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白天都膩在一起,連許遠航走時,也只是敲了下門,輕咳了聲說我走了啊。答話的是許南征,門外明顯沉默了,很快有下樓的聲音。下一秒,就有簡訊進來,她翻了個身,勉強從被子里伸出手,看了眼,立刻笑了。
「怎麼了?」他靠床頭坐著。
她把手機放在他面前:「小航的簡訊。」
一句話:你房裡的是我哥嗎?這個時間……工作狂轉性了?
他看完,揚起嘴角,笑了笑,沒說話。
她倒是想起了許諾的一句評語,趴在他耳邊,低聲說,你妹妹說你每天最多只在家五個小時,她對你的性生活非常質疑。說完,自己先忍不住笑了兩聲,然後就被他悄然摟住腰,整個抱在了身前。
「好像有些道理,」他笑的弧度很淺,「我不走,你再多睡會兒。」
只有剛洗完澡,頭髮才是凌亂的,柔軟的。
因為大病初癒,她仍舊是嗜睡,再醒來他還在身邊,翻看著她的床頭的書。
或許是怕陽光太亮,窗帘已經徹底被拉上,只有一盞床頭燈亮著,還被他遮去了大部分光,分不清白天黑夜。
她用臉蹭著枕頭:「幾點了?」
「五點,」他合上書,「看你這些書,我怎麼覺得自己和你差了不止六年?」
她困頓地閉上眼:「那是我朋友寫的,她是編劇,每次拍完電視劇都會做一本書。她很少女心,編出來的故事愛情都很美好,可惜碰到個賤男,被第三者了。」
在最慵懶最舒服的時候,睜開眼看到他穿著隨便,就在自己不遠處。安安靜靜的房間,他能看著自己睡這麼久……這樣的感覺,真的很好。
他走過來:「你繼續睡會兒?我該走了。」
「我去送你。」她從床上爬起來,光著腳走進衣帽間。
「不用了。」他說。
她側過頭,看跟著自己的人:「你和我客氣什麼?」
兩個人站的位置正是休閑和正裝區相通的走廊里,兩側都是鞋架,一排排的高跟鞋。他彎腰從最下層拿了雙平底鞋:「穿這雙。」
她搖頭,穿過走廊去挑了套裙子,迅速穿好走回來,從鞋柜上層拿了雙高跟鞋。
剛才想穿上,就被他抱住,開始解她的衣服,剛才穿好的又一層層脫下來,然後親自給她挑套休閑裝,到最後套上衣的時候她終於綳不住,笑了:「你再這麼硬套,衣服就壞了。」
衣服的拉鏈是隱形的,也難怪他看不到。
她把衣服奪過來,剛才拉開拉鏈,就聽見他終於認輸地說了話:「我喜歡你穿的很隨便,就像小時候,總跟在我身後的樣子。」
她轉過身,看他。
他的襯衫還沒完全繫上,這樣看著,倒真有些紈絝的感覺。她也才穿好上衣,光著兩條腿,腳踩在地板上,明明是香艷十分的場景,卻說著這麼平實的話,平實的煽情……她湊上去,捧著他的臉,很深地吻住他,像是要把所有十幾年的感情都放在這一吻上。
「其實,」在他有了反應後,她反倒錯開了,紅著臉說,「我那時候已經在想,天天跟著你,不讓你有機會找女朋友。」
「我知道,我智商不低,這些還是看得出來的,」他輕吁口氣,「我怎麼覺得剛才在陪你演港台劇?還是從來不看的那種?」
結果兩個人是一路飆車到了機場,她看著他進了安檢口,才把手機的靜音取消,開始一個個回電話。十分鐘的時間,安排了接下來兩星期的事情,許南征一年有大半時間都在外邊,其實她早就習慣了,可這次卻很不同。
她手握著方向盤,思考去哪裡解決晚飯時,忽然就進來了電話。
屏幕上閃爍的,是他的名字。
她心跳了下,才拿起來,壓在耳邊:「怎麼了?候機室的小姑娘不好看,無聊了?」
「好好說話。」他的聲音有些倦,自然低沉了些。
她哦了聲,側頭趴在方向盤上:「那你說吧。」
這話剛說完,那邊兒就有人低聲和許南征說話,聲音像是蒙著層水霧,估計是被他捂住了電話。她只朦朦朧朧聽著他的聲音,雖不是在和自己說話,卻就莫名安心,過了很久,他才結束了寒暄,對著電話說:「是刑言。」
她嗯了聲,3GR時跟著許南征的副總,多年兄弟。
去西藏前自己還見過邢言送老婆上飛機,估計許南征見他,總會想起3GR。兩個沉默了會兒,她才笑著問:「剛才還有女人的聲音,他老婆?」
「很年輕的小姑娘,」他很淡地說了句,「不是原配。」
她蹙眉,刑言也算是娶了個主播,算是大美人,怎麼還搞這套。這世界真是崩壞了,男人有錢沒錢,都以女人的數量為成功標籤……「年輕真好,」可終歸是他的朋友,她只能避重就輕地感嘆了句,「如果永遠十五歲,多好。」
十五歲的年紀,是她發現自己愛上他的年紀,總對她有特殊的含義。
兩個人隨便聊著,像是都有什麼想說,說了半天,卻又沒有什麼重點。
到最後,有人提醒他要登機了,兩個人才都沉默了下來。
「掛了吧,」她說,「我約了人吃晚飯,要遲到了。」
他的聲音忽然柔和下來:「婚禮,你想要西式還是中式?」
如此坦然,卻又如此直白。
她看著窗外,心軟的一觸即融。過了會兒,才反問他:「不能都辦嗎?像我很多同學,男女不在一個城市多好,可以名正言順辦兩場。」
他終於笑了兩聲:「只要你不怕累,我們可以在所有親戚朋友的地方,都辦一場,世界巡遊。」
她把鑰匙插進去,開始暖車。
很輕的音樂,是她最愛的《You’re Beautiful》,略沙啞的男人唱著如何愛著一個女孩,卻不能擁有的傷感。或許是曾感同身受,她開車時,總會不經意換到這張盤這首歌。可現在聽著,卻莫名覺得傷感盡去,只有旋律的美感。
曾以為是心隨聲動,今天才懂得,任何時候聽到的聲音,都不過是自己心情的折射。
她把手放在空調出風口,低聲問:「會太快嗎?」
「還好,」他說,「如果當初你不是吵著回來,或許早就結婚了。」
她怔了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法國的15歲法定婚齡,一時哭笑不得:「是我錯,誰讓我愛國呢,響應祖國號召,晚婚晚育。」
說完,才發現自己說了什麼,立刻悄無聲息地紅了臉。
到病假休完,已經進入了年底前的瘋狂期。
今年的春節早,就在一月底。基本是放完元旦假,所有人就開始盼著春節的歸家長假,她看著桌上一疊請假單,有些頭疼,邊衡量簽了誰駁回誰時,助理小鍾已經抱著一疊雜誌進來,很是興奮都放在桌上:「老闆,年前最後一期,都在這兒了。」
她笑:「怎麼這麼興奮?」
小鍾抽出三四本:「封面人物哦,」然後又抽了兩本,翻到貼著便簽的頁數,「『十大明日領袖』、『全球20位數字英雄』……」她一個個報著名頭,最後真是把蕭余笑的不行:「這些你不是發刊前就知道了嗎?」
「還是激動啊,」她一本本收好,「這可是我們的成績。」
她笑了笑,還有三天,還有三天他就回來了。
「老闆,八卦,」小鍾忽然關上門,「我要聽八卦。」
蕭余愣了下,一時啼笑皆非:「想聽什麼?我可不一定都知道。」
「公司里,人事部有人說,我們老大要結婚,」小鍾神秘兮兮看她,「老闆,你肯定知道是誰吧?起碼見過吧?」
她笑,對著電腦打字,卻連著打錯好幾個,只能暗嘆口氣合上了電腦:「老大的八卦都敢問?你們不怕我直接轉達?」
小鍾嘻嘻笑:「老闆最仗義了,怎麼可能。人事部的人說那天,他們部門都聽到了兩句,你不知道公司心碎了多少人。也就我們部門的人,敢讓我來探探口風,老闆,女的是什麼樣的?好看嗎?」
蕭余被她問的有些沒話說,只撐著下巴看她,一語雙關:「這個,在公司是絕對要保密的,否則我的飯碗該保不住了。」
「我有同學在3GR做過,據說當年老大在那裡時,就常常有痴情人在公司里加班,在他出現的地方不斷創造偶遇,很多人為了和老大面談,都是玩命的工作創業績,」小鍾眼睛亮晶晶,「老大剛來,暗戀的不少,這麼勇的倒沒幾個。大家還都等著混熟了,能有什麼偶像劇的愛情呢,這下都夭折了。」
難怪3GR曾經業績那麼猛,原來是鑽石王老五的效應……
蕭余唔了聲,想起許南征說陪自己演港台劇,忽然笑了聲:「好了,出去吧,這八卦太嚴重,說不得。」
辦公室安靜下來,她才拿手機,給許南徵發了個簡訊:剛才聽到你在3GR的八卦,本人表示壓力很大。
手機還沒放下,他就發了回來:我剛進辦公室,過來彙報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