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身的丫環有問題,這件事比一個小妾使手段爭寵要嚴重得多!
景韶冷眼看著跪在地上的李氏,男妻過門,妾室先生下的兒子就是庶長子,雖然不能繼承爵位,但可以繼承大部分家產,也難怪這些妾室們會心急。只是,她們似乎忘記了,這壯陽的春藥可不是只對王爺有用,對身為男子的王妃一樣有用……思及此,心中又有些微妙的竊喜。
「多福,按王府中的規矩,這事該怎麼辦?」慕含章在景韶身邊坐下,心道這王府的妾室還真是膽大,這種事情在北威侯府都是不多見的。
「回王妃,偷用催情藥物之妾室,當亂棍打死。」多福皺了皺包子臉,老實地答道。這規矩,還是側夫人定下的,原本是送到庵里的。
「王爺,真的不是奴婢!奴婢跟了王爺五年,從不曾用過這種手段啊!」李氏聽到亂棍打死,立時尖叫起來。
對於李氏不停的哭鬧,景韶不奈地皺眉,揮揮手:「拖出去。」
「等等。」慕含章阻止了侍衛拖拽的動作,緩步走到李氏面前,也不看跪在地上的女人,只是冷冷地掃過一圈下人,「李姨娘跟在王爺身邊多年,在這府中的人脈定然很廣,據本妃所知,僅這東苑裡的丫頭,與李姨娘交好的就過了半數。」言下之意,這件事情她無論如何是脫不了干係的。這是慕含章第一次用「本妃」這個稱謂,溫和悅耳的聲音帶著情事過後的慵懶,卻偏偏讓人覺得不寒而慄。
為了調查這件事,多福把整個王府的人都集合過來,東苑的丫環們基本上都在場,聞言紛紛跪下不敢出聲,與李姨娘不熟的暗自慶幸,與之交好的則忐忑不安,收過好處的則是滿頭冷汗。
李氏沒有想到這事會這般嚴重,而伺候多年的王爺竟一點也不念舊情,早就嚇壞了,哆哆嗦嗦地磕頭:「奴婢知錯了,奴婢被豬油蒙了心,可這都是側夫人的主意啊!王妃開恩,饒奴婢一命吧!」李氏這會兒才反應過來,側夫人這是一石二鳥的計,若是事成,就能讓王府中人都知道王爺與王妃沒有夫妻之事;若事不成,便能藉機除掉她這個礙眼的妾。自己怎麼就會腦子一熱,聽了她的勸呢?
「賤人!」景韶冷哼一聲,狠狠地摔了手中杯盞,正摔到李姨娘的面前,「去把宋凌心帶過來!」
多福忙叫兩個丫環去西苑,把還在禁足的側夫人叫來。
「即便是側夫人出的主意,有本事下藥的卻只有李姨娘你。」慕含章冷著臉繼續分析道,這件事絕對不能輕易揭過去,整個王府的內宅現在大有問題,今天敢下春藥,明日就該下毒了。既然景韶讓自己管內宅,自己就要給他一個安全無憂的家!
李氏想要辯解,抬頭對上了慕含章那雙彷彿能看透一切的雙眼,張了張嘴卻辯駁不出,出於本能地覺得現在不說實話只會更慘,卻又覺得說實話照樣是個死。
「若是李姨娘能說出這毒是怎麼進到王爺的湯羹中的,就饒你一命。」慕含章轉身坐回景韶身邊,李姨娘有些不敢確定地抬頭看向坐在上位的兩人,慕含章見她不信,便轉頭看向景韶。
景韶回給他一個微笑:「內宅的事,你做主就是。」
李姨娘聽了這句話,便如吃了定心丸一般,哆哆嗦嗦地伸手,指向了人群中的一人——夢兮。
「王爺,不是奴婢做的,奴婢冤枉!飯菜一向不歸奴婢管啊!」夢兮聽著剛剛的對話已經出了一身的冷汗,見被指出來,只覺得渾身發軟,跪著向前爬了幾步。
東苑屋裡的事情,慕含章嫁過來的第二天就分了工,端茶倒水歸夢兮管,燭火床鋪歸妙兮,飯菜是歸芷兮的,蘭亭和蘭軒負責督促洒掃、漿洗。夢兮說這話,意在指出是芷兮做的。
芷兮一直沉默著,是念著同是一個屋裡的姐妹,幫不上忙也不想落井下石,如今這人全不顧情面,自己也用不著可憐她,向前膝行幾步,朝慕含章磕了個頭道:「今日是奴婢疏忽了,妙兮今日身子不適,奴婢擺好飯後王妃還在小書房,奴婢讓夢兮去請,她卻說王妃對她不喜,奴婢未曾多想便讓夢兮留下來看管飯菜。都是奴婢疏忽才出了這般的事,請王妃責罰。」
夢兮聞言,不禁尖叫起來,大罵芷兮血口噴人,芷兮只是淡淡的不予回應。
夢兮嘴碎,往常給西苑遞消息的也是她,因為沒什麼大事便一直不曾多管,慕含章垂下眼,事情已經很明白了,至於這葯是從哪裡來的,容後再查不遲。端起桌上的杯盞,慢條斯理的喝了一口,緩緩道:「把夢兮拖出去,杖斃!」
「不~王妃饒命!王妃!王爺!奴婢伺候了王爺多年啊!王爺!」夢兮掙扎著被拖出去,不多時,院中傳出一聲一聲的慘叫聲,宋凌心趕到東苑是,正看到這一幕,不由得白了臉。
不理會院中的叫聲,慕含章只是慢條斯理的喝茶,景韶看著這樣的君清,只覺得他這般殺伐決斷的氣勢,美得不可方物!慕含章感覺到那人看過來的視線,心中有些不安,他會不會覺得自己殘忍冷血?悄悄攥緊了衣袖,緩緩轉過頭去,正對上了一雙滿是溫柔與讚賞的美目,不由得鬆了口氣。怎麼忘記了,這人在戰場上殺人無數,又怎麼會不明白他這番作為呢?
見宋氏來了,慕含章放下杯盞,緩緩掃視一圈眾人,站起身來:「既然入得王府為奴,就要恪守本分,王爺仁慈不曾苛待下人,爾等便以為能為所欲為了嗎?」
「奴婢不敢!」眾人紛紛跪下,額頭貼地以示惶恐。
「今晚所有人都去院子里站一個時辰,好好看看,今後,若有膽敢犯上不軌者,那就是你們的下場!」慕含章說完,沒讓眾人起身,眼神移到已經癱軟在地的李姨娘身上,「多福,你去安排,明日就把李姨娘送到庵里去,帶髮修行吧。」
「是!」多福作為唯一站著的人,忙躬身應是。
宋凌心聞言,暗自鬆了口氣,料想自己挑撥李氏不過是一句無人能證明的話,看著般情形,把自己叫來多半是敲打一番而已。
事實也卻是如此,慕含章確實沒有證據,便把目光轉向景韶,詢問他的意思。
景韶皺了皺眉,現在看著這個側室是百般的不順眼,這幾天朝堂上如此被動,全賴這個多嘴的側室和她那個自作主張的爹!不由得冷哼一聲:「宋氏搬弄是非,擅自向王府外遞消息,本王明日便去請旨,降為妾妃!」
不理會宋凌心的哭喊尖叫,景韶有些頭疼地站起身,內宅的這些女人,沒有一個省心的,自己這一世要想多活幾年,就得遠離這些禍害。抬眼看向一身白衣的自家王妃,那張俊顏溫和而恬靜,突然有一種舉世皆濁,僅此一瓢清飲的錯覺。忍不住伸手把他摟了過來,擺擺手讓多福帶著眾人去院子里看著夢兮反省,自己則帶著自家王妃回房去了。
從這一日起,奠定了慕含章在成王府中不可動搖的正妻地位。而原本混亂的內宅,在接下來的幾個月中,逐步被慕含章治理得井井有條,上一世對景韶來說宛若龍潭虎穴的王府,終於變成可以安睡的家了。
朝堂上,關於派誰去征討南蠻的事已經爭執數日,宏正帝一直不發表意見。
景韶在兵部點卯的時候,悄悄透露了這是個建功的好機會,自己很想爭取的意思。
景琛使人將大皇子與三皇子都想領兵的消息傳到了還在禁足的四皇子處。
各方的人爭執不下,三個還在朝上的皇子卻一直沉默不語。
「皇子出征,對於安撫民心、教化蠻人的確有用,」宏正帝將目光掃過下面的三個兒子,大皇子低頭看不出情緒,二皇子眼神沉穩坦蕩,成王皺眉臉上透出些不耐,「你們三個誰願意去?」
宏正帝想起昨晚皇后的話,心中就有些厭煩,說什麼「三皇子桀驁不馴,功高則易生反心,大皇子出身低微,二皇子一介書生,而四皇子身為嫡子卻無軍功。」天下間沒有覺得自己兒子不好的父母,宏正帝作為一個帝王,自己的兒子怎麼教訓都可以,卻容不得別人說一句不是。
「兒臣願往!」大皇子聞言,立時出列。
眾人立時把目光集中過來,景琛面無表情,景韶巋然不動。
「景韶,你怎麼不願去了?」宏正帝皺眉,這人前日不是還說這是個立功的好機會嗎?
「啟稟父皇,兒臣前日遇到一個江湖術士,他給兒臣佔了一卦,說兒臣近來三個月內不宜帶兵,出征必敗。」景韶一臉嚴肅地說,「兒臣不能為了貪一時之功而污了大辰的威嚴!」
「一派胡言!」宏正帝猛地拍了一下龍椅的扶手。
景韶慌忙跪地:「兒臣愚昧,父皇息怒。」
宏正帝氣得直吹鬍子:「你既知自己愚昧,便回去抄寫《兵法》十遍,抄不完不許上朝!」
「是。」景韶磕頭領罰,眾大臣紛紛側目,這成王還真是破罐子破摔。
「傳朕旨意,著大皇子景榮帶兵前去剿滅南蠻叛賊,三日後啟程!」宏正帝下了旨,又瞪了還跪著的景韶一眼,甩袖離去。
不理會在身後小聲議論的眾大臣,景韶垂頭喪氣地走出了皇宮,回到王府,蔫頭蔫腦地拱到了自己王妃的懷裡。
「這是怎麼了?」慕含章放下手中的賬冊,拍了拍在懷中亂蹭的傢伙。
「君清,我被父皇罰了,得有一段時間不能上朝了。」景韶把臉悶在人家胸口,「我們去別院住一段時間吧,別院有溫泉,省得天天在浴桶里洗澡。」
「……」慕含章無奈地看著懷中偷偷扯他衣襟的傢伙,別院和溫泉才是他真正想說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