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聽了雖然覺得有道理,但到底氣不過紀蘭,連帶著也就氣不過同樣姓紀的紀澄。
「她既然知道這樣的事情,怎麼不來同我說?聽你三嬸的意思,她早就知道的,她是怎麼知道的?」老太太問。
「這你可問著了。我查過了,臘八之前是紀澄帶著阿萃去的長春堂把脈,只怕在三嬸知道之前紀澄就知道了。阿萃肯定是先告訴了紀澄,後來拖不過了才被三嬸發現的。」沈徹道。
「三嬸的性子你還不知道么?就算沒紀澄什麼事兒,這件事既然出了,肯定會怪到紀澄頭上。三嬸去找齊正,齊正張口就要五萬兩銀子,三嬸也是逼著紀澄出。」沈徹道。
老太太不可置信地看向沈徹,「這是造了什麼孽啊?家門不幸,去了這樣的兒媳婦。」
「紀澄這會兒來找你,只怕是要辭行。說白了她也就是個夾心包子,不過你老人家說的是,她認不清事理,只幫著阿萃和姑母隱瞞,對阿萃也沒有起到幫扶之用,紀家的人心性只為圖利,少接觸些好。」沈徹道。
老太太這下可悶不吭聲了,她信佛到底是慈悲心腸,「這會兒將她攆走了,外頭人怎麼想她?也是個可憐的,她怎麼敢越過她姑母來告訴我這件事,自然只能儘力幫阿萃遮掩。馬上要過年了,先讓她住著吧,等翻了年再論。」
老太太和沈徹的談話里壓根兒就沒提起齊正。
三老爺沈英坐在屋子裡直嘆氣,紀蘭雖然糊塗,可畢竟和他伉儷情深,當年又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娶進門的,要說沒感情怎麼可能?至於沈萃,那也是他的骨肉,他比任何人都心疼。
這會兒齊正跑到大門上跪著,里子面子都給足了,雖然沈萃不檢點,可若是兩家結了親,這件事就成了小兒女之間的情難自禁,也不是不可轉圜的。
沈英思量許久,又去了老太太的芮英堂前,給老太太下跪。
過得一會兒,沈徑在東山書院得了消息,也趕了回來,陪著沈英在院子里跪下。偏偏天公不作美,不多一會兒就雪風呼號,鵝毛般的大雪就撒了下來。
老太太就算再恨紀蘭,難道還能不心疼自己兒子和孫子?
沈徹一直守在老太太身邊,適時地道:「三叔的膝蓋以前就不好,這會兒再這麼跪下去,估計年紀再大點兒就起不來床了。」
老太太沒啃聲,直接拿起床頭的龍頭拐杖就往沈徹身上招呼,沈徹躲也不躲,由著老太太打,還出聲道:「你老人家可千萬當心,別閃著腰了。要不然讓曹嬤嬤來幫你打吧?」
「你個混賬,現在連你祖母也敢擺弄了是吧?」老太太打累了才才喘著氣兒地收了手。
沈徹扶了老太太在榻上坐下,「怎麼樣,出氣了沒有?心裡是不是爽利許多了?」
老太太不說話,扭過身背對著沈徹,就跟賭氣的小孩子一般。
沈徹沒奈何地笑了笑,「我這也是沒辦法。這件事我既然知道了,不告訴你老人家過不了我心裡的坎兒。我給了三嬸機會,結果她處理得太不像樣子,阿萃做出那樣的事,她只懂包庇,如此下去阿萃將來還不知會惹出什麼樣的禍事。」
沈徹見老太太還是不說話,又繼續道:「我知道你老人家的心性,肯定會像今日這般處置。只不過人老了,最怕的就是離別。你素來又疼愛孫女,這會兒你是在氣頭上,可過了一年半載的,你敢說若是阿萃真一條白綾去了,你想起來的時候不後悔不傷心?」
「三叔是個孝子,這會兒依了你,可過幾年他想起阿萃來,心裡該多難受?再說了阿萃這副樣子,姑母和三叔固然有錯,也是我們這些當哥哥姐姐的沒有看顧好,說起來都有錯,但也不是十惡不赦的事情。所以我去找了齊正。」
老太太聽到這兒就又去擰沈徹的胳膊,「你個混小子,所有人都被你擺布完了。」
沈徹笑著又再三賠了不是,「只但願三嬸和阿萃經了這次教訓,能長個記性。將來阿萃教養自己的兒女時,能記住今日的事情。」
其實老太太老了,早就不像年輕是那般果決了,人老了就怕生離死別,她處置了沈萃,其實當時心裡就痛得不得了。這會兒有沈徹給她送梯子,她扭捏一番之後道:「阿萃的事情可以依著你的法子辦。但你三嬸必須在家廟裡待幾年。」
「這是自然。」沈徹道。
「去叫你三叔和阿徑進來吧。」老太太道。
沈徹立即應了「是」。
最後這件事自然是處置得皆大歡喜,沈家允了齊家的求親,三書六禮雖然還沒走全,但日子已經基本定下,就在沈芫後頭一個月。中間雖然隔著沈蕁,可這會兒就顯出老太太當初的睿智來了。
老國公去世後,老太太力主分家,如今三房已經分家,雖然沈蕁是姐姐,但各自婚嫁也沒什麼太大相干的。
沈萃被接回了沈府,卻是被關在老太太院子里的抱廈里住著,由老太太親自請了兩個嬤嬤教導她。
紀蘭還是進了家廟,現在三房的事情暫時由三老爺屋裡的方姨娘代管。
榆錢兒坐在紀澄屋裡感嘆道:「這可真是一出是一出的,比那戲本子里的戲還來得讓人驚嘆。姑娘,你說那齊大公子怎麼突然就跑來咱們大門前跪著啊?」
「因為有人想圓了此事兒。不然若阿萃真去當了姑子,齊家肯定也會從此毀了的。」紀澄道。
齊正當初拿捏紀蘭是看準了她要遮掩這樁事,不敢鬧出去。而老太太那般處理,則是壯士斷腕,割肉療毒,要將沈萃和齊正一同處置了。
這件事沈家固然是損失了一個孫女兒,但沈萃對沈家的作用又哪裡比得了齊正在齊家的地位,齊正根本不敢賭,只能乖乖地上門求親,演了一處今年京城裡最熱鬧的痴情戲碼。
一如當年的三老爺絕食三日求娶紀蘭,如今則是齊公子雪中痴跪三日三夜只為求娶沈家五姑娘。
這下可好了,當日的紀蘭和今日的沈萃這對母女都成了傳奇人物。但是內里情形,就只有當事人才清楚箇中滋味了。
當日也有人質疑這裡頭的真實,可如今沈家和齊家已經定親,便是從蛛絲馬跡上找出了什麼貓膩,沒有真憑實據,也不過是飯後碎嘴而已了。
紀澄每日里去給老太太問安,也不得見,她倒是不氣餒,依舊日日去罰站。
沈芫雖然對紀澄也有些和老太太一般的誤解,可是看紀澄心誠,被攆走的樣子又可憐,少不得又上去勸道:「澄妹妹,老太太過幾日氣就自己消了,你也別難過。」
紀澄點了點頭,老太太不見她,她也沒在門口守著不走,那樣就成了強迫別人諒解自己了。
「說實話,阿萃她,那到底是什麼時候的事兒啊?怎麼我們一點兒也不知道?」沈芫問紀澄。
紀澄苦笑道:「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就是南苑秋獵那會兒。」
沈芫聞言一驚,皺著眉想了一會兒,紀澄不提她就沒往那個方向想,可等紀澄一提,她立馬就想起了許多蛛絲馬跡來。
那會兒沈萃整日里不見蹤影,紀澄又摔了馬,她以為沈萃在照顧紀澄的時候,其實她並不在紀澄的帳子里,而紀澄怕是又以為沈萃是和她們在一起。
當時沈芫還奇怪過,怎麼一直沒見著沈萃,可她壓根兒就沒往壞處想,那豈非阿萃和那齊正在野地里就行了事?
沈芫想到這兒簡直羞也羞死了。這裡頭,其實她也是有責任的,當時紀澄病卧床上,又病得厲害,哪裡顧得了沈萃,而她這個當姐姐的卻沒有起到管束的作用。
沈芫這心結一解開,次日紀澄又去給老太太請安時,她就忍不住把這裡頭的事都告訴了老太太。
老太太嘆了口氣,「我也知道她素日是個好的,阿萃出了這樣的事,她的處境只會可恨可憐,她肯定也不想的。我倒是不該懷疑她,只是阿萃這心性真是要不得。」
紀澄到底還是趕在除夕之前,見著了老太太的面,自然又有一番熱淚陳情,且就不必細說了。
不過紀澄也沒什麼臉再繼續待在沈家,臘月二十之後紀淵也從東山書院回了沈家住下,紀澄同他商量,開了春就將嫂嫂接過來,紀澄就能名正言順地回蘭花巷住了。
紀澄心裡悶得慌,虧她自詡聰明人,不知不覺中卻落得這般境地,與她來京城之前的設想差之十萬八千里,有些事兒你不信命都不行。沈徹簡直天生就是來克她似的,每件事碰上他都沒好果子。
但說到底,紀澄也犯了個錯,因著紀蘭那般對她,她壓根兒就沒有將紀蘭和沈萃當做一家人過,所以很多事明明可以阻止,卻沒有做為,只是試問誰在面對這樣的人時,還能聖母一般上趕著去幫忙。
不過現在沈萃算是被禁足了,紀澄於情於理都該去看看她。
紀澄讓榆錢兒抱了一隻霽紅釉橄欖瓶往園子里去,「雪蔚香怡」的白梅開了,紀澄想去挑一支梅枝插了給沈萃送過去。
只是紀澄選的那支生得太高,榆錢兒跳了好幾次都沒夠著,「姑娘你等等,我去找個凳子來墊腳。」榆錢兒將花瓶遞到紀澄懷裡,飛快地跑去尋凳子去了。
紀澄站在原地,踮著腳一手抱著花瓶一手去夠那梅枝,只差一點點就能攀著了,她原地蹦了幾下,只是那梅枝比較結實,一時折不斷,紀澄還待要再蹦幾下,卻見頭頂伸出一隻手來,只聽「咔嚓」一聲脆響,那梅枝就落到了來人的手上。
「你這是演猴戲么?」沈徹問紀澄。
在那日醉酒之後,紀澄已經很多日沒見著沈徹了,這會兒見了他踢他一腳的心都有。
沈徹將梅枝插入紀澄抱著的花瓶里,「你挑的這支倒是不錯。」
「多謝。」紀澄往後退了半步笑道,「說起來還得多謝徹表哥替我省了五萬兩銀子。該得教訓的人都得了,這教訓比五萬兩銀子還值錢。」
沈徹斂了笑容,「每個人的位置不一樣所以做出的決定不一樣。我不能幫著阿萃遮掩,這樣縱著她只會害了她。」
紀澄點了點頭,她想得明白裡頭的道理,換做是她,她可能也會像沈徹這樣做。只是紀澄身在局中,這一局她可被沈徹給害慘了,也就做不到局外人的心平氣和。
「是在為老祖宗的事情怪我么?」沈徹問。
紀澄搖了搖頭,「正相反,若是裡頭沒有人替我說話的話,老祖宗只怕到現在都不會見我的。」
沈徹不語,算是默認了。
紀澄理了理鬢髮抬起頭道:「可我還是沒臉再住下去了,開了春我打算給父親去信,請嫂子過來住。」
紀澄頓了頓,把想脫口而出的話又壓了回去,朝沈徹頷首告辭。
紀澄本想說沈徹這下就該滿意了,她住在沈家,萬一老太太或者紀蘭替她說親,將來嫁出去,沈徹可就不那麼好掌控她了。現如今她落到這般處境,老太太自然是不會再幫她,紀蘭也進了家廟,紀澄這是被沈徹徹底地攥在手心裡了。
紀澄鬱郁前行,沈徹在背後看了片刻她的背影。
蘇筠立在山坡上的梅樹下,靜靜地看著剛才那一幕,沈徹替紀澄折了梅枝,又替她插到瓶子里,紀澄低著頭,沈徹也就微微頷首看著她,偶爾那風刮下幾朵白梅,從二人頭頂旋落,看得蘇筠眼睛發酸。
出了那樣的事情,想不到沈徹居然還願意親近紀澄。
雖然沈萃的事情是瞞著蘇筠和盧媛的,但是只要有心,蘇筠又住在府里,怎麼可能聽不到風吹草動。
具體沈萃出了什麼事,蘇筠不知道,可是能令三夫人進家廟靜修,沈萃被送出去又接回來,馬上就訂親,蘇筠思前想後都只有一種可能,她料不到沈萃是有了身孕,但她一定是和齊家公子有了首尾,被人發現了。
上回老太太生紀澄的氣,肯定是她在背後包庇沈萃。
蘇筠咬了咬嘴唇,她就不明白了,紀澄究竟是哪裡入了沈徹的眼。
卻說紀澄到老太太院子里時,先給老太太問了安,說明來意,雲錦就直接領她去了抱廈。
紀澄原以為會看到憔悴而悶悶的沈萃,哪知道沈萃不僅一點兒也不憔悴,還正哼著小曲兒地對鏡梳妝,見著紀澄過來也是笑逐顏開。
「澄姐姐。」沈萃迎上來,「呀,好美的梅花。」
紀澄將橄欖瓶遞給沈萃,「你喜歡就好。」
沈萃把玩了一下那梅枝,有些不好意思地朝紀澄笑了笑,「澄姐姐你沒生我氣了吧?我也是不得已的,我娘都快把我打死了,我不得不推給你。」
紀澄不語,對於沈萃,紀澄只總結出了一條教訓,那就是有多遠躲多遠。
沈萃見紀澄不說話,也知道她心裡還存在芥蒂,不過歉她已經道過了,也就把那不好意思都忘腦後跑去了。
「澄姐姐,當日我被送出去之後,齊大哥是不是真的到府門口跪了三天三夜啊?」沈萃明知故問地道。
紀澄點了點頭。
沈萃笑道:「我就知道自己沒有看錯人。我娘非說齊大哥要五萬兩銀子,你看他一見我出事兒,立即就趕來了。他們家那個樣子,如今又逢著過年,一時周轉不開也不是什麼大事兒。澄姐姐,你能不能幫我去看看齊大哥,若是他們府里有什麼難處,你能不能幫我照看一下?」沈萃期盼地看著紀澄。
現在沈萃心裡就只擔心一件事兒,那就是齊正的母親這半年可千萬別去了,要不然他們就得等三年才能成親了。
「澄姐姐,上回齊華跟我說,長春堂里有千年人蔘可以續命,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送給齊大哥的母親?」沈萃問紀澄。
紀澄道:「那是長春堂的鎮店之寶,便是我要拿走,也得我爹爹同意。要不然這樣吧,你給我爹爹寫封信,看我爹爹同不同意。」
沈萃訕訕,「當日澄姐姐對齊華說的時候何等爽快,怎麼今日就推三阻四了?」
紀澄笑了笑,「你也知道紀家是商戶,凡事總得講個利字,當初齊家要是拿得出銀子,我自然能說動爹爹。就好比今日,阿萃若是能給五萬兩銀子,另一半我替你出了就是。」
沈萃不語,當日她和自己母親被送出家之前收東西時,沈萃就怨怪過紀蘭的,怨她當時沒有應承齊正的要求拿出五萬兩銀子來,要不然齊正過來求了親,後來的事情就都不會發生了。
沈萃也是那時候才知道鋪子的收益近年來很不好,家裡上上下下這麼一百多張嘴,靠她爹那點兒俸祿哪裡能夠支撐,所以紀蘭手裡的銀子早就所剩無幾了。
「姐姐好生短視。」沈萃冷笑了一聲。紀澄只顧著眼前利益,將來若是有求於她沈萃時,可就不那麼好說話了。
紀澄看著沈萃就覺得膩味,她今日過來也不過就是做戲給別人看,畢竟是親表姐妹,沈萃被禁足,她不來看一看總是說不過去的。
「你歇著吧,我先回了。」紀澄道。
沈萃忽地又想起還有話要問紀澄,「澄姐姐,我娘她怎樣了?」
可算是想起來了,沈萃先把自家婆母的身體擔心了一番之後,這才輪到紀蘭。
「老祖宗不許人去看姑母,只聽說精神還好。你別太擔心,只要你好了,姑母自然就好了。」紀澄道。
沈家的家廟就在磬園北角的角落裡,已經空置了好些年了,這回紀蘭住進去才重新打掃過。紀澄也是才剛知道的,被罰進家廟的人並不是每日吃齋念佛就行,雖然每日有人送米、菜進去,可一個服侍的人都沒有,一切都要自己動手。這折騰人可比念經強多了。
紀澄聽了直咋舌,這法子倒還真好。她將來若是嫁了人,給後面的人立規矩時也得來這一條。
紀澄正要走時,榆錢兒就小跑了進來,「姑娘可算是找到你了,我抱了凳子去園子里到處沒看人,可嚇死我了。」
「你凳子還回去了沒有?」紀澄隨口問了句。
榆錢兒立時又開始跳腳,紀澄只得跟了榆錢兒重新往園子里去,剛走到梅林處,就見沈徑從小路上轉過來。
「澄妹妹。」沈徑看見紀澄立即高聲喚了起來,幾步就跨到了紀澄跟前。
「徑表哥。」紀澄回禮道。
沈徑有些局促,看了看一旁的榆錢兒,「澄妹妹,我有話同你說。」
紀澄「嗯」了一聲,往旁邊走了幾步,卻拿眼神示意榆錢兒,不許她動。
沈徑跟了過來低聲道:「澄妹妹,我聽表哥說過了年你要搬去蘭花巷住是不是?」
紀澄點了點頭。
沈徑開始著急了,「你是為了阿萃的事情是嗎?」
紀澄搖了搖頭,「不是,是為了大哥。大嫂遲早是要上京來照顧大哥的。」
沈徑道:「澄妹妹,不管別人怎麼想,我知道你的心從來就是最良善的。」沈徑也知道老太太不見紀澄的事兒,「你別難受,日久見人心,你是什麼樣的人大家都會看見的。澄妹妹,便是你去了蘭花巷,我也不會忘了你。」
紀澄簡直有些受不住沈徑眼睛裡的脈脈深情了。
「澄妹妹,等過了秋闈,我就跟我娘說,我想娶你為妻。」沈徑鼓足了勇氣道。
紀澄不知道沈徑這是受了什麼刺激,突然跑來跟她說這番話。
沈徑卻是在為紀澄叫委屈,那些事都是沈萃自己不檢點鬧出來的,老太太和他母親卻怪在紀澄身上,沈徑是為紀澄心疼。
「成親之事,須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徑表哥,你剛才說的話我只當沒聽過。」紀澄說完,轉身快步就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