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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門問心(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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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擂台處,玄門為道門大比特設的能扛住化境巔峰之力的結界已然激發,流光覆蓋數十丈,光罩嗡鳴陣陣。

而結界之內,只聽得怒海翻濤,其浪如峰,勢若山崩。

光罩外的看台上,其他仙門與世家的長老與弟子們早看得瞠目結舌。

「這是近巔峰境的驚濤劍法吧?」

「這才第二劍,兩個天境鬥法而已,竟劍劍直逼化境巔峰之力,玄門弟子到底都是些什麼妖孽?」

「都說這位紫辰仙子衝擊化境即將功成,我本還不信,如今看來,她一劍之中竟真隱含天地造化之威,離化境一步可越了啊。」

「哪還需一步?她分明是壓制境界,否則這一劍之下,她便晉入化境了才對。」

「封十六雖然悟性與劍道天賦都堪稱可怕,但到底是入門太晚,境界太低了些。」

「方才她那一劍縱雲,化龍吞虎,已有大成之相,可惜了。」

「是啊,她如何能扛得住……呀!」

「啊!!!」

數十丈的擂台結界之外,四面八方的看台之上,響起的乍然驚呼又何止一處?

只是沒人顧得嗔責了,所有人都目不轉睛、不可置信地盯著擂台的上方——

驚濤劍引動天地造化之力,氣機化形,掀起猶如實質的怒浪百丈,已經足夠叫眾人震驚,可這震驚遠比不過那怒浪之上,一柄數十丈高的虛相長劍,從劍柄到劍格再到劍身,正逐一顯形——

「轟!」

一劍落下,怒浪粉碎,水元震蕩,結界光罩之中煙塵四起。

結界外,看台上一片啞然死寂。

半晌,不知誰低低囁嚅問了句:「這……這莫非是……」

「玄門一劍定天下,」年紀最長的一位世家長老幽幽嘆道,「藺清河當年震爍世間的問天劍,竟然在一個才十幾歲的弟子手裡傳承下來了,可驚、可嘆啊。」

「這麼說,封十六竟然得了玄門小師叔祖的劍道真傳??」

「藺清河還從未有過親傳弟子吧?難怪她的劍道有如此驚世之相!」

「可她不是拜玄門掌門為師嗎?」

「哦!你們看她手中的那柄劍,玄門弟子間有傳聞,說那便是他們小師叔祖藺清河當年轉修無情道後重歸劍冢的神劍斷相思!」

「舊劍新主,難怪玄門小師叔祖要破例授道了。」

「玄門中興之勢,勢不可擋了啊。」

「……」

結界內。

此處聽不得外面的聲音,只有天地歸滅般的寂靜。

時璃站在原地,滿眼卻彷彿依然是瞬息之前,那從天而落的一劍。若非對方境界低微,若非這一劍似乎還未完全臻至小成,那這一劍之後,她本該再無還手之力。

那是一劍怎樣的風華啊……

她天生劍骨,也最愛劍道,她曾慕名、曾渴求,曾在劍冢里血灑也未能求得的劍,和它曾經的主人的垂青——

她所得到的、所未能得到的一切,面前和她年紀相仿的少女,卻都輕易便得到了。

難道這就是她註定的結局?

時璃面上第一次顯出有些痛苦的神色。

即便是她被師父親手鎖入那困仙陣時,或是費盡氣力、寧受反噬也要從那困仙陣中狼狽脫出時,也不曾像此刻這樣痛苦。

氣血翻湧,時璃只覺喉中湧起血腥氣。

她睜眼看向前方。

二十丈外。

沒比她狀態好到哪兒去的少女同樣面色蒼白,卻依然眼神烏黑而執著地站著。

時璃知道,方才那一劍,封十六所受的反噬和內傷絕不比她輕。事實上,以對方境界修為,還能站在她面前,她已經有些佩服了。

若放於同樣的修為境地,時璃知道自己絕不是對方的對手。

但她不會放棄。

她亦是玄門弟子,亦是宗主門徒,亦是化境之下,她便有資格角逐這道門頭魁——在這個名為封十六的師妹真正追上她以前,她的驕傲也絕不容許她將頭魁拱手相讓。

便如星台之上,她對晏秋白所說——

叫她來奪!而非她讓!

時璃想著,再次起劍,立於身前。

劍勢將起之前,時璃略作停頓,抬眼望向對面:「這最後一劍,也是我最強一劍,名為斬魔。此劍若出,即便結界防護,你也恐有重傷之險——你確定要接嗎?」

時琉平復氣血,蒼白而安靜地抬眸:「道門大比,我一定要贏。」

「好,請接劍。」

「……」

結界之內,風雲忽起。

而結界外的主看台上,面色沉重的晏歸一眉峰驟擰:「時璃。」

那一劍聲勢浩大,即便隔著結界,袁滄浪等長老也面色微異。

「這一劍,似乎並非宗內各峰的藏書閣所錄啊?」袁滄浪遲疑,「掌門,是不是應該叫停了?」

「停不了。」晏歸一慢慢嘆氣,闔目,「此劍既出,非傷無回。」

袁滄浪急了:「那十六——」

「有結界陣法的防護在,不會有什麼大礙。」晏歸一重新睜眼,情緒也已壓回去,「一個重傷,一個反噬,是該叫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弟子受些挫折才行。」

晏歸一話聲未落,結界中卻再起劇變——

風雲大勢之下,時琉同樣立起斷劍。

察覺到那與第二劍仍不相同的氣機,時璃面色微異:「小師叔祖的問天劍,竟還不是你的最終底牌?」

「我與你不同。」時琉輕聲。

她一路行來,沒有父師庇佑、沒有族人捧護、沒有世人愛戴,只有一位救了她、卻告訴她螻蟻於他無用的魔。

時琉抬眸:「所以,我的底牌只會是我自己。」

「這道劍意,是我在幾個月前,偶然所悟。」

「劍名,同歸。」

話聲落時,斷相思清鳴暴起,裹挾風雲,轟然而至——

「砰!!」

無盡翻滾的氣機相撞。

下一息,結界光罩驟然碎裂,如無數金光四散迸射!

看台之上驚呼一片,紛紛躥躲。

「自創劍法!」

「天境之劍,怎會如此恐怖?!」

「擂台!擂台沒了!」

「這哪是同門比斗,這是不要命的打法啊!?」

「人呢,兩位仙子還活著嗎?」

「呸呸呸,說什麼不吉利的呢,沒見玄門掌門和長老們都在,怎麼可能放任這樣的仙才出事?」

「……」

眾人議論聲里,主擂台區域的煙塵也終於消散,已然被龐大氣機相撞而震得粉碎的擂台露在所有人的視線之中。

而碎石間,兩道狼狽身影現出。

時璃面如金紙,震撼而不可置信:「…自創劍法?」

在她對面。

–>>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一身衣裙襤褸的少女拄著斷劍,單膝跪地,青白衣衫藏不住數處長傷,鮮血幾乎染紅了半副衣袍。

時琉咳出了憋著的最後一口血,仰面。

少女始終清麗平靜的面龐上,終於勾起了一絲淺笑:「道門大比,我贏了。」

「……是。」

時璃聲音顫慄:「劍已盡,你贏了。但我不懂為什麼,我所掌握的劍法同樣不在百數之下,我比你入修行要早得多,我……」

「原因很簡單啊。」

時琉輕聲,沉沉的眼皮輕顫著,低下去。

聲音也猶如夢囈。

「我已死過一次。死無可懼。」

反正世上再無留戀。

那夜後山瀑布下,她便想好了。

來日不得羅酆,她此心送他。

來日若得羅酆,她欠玄門無盡,便拿此命去抵。

這恩,還他了。

她與這世上也再無干係。

「——」

少女闔目。

她扶劍倒下。

「十六!」

主理台上,晏秋白面色沉冷,終於再不顧禮程規矩,縱身而下,直入碎石廢墟。他到了倒地的時琉面前,單膝跪地,將人抱起。

「道門大比結束。」

晏秋白清聲寒徹,長眸低斂,身影須臾便在百丈之外——

「頭魁,玄門、封十六。」

「時璃擅闖大比、破壞規程、傷及同門,罰入後山,洗鍊池幽閉思過月,不得容情!」

「…………」

碎石之間,望著那道決然遠去的背影,時璃面如金紙,到底還是沒能抑下,咳出了一口鮮紅的血。

場中一息數變,看台上玄門之外的仙門和時家來客都有些回不過神了。

而玄門區域。

望著下面兩走一留的場面,長老們也表情古怪各異,紛紛望向正中為首的晏歸一。

人頭間,有人打了個酒嗝。

「哎呀……位天驕,配不平,果然要出點問題的……這下全天下都要知道,玄門與時家的親事,結不成啦……」

「蘭師妹,你又喝多了,快別說了。」

「不說就不說……哎,你們誰見我帶來的,那隻燒焦了的狗子了?」

「?」

四爪火雲紋的狗子,狡彘,此刻正被提在最遠處的看台的一角。

酆業冷冷抬眼,望著天邊那道已經快要消失的人影,眸里墨海翻湧。

狡彘狀如僵犬,一動不動地縮著爪子:「主,主人,我真的忘,忘了。小螻蟻她,不會出什麼事吧?」

「……」

酆業無聲站了許久。

直等到抱著時琉的那道身影消失,酆業眼神微抬,瞥到那將落山的金輪之上。

他眼神微晃。

「今日十五。」

狡彘:「啊?」

「她重傷至此,月圓之夜血咒爆發,足夠叫她痛得失了神智。」

狡彘一顫,縮了縮脖子:「那、那怎麼辦?」

「辦什麼。」

酆業冷淡轉回,忽地笑了,涼森森地落下漆眸:「既有她的師兄照料,難道還要勞煩我么。」

「?」

月至中天。

一輪白玉盤掛在漆黑的樹梢上。

宗主峰,弟子殿,最右側那座竹屋前。

風掀得樹梢影子一動,通弟子殿內屋的長窗也被風吹開,剛要起勢的屋內陣法金光被人隨手一抹,頃刻碎散,沉眠般沒了反應。

而瞬息後,那道身影已經掠入窗內。

酆業停身,歪了歪頭。

內屋竟然一點動靜都沒。

若不是他分明能察覺到時琉的氣息就在床榻上,那都要以為小螻蟻是跑到什麼地方躲起來了。

酆業還未想完。

「砰。」

床榻上一聲悶響。

像是什麼東西撞在床的四角立柱或是床欄上的動靜。

酆業微微斂眸,走過去,轉向床榻。

然後他怔住了。

月光如水。

榻上的少女衣衫單薄,掙扎得凌亂難掩,白日里身上留下的傷且有痕,竟然還被捆起四肢——看材質像是特殊法寶繩索,就拴在四角立柱之上。

方才撞擊的聲音,就是她掙扎之下撞到床板的動靜。

而少女雙目緊閉,額上薄汗濕了額發,口中竟然還死死咬著一塊白絹。

酆業眼皮跳了跳,俯身,伸手過去。

剛捏住白絹一角,榻上痛極的少女兀地睜開眼。

烏黑澄凈的眸子被迫得水霧瀰漫,卻又帶著一股子白日里的劍意凌厲,她失神又難得一凶地睖著他。

直到殘存的神智將面前人影辨別。

酆業捏著她口中白絹的修長指節停了停。

魔懶懶挑了下眉,神情冷漠又嘲弄的:「怎麼,要咬我么。」

話聲落時。

趁少女本能張口欲言,他輕輕一抽,將她口中絹布拿走了。

時琉額頭薄汗又覆一層:「別……」

酆業隨手將白絹收入懷中,他側過身,坐到榻上。

那雙墨黑眸子淡淡一掃時琉被捆縛的四肢:「自己綁的,還下了禁制?是厲害了些,找死都能玩出這般花樣了?」

時琉咬著舌尖,死死扭開臉往裡,不去看他。

更禁閉嗅覺感官,竭力不讓那人身上如雪後松林般的冷香沁入心神。

可無用——月圓在上,她對他的血的渴望原本就能超出一切。

偏偏就在這時,還有人要雪上加霜——

「咔嚓。」

四聲輕響一同起落。

時琉只覺著手腕腳踝上的束縛之力同時消失。

巨大如淵海噬人的痛意頃刻就將她覆裹,她本能蜷縮起身體,將那聲嗚咽狠狠憋在胸口裡。

酆業側身靠著床柱,懶懶望著床榻上蜷縮的少女,見狀卻啞聲笑了。

清月之下,魔的笑里涼透了惡意。

他斜睨著她:

「過來。」

時琉未動,可更扛不住那絲氣機。

很輕易的,少女便被強硬地掠進了魔的懷裡。

魔低了低眸。

想了想,他袍袖一抬,露出截冷玉似的腕骨。

「自己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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