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嶺不會元力,護不住明意哪是他的過錯,是藐視司上也要殺人的司後的過錯。
大司心裡清明,沒打算在外臣面前追究司後,只道:「愛卿辛苦,何罪之有。」
說著,瞥向司後:「你就先回去歇著吧。」
聽出他語氣里的不快,司後咬牙,領著人匆匆離開。
他又看向明意,笑道:「你是我見過的第一個會元力的女子,既也是紀大人的愛妾,不如便稱金釵斗者,明日也來迎客宴,坐正席。」
明意一聽,立馬屈膝行禮:「多謝司上。」
明日也要來,也就是說不管紀伯宰氣成什麼樣,今日也不能殺了她,甚好。
紀伯宰隔得老遠都聽見了她肚子里的算盤響聲。
他覺得好笑,一天的活頭,也值得她高興成這樣。
先前他氣她對他有所欺瞞,現在他不氣了,她瞞他的事太多了,壓根氣不過來,他現在就想看看她到底是誰,想做什麼,有沒有命去做。
「人既然找到了,那臣便帶她先回去了。」紀伯宰溫柔地朝明意伸手,「過來。」
背脊一涼,明意的本能讓她很想躲,但眾目睽睽之下,她無法躲避自己的夫君,只能硬著頭皮走過去,朝他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紀伯宰溫柔地撫了撫她的臉:「折騰了一天也累了吧?回去好好休息。」
說罷,朝大司行禮:「臣告退。」
司徒嶺想說話又頓住,眼睜睜看他帶走明意,兩人的背影看起來甚至有些般配。
「司上。」他嘆息,「明姑娘既然會元力,就不能讓她再回紀府了。」
大司這才反應過來,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腦門:「你的意思是……」
「司上可以尋一個由頭,讓明姑娘來臣的府上暫住。」他拱手,「如此一來,母蠱才好牽制子蠱,否則,子母一心,掣肘也就毫無意義。」
「有道理。」大司點頭,又有些苦惱,「但明意畢竟是紀伯宰的姬妾,哪有什麼合適的由頭?」
「明姑娘既然要作為斗者介紹給外城使者,身份便不好太寒酸,不若稱作臣的親姐姐,屆時姐姐回門小住也算情理之中。」
大司就喜歡司徒嶺這一點,什麼都替他想好了,且十分周全。
他正想點頭,就見另一邊突然快步走來一個人。
「大司。」佘天麟朝他拱手,「老夫有個不情之請。」
這位是個貴客,大司不敢怠慢,連忙讓司徒嶺先站在自己身後,而後朝佘天麟還禮:「師長請說。」
「老夫有一女兒早夭,令老夫痛苦了許多年,方才見一女子,眉目與老夫夭折的女兒十分相似,老夫願意再讓一成的供奉,求大司將此女賜給老夫。」
一成的供奉!那都買得下幾千幾萬個女子了。
大司高興地道:「只要身份合適,自是可以賜的——師長可知那女的名姓?」
「名姓不知,但方才坐在末席第一排往右第三個的位置上。」
末席第一排第三個……大司一回想,哈哈,那不就是明意么。
他沉默了。
佘天麟猶在拱手:「只要大司點頭,老夫還可以額外送貴城十件神器,威力不低於萬箭穿心。」
大司聽得口水都快流下來了,張口就答:「好……」
好字沒說完,衣袖就被司徒嶺拉了拉,話跟著拐了個彎兒:「好……好不好的我說了也不算,那是紀伯宰府上的姬妾。」
姬妾?!
佘天麟額上青筋都跳了跳,眼裡痛色愈重:「老夫思女心切,還望大司成全。如若可以,條件隨便您提。」
這是什麼天降餡餅,大司理智的堤壩都要被衝垮了,腦袋暈乎乎地正想點頭,卻見遠處又跑來一個人。
「各位怎麼在這裡?」鄭迢左右四處打量著,猶豫地問佘天麟:「可看見明意了?」
佘天麟沒好氣地看他一眼:「明意是誰,不認識。」
「就是紀伯宰家的舞姬。」鄭迢比劃,「方才坐我跟前的那位。」
大司一聽,愕然:「你怎麼也找她?」
「她……方才釵子掉了,我來還她。」
鄭迢明顯是不會撒謊的人,一句話說得磕磕巴巴,眼神還晃得厲害。
大司覺得腦瓜子嗡嗡的,這滿堂的厲害人物,怎麼都跟紀府那小舞姬扯上關係了。
幸好,幸好她會元力,不然真死在這裡,今日事可就大了。
「司上,方才說的事?」見搶的人多了,司徒嶺連忙提醒他。
佘天麟也回過神來對他道:「老夫就要明意。」
鄭迢明白過來他們在做什麼了,也拱手:「我與她相識在前,紀大人若是不喜她了,明姑娘倒是可以跟我走。」
大司被他們圍在中間,強大的元力壓得他有些難受,連忙掙脫出去,擺手道:「既是紀伯宰的人,就叫紀伯宰做主,我看他喜歡明意得緊,未必會讓各位如願。」
喜歡?鄭迢搖頭:「他不喜歡複雜的姑娘,別說元力,但凡會些功夫,他也是不會留在身邊的。」
「你是沒瞧見,方才司後一動身朝這邊來,紀伯宰立馬便拉了我跟上。」大司笑著搖頭,「我還沒見過他失態成那樣的。」
旁邊三個人都聽得怔了怔。
紀伯宰,為明意,失態?
……
紀伯宰一臉冷漠地坐在獸車上,連看也沒看明意一眼。
知道他起了殺心,明意也沒再偽裝,很放鬆地靠在車廂上,微微闔眼:「不管您信不信,我從未想過害您。去青瓦院子是因為裡頭有我想要的解藥,我想去碰碰運氣。」
會元力、經脈呈青黑色、要他的解藥。
紀伯宰只一想就明白了:「你中了離恨天。」
離恨天是專門對付元力者的毒藥,她還能活著,說明之前的元力不薄。
「大人真有它的解藥?」明意眼眸亮了亮。
看著她的反應,紀伯宰輕嗤:「那東西只有一瓶,我尚且要留著保命,為何會輕易給你。」
她神色一緊:「大人也中了離恨天?」
「沒有。」他漫不經心地道,「但這毒藥並未絕世,保不齊哪天我就用得上。」
就是不肯給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