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月色不錯。前幾天日日下雪,我還以為這兩日都看不到圓月的,沒想到天公作美,今晨居然放晴了,咱們去山上賞月如何?」
紀澄看著興緻頗高的沈徹,提醒自己別得罪沈徹,於是知情識趣地道:「好啊。」
所謂的山上其實就是上回九里院開烤肉宴的地方,連日大雪之後山頂已經又是白茫茫一片,連個腳印也看不見。
「別壞了這雪景,我帶你上去。」
紀澄還沒回過神來,就被沈徹輕輕攬住腰飛了過去。其實也不叫飛,就是貼著雪面過去的,但因為紀澄絲毫沒覺得自己的腳在用力,所以和飛的感覺也差不多。
因為體驗太過新奇,以至於紀澄有意無意地直接忽略了沈徹對她稍嫌不太禮貌的行徑。
寒藍的天空上掛著一輪冰月,伴有寒風顯得格外的遙遠,也格外的孤寂,讓人不由就想起月亮上那位應悔偷靈藥的嫦娥來。
鳥窩亭里出乎人意料的溫暖,紀澄四周看了看,也不見火爐只覺神奇。她將披風脫下,坐在地上的長毛毯子上,「上回來好像沒這毯子。」
沈徹只笑了笑,沒接話。
紀澄瞬間領悟,這大概是給自己準備的。
亭內水器、茶具俱全,紀澄忍不住道:「又要煮茶么?」其實她晚上真心不習慣喝茶,本來睡眠就不怎麼好。
「那要不然喝什麼?」沈徹反問。
「對月小飲如何?」喝點兒酒暖胃總比那寡淡的茶味兒來得好。
「行。」沈徹動了動手邊的繩子,吩咐道兩句,「送點酒菜上來。」聲音也不大,紀澄都不知道他是在對著誰說,過得片刻之後,卻見那空中有什麼東西滑過來。
紀澄定睛看去,才發現原來山邊那棵樹和這鳥窩亭子之間系著一根繩索,這會兒一個裝著酒菜的食盒就沿著那繩索正滑過來。
「弄這個是為什麼?」紀澄指了指那繩子。
「省得她們上來把我的雪踩壞了。」沈徹道。
紀澄一下就想起上回她們過來烤肉,將雪地踩得一片狼藉的事情來,「那上回……」
「冬日裡阿蕁反正是休想再進我的九里院了。」沈徹起身將那食盒取下來。
過得一會兒又有一個鐵盒子送過來,取下來一看才知道是個簡易鐵爐。
沈徹把酒壺坐放到旁邊泥爐上的水壺裡燙著,又將鐵爐放在亭中的矮腳石桌上,那炭火已經燒好了,紀澄只見沈徹將先前送來的食盒打開,裡面鋪著幾屜半個巴掌大小的五花肉,十分講究,紀澄細細數了數,還真就是肥瘦相間的五層,一頭豬身上能切出品相如此好的五花肉也沒多少。
沈徹用竹夾子將那五花肉一片一片地夾到鐵爐上炙烤,一小會兒之後就有茲茲的油香瀰漫開來。
外面寒風凜冽,鳥窩裡卻獨成一片溫暖天地,這種對比讓人沒來由就生出一股舒坦的愉悅來。
「嘗嘗吧。」沈徹給紀澄的碟子里夾了一片。
紀澄早就食指大動了,也沒跟沈徹客氣,在羽衣調製的蘸料里蘸了蘸,味道奇異的可口,香、辣里泛著甜味兒,還加了芝麻醬和一絲奶醬,這用料可夠大膽的,但味道著實不錯。
紀澄沒說話,只連吃了三片,已經足以表達她的喜歡了。
沈徹替紀澄斟了一杯酒,「飲過這一杯,咱們還是從二公子變回徹表哥如何?」
紀澄臉一紅,端著酒不動。
沈徹也沒再勸,自己先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紀澄愣了愣,也只好把杯子里的酒飲了下去。
「沈萃的事情三嬸處理得怎麼樣了?」沈徹問。
可不怎麼樣,對沈萃是雷聲大雨點小,因為她剛落了胎,所以只盡心伺候著,別說打罵了,連重聲說話都沒有,嘴裡頭怨怪的不是齊正就是紀澄。
至於齊正那邊么,紀澄實話實說地道:「齊家要五萬兩銀子才肯上門來提親,不然就讓五妹妹從側門抬進去。」
「五萬兩?」沈徹嗤笑一聲,又問:「三嬸找你拿銀子?」
紀澄點了點頭。
「你肯不肯?」沈徹問。
紀澄狡黠地笑了笑,「徹表哥讓我拿,我就拿。」
「那我說別拿。」沈徹回了一句。
紀澄覺得沈徹這人真是蔫兒壞蔫兒壞的,「當初我那樣對阿萃,你把我教訓得慘?怎麼輪到齊正,你就無動於衷了?」
沈徹啜了一口酒,「那是因為我越教訓你阿萃越高興,可我若是教訓齊正,我這位五妹妹怕是要將我恨之入骨了。」
紀澄笑道:「你倒是看得挺清楚的。」
「不過阿澄既然又叫我表哥了,這五萬兩銀子我總要替你省下來的。」沈徹道。
紀澄聞言看向沈徹,也不說話,心裡卻道:呵,你自己忍不住出手了,倒在我跟前來賣好,當我看不出么?
「那就多謝徹表哥了。」紀澄朝沈徹做了個敬酒的動作。
酒是好酒,二十年陳釀的玉春白,入口微甘,後勁十足,人不知不覺就醉了。
紀澄心跳得有點兒難受,以手枕頭地趴在桌上不動。
「現在你最想做什麼?」沈徹問。
紀澄的腦袋扭了扭,「想舞一曲。」
「什麼舞?」沈徹又問。
「可惜我的劍沒帶來。」紀澄有些惋惜。
「哦。」沈徹回了一聲,含著一絲若有似無的失望。
「你有劍借我嗎?」紀澄又問。
沈徹點了點頭,過得片刻也不知從哪裡變出一柄輕劍來,紀澄取了劍被沈徹輕輕一帶,就落在了山崖邊的石台上。
石台大約六尺見方,上面的雪被風一吹,只餘下薄薄一層。
沈徹扶著紀澄的手臂讓她站好,「還站得住嗎?」
紀澄也不應他,只將那寒光閃閃的劍從劍鞘里抽了出來。心跳得太快,血脈里的血似乎也奔涌過急,紀澄迫不及待地就跳起了劍舞來。
醉里挑燈看劍,雪上踏月迴風,美人遺世獨舞,此情此景大概再也沒有比沈徹更愜意的人了。
紀澄跳得歡快,所以的怒氣、怨氣、濁氣都隨著那一劍一劍的寒光散了開去,跳到最後,她見崖下有水,水面有冰,倒映月色,將她也倒映了進去,紀澄見冰里的人可愛,腳一抬就跨了出去。
人跟落葉似地飄了下去,喝醉了酒竟然也不害怕,反而笑了起來,沈徹從背後抓住她的腰帶時,紀澄還扭了扭,她這兒還沒飛夠呢。
雖然沒飛夠,但人已著實疲憊,紀澄將兩手圈在沈徹的脖子上,靠在他的懷裡就安安穩穩地睡了過去。
沈徹的腳尖在下頭的冰面上借了借力,跳回剛才的平台上,這才吁了口氣。果然醉了的人都沒什麼腦子。
紀澄醒過來的時候天還沒亮。她只覺得頭疼嘴干肺熱,一邊摸著額頭一邊爬起身,愣了片刻才看清楚周遭的事物,她還在九里院山頂的鳥窩裡,身上披著她自己的披風,還有沈徹的披風,就這麼躺在毯子上就睡著了。
紀澄扭了扭脖子,還以為沈徹已經走了,一抬頭卻見他正一隻腿曲著一隻腿直著地背靠在鳥窩的柱子上,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
紀澄頭還暈著,往沈徹那邊挪了挪,卻聽他道:「再歇一會兒,我送你回去。」
紀澄現在的狀況是睡到一半十分不清醒,嗓子幹得冒煙,想喝水卻又說不出來,紀澄艱難地將自己支撐起來,想去找點兒水喝。
結果紀澄的手剛伸出去,就聽見沈徹道:「別碰我!」
可惜話說得還是晚了點兒,紀澄的手才剛碰到沈徹的衣角,就感覺一點灼燙從指尖傳過來,她飛速地收回手,但指尖已經紅了起來。
紀澄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沈徹已經起身在外頭抓了一把雪塞入紀澄剛才灼傷的那支手裡。
雖說燙得驚人,但畢竟縮得快,雪那冰涼的溫度一下就紓解了紀澄指尖的疼痛,她順手就把雪往嘴巴里塞,實在是太渴了,也需要清醒。
沈徹好笑地看著紀澄嘎吱嘎吱地咬雪吃,「你就這麼渴啊?」
紀澄「嗯」了一聲。
沈徹從旁邊的小几上取了溫著的茶水遞到紀澄嘴邊,「喝吧。」
大概是喝得太急了,紀澄嗆了一下,水滴順著下巴緩緩地滑到了領口裡,紀澄猶自不覺。
冬日的衣裳本只求暖和,所以都是裹得嚴嚴實實的,只是睡過一覺之後衣衫就難免鬆散了,領口闊開,雖然領口的空隙依然小得連鎖骨都看不見,但卻已經給眼睛留下了想像的空間。
沈徹晃了晃神,又見著那美人冬困後的腮邊紅痕,只是一點點顏色,便已經叫人綺思翩翩。
紀澄吃了雪喝過茶後,總算是清醒了一點,一清醒就想著要告辭,卻聽沈徹道:「再睡一下吧,等會兒送你回去。」
這是紀澄意識清醒的時候聽到的最後一句話,然後也不知哪裡來的困意,她乖乖地就重新歪到了毯子上。
沈徹起身替紀澄重新蓋上披風,卻在靠近時忍不住低下頭,沈徹的鼻尖幾乎已經貼近了紀澄的唇畔,果子似的甜香鑽入鼻息,讓人從尾椎升起一股悸動。
沈徹緩緩抬起頭,重新靠坐在亭柱上,再次調息起來。
紀澄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回到了小跨院的床上,她揉著額頭含了薄荷水醒神,叫人將南桂喚了進來,「昨夜你什麼時候送我回來的?」
「大概是寅時初刻。」南桂道。
紀澄勉強笑了笑,「當時怎麼沒叫醒我呢?」
南桂垂眸道:「公子不讓,怕吵醒了姑娘就難以入睡了。」
紀澄不知沈徹在想什麼,她和他就算關係「不一般」,但好歹男女之妨總是要顧忌的吧?自己喝醉了他竟然也不管不顧,就那樣,那樣待了一個晚上,簡直就是……
紀澄手指緊緊抓著被面,終於還是問了一句,「他把我交給你的時候,我的衣衫是整齊的嗎?」
南桂微微吃了一驚,「自然是整齊的。」
紀澄擺了擺手讓南桂退下去,沈徹這人行事讓她有些看不透。若換了別的姑娘只怕早往那美好的方向想去了,可紀澄在沈徹眼裡是一絲愛慕都沒看到的,所以她清醒得不得了。
要說沈徹需要靠「美色」籠絡自己,那也不像。紀澄便是再聰明,怕也是猜不到沈徹不過是那她當「藥引子」而已。
姑且不說這些煩心事,卻說用過早飯後不久,就發生了一件天大的事兒。
紀蘭和沈萃全都被叫去了芮英堂,紀澄用腳趾頭想也知道,肯定是事發了,被老太太知曉了。
果然紀蘭和沈萃一進芮英堂,就被三老爺沈英喝斥道:「混賬東西,還不趕緊跪下。」
沈萃嚇得往後退了一步,就去拉紀蘭的衣角。
紀蘭掃了一下四周,安和公主和黃氏都在座,甚至沈芫和沈蕁也在。好在老太太還給紀蘭留了一點點顏面,除了她身邊的曹嬤嬤之外,其他一應伺候的人都退了開去。
「知道我把你們兩母女叫來做什麼嗎?」老太太寒著一張臉問道。自打老天太將府里的事兒都交給黃氏之後,可從來沒像現在這般冷過臉。
紀蘭自然也猜著了,腦子裡第一個浮現的想法就是紀澄那小賤人一準兒是告密了,就因著她不願意出那五萬兩銀子。紀蘭現在也是懊悔,早知如此她到不該那麼逼紀澄。
只是紀蘭想著她這幾日將紀澄管得十分嚴,等閑連她的丫頭也出不了三房,便是又是出去,身邊也得跟著人,也不知她是什麼時候告的密。
「以前老三說要娶你,為著他喜歡,我也不願傷兒子的心就允了。這麼些年你糊裡糊塗的,我也都只當沒看見。有些事可以糊塗,但有些事不能糊塗,咱們國公府一百多年下來還從沒出過這樣的醜事。子不教父之過,老三也你去跪著吧。」老太太道。
沈英撩起袍子「咚」地一聲就跪下了,「是兒子不孝,叫母親傷心了。這樣的蠢婦全憑母親處置,至於這不孝女,我只當沒生過她。」
「老爺。」紀蘭聞言就撲到了沈英的腳邊,「老爺,你怎麼能這麼狠心?!」紀蘭一聽沈英的意思就明白,他這是要沈萃的命。
沈英耷拉著肩膀彷彿老了十歲的樣子,也不理會紀蘭,只給老太太磕頭道:「出了這樣的事,兒子也沒臉再在朝為官,明日就上折辭官。」
老太太道:「好,也枉我教養你這麼多年。先辭了官也好,等你什麼時候真的能立起來了,再出來也不遲。你媳婦有再多的不是,也替你生了兩個兒子,也為你爹守了三年孝,我們家也不休她,將她送到家廟裡靜養三年。至於阿萃……」
沈萃聽到這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滿臉淚水地匍匐著爬到老太太腳邊,「老祖宗,老祖宗……」
「你自己選吧,要麼落了發做姑子去,要麼一條白綾去了也乾淨。」老太太道。
「老祖宗!!」紀蘭和沈萃同時大哭出聲。
「老祖宗,阿萃可是你孫女兒啊,她年少不懂事,你就原諒她這一回吧,叫我一輩子在庵堂里吃齋念佛,我也願意,求求你,求求你。」紀蘭哭喊道。她當了老太太這麼多年的兒媳婦,怎麼不明白老太太說話向來是一言九鼎的,既然說出了這樣的決定,就不可能再收回去了。
老太太擺擺手,「早知今日,當初作孽的時候怎麼不想想?」
紀蘭撲過去抱住老太太的腿,「老祖宗,紀澄那小賤人究竟跟你說了什麼?阿萃可是你親孫女兒啊,她的為人你最清楚,她自己是干不出那樣的事兒的……」
老太太眼睛一瞪,「到現在你還把事情往別人身上推?別人都是錯的,就你是對的?你就是這樣子教養女兒的?難怪沈萃能做出那樣的事!」
紀蘭愕然,「不是她嗎?」
老太太冷笑一聲,「好,也好叫你清楚,我們沈家的臉都被你們丟光了。我的阿芫、阿蕁都被沈萃給連累了。你以為是紀澄說的?我卻是別人從齊正嘴裡聽來的。還說咱們家的三夫人為了能把不知羞恥的女兒嫁出去,上趕著去求齊家!不然人家連正頭夫人都不肯給。」
「他怎麼敢?!」紀蘭目眥盡裂地握緊拳頭。
齊正自然是不敢的,不過是有人借著他的名頭將事情告訴了老太太而已。
紀澄被拘在小跨院里出不得門,也猜不到老太太會如何處理這件事。過了好半晌,外頭才有消息傳來。
「姑娘,老太太要將三夫人送到家廟裡去,又要讓五姑娘當姑子去。這會兒曹嬤嬤正守著三夫人和五姑娘收拾東西。」榆錢兒慌慌張張地道。
這樣的處置法子雖然在紀澄腦子裡出現過,但是她沒真覺得老太太會做到這一步。這會兒聽了,紀澄心裡是既敬服又有些說不出的滋味兒。
老太太這番處置,自然是正了家風,將來後輩里只怕再沒有人敢做出沈萃這樣的事情來。她瞧不上紀蘭,大概也是覺得紀蘭不會教孩子,只會一味寵溺,才出了沈萃這樣的性子。
可是從另一方面想,為了家風就這樣毀了沈萃一輩子,難免又失了血脈親情。
紀澄嘆息一聲,「把咱們的東西收拾一下,等會兒去給老太太辭行。」既然鬧了這樣一出,紀澄也沒臉在沈家待下去了,不用說她才猜到了這事兒一定是沈徹捅出去的,借著沈萃開刀敬猴,雖然一時間折了沈家的名聲,可是從百年大計看來,只有家風正了,後輩有出息,沈家才能綿延不絕。
紀澄揉了揉眉心,心裡把沈萃罵了個狗血淋頭,但到底還是怪自己,當初她若是沒有任事態發展下去,給紀蘭多提幾次醒,沈萃和齊正的事兒就不會發展成現在這樣了。
當然沈萃那個蠢貨跑去見齊正,也是個關鍵,鬧得齊正開始坐地起價。不過沈徹也不忒不是個東西,簡直就是兩面三刀,你覺得他對你好吧,轉身就能被捅刀子,然後再轉身又來哄你。
如果紀澄知道什麼是「蛇精病」的話,這三個字她肯定會送給沈徹的。
話說沈萃和紀蘭剛被送走,沈家門前就又發生了一件大事。
雲陽伯府的大公子齊正居然跑到沈府門口長跪,只為求取沈家五姑娘。
這會兒沈家門口被看熱鬧的人圍了個水泄不通。齊正雖然不是什麼紅人,但沈萃今年可是炙手可熱,中壇獻藝的那一場至今還被老百姓記在心裡呢。
人生得美不說,嗓子又彷彿天籟,出身又那般顯赫,簡直滿足了老百姓心中的一切幻想。
其實許多人都想像齊大公子一般歸到沈家門口來求親,可自己有自知之明,知道身份肯定配不上。所以大家就跟看戲似的,只等著看沈家的反應,也不知道齊大公子能不能抱得美人歸。
老太太聽見這樁鬧騰事兒,太陽穴就一跳一跳的疼,靠在床上朝沈徹抱怨道:「娶妻娶賢,你將來娶媳婦兒的時候可千萬擦亮了眼睛。若是像你三嬸這樣的,一家子都拿給她毀了。虧得當初阿徑沒有交給她帶。」
「你老人家放寬些心吧,兒孫自有兒孫福。」沈徹道。
正說著話,雲錦就進門回話,「老祖宗,紀姑娘在門外想要見你。」
「不見。」老太太回了一句,等雲錦出去,老太太才開口道:「我素日以為她是個好的,結果紀家都是一丘之貉。她同阿萃那麼親近,若不是她幫著藏著掩著,阿萃敢做出這些不要臉的事?」
沈徹道:「老祖宗看人從來沒有走過眼。紀家這位表妹倒是冤枉的,你老人家又不是不知道阿萃的性子,紀澄能管得了她?她是個聰明人,難道不知道阿萃做出這樣的事,她自己的後果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