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邵麗麗的鼓勵, 寧婉覺得幹勁大足,這兩天開始拚命對傅崢示好,先是包攬了他的早飯, 然後是餐後水果,還趁著午休和傅崢一起去添置了不少日用品,去了傅崢悅瀾的房子好幾次。
只可惜出乎寧婉的意料,傅崢這人不像大部分男生,家裡除了有點灰,屋裡幾乎比自己家還乾淨, 東西都有條不紊地擺放整齊著,床褥也都鋪得非常平整,要不是床頭放著的半杯咖啡還帶了些生活氣息,寧婉甚至都要以為傅崢自始至終沒在這來之不易拿下的房子里住過。
但這自然是不可能的。
畢竟住在悅瀾社區,離上班的辦公室既近, 步行就可通勤,不僅節省時間,還能節省一筆交通費,而因為擁有自己的房產所節省下的房租, 更是大頭中的大頭,傅崢是決計不可能有了這麼好的房子不住的。
只是寧婉平日里對傅崢就挺關照, 她冷靜想了想,覺得自己這種笨拙的熱情和示好未必能讓傅崢理解, 甚至可能理所當然認為是帶教律師對下屬的關懷。
苦惱之下, 寧婉又給邵麗麗打了電話――
「麗麗,你不是上次叫我對傅崢再好一點嗎?你說我是不是應該更明顯一點啊?我和他……」
自從上次起, 大概是關心自己的終身大事,邵麗麗一提起傅崢就特別鄭重其事, 寧婉話音都還沒落,就聽電話對面她熱情指點道:「對!再明顯一點!沒問題的!總之你聽我一句話,對他再好也不為過,你只要記住,姐妹我是不會騙你的!」
……
掛了邵麗麗的電話,寧婉想了想,覺得她說的也在理,自己如果還是按照以往一樣對傅崢,他未必會意識到自己的心意,那不如委婉地先暗示下?試探一下傅崢的態度?
也是巧,寧婉當天午休發現超市特價,自己大採購為了湊滿減多買了不少瓜果蔬菜,於是想著分點給傅崢。
傅崢雖然這天正好為了案子的取證外出了,但平時都給寧婉留了他家裡的備用鑰匙,於是寧婉給他發了簡訊徵求到同意後便帶著蔬菜瓜果上了門。
傅崢的冰箱里除了幾個雞蛋和香蕉外也沒什麼別的生鮮,寧婉把冰箱漸漸填滿後,才終於覺得這個屋子裡更有了點暖意。
本來做完這一切,寧婉就準備轉身走了,可也不知道是鬼迷心竅還是靈光乍現,總之在離開前,寧婉腦袋裡閃過了一個難以分辨是絕佳還是絕蠢的方案。
不是正好想給傅崢暗示下自己的心意嗎?
那這不就是時機大好?!
這一刻,某種不知名的衝動代替了理智,寧婉連內心掙扎都沒掙扎,就拿出了剛才順手買的櫻桃……
十五分鐘後,等她離開傅崢的屋子,重新回到辦公室,此前被關押的理智才回了籠,只是做都做了……
寧婉甩了甩頭,一方面心跳如鼓,像是幹了什麼作姦犯科的事,另一方面又忐忑又緊張還帶了點期待。
就在一刻鐘前,在傅崢廚房的料理台上,寧婉小心翼翼地把自己買的櫻桃一個一個排列好,然後擺出了一個愛心的形狀。
這聽起來雖然有些老土和小學生,但確實是寧婉貧乏的想像力里唯一能想出的委婉暗示了。
雖然在辦案上挺勇猛直前,但是在感情上寧婉並不是那麼勇敢的人,即便不想承認,父母的婚姻還是給了她一些心理陰影。
但她不想錯過傅崢。
傅崢的溫柔,傅崢的紳士,傅崢的平和,傅崢的保護,所有所有的一切,細水長流,在寧婉都沒意識到的時候,她已經習慣了傅崢的陪伴。
她沒有辦法否認那些細碎生活里的心動,沒有辦法阻止自己下意識看向對方的眼神,也沒有辦法去壓制每次看到傅崢時的雀躍。
用櫻桃擺個愛心已經是寧婉最大的勇敢了。
只是傅崢看到了會怎樣?他今晚下班回家就能看到吧,會立刻給自己打電話嗎?會答應嗎?會害羞嗎?還是會遲疑?
一整個下午,寧婉都有些心神不寧,傅崢在外取證,因為堵車,到了下班的時間也沒回來,寧婉一整天沒見到他,只能微信上暗戳戳地提醒他回家別忘記去廚房吃水果。
*****
收到寧婉簡訊的時候傅崢確實堵在車上,但並不是在回社區的路上,今晚是他媽媽生日,傅崢要趕回去和他母親吃飯。
近來因為天氣多變,傅媽媽又有些不舒服,因此傅崢最近都直接住在家裡,以防止母親要有什麼情況,自己可以立刻照料著送醫院。
只是這自然是瞞著寧婉的,傅崢至今還沒想好如何坦白,因此只能繼續在寧婉眼裡維持著貧窮的人設,謊稱自己住在悅瀾的那套房裡,而也因為這樣,寧婉熱心地多買了水果順帶給自己送去的時候,傅崢無法拒絕,他不想顯得太可疑了。
因此,傅崢每周定期找一天會去一下悅瀾的那套房,稍微弄上些生活細節諸如泡杯咖啡放床頭之類,以證明自己確實居住在此,平日里寧婉每次給自己買了生鮮蔬菜,傅崢也都會去取。並不是多昂貴的東西,但是只要是寧婉買給自己的,他都不想浪費。
但這次有些特殊,傅崢的媽媽生日,傅崢沒能第一時間回悅瀾的房子里取生鮮,而母親生日過後當晚不適就加重,更是焦頭爛額,傅崢不得不立刻把人送去了醫院,去悅瀾的計劃只能暫時擱置了……
*****
而另一邊,寧婉坐等右等,輾轉反側了一個晚上,沒等來傅崢的任何反饋。
第二天一上班,寧婉便頂著兩個大黑眼圈,反倒是傅崢雖然略有些疲憊的模樣,但整體精神狀態很好。
「昨晚的櫻桃,吃了嗎?」寧婉有些不自然地咳了咳,「就,櫻桃不經放,不吃的話很快就會壞。」
面對寧婉的問題,傅崢露出了一個自然的笑容:「已經吃完了。」
寧婉瞪大眼睛看著他,結果等了半天,傅崢除了又對自己溫柔笑了下之外,別的一句話也沒有。
自己擺了那麼大一個愛心,只要不眼瞎心瘸,都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可傅崢對此閉口不談,一句話沒有……
涼了。
寧婉一時之間心裡只有這麼兩個字。
自己這波是涼了。
涼透了。
昨晚上的期待、忐忑和焦慮一下子被巨大的失落和難受替代,雖說只要是表白,就有被拒絕的可能,但寧婉大概是內心根本不想接受這種可能,因此連想也沒想過這種結局。
自己喜歡傅崢是一回事,並不能因此強迫傅崢接受自己,理智上很清晰,但情感上寧婉很受打擊,難過得連飯都吃不下了。
她還是第一次這麼喜歡一個人。
但慶幸傅崢是個溫柔的人,婉拒自己也很溫和,並沒有給予自己難堪,用體面的不回應直接一筆揭過這事,對待自己也仍和平時一樣。
可寧婉還是有點想哭。
正因為傅崢很好,被這麼婉拒後寧婉就更難過了。
這男人這麼好,還每□□夕相對,但竟然不屬於自己!
簡直就和櫥窗里的美食一樣,每天看得到買不起吃不到,簡直是讓人又氣又急,一想到這美食最後會被別人帶回家,心裡更是又酸又苦,恨不得砸了玻璃窗打家劫舍把東西據為己有。
寧婉盯著傅崢偷偷看,一邊難過一邊心裡閃過一個比一個更危險的犯罪念頭。
好在辦公室的電話鈴打斷了她的念頭。
「喂?啊!好的好的,知道了!謝謝!我們馬上就來!」
寧婉掛了電話,就切換回了工作模式:「派出所打來的,說比對了附近幾個社區醫院裡發生墜狗事件後打狂犬病疫苗的人,也挺巧,排查下來悅瀾社區的就一個。」
陳爍如今還躺在醫院裡,但好在這事終於有了眉目,當機立斷,寧婉就和傅崢一起趕去了派出所。
而等兩人到了派出所,才發現陶杏也已經在了,她正一臉憤慨地和民警溝通著:「你要說是他,那我就都明白了!這吳列就我對門鄰居,特別討厭狗,我明明狗都牽著狗繩,我家多多也很乖,從不亂叫,可這人就幾次找茬上社區舉報我,社區檢查了幾次,我養狗都是合法的,也給多多辦過證打過一切該打的疫苗,可他就是煩我,幾次說了不許我養狗,說他家有小孩,小孩怕狗。」
大約民警已經調查清楚事實,因此除了通知了寧婉和傅崢,也通知了事件相關的當事方陶杏:「陶女士,我們給吳列打過電話了,他一開始裝傻,但後面炸了他兩句,他也就承認了,說確實那天的黑衣人就是他。」
「怎麼可能不是他?」陶杏抱著狗越說越生氣,「我當時就覺得奇怪,我也沒什麼結仇的人,怎麼就突然會冒出個黑衣人搶狗打狗,但現在一看你們這調查,我算是懂了。」
「他家小孩討厭狗,就恨我養狗,但我合法養狗,他找不著我的茬,於是索性想搶走我的狗,把我的狗弄死,想偽裝成狗自己跳樓,你說這人多惡毒?大家都要按照他的喜好過日子嗎?他家孩子是孩子,我家狗也是毛孩子啊!多多就是我的親人,他怎麼就能這麼對我家孩子呢!」
陶杏說到這裡,看向了寧婉和傅崢:「兩位律師,現在真相也大白了,我想問問你們能不能也幫我代理下?這吳列私下偷走多多還把它從那麼高的樓扔下來,不應該賠償嗎?正好冤有頭債有主,你們那位受傷的同事,也不要找吳列賠錢嗎?」
要是吳列打傷了狗或者高空拋狗真的造成了狗的損傷,後續產生了治療費用,那法律上寵物狗是作為所有人財物的,自然是可以按照財產侵權要求賠償的,但目前陶杏的狗狀態一切良好,目前侵權法自然也不支持對狗的精神損失賠償,寧婉好生給陶杏解釋了一番,她才終於罷休。
那麼接著就要處理吳列扔狗引發的墜狗侵權案了。
「那吳列人呢?」
民警有些無奈:「本來正要找他過來做個筆錄的,結果後面人就聯繫不上了,幸好當初電話都錄音了,可以作為證據提交。」
對此,陶杏倒是自告奮勇,她雖然臉色憔悴但精神卻很亢奮:「他就住我隔壁!你們等待會下午四點半的時候來,他那時候接完小孩放學會送回家,一逮一個準!」
此時距下午四點半還有些時間,寧婉便和傅崢一起回了辦公室。
自然,這段空檔時間也沒浪費,近期需要辦一個社區普法趣味運動會,作為社區律師寧婉自然需要和季主任等社區工作人員一起張羅著項目和後勤準備,把辦公室里接諮詢電話的工作交給傅崢後,寧婉就去這次普法趣味運動會租借的場地幫忙了。
但雖說是幫忙,寧婉也帶了私心,她是有心避開傅崢的,如今剛被傅崢婉拒,自己又還是對方的上司,寧婉怕自己還每天和傅崢處在一塊,傅崢心理上有壓力,當然,另一方面,寧婉也是為了自己好受些。
自己本身就饞傅崢,還天天看著人家,那不更糟心嗎!
好在工作是最好的調節劑,一干起正事,寧婉就拋開了那點對傅崢的小心思,等忙完運動會的布置,往社區趕的時候,正好四點左右,時間拿捏得挺准。
為了方便,寧婉和傅崢約了直接四點半左右在吳列家門口見,只是寧婉剛走到了吳列那棟樓的樓下,就見樓道前簇擁著一小波人。
這些人三三兩兩成群,有幾個看起來是認識的,也有幾個零星的互不相識,不少都戴了口罩,雖然看不清具體長相,但寧婉分辨得出,這幾乎都是陌生面孔,她在社區待了這麼久,這些人基本沒見過,而其中個別人手裡還舉著花圈和輓聯。
這是這棟樓里誰家有了白事?
寧婉原本沒在意,只是繞過其中幾個人準備往前時隨意一瞥,結果就瞥出了巨大的震驚來。
那花圈輓聯上寫的,不正是吳列的名字嗎?
難道吳列出事了?
一聯想到民警也沒打通對方的電話,寧婉還真有些焦急起來,世事難料,人有時候確實無法知曉是未來先來還是意外先來。
此刻傅崢還沒有到,寧婉便撥開人群,直接想往吳列家門口去一探究竟,而越是往他門口走,這弔唁的氣氛就越濃,也不知道現場是誰用手機正在放哀樂,而等寧婉走到吳列門口,竟發現有人在他門口點了蠟燭,還有人在燒紙。
「這都在幹什麼?趕緊把火給滅了!」
這可是人口高密度的小區,在這裡點明火,可是有火災風險的!
只可惜寧婉的話不僅沒有得到支持,現場有幾個小年輕反而被激怒般地瞪視過來:「你誰啊?管好你自己,我們找吳列,不關你事就讓開。」
也幾乎是同時,有戴著口罩的小年輕開始拿起油漆桶往吳列的房門上刷大字――
「殺人犯」
「賤人自有天收」
……
寧婉看著這些亂七八糟的和難以入目的粗話,雖然有些莫名其妙,但大略是回過味來了,吳列看起來是並沒有出事,這些上門送花圈燒紙噴油漆的,顯然是他的什麼仇人。
只是寧婉剛出言阻止,就遭到了這些烏合之眾的攻擊。
現場幾乎都是年輕人,情緒衝動,也不知道是誰喊了句「她肯定是吳列家裡人」,一下子寧婉就成了眾矢之的,幾個人沒見著吳列,正愁沒人發泄,此刻見了寧婉,當即就推搡起來……
寧婉根本沒預料到這種發展,現場對方又人多勢眾,也不知道是誰推了她一把,眼見著寧婉就要往地上摔。
也是千鈞一髮之際,在一片混亂里,有人從後腰攬過了自己,護住了寧婉,然後大力推開了圍堵在自己身邊的年輕人。
「都怎麼回事?都散開散開!樓道里不可以點明火!」
也是這時,伴隨著民警的聲音,社區幾個保安也一同趕了過來,當即踩滅了正燒著的紙堆,然後就開始追責:「誰噴的油漆?誰點的火?誰掛的輓聯送的花圈?年紀輕輕的不學好,都跟我來派出所做筆錄!」
等民警把這些拉拉雜雜的年輕人都揪走,一片狼藉的現場里便只剩下了寧婉和傅崢。
因為剛才的姿勢,此刻傅崢距離寧婉只有咫尺之遙,近的彷彿都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寧婉幾乎是下意識就掙脫了傅崢的懷抱,然後像是被燙到一般地蹦到了一邊。
被傅崢拒絕後,她比傅崢還注意避嫌,生怕距離太近了自己心猿意馬,顯得自己這個帶教律師太不專業,然而不管怎麼告誡自己,寧婉的心還是加速跳了起來,臉上也漸漸有發燙的跡象。
結果她還沒擺出上司的模樣開口,傅崢倒是先開了口――
「下次不要單獨行動。」
他的聲音認真鄭重,雙眼盯著寧婉,瞳孔的倒影里也都是她:「以後等我一起。」傅崢抿了抿唇,「我怕你出事。」
寧婉剛才才稍微平靜些的情緒又平靜不下來了。
她心裡一方面喜歡傅崢的溫柔,一方面又有些痛恨他的溫柔。
垃圾暖男,毀我青春,這話說的一點不假。暖男這種生物,真是中央空調一樣的存在,明明都婉拒自己了,還無時不刻不散發著曖昧的暖。
只是寧婉也不得不承認,非常絕望的,自己還真是吃一套,對溫柔的人絲毫沒有抵抗力。
傅崢卻並沒有意識到寧婉的情緒,他顯然注意力都被剛才的騷亂給吸引住了,簡短地向寧婉解釋道:「陶杏氣不過,偷偷在派出所錄了音,然後和之前黑衣人搶走她狗那段視頻一起混剪了放到了網上,指責吳列傷害自己狗的行為。」
「之前本來天降大狗就上過微博熱門,現在又來了後續,一下子熱度就很高,雖然陶杏自己沒有公布吳列的私人信息,但好事的網友很快就靠著細節把吳列給人肉出來了。」
一講案子,寧婉也立刻甩開了腦子裡的風花雪月,立刻進入狀態了:「所以這些人都是網友?什麼樣的網友這麼閑?鍵盤俠還不夠,還要上升到現實生活?」
傅崢抿了抿唇:「是狗粉。」
他這麼一說,寧婉就懂了,微博上有一波非常偏激的愛狗人士,雖然初衷是好的,但表現形式卻特別激烈,甚至這其中部分特別誇張的極端人士認為狗的權益大於人的,這其中很多人口口聲聲是為了幫助不能說話的動物小夥伴,然而卻連能說話的人類小夥伴的利益都枉顧,完全不顧及公眾安危的做出高速攔車救狗、甚至打傷司機的行為。
「所以這些人網上看到了視頻,過來示威的?」
傅崢點了點頭:「對,都是些年輕人,情緒比較激烈,自己都是養狗的,特別能感同身受,一見視頻里陶杏的哭訴,都代入上了,陶杏那視頻里還講因為沒有財物損失沒法讓對方賠錢,因此這些人就組成了所謂的正義聯盟,說要讓吳列付出傷害毛孩子的代價,其中有兩個甚至都不是容市的,真正的跨區來『執法』了。」
吳列公然搶狗扔狗自然不對,但自詡為正義就肆意對他人進行私刑的則更不對。道德層面永遠不應該進入法律審判領域。
想替狗維權想推進動物立法和保護是好事,但上門給人家送花圈噴漆就未免過分了,以暴制暴這種方式看起來簡單直白讓人大呼爽快,但對於真正維權和表明自己的立場並沒任何好處,何況任何新聞或者視頻都有可能並沒展現事件全貌,也或許是有偏頗和引導煽動性的,萬一吳列並非當事人,而是網友人肉錯了人,那豈不是這私刑執行的完全侵犯了他人的權益嗎?
寧婉只是隨便發散一想,然而沒想到自己幾乎算是一語成讖。
她是和傅崢在派出所見到吳列的,他整個人看起來很憔悴:「我說了,當初那個黑衣人確實是我,我電話里承認的是這點沒錯,可我真沒扔狗啊,我也沒說是我扔了狗!那破狗,把我都咬傷了,力氣大的要死,蹬開我就跑了!」
他說到這裡,還忍不住罵罵咧咧:「我就說了,狗哪裡有好的,是是是,所有狗在沒咬人前都是溫和的!可狗這東西就是會咬人的啊!沒有一條狗是無辜的!」他說著,伸出手腕,「你們看看,我這不是被咬了嗎?你說這狗還溫和嗎?我可不能讓我孩子生活在有狗的環境里!」
吳列這人絮絮叨叨,從敘述中寧婉才得知,他對狗的這份仇視,完全源於自己孩子,他孩子才四歲的時候,當時的鄰居家也有一隻平時挺溫和的狗,結果沒想到有一天突然狂暴差點把給小孩給咬死,以至於小孩長大後對狗一直害怕,吳列則也對狗有了偏見,覺得所有狗不管看著多乖,也指不定會發狂。
「但我真是冤枉,那狗真不是我從樓上扔下去的,那死狗力氣特別大,又是掙扎又是想咬人的,我根本抱不住,後面那狗自己跑了,和我無關!」
吳列一說起這事,反而也哭訴上了:「我打狗搶狗確實不對,可我真沒扔狗,那天我就是喝了點酒,想起自己孩子每天進出門看到陶杏那狗擔驚受怕的樣子就心疼,才腦子發熱去搶了狗。」
「結果現在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網上都說是我把狗扔下樓,說我歹毒。你們也看到了,一群人跑過來我門口噴油漆送花圈,還有一堆人給我發騷擾簡訊辱罵的,這都什麼事啊?孩子回家時候被這陣仗嚇得夠嗆,我還想找著到底誰扔狗呢!」
吳列這人挺直白,也沒遮掩自己的內心:「我就想問問這人怎麼想的,扔狗就扔利索點,怎麼就沒把這破狗給扔死呢?就不能朝人少的地方扔嗎?把人砸了不說,狗他媽的竟然還沒死!現在害得我被網路暴力!這人怎麼做事的?!」
他氣憤道:「要他真把這死狗給弄死了,我背個鍋我還能忍,至少孩子不用擔驚受怕了,結果狗也沒死,我這黑鍋還背上了!警察同志,你們要還我清白啊!」
這一下子,吳列從加害人竟然變成了受害人,而他確實也舉出了佐證自己並非扔狗嫌疑人的證據,天降大狗視頻的拍攝時間裡,吳列正因為被狗咬而跑去小區外的全家超市買創可貼。
「也是在那裡,店裡的小姑娘和我說,被狗咬了一定要打狂犬疫苗的,我這才跑去的社區醫院。」
全家超市門口有監控攝像頭,民警調取進行了核對後,確認了吳列的說法,他確實不是扔狗的人。
寧婉對這一峰迴路轉的發展簡直目瞪口呆,沒想到一個簡單的高空墜物案,最終竟然還撲朔迷離上了,可不是吳列做的,那又是誰?
本以為終於可以讓陳爍「沉冤得雪大仇得報」,結果案子進展到這裡,竟然又橫生枝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