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滿結束了社區趣味運動會, 寧婉便回了家。
因為又有社區的居民給寧婉送來了告別禮,東西一下子太多,只能麻煩傅崢一起搬運。
「正好一起吃個飯吧, 也省得你自己做飯啦。」
不論如何,今天是個值得慶祝的日子。
等傅崢把東西放下,寧婉便和他拉著手去超市採購食材。
兩個人都不是拖拉和猶豫不決的類型,很快三下五除二便買好了蔬菜和肉類,只是在路過水果櫃檯的時候,傅崢停下了腳步, 寧婉看著他走向了進口車厘子的方向。
「我昨天剛買過水果,家裡有荔枝、葡萄、桃子還有西瓜,都來不及吃呢,等吃完再買新的吧。」
結果自從和自己在一起以後幾乎百依百順的傅崢這一次卻有些固執:「想買車厘子。」
寧婉看著他冷靜鎮定的表情,有些失笑這男人突然的孩子氣。
「特別想吃嗎?」
傅崢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是的。」
這些進口的車厘子品質非常好, 因此價格也同樣美麗,但寧婉想了想,再窮不能窮男人,自己都拍胸脯保證養傅崢了, 人家又不是要自己給他買豪車,不過就是想吃點車厘子而已, 如今自己已經是大par的人了,猶豫什麼?
買!
寧婉當即拿了一盒進了購物車。
只是自己心裡想著給傅崢花錢, 最終買單時卻是傅崢搶先一步結款的。
寧婉的心裡既甜蜜又有些酸澀, 想著等之後見了大par,一定要當面再給人家推薦一下傅崢, 他真的是個很好的人,即便囊中羞澀, 賺的沒有自己多,嘴上也開玩笑讓自己養他,但實際從不喜歡用自己的錢,雖然窮,但他為自己花錢的樣子像極了愛情……
*****
回到家,傅崢自告奮勇去洗菜,寧婉便在客廳里坐了下來,然後順手打開了電視機――
也是巧,這個點,容市當地的新聞頻道里正在播放今日奇聞異事,而幾乎一打開電視機,畫面里就出現了熟悉的背景――竟然就是不久前寧婉和傅崢才去過的遊樂場。
這個時間點這檔節目基本是調解感情糾紛類的,寧婉有些好奇,這遊樂場還能引發出什麼感情糾紛嗎?
畫面里一個臉部打了馬賽克處理的男孩正在控訴:「我和我女朋友很不容易,我們是網戀,而且我移民國外了,常年在國外讀書,平時都是視頻溝通,風風雨雨這麼多年異國戀,也不是沒有爭吵過,但基本都挺過來了,今年我準備回國發展,本來準備要向女朋友求婚了,結果出了這麼個岔子。」
主持人循循善誘道:「所以你能和觀眾朋友們講講是什麼樣的岔子嗎?」
男生頓了頓,氣憤道:「這次回國,想陪女朋友到處轉轉,聽說新開了那個情侶主題遊樂場,挺新鮮的,於是就帶女朋友去了,也參加了那個最熱門的秘密交換樹洞,可我沒想到,工作人員忙中出錯,把我寫的秘密紙條給調換錯了,也不知道變成了誰的給我女朋友。」
「我寫的是,等我回國就結婚;結果這個別人的紙條里,寫的卻是對自己異地期間一次出軌的懺悔。」
男生看起來相當懊喪:「我們因為是網戀,又是異國戀,平時見面不多,即便見面了也是一起吃飯逛街出去玩,大部分時候見不著面都是打字、視頻聯繫,所以之前她也不熟悉我的字體,一下就以為那紙條真是我寫的,現在死活覺得我是騙她,要和我分手,我就希望這個遊樂場的工作人員給我澄清,並且向我和我女朋友,包括另外被弄錯秘密交換紙條的情侶道歉。」
……
主持人又找到遊樂場主管人員採訪,拉拉雜雜自然是一通扯皮,寧婉隨便看了下,有些同情男生的同時也有些心有餘悸,自己和傅崢的幸好沒交換出毛病來。
也是這時,在廚房裡洗完菜的傅崢正好走了出來:「在看什麼這麼入神?」
「就上次我們去的那個遊樂場,秘密交換樹洞好像因為客流量太高,出了岔子,把人家的秘密給交換錯了。」
傅崢瞥了一眼電視機,然後朝寧婉笑了笑:「反正我們的沒交換錯。」說到這裡,他也有些失笑,低頭啞聲道,「其實一開始寫下那個秘密,我心裡挺沒底的,因為對你來說這其實是挺重大的欺騙,我並不是你見到的我,而是另一個我,我當時心裡也很緊張,生怕你不接受我。」
一提起這事,寧婉心裡又對傅崢憐愛上了,可不是么,自己確實沒想到,傅崢並不是自己見到的模樣,而是個怕黑愛哭的精緻boy,當初寫下這個秘密向自己坦白,他內心恐怕也很忐忑吧。
「算了,不說這些,總之你只要記住,未來我不會有任何事會騙你了。」
寧婉點了點頭,兩個人又聊了點別的,很快就轉移了話題,電視頻道里也很快進入了新聞聯播。
此後,兩個人便一起動手做了晚飯,在溫馨的氣氛里吃完了晚餐,傅崢搶著收拾了碗筷――
「做菜你負責的多,洗碗就交給我。」
寧婉心裡酥酥麻麻的,簡直滿意的不行,男人重要的不是錢,是願意分攤家務的這份態度!傅崢這男人,自己可真是搞對了!
光是看著身高腿長的傅崢在廚房裡認真洗碗的背影,寧婉就覺得心裡喜滋滋的。
而傅崢卻還嫌給寧婉的驚喜不夠似的,洗完碗順帶還給寧婉洗了水果:「我洗了車厘子,放在廚房了。」他看了寧婉一眼,有些不自然道,「我洗碗洗得有些累了,你能去幫我把車厘子端出來嗎?」
雖然有些疑惑端車厘子這麼舉手之勞的事為什麼傅崢不順帶從廚房出來時做了,但寧婉還是點了點頭:「沒問題。」
只是等她進了廚房,走到了料理台前,寧婉就明白了――
在料理台上,傅崢用車厘子給自己擺了一個愛心。
也是這時,這男人走到了廚房門口,倚靠在廚房的牆壁上,雖然有些不自然,但還是清了清嗓子解釋:「之前因為各種原因,我沒有及時看到你在悅瀾那套房裡給我擺的櫻桃愛心,所以現在還給你一個愛心。」
說到這裡,傅崢看了台上的車厘子一眼:「更貴的那種。」
明明是成熟男人的年紀,然而傅崢有時候的勝負欲真的有點幼稚的可愛,寧婉笑著捏起一粒車厘子:「那你的愛心,我收到了,我要吃掉了。」
傅崢也笑:「甜嗎?」
寧婉眯著眼睛笑了笑:「你要試試嗎?」
她說完,也不等傅崢的回應,就蹦跳著到了傅崢面前,然後踮起腳尖,在傅崢都沒反應過來之前,親了傅崢,把嘴裡剛含下的車厘子餵給了對方。
傅崢一開始是意外,隨即就有些意味深長了,他去掉核,吃了車厘子,然後俯身湊在了寧婉的耳邊:「是挺甜的。」
然後落下的便是他的吻,一開始只是親了親耳垂,既然是臉頰,然後是眼睛、眉梢、鼻尖,最後是唇瓣。
此刻華燈初上,屋裡就只有寧婉和傅崢兩個人,原本只是挺純潔的親-吻,只是吻著吻著氣氛就變了,傅崢和寧婉的氣息都亂了。
寧婉從沒想過光是吻就能吻出這麼禁-忌的感覺,好像渾身都發-燙起來,每個毛孔、頭髮絲里,都是陌生的戰慄感,兩個人一路從廚房吻到了客廳,然後寧婉被傅崢輕輕推到了那張沙發上。
這張沙發雖然無法變成沙發床,寧婉買的也是人家的二手閑置,但是質量確實物有所值,結實是真的結實,承受了兩個成年人的重量,竟然除了發出曖-昧的嘎吱聲外,並沒有任何散架的趨勢。
寧婉覺得自己此時宛若一架鋼琴,可以任由鋼琴家那纖長的手自由彈奏。
只是這支曲子明明前奏是那麼和緩,隨著曲調的深-入進行,卻變得越發快起來,開始充滿了那些炫技般的琶音、八度音和顫音,每一個音節彷彿敲在靈魂上,讓寧婉的身體不自覺都產生共同顫動的共鳴。
在疾風暴雨般的氣氛里,傅崢終於放開了寧婉,他此刻喘著氣,很有些急促的意味,然而動作還是溫柔紳士,他看向寧婉:「寧婉,可以嗎?」
寧婉咬了咬嘴唇,臉紅得像是能蒸雞蛋,她點了點頭,輕聲道:「去房間。」
氣氛大好,既浪漫又纏綿,寧婉被傅崢抱在懷裡,寧婉是第一次有這樣的經歷,心裡既忐忑緊張,又有些天然的害怕,這樣是不是太快了?
雖然和傅崢共事已經有段時間,但真正確立關係在一起,卻並沒有很久……
算了,現代社會,彼此喜歡,睡一起沒關係!
寧婉心裡糾結了幾秒,最終還是決定水到渠成順其自然,只是有些話還是要說的,她不希望自己的態度讓傅崢誤會是太好得手的隨便。
於是在親吻的間歇,急需要對方肯定般,她微微推開了傅崢,然後抬起頭來看向對方,決定再次認真地向傅崢表達自己的心意:「傅崢,因為真的很喜歡你,所以才覺得可以。」
寧婉說話的時候,傅崢雖然眼神暗沉呼吸不穩,然而仍舊溫柔紳士地看著她,耐心地等待她。
寧婉感覺自己的勇氣又多了點:「我喜歡的是你這個人,和別的都沒關係。」
傅崢這一刻是分裂的,身體很熱,然而理智讓他控制住行動,既想要立刻吻上寧婉的嘴堵住她的話,又覺得還是應該聽完。
說不動容自然是假的,喜歡的女生這種情況下的表白,換誰擋得住?
寧婉想說的他自然也理解,自己搖身一變成了高級合伙人,寧婉大約是想解釋她並非因為這個身份才願意和自己在一起,她喜歡是實實在在自己這個人。
一想到這裡,傅崢的心也溫柔了起來,他親了親寧婉的臉頰,聲音喑啞道:「我知道。」
寧婉是什麼樣的人,他自然是知道的。
寧婉見他這樣,顯然是鬆了口氣的感覺,也終於給出了可以繼續的信號,她紅著臉,有些不自然地移開了目光:「總之,雖然我們都不算有錢,但反正我們都年輕,兩個人在一起,努力奮鬥,想有的都會有。」
傅崢本來已經有些等不及了,得到寧婉的信號後就開始吮-吻她的脖頸,然而一聽這句話,他硬生生緊急剎車了……
不算有錢?自己這樣還不算有錢嗎?
傅崢不傻,聯想到剛才寧婉隨口一句提及的新聞,此刻他心裡終於有了點不太妙的預感――
「寧婉,你拿到的我的秘密是什麼?」
寧婉愣了愣,顯然沒料到這個當口傅崢問這麼煞風景的問題:「就、就你怕黑,內心脆弱,還是個愛哭鬼啊?」
她問完,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傅崢的表情,安慰道:「你別擔心,我不在意這些,你盡可以擁抱你自己的真實性格,我的肩膀雖然不寬闊,但是也可以給你依靠著哭……」
寧婉覺得自己說的合情合理,也挺委婉,並不會傷害傅崢的自尊心,然而傅崢的臉剎那間都黑了,他周身原本熾熱的氣息彷彿一下子全部冷卻了下來,甚至原本攬著寧婉腰的手也放了下來,然後他往後退了退,刻意和寧婉拉開了距離――
「我覺得我們需要冷靜一下。」傅崢抿了抿唇,「我有件事情要你坦白。」
???
車都要開了結果你給我說這個?寧婉一時之間也覺得有些玄幻,這種事,女生倒是還好,但男的……男的聽說這種時候,但凡是個正常男性,都忍不了啊……
寧婉一邊這麼想,一邊狐疑地看向了傅崢的下-半-身。
這種時候叫停,還一臉鄭重其事說有件事情要坦白,怕不是……
怕不是傅崢不舉???
愛哭沒問題,不舉的話……不太行吧……雖然這就有點傷男性自尊了,但為了未來的生活幸福,還是要去看看的……
大概是寧婉瞄向傅崢的眼神和看向的部位太明顯,傅崢的臉更黑了,他乾巴巴道:「你放心,不是這方面的問題需要坦白。」
那是?
傅崢清了清嗓子,鄭重解釋道:「剛才關於遊樂園的新聞,你看了吧?你說的怕黑愛哭,並不是我寫給你的秘密,遊樂園方面把我的也弄錯了。」
「啊?」
如今綺麗氣氛一掃而光,寧婉倒是認真的好奇起來,雖然自己寫下的秘密看起來確實是交換給到傅崢了,但按照一般錯誤不會是孤例的定理來說,電視機節目里那位男生的遭遇也應當不是唯一一個,畢竟只要有一例,那說明遊樂園這種交換秘密項目的流程里肯定是有問題的,再出錯也很正常……
只是難道傅崢給自己的秘密也交換錯了?
寧婉看向傅崢,直接問道:「所以你的秘密是什麼?你原本要交換給我的秘密。」
寧婉誠懇地想了想,只要傅崢這個不是什麼原則性問題,她還是都可以原諒的,只是她內心剛在天馬行空地猜測著傅崢真正的秘密,就聽到傅崢本人給自己扔了下一刻重磅炸彈――
「我很抱歉,一直以來騙了你,我並不是什麼窮苦的大齡實習律師。」
傅崢的樣子看起來有些緊張,但仍舊很努力地保持鎮定,彷彿生怕自己一個不鎮定,更壓不住寧婉的情緒,以至於坦白完畢後寧婉就跑了一般。
「所以你是超級窮苦的大齡實習律師?」
是比展現給自己的還窮?甚至又一次背上了外債?
傅崢頓了頓,看起來有些難以解釋的模樣:「我看起來真的很窮嗎?」
「還行吧……」寧婉想了想,補充道,「沒關係,我不在意這些的。」
「什麼都可以原諒我嗎?」
「不是是非原則性問題的話可以。」
傅崢抿了抿唇:「我在自己身份上對你造了假,本來在秘密交換項目里寫了很長的坦白信,但顯然最終沒能到你手上。」
寧婉驚了:「難道你不叫傅崢???」
「這個沒編,我確實是傅崢,但同時,我還有別的身份。」
寧婉循循善誘道:「比如?」
「比如是你的未來老闆。」
「哦!未來老闆啊,我當是什麼呢……」傅崢的坦白太過震撼,以至於乍聽之下,即便耳朵接收了信息,大腦都沒跟上,寧婉自然冷靜地重複了一遍傅崢的話,過了片刻,才終於後知後覺地意識過來。
「啊?我未來老闆?」她看起來有些沒進入狀態,「未來老公還是未來老闆?我沒聽錯吧?你在開什麼玩笑啊傅崢,雖然我理解你作為男人肯定想未來能成為大par的心愿,但我們應該腳踏實地一點?先從實習律師轉正再說?」
傅崢看起來有些無可奈何,他斟酌用詞般道:「寧婉,給你每天寫郵件的、幫你處理沈玉婷團隊、處理金建華的,都是我。」
「……」
寧婉陷入了沉默,顯然事實真相的刺激太大,她還是沒能真正反映過來。
傅崢揉了揉眉心:「最初來社區,是因為想從商事轉型做民事,希望快速了解國內的法律環境,儘可能接觸各類的民事糾紛類型,高遠說社區最適合我的訴求。」
「最初的初衷確實不是為了騙你,但雖然身份上造了假,愛你是真的。如果有可能,我也不僅想成為你的未來老闆,更想成為你的未來老公。」
寧婉這個人越是內心震驚慌亂,表面就越是冷靜,她看向傅崢:「你怎麼證明你是高伙?」
傅崢沒說話,徑自掏出了自己的手機,點開了幾個銀行的APP,然後遞給了寧婉。
寧婉看著賬戶總額里這一連串數都數不清的位數,又驚又饞:「這麼多錢?都是你的?」
傅崢點了點頭。
不得不說,傅崢這招挺管用,原本寧婉是不信的,然而傅崢的銀行卡餘額讓她立刻冷靜了下來,不需言語,人民幣總是讓人與人之間更容易彼此了解。
這下換成寧婉沉默了。
因為事實和真相太過驚悚,震驚過後,寧婉別的情緒都還來不及就位,唯一還能感受到的就是還有些遲鈍的尷尬。
傅崢看起來想繼續解釋,只是還沒來得及,就被電話鈴聲給打斷了,他和寧婉道了歉打了招呼,便在一邊接起來。
電話是高遠的,他人在外地,本來是去談一個收購案,作為惡意收購方的律師,高遠遭到了被收購公司股東的報復,回酒店的路上被人用棍子打了一棒,頭上縫了好幾針,還有輕微腦震蕩,緊急請求傅崢的支援。
掛了電話,傅崢的表情也沉了下來,他簡單說明了高遠的情況,然後看向了寧婉:「我現在會趕過去幫忙,高遠現在的健康狀況估計沒法繼續在這個案子上推進下去了,但今晚晚一點還需要律師和被收購方几個在國外的股東視頻會議,我會過去幫忙收尾,順帶處理下高遠受傷的索賠問題,看一下他的情況。」
事發突然,這兒離高遠所在地本身就有一小時車程,而視頻會議會在一個半小時後舉行,傅崢必須立刻出門,才能略微提前到達後和高遠交接清楚併購案的細節,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高遠曾就這個併購案諮詢過傅崢,因此對這個案子的前景提要,傅崢並非一窮二白完全不知。
「寧婉,我知道我欺騙你這件事很過分,也知道這個消息對你來說可能一時之間很難接受,但我現在沒有辦法立刻和你繼續解釋,正好我們彼此冷靜一下,我處理完高遠那邊的事,再回來和你溝通,可以嗎?」
傅崢的語氣有種力量,等寧婉意識過來的時候,自己的情緒已經不自覺被對方帶著走了,她點了點頭,表示了對傅崢提議的認可。
然後傅崢俯身,親了親她的額頭,這才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