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發誓,他一定看到了……
他不會以為是自己故意打開的吧?
如果因為這個……那還真是虧大了。
可是這麼溫柔,這麼眷戀的吻,她終不過難以抵抗,丟盔卸甲。
喜歡他,喜歡他的溫柔,喜歡他對自己毫無理由的好。到底夠不夠?夠不夠繼續下去?她有些缺氧,漸進入思考無能狀態。推開?順從?完全沒有答案的糾結,直到那溫熱從唇,一路到臉頰、脖頸,最後停在了耳邊。
「不常寫激情戲?」
啊?
這節奏,也跳躍的太快了吧?
她很悶地嗯了聲。
……誰沒事老寫激情戲。
「有時候,不需要太多的對話,」他在她耳邊低語著,聲音渲了幾分暗啞,「如果你愛著一個人,你會控制不住,想要靠近她,碰碰她的手,親親她的臉,看著她手足無措。反覆碰觸,只是想反覆確認、求證,真的是在一起的,真的是我的。所以最好的激情戲,應該是從身體輕微的碰觸開始,慢慢渲染氣氛。」
話聽著挺正經。
可也不用現場示範吧……
玻璃上疊著兩人的影子,城市的燈火太絢麗,星光反而被壓得淡了下去。
「就像這樣,我會不由自主地留意你,每個細微的地方都想看得更仔細,而不僅是為了最後一步,」他五指穿過她的手指縫隙,很輕地摩挲著,「你緊張的時候,五指都會半握著,蜷成小小一團,我總會想著怎麼讓它舒展開,握在手裡仔細看,」他視線落在她手上,「指甲很小,修剪的很整齊,很瘦,手指很長。」
他的手很好看,從發布會第一次看到,佳禾就已經感嘆過。
而現在,他就這樣仔細看著自己的手,放在手心。
她不由自主地,順著他的視線去看自己的手,因為瘦,關節顯得有些突兀,血管還很突出……明明很醜。她有些脫力,不自在地抽回手。
然後,竟很敏感地發現,自己果真有些緊張,保持著半握的狀態。
兩個人身上都很熱,房間明明開著空調,卻已是周身浮汗。從玻璃上能看到他的輪廓,還有身後的房間,佳禾看著他又低下頭,瞬間緊繃了神經,脖後的溫熱像是個導火索,點燃了所有的血液,心口有什麼蠢蠢欲動著,每一寸靠近,都只嫌不夠……
電話忽然又響了起來。
她一個激靈,險些破窗而出。
發虛地掏出手機,還是喬喬。
「不行,我睡不著,我需要發泄。」那邊兒顯然不知道自己扮演了什麼角色,依舊哀怨地撒嬌。「等一下,」佳禾熱淚盈眶,頭次發現她失戀的很是時候,她捂住電話,轉身對易文澤做了個無奈的表情,「還是喬喬。」
易文澤無奈笑著,親了親她的鼻尖:「告訴她,沒有下次了,以後過了十點是拒絕通話時間。」佳禾心口突突著,嘴角僵僵地挑了個笑:「你先睡吧,我回房間打電話。」他替她收好電腦,遞給她:「早些睡。」
直到回到房間,她才背靠著門,抱著電腦平復心情。
「我是不是打斷什麼精彩劇情了?編劇?」喬喬終於敏感了。
「易某人說,讓你十點後不要打電話給我。」佳禾原封不動複述,徹底撲倒在床上。
「啊,」喬喬意味深長地嘆了口氣,「太早了,你們夫妻生活開始太早了,太能折騰了。」
……
她忽然發現,身邊每個人都很有對白天賦,除了自己。
「說,你不是要傾訴嗎?」
「我只想和你說……在這過去的半小時內,全國人民都發來了賀電,祝賀我分手。」
「所以,就差天津這一份賀電了嗎?」
喬喬嘿嘿一笑:「說實話,你們發展的如何?已經那什麼了?」
「打住。」佳禾翻過身,盯著天花板,喃喃了一句不真實,開始絮絮叨叨說著這段日子的紛亂複雜,到最後喬喬才總結了一句:「也就是說,你把一個最讓人覬覦的男朋友,當作見不得人的醜事,雪藏了?」
「說什麼呢……」
佳禾反思了一下,還好吧?那些中了五百萬的人,不都是口罩眼鏡擋著,生怕別人知道自己被餡餅砸頭?這感覺應該差不多吧?
「其實吧,我能理解你的感覺,」那邊兒開始盡職盡責開導,顯然忘了自己打電話的初衷,「和這麼個人在一起,尋常人能做的事都不能做,聽著挺夢幻,活得也挺憋屈的。現在才剛開始,以後他一拍戲就幾個月見不到人,還動不動就漫天飛緋聞,你有個頭疼腦熱的,最起碼的陪同看病都做不到——」
「打住,」佳禾有些心不在焉,「說你的事兒,我不需要你開導。」
那邊兒再說什麼,她也只是嗯嗯啊啊,其實失戀的人,都需要一隻耳朵就夠了。你勸或是不勸,都於事無補,該難過還是難過,沒有半點效果。
再說……她滿腦子還是易文澤剛才話。
「《永安》媒體見面會定在下周,北京,你那時候還在吧?」
「應該還在,下部戲差不多了,就是原著作者比較搞,」佳禾想起這個就犯愁,「本來不想接這種改編劇的,據說是個美女作家,書不怎麼暢銷,脾氣倒不小。」
喬喬幸災樂禍:「早和你說了,改編好了,功勞是原作者的,改編不好,挨罵的全是編劇。」佳禾抑鬱:「關編劇什麼事,碰上強勢的金主,編劇也就是個打字機,劇情完全不自主。」
自從接到,她冥冥中就有個感覺,這個劇絕對不會太平。
一通電話聊到天蒙蒙亮,害得佳禾只能眼底烏青著去陪易文澤吃午餐。她邊吃還邊想著,其實也沒有那麼差,你看,尋常人做男朋友肯定受不了自己的作息,如果真找了個坐辦公室什麼的,每天早起沒有早飯,晚上睡覺身邊都是空的,估計不出半年就家變了……
她握著筷子發愣。
「昨晚沒睡好?」
「嗯,」佳禾這才把筷子上的魚咬住,邊吃邊替他盛了碗湯,白色的小瓷碗,被她環握在手裡,因為燙她還禁不住蜷縮起指尖,迅速放到他面前,「燙死我了。」
她捏著耳朵看他,看著他一勺勺吃湯。
這煩囂城市中,無論你的臉是不是路人皆知,我們都過得和別人一樣的生活,也需要吃飯,也會生病。你看,多真實?
正是感嘆著,忽然覺得鼻子熱熱的,用手抹,一手鮮血。
她嚇了一跳,易文澤已經放下碗,很快把她拉到洗手間,用手捧水給她洗乾淨鼻子:「怎麼忽然流鼻血了?」佳禾很鬱悶地看著鏡子,易文澤已經捏住她鼻樑上端,很滑稽的動作:「不知道,估計是天太幹了。」
春躁啊春躁。
好在不是昨晚流鼻血……
「自己洗乾淨手。」他提醒她。
佳禾噢了聲,忙又擰開水龍頭,迅速洗乾淨手。
就這樣被他捏了兩分鐘,血才算止住,他拿出酒店附送的棉花球,準備給她塞住時,佳禾看到那嫩粉色的棉花球,徹底窘了,死活不要。
讓她在鼻子里塞個粉色棉花球,在他面前走來走去?
醜死了。
易文澤笑著彎腰,很仔細替她塞好:「很好看,很配你。」
佳禾眼睛快噴火了:「誰鼻子里塞棉花會好看?」
「我女朋友。」他應答自如。
佳禾想要伸手去拿,已經被他提前拉住手:「佳禾,我要認真和你說些話。」從嘴角到眼神,完全勾出了一個嚴肅的表情,不容質疑。
她傻眼,不會吧,就為了一個棉花球就這麼嚴肅了。
一秒鐘,兩秒鐘,她緊張得又要流鼻血了。
豈料,他竟是忽然一笑,輕勾著她的鼻尖:「你以後會生病,一定會臉色蒼白,頭髮亂糟糟的,比現在還要難看。難道就不見我了?」佳禾啞巴了,想想也對,他這才把她拉到沙發上坐下,「如果有一天懷孕了,身材會走形,腿也會浮腫,難道你就十個月都不見我?」
轟然一聲,她徹底被煮熟了。
從臉到頭頂,都像冒著熱氣,然而那個說話的人卻還笑著看自己。
佳禾咬著嘴角,強迫自己鎮定鎮定。
可這話題實在太刺激了,從一個棉花球上升到懷孕……
她發誓,易文澤絕對是個言情高手。
為什麼自己早沒發現呢?
自從棉花門開始,佳禾總覺得兩個人之間,有了什麼變化。像是他從屏幕上走下來,不再扮演吻醒公主的王子,他給她的不止是擁吻電影爆米花,還有棉花球……厄,為什麼自己總想到棉花球。
這一輩子也就那麼三兩次流鼻血,還就被他看到了。
佳禾咬著巧克力,默默地看了眼站在窗邊打電話的人,只覺得鼻子熱乎乎地……用手一抹,立刻兩眼一黑飛奔進洗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