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的硃批字體略顯稚嫩,看這本書的樣子也有些年頭了,慕含章將整套書一一翻過,原來他從很小的時候就已經這麼努力了。難怪景韶十幾歲就能打敗匈奴,越過兩位皇兄而提前封王。
「王妃,我去問過芷兮姐姐了。」雲竹蹦跳著走了進來,笑嘻嘻地湊到了書桌前。
「問什麼了?」慕含章看著他笑笑,把手中的書裝好放回原位。
「以前侍寢的日子是側夫人定的,每月側夫人二十天,兩個姨娘各四天,」雲竹想起芷兮的表情就忍不住偷笑,「這八天的時間就是側夫人葵水至的日子。」
慕含章看了一臉賊笑的小廝一眼,無奈地搖了搖頭,讓芷兮一個未嫁人的大姑娘說這種事,還真是……
「不過王爺常年出去打仗,在府中也很少宿在西苑。」雲竹怕主上心裡不舒服,忙添了一句。
「人小鬼大,你懂得還真多。」慕含章敲了敲雲竹的腦袋。
「當然多了,我叔叔說過兩年就能給我娶媳婦了,」雲竹得意地晃了晃腦袋,把一旁的冊子拿過來,「王妃又沒有葵水的問題,不如定王爺二十五日在東苑,剩下三天給她們一人一天好了。」
「那哪行?」慕含章失笑,若是這樣定,怕是很快就會傳出他善妒不賢的惡名了,不過,想起洞房那天的疼痛,還是心有餘悸,若是一個月大半時間都要做這個,就太過難熬了。鎖眉打開牡丹花冊,以前的記錄皆在,著實跟雲竹打聽到的一樣,書中夾了一頁紙,是宋氏寫的章程,大致意思是從每月十五分開,上半月讓王爺宿在東苑,下半月側夫人九天,兩個姨娘各三天。
「誰家的正室不是至少佔著十八天的?側夫人還真是好算計。」雲竹站在一旁看了,忍不住撇撇嘴。側夫人當家的這兩年,他的月例銀子從沒有漲過,年終的紅包是一年比一年少,她自己帶來的那幾個陪房卻處處占著肥差,王府里的下人們早對她不滿了。
慕含章挑了挑眉,這個安排對他來說倒是不壞,於是提筆,在花冊上用雋秀有力的字體,將側夫人的安排照抄了一遍。
景韶回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先洗了個澡,把一身的汗水、泥土洗去,才換了寬鬆的便裝出來。
「王爺,今日李大人又來了,屬下按照您說的回復他了。」用過晚飯,雲先生過來跟景韶彙報了一下今天訪客的情況。
「我知道了。」景韶處理了幾件事情,就讓雲先生下去了。然後伸了個懶腰,就想往床上躺。
「王爺,剛吃完飯,會積食的。」慕含章上前拉住他。
「嗯?我累了。」景韶不樂意,今天打了一天的架,身上還酸疼著呢。
慕含章見他臉上沒有表情,眼中卻是滿滿的不樂意,像是被強迫起床的孩子一樣,忍住伸手摸他頭的衝動,拉著他坐到軟塌上:「在這裡靠著消消食就行。」
景韶眨了眨眼,君清在關心他?於是,原來的不樂意立時煙消雲散了,拉著自家王妃一起靠在了軟塌上:「不是散步就行。」
慕含章失笑,向上坐了坐,某個打蛇上棍的人就順勢趴到了人家腿上:「君清,你給我按按肩膀吧,酸疼得很。」
「臣不是丫環,不會這個。」慕含章這般說著,還是把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嘶~」被按到某一處的時候,景韶突然吸了口涼氣。
「疼?」慕含章嚇了一跳,自己並沒有用力,怎麼會弄疼他呢?
「嗯,可能是青了。」景韶混不在意地說。
「王爺今日去練武了?」慕含章皺了皺眉,扒開一些他的衣領,正好看到了一大片淤青。只要任命的拿過藥油來給他活血。
溫暖修長的手指沾著微涼的藥油接觸到肌膚,景韶禁不住屏住了呼吸,待那隻手在傷處揉搓的時候,能想像出那沒有薄繭的手是怎樣的好看形狀。
景韶忍不住把他另一隻空的手抓到面前,映著燈光,修長好看的手顯得毫無瑕疵,隔著瑩潤如玉的皮膚能看到幾條並不明顯的青色血管,根根手指纖長如玉蔥,指甲修的圓潤整齊。放在掌心捏了捏,覺得實在喜歡,忍不住拉到嘴邊,輕輕啃了一下。
「王爺!」慕含章嚇了一跳,迅速把手縮了回去。
「君清的手真好看。」景韶翻過身來,無辜的望著他。
慕含章無奈,幫他攏好衣襟:「今日宋氏來說主持中饋的事,現在是三月中旬,府中事多,臣想著她既願意管,不如再讓她多管幾日。」
景韶聞言皺眉,抬眼看他的表情,卻見他依然是一臉溫和的看不出什麼來。宋氏這個時候說這些話,無非是不想交出權力,但若是任由她繼續持中饋,君清在府中的威信就會受很大的影響,他不信君清這般聰明的人看不出來。不由得嘆了口氣:「你是正妃,這些就該由你來做,若是不耐煩,就讓多福處理,明日我就讓宋凌心把賬冊交給你。」
這兩日說了這麼多,君清還在試探他的態度,景韶覺得有些疲憊,如今京城中已經開始流傳他殘暴的流言,這世間還是沒有人願意相信他。沉默著起身,景韶沒有再看軟塌上的人,脫去外衣爬到床上去。
「王爺……」慕含章看著景韶的背影,覺得心中有些酸疼,意識到自己故作聰明的話傷到他了,抿了抿唇,也跟著上床去,扒著背對著他的人的胳膊,「王爺,臣不是那個意思,要交賬冊也只能先交往年的賬冊讓臣先看著,近日的賬冊還是下個月再移交的好,不然臣一時不熟悉,著實會出亂子。」
面朝牆壁,不說話……
晃晃胳膊,不說話……
慕含章湊過去,偷偷看了看景韶的臉,見那人閉著眼睛,輕輕喚了一聲:「韶?你在聽我說話嗎?」
「沒聽見。」景韶向床里側了側,但身上趴個人,一不小心就給壓得趴倒了,順勢就把臉埋到枕頭裡不動了。
身上的人忍不住悶笑出聲:「那我再說一遍,明天我就讓他們把往年的賬冊拿來看,下個月初一就讓她把所有的賬本都交過來。」
景韶聽了,心裡總算舒服了,一個翻身把壓著自己的人反壓到了身下。
「王……王爺……」慕含章不知道怎麼突然變成這種曖昧的姿勢。
景韶皺了皺眉,看著那微張的淡色薄唇,俯身印了上去。
「唔……」慕含章瞪大了眼睛,不知道怎麼反應,只感到那柔軟溫暖的唇印上了自己的,只是蜻蜓點水的觸碰,卻讓他覺得過了許久。
「這是懲罰,以後再跟我說話客套,說一句罰一個。」景韶得意地笑道。
「我……」慕含章說不出話來,只好歪過頭不去看他,一張俊顏卻是羞了個通紅。
景韶看著他這幅模樣,只覺得心中一動,忍不住在他臉頰上又親了親,然後順著臉,輕舔到了下巴,在脖頸處輕輕啃咬。
「嗯……」慕含章的身體禁不住顫了顫,呼吸也急促了起來,「王爺……別……啊~」
景韶已經扯開他的衣襟,吻到了鎖骨,聞言,在那漂亮的鎖骨上咬了一口:「叫我韶!」
「嗯……」慕含章聽出身上人的呼吸漸漸粗重,腿根處也感應到他身體的變化,立時僵硬了身體,「韶……不要……」
在他的聲音中聽出了害怕,景韶抬起頭看他,看到了他原本羞紅的俊顏變成了蒼白,禁不住嘆了口氣,翻身側躺到了床上。
慕含章抿了抿唇,作為一個妻,拒絕丈夫的親近自然是不對的,可是那晚的經歷實在太糟糕,即便知道不對,也沉默著沒再開口,只是緊緊攥著被角。
丫環見到了時辰便熄了外面的燈火,室內瞬間暗了下來,值夜的丫環輕手輕腳的進來放下帳幔,又快速地退了出去。
景韶自己緩了一會兒,待身上的熱度褪去,才伸手把依舊僵著身體的人拽進被窩裡。
「對不起……」景韶聽到身邊的人輕聲說。
在黑暗中勾了勾唇,把他摟到懷裡道:「睡吧,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