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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京溯仙(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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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年前的三界之戰里,中天帝業、北帝斷辰與萬惡之首的幽冥之主酆都帝同歸於盡,三者皆神魂俱滅,這是三界傳得人盡皆知的事情。

而仙界的仙人們比另外兩界多知道一層——

那便是這個結局,最終是由西帝昆離萬分悲痛地在「得勝歸來」後的那場萬仙盛筵上親口宣布的。

彼時南蟬正閉關,神界三帝臨戰,紫瓊後至,結果回來的卻只剩下一雙仙帝夫妻——不是沒有仙人在心底懷疑過。

然中天帝在仙界數萬年,似乎除了在他那冷冷清清空無一人的帝宮內冥想養息,便是到界門之外的戰場上,幾乎鮮有露面——他們自然並不知道帝宮中亦是空蕩,真正的中天帝多數時候身鎮幽冥。

偌大帝宮裡連一名隨侍的仙侍都沒有,他在仙界更談不上有什麼親信近人。

於是即便眾仙中有覺著古怪,但也沒人有為他犯問西帝昆離的心氣。

而今,萬年前西帝口中與酆都帝「同歸於盡」「神魂俱滅」的中天帝竟忽然返仙歸來,即便是那些完全不知道舊情、在這萬年內才飛升仙界的仙人們,也都在祥和太平了萬年的仙界里揣摩出一絲山雨欲來的氣息。

深處旋渦之中的中天帝宮,卻是此時仙界最太平散漫的一處。

——至少帝宮的主人如此。

時琉邁入帝宮中殿時,望見了階上神座里側支著額角闔著眼不知是修鍊還是小憩的神魔,她不由在心底感慨地嘆了聲氣。

萬仙盛筵召開便在兩日後了,但某人卻是毫不掛心。

時琉正想著,便聞殿里忽響起那人低而好聽的聲音,似有些鬱郁:「你今日又去哪一座仙府了?」

「你怎麼知道我是去……」剛想走去玉闌干前的時琉意外回眸。

神座上已然空了。

雪冷似的淡香不知何時縈上她衣鬢——

額心點著神魔紋的酆業懶淡著神色,明明闔著眼,卻十分準確就找到她頸側,靠過來輕嗅了下。

「伊拾花的香氣,幽曳仙府?」神魔聞罷,微微側過臉,他就著俯身姿勢在她頰側將起未起,氣息纏|綿著她的。

時琉的臉頰像被他呼吸灼得嫣然,她朝另一側輕偏開:「是幽曳仙府。」

神魔仍未起身,低身得近在咫尺,聲音啞啞地問:「探聽到什麼了?」

「…沒有探聽,只是路過。」

這話說得時琉自己都心虛。

且話時,她不由自主便落過眸子去掃仍未退開的酆業。少女脊背綳得微僵,只能在心底責怪自己——

酆業只是詢問正事,她怎麼卻在想東想西神思不屬?

時琉心裡自我批評一番,綳回心神:「幽曳仙府,大約是想站在你這邊的。」

「…哦?」酆業問得漫不經心。

「他們似乎開罪過昆離,這次打算在萬仙盛筵前向你示好,只是不知會如何做。和他們情況相近的還有鏡汀仙府,此外……」

話匣子既開了,時琉便認真與酆業梳理著自己這幾日聽到的。

少女說得認真,一板一眼的,像是在凡界那些私塾老夫子面前一本正經地做什麼功課的小學童。

到某處她略作停頓,這才回神,蹙眉,低頭——

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變成酆業側坐在庭側的玉欄杆前,攬抱著由她坐於懷中的姿勢了。

時琉木著臉:「我說的你有沒有在聽。」

「有,聽得很認真。」

「那你玩我的裙帶做什麼?」

「……」

酆業鬆開繞在她身前的魔爪。

裙腰上系起的絲帶就散落地松垂下去,幾乎垂到了時琉踝足旁邊。

「抱歉,」神魔闔目,清雋側顏上也很難看出什麼歉意,只聽得他在她耳邊輕嘆,「你便當我是提前練習好了。」

「……」時琉回頭:「?」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少女面無表情的殺意,酆業薄唇輕扯了下:「你別多想。」

時琉憋了口氣,微微咬牙:「是我多想嗎?」

「你可能誤會我的意思了。」酆業偏過臉,額頭低下來抵在她肩上,於是神顏情緒也不得見,「目盲之後,起居時衣袍總是難解難系,這幾日在做些練習,方才就順手了。」

時琉一怔。

縱使她此刻尚有一點點懷疑,但聽著酆業若有低落消沉的鬱郁語氣,她也不由得立刻自責地壓下自己的疑慮。

「嗯,沒事。」她低頭去看酆業的袍帶,果真有些歪了。

少女眉心鬱結,低著眸抬起手,認真勾著他袍帶重新理正:「你若有不習慣不方便的事,就喊我幫你,我就在內殿里,又不在旁處。」

酆業低闔著的長睫微動了下。

「不方便的事,都可以?」

「嗯。」

時琉低著頭給他整理袍帶,毫無防備就輕聲應了。

靠在少女肩上的酆業在暗裡牽了牽唇,正要說話。

「喳喳喳!」

一隻雲雀鳥撲稜稜地從殿外飛了進來,停到兩人身旁的石台上——

「陛下,幽曳仙府的人來了!」

「…………」

神魔面無表情,血色魔紋微微熠著,他偏過冷漠神顏,薄唇微啟卻一字一句:「讓、他、們、滾。」

「喳喳?」雲雀鳥的魂兒都差點被凍僵了,茫然地眨了眨它的黑豆眼。

「?」

時琉也停了手,忙按住酆業,她轉望向雲雀鳥:「讓他們進來吧。」

「遵命!」雲雀鳥迫不及待地逃飛出去。

時琉剛起身,無奈回眸:「你怎麼忽然生氣了?」

酆業不語。

「幽曳仙府的人只管養些靈物花草,最是心思純善,與世無爭,不曾得罪過你,你初返仙界,這樣結仇不好的。」

時琉一邊勸著一邊把不配合的某人牽向階上神座。

她在安撫下他後,就要轉身:「我去內殿,等他們離開了再出來。」

「不必。」

酆業卻忽翻過手腕,反手握住了她的。

時琉被迫停身:「嗯?」

神魔長垂著睫,半分未睜,卻冷淡嘲弄地朝外殿「瞥」過一眼似的。

「心思純善?」

時琉如今對酆業的情緒最為敏感,一絲變化也能察覺,見他冷淡漠然的神色,時琉就知道他應當是「看」到什麼了。

於是沒再掙脫,時琉也轉過身,等著外殿的幽曳仙府的人進來。

不多時,繞過玉屏的衣香鬢影漸次入目,一行十數名輕衫薄裙的仙侍裊裊婷婷地入殿而來。

時琉驚呆了。

她如何也不曾想過,幽曳仙府要示好的誠意,竟然是這樣一群漂亮的仙子們。

&–>>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nbsp;「我等代幽曳仙府,恭賀陛下重返仙庭。」

為首的仙侍已然柔聲開口:「府主聽聞陛下宮中無人侍候,特令我等前來侍奉陛下,還請陛下不嫌我等低微粗鄙,允准我等侍奉左右——」

「你說他們心思純善?」

階上,神座里的酆業懶得聽下去。

他垂著睫偏過臉去,朝神座旁僵住的少女,懶洋洋開口:「外面才傳我在帝宮中荒淫無度幾日,他們已經把人送到帝宮裡來了,這便叫心思純善么。」

階下,一行仙侍面色刷白。

時琉木著微漲紅的臉:「什麼叫荒……」

她實在沒好意思說完那個詞,扭過來輕咬著牙小聲說:「說不定人家只是,送過來幾個可以代你理些瑣事或是傳話支使的仙侍,沒、沒有別的意思呢。」

「好,是我荒淫無度還心思不純,他們一定想得十分單純,這樣好么。」酆業似笑似嘲。

「……」

餘下話不必叫外人聽。

那人側身朝向階下,聲線已歸於漠然霜寒:「還不走,等我請么?」

為首仙侍慌忙叩首:「業帝陛下喜怒,我,我等,府主確實沒有別的意思,是我等擅作主張,請陛下容我等只做宮內隨侍——」

「不需要,滾。」

酆業聲並不高,甚至有幾分懶散。

但話聲一落,一行仙侍卻都如遭雷擊,一個比一個面色驟漲,隨即又都白得像鬼一樣。

不知他們在那一瞬息「看見」了什麼,但沒人敢在多說一個字,全都哆哆嗦嗦地爬起來扭頭就往外跑了,連作禮告退都顧不上。

背影慌得像死裡逃生,偏這樣一幕還能叫人覺著似曾相識。

……只不過上次是一個,這次是一群。

等人走遠了,時琉心情複雜地落回眼:「你又嚇人。」

「我沒有。」酆業矢口否認。

時琉無奈:「可是你帝宮中冷清得一個仙侍都沒有,這也是事實。」

「你想要人侍奉左右?」酆業輕攬她腰身,把站著的少女往身前一帶,他闔著眼仰面「望」她,明明居於下位卻似笑非笑的,「仙子觀我如何,可夠資格隨侍左右么?我什麼都能做。」

「——!」

時琉差點握拳了。

一兩息後,少女憋紅著臉扭開:「我的意思明明是、帝宮裡連能去各帝宮仙府傳話的人都沒有,總叫雲雀鳥飛來飛去這也不是長久之計。」

聽出時琉有些被他弄急了,酆業啞然而笑:「好了,不逗你了。」

他一頓,「這類仙侍,還是可以有的。」

「嗯?」時琉狐疑看他,「你找得到嗎?」

「不必找,自帶。」

「?」

時琉未來得及問出口,便見翠玉長笛的虛影顯現面前。

長笛尾那片翠綠葉子微微一顫。

刷——

殿中便現出十道跪著的女子身影。

「參見主人。」女子們俯首齊聲。

時琉一愣:「她們是……」

話聲頓下,時琉神色有些古怪起來。

酆業收了長笛:「你應該記得她們。」

「……」

確認了心裡猜測,時琉表情更奇怪了。

從方才這些女子氣息顯露,時琉便察覺,階下沒一個是人,全都是草木成精。

——她確實記得、也見過她們。

只不過上回見還是在通天閣的幻境里,而且一群人加起來湊不齊一件薄衫,不想這會,一個比一個裹得嚴實。

最離譜的是,她們穿得不是衣衫裙袍,而是光色清冷的薄長甲衣。

像從凡界調來的女兵衛隊了。

時琉回過神,驚訝扭身:「你那時明明說殺了她們?」

「不是你不想她們死么,」酆業低哂,玉笛輕抵著少女心口,他微揚起下頜,啞聲湊近:「許是,靈物相惜?」

「…!」

時琉鼓了鼓氣,忍住拍開他的衝動。

只把那笛子撥開了。

酆業並不惱,低聲笑著:「幽冥時我便抹去了她們神魂里種下的幻根,送進了一葉界里、狡彘代訓教過,又都是天地靈物成精,修鍊進境不俗,以後就留在你身邊。」

「是你帝宮缺仙侍,又不是我缺。」時琉無奈。

「你不用人時,就叫她們去一葉界里待著。」

酆業話落,將一行草木精怪收回一葉界中。

他勾起時琉手腕,那片翠綠葉子便從長笛笛尾飄下,繞著時琉的手腕輕轉了兩圈,最後蓋在了時琉手鏈小石榴旁的那片葉子上。

兩片葉子合二為一。

「你的了。」酆業低聲。

時琉輕撥了撥葉片,見它微微抖縮起葉邊,不由彎眼笑了:「好。」

酆業靠在神座里,仰她數息,忽啞聲問:「我送你了禮物,你是不是也應該把答應我的事情履行了?」

「嗯?」時琉抬眼,「什麼事?」

「他們來之前,你說好的,我遇上不方便的事情便找你。」

庭外星海翻覆,夜色里斑斕的星礫正取代日暮。

時琉心底略微冒出一點不安的感覺:「什麼…事?」

「寬衣。」神魔笑了,「吾要安寢。」

「——?」

內殿是不露天,也見不著庭外星海的。

但特意為時琉安置的榻前垂著輕紗似的層層幔帳,金絲銀線穿行其中,便如浸在夜色里的星海中細碎星礫,會在燭火下泛起搖曳的光波。

綉著金紋的被衾覆著,時節像入了夏,叫難眠的少女不安地低抑著咽聲,不須動便起了一層薄汗。

酆業把控的日月交替里,中天帝宮夜色漫長得過分。

玉笛涼得像冰,又燙得像火。

直到淚攢成了細碎的珠子,落入烏黑而微微濕潮的黑髮間時,少女咬著薄衾也再難抵,她惱得起了哭腔去推榻旁衣袍整齊得分毫未亂的神魔。

「拿…拿走!」

燭火搖曳得更厲害,恍惚的焰影里神魔俯身,金紋微爍:「小石榴。」

像是前世的神明溫柔低語:「不許騙人,你不是最喜歡這把笛子了?」

少女搖頭,成了串兒的珠子也被哭腔碾碎。

「不喜歡了?」

神魔像有些失落,燭影下,血色魔紋替過金芒。

他長睫微掀,漆黑瞳眸深里熠著一點淡淡的星礫似的碎金色。

酆業俯身,去吻被衾里的少女,他將她細碎而驟起的嗚聲吞入,啞聲:「好啊,那你求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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