜風微微的吹著,韋悲吟的一蓬亂髮飄了下,纏繞著他的鞋底。那鞋子微略提了起來,隨即踏下,將那蓬亂髮和鮮血一起踩在腳下。
「我說過……」將韋悲吟的亂髮踏在鞋下的人背對著射來暗箭的樹,語氣很平淡,近乎溫雅,「我是天下第一。」
風吹樹葉,沙沙微響,就在這頃刻之間,他身後的大樹上已經沒有人了。
敵人已經走了,唐儷辭靜靜地站在遍地屍首的官道上,他的左後背插著一支黑色的短箭,箭上有毒,然而中箭之後他一招穿了韋悲吟的心、再一招斷了四個牛皮翼人的頸。
唐儷辭身上的白衣只濺了很少的血,微風吹來,依舊秀雅飄逸。
他拔下射入後背的箭,在韋悲吟身上擦去銅笛上的血,沿著來路,緩緩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