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王四娘始終是紀澄的心腹大患,不除不快。
&nb紀澄有些忐忑,她和沈徹的關係說實話還不足以到可以請他幫這種忙的地步。紀澄原本以為這事兒有得磨,沒想到沈徹很快就回道:「王家的事近期會有個結果,你先耐心的再等等。」
&nb紀澄微微詫異,不知道沈徹用了什麼法子去對付王家,可最近也沒聞有什麼異動。紀澄的腦子又開始飛速地轉動起來。
&nb「你自己知道自己身上有股果子味兒的蜜桃香嗎?」沈徹突然問道,紀澄半天沒回過神來。
&nb「什麼?」
&nb沈徹湊近紀澄,在她耳邊深深吸了口氣,「蜜桃的甜味兒,我還以為你身上用的香味兒會是橙子味兒。」
&nb紀澄不自在地往後仰了仰,避開沈徹的鼻尖,「不是我自己調的香。」
&nb那是紀澄天然的體香,淡淡的,如果不湊近,很少能察覺,當然也有少數例外的時候。
&nb「那就是天然的體香?」沈徹似乎來了興趣,「西域曾有一位香公主,你可聽過?不過據說她是吃花瓣吃出的花香,你又是為何?」
&nb「我娘親生我的時候,曾夢到仙桃入懷。」紀澄道,其實她是不信這些無稽之談的,那她以後生孩子的時候多看點兒龍鳳圖案,指不定就能夢見飛龍入懷了。
&nb「既如此,你名字怎麼不叫紀桃,而叫紀澄?」沈徹問。
&nb你還別說,紀澄以前的名字就是個「淘」字,因為紀家這一代是從水旁,紀淵、紀澤,所以紀澄當初就是紀淘。
&nb「我以前就叫一個淘字。」紀澄道,「只是小時候太淘氣了,娘親怪我爹爹給我取錯了名字,後來就改成了澄字,取澄凈之意。」
&nb「所以應該叫你淘淘?」沈徹挑眉。「淘淘」兩個字在他舌尖上轉了轉,彷彿櫻桃梗打了一個結似的。
&nb紀澄敏銳地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nb沈徹笑了笑,「你倒是警覺,趕緊走吧,遲半點你就不用走了。」
&nb結果自然是紀澄落荒而逃,鞋子都沒來得及穿,提在手上就一溜煙跑了。
&nb紀澄走在密道里的時候,漸漸慢下腳步,然後停下來回頭望,她不大能理解這種事,雖然她也算是經歷過人事了,也品嘗過其中的滋味兒,但是也不能理解這樣的事情怎麼對男人的影響會那麼大?真的大到可以讓人失控,真的會有那麼喜歡么?
&nb紀澄在懵懵懂懂里已經琢磨出了點兒男女的相處之道,但總的說來罵沈徹是個色胚絕對不算冤枉他。
&nb一覺睡到天亮之後便是三月三上巳節了。
&nb柳葉兒一邊伺候紀澄梳洗一邊道:「姑娘這些時日睡得越發香了,以前半夜裡總會醒好幾回,昨兒我半夜裡起身上凈房不小心碰到了綉墩,還以為會驚著姑娘,哪知道姑娘一點兒動靜沒有。那劉太醫果然是婦人科的聖手,姑娘再多吃幾服藥,定然什麼病根兒都能去的。」
&nb紀澄笑了笑沒接話,腦子裡卻想起沈徹說的「采陽補陰」之言,隨即又趕緊搖了搖頭,她怎麼能被沈徹忽悠去。只是劉太醫的開得方子紀澄是看過的,很尋常的調理之葯,但求無過不求有功,似乎不足以治好她好幾年的失眠之症。
&nb紀澄和沈芫她們一起到落芳洲時,那落芳洲上已經是麗人成群了。斗香會的香壇就設在落芳洲的東頭。
&nb這斗香會不拘身份,不拘地位,將自己的香囊往那收集香囊的大簸籮里一放就算成了。
&nb斗香會收香囊的截止時間是巳時二刻,過了之後三十位評委就開始入席了。但因為香囊眾多,所以每個評委都要聞上二、三十個香囊,然後每個評委再推舉一個香囊出來,在這三十個香囊里選出今年上巳節的「狀元香」來。
&nb這斗香會如今由京師的香料協會承辦,得「狀元香」的姑娘這一年到加入了香料協會的香鋪里去買香料都能拿到折扣,當然世家大族的姑娘並不稀罕這個折扣,也就是圖個樂子。
&nb那香料協會也只是趁機宣揚一樣名頭而已。
&nb是以,紀澄她們雖然參加了這斗香會,卻並不將此事放在心上,轉而就去了水邊游春去了。
&nb紀澄她們幾個姑娘正走著,迎面就見南郡王府的世子楚鎮下了橋往這邊過來。
&nb楚鎮第一眼就看見了紀澄,他尋這個機會已經許久了,打從正月里聽說她要定親之後,平日里壯得如牛的楚鎮就大病了一場,等病好了聽說何家另選了姑娘,楚鎮那心裡高興得就像大夏天飲冰水一般。
&nb楚鎮向楚王妃舊事重提,楚王妃卻再不肯鬆口,只說何家和紀家這親事本來已經有眉目了,可何家為何突然變卦?定然是紀澄有什麼問題。所以楚王妃怎麼也不肯鬆口,最後實在拗不過自己的兒子,才勉強答應可以以側妃之位將紀澄納進門。
&nb楚鎮雖然覺得委屈了紀澄,但最重要的是能娶紀澄就好,所以打從二月中旬開始他就在尋機會想和紀澄把心事說一說,總得讓她有個心理準備,不能貿貿然就上門以側妃之禮求娶。
&nb紀澄可不知道楚鎮這心思,因著沈蕁鍾情於楚鎮,所以她一直都很避嫌,這會兒見楚鎮從橋上過來,紀澄拉了盧媛的手就往旁邊尋韓令則等姑娘說話去了。
&nb「真長哥哥。」沈蕁笑著往楚鎮的方向迎了過去。
&nb楚鎮有些失望地掃了一眼紀澄的背影,打疊起精神來同沈蕁和沈芫寒暄了兩句,沈蕁拿眼去求沈芫,好容易逮著和楚鎮私下說話的機會,她還想送楚鎮自己裝的香囊哩。
&nb沈芫本是不想離開的,雖說兩家有些親戚關係,但大庭廣眾的由著沈蕁和楚鎮兩人相處總是不好,只是沈蕁那水汪汪的眼睛叫人看了又不忍心,沈芫嘆息一聲,在沈蕁耳邊低聲道:「下不為例。」
&nb沈芫借著去尋紀澄的的借口離開後,沈蕁剛要說話,只盼著楚鎮也能同她有一樣的心思,同楚王妃說了上門來求親,沈蕁便覺得她這輩子再也別無所求了。
&nb只是沈蕁還沒來得及說話,楚鎮卻先開了口。他剛才見紀澄拉了盧媛離開,就知道她是在避嫌,若是一直這樣下去,他肯定找不到機會同紀澄說話,所以便先下手為強地同沈蕁道:「蕁妹妹,我有件事情求你,只是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nb心上人有求於自己,沈蕁再開心不過,「真長哥哥你直說便是,只要我能幫得上忙的一定幫。」
&nb楚鎮如何能不懂沈蕁的意思,哪怕他再不通男女之情,可從小被身邊的表妹們惦記,還有那時不時就想勾引主子的丫頭在側,楚鎮又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沈蕁心儀他,可是這艷福他享受不了,雖然心裡愧疚,卻也不想害了沈蕁白相思,索性剛好藉機會一併了了。「蕁妹妹,你能不能找個機會讓我和紀姑娘單獨說句話?」
&nb沈蕁一聽,當時笑容就僵在了臉上,若非是從小的教養使然,只怕立即就能落下眼淚來。可就是這樣,沈蕁也是如被雷殛,半晌沒回過神來。
&nb「蕁妹妹,我知道這個要求太過分,只是我實在有話同紀姑娘說,求你幫我一幫。」楚鎮給沈蕁作了個揖。
&nb沈蕁一腔情意頓時彷彿被冰水潑了一般,撇開眼強顏歡笑道:「真長哥哥求我,我怎能不幫?」
&nb這廂沈蕁彷彿木偶人一般找到紀澄,勉強扯出一絲笑容道:「澄姐姐,你能不能陪我去水邊走一走?」
&nb紀澄見沈蕁小臉煞白,猜著她大概是被楚鎮給拒絕了,「好啊。」
&nb「走吧,咱們一起去。」沈芫也瞧出了沈蕁臉色不好。
&nb沈蕁挽了紀澄的手臂道:「三姐許久都沒同李卉姐姐說過話了,這會兒遇上了怎麼能不好好聊聊,我和澄姐姐去那邊走走就回。」
&nb沈芫不放心地看了看沈蕁,又看了看紀澄,紀澄朝沈芫笑了笑,「別擔心,我陪著她呢。」
&nb沈芫知道紀澄行事素來妥帖,這才點了點頭。
&nb過了橋,繞過綠柳,到處都是人影,往前去有一處小林,可供小憩,偏偏紀澄走到一半就再不肯走。
&nb沈蕁回過頭道:「澄姐姐,怎麼不走了?」
&nb紀澄站在綠柳低下看著沈蕁,「除非你告訴我,想帶我去見誰?」紀澄如今是吃一塹長一智,滿滿都是戒心。雖然她知道沈蕁不是蘇筠那種人,可是好心人有時候未必不會辦壞事兒。
&nb再且紀澄多少猜著了沈蕁要帶自己去見誰,否則剛才不會用那麼拙劣的借口推拒沈芫,也不會拉著自己不放。何況,沈蕁那笑比哭難看,足以讓紀澄猜到楚鎮對她說了什麼。
&nb「澄姐姐,我只是心情不好,想到處走走而已。」沈蕁依舊不願意說實話,她答應了楚鎮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
&nb紀澄見狀直言道:「是不是楚世子想同我私下說話?」
&nb沈蕁一驚,「你怎麼知道?」
&nb紀澄心想果然如此。
&nb「你的傷心欲絕都寫在臉上了。咱們一路走過來,你連看都不想看我,可見是我惹你厭了。」紀澄嘆息。
&nb「不是的,澄姐姐,我……」沈蕁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麼。
&nb紀澄道:「阿蕁,你不該答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