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意輕輕搖頭:「路線我熟,但以他們現在對我們的戒備,實在很難出去,起碼紀大人是無法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
朝陽城的人擺明就是想留下紀伯宰,比試一結束就來了幾個人,迫不及待地把他給帶走了。
秦尚武很發愁:「若是無法將他帶回去,我等下場也堪憂。」
朝陽血脈之事雖是鬧得沸沸揚揚,但紀伯宰畢竟是在他們慕星城長大的,元士院栽培他也花了心血,就這麼讓人奪走,大司那邊無法交代。
兩人說這幾句話,羅驕陽才終於從輸了比試的憤怒里清醒過來:「什麼意思?我們沒法將紀伯宰帶回去了?」
「一件稀世珍寶落在你手邊,還與你家裡有些淵源,你肯輕易讓給別人?」明意嘆息,「恐怕現在朝陽城的人正在想方設法地將紀大人套住。」
她想的沒錯,比試一結束紀伯宰就被帶到了大殿,明禮當即給了他封賞,繼承人一事關係重大,沒這麼快定下,但看那態度,將來也一定是會給他的。
言嬪得以重新坐在大司身側,臉上儘是喜悅,孟貴妃卻是橫眉冷眼,譏誚地道:「養不養得熟還是另說。」
大司瞪她一眼,言嬪也笑:「這天下人熙熙攘攘皆為利來,就算我與他疏了母子情分,但我朝陽城能給他的東西,足以將他留在這裡為朝陽效力。貴妃娘娘這是惱雍王太過平凡、無法上殿受賞?」
「這些個賞賜誰稀罕。」孟貴妃惱道。
大司沉了臉:「你最近委實跋扈了些,不如回自己的居處幽閉半月。」
孟貴妃一慌,連忙屈身行禮:「大司息怒,臣妾也只是為我朝陽思慮。」
這人在慕星城長大,又繼承了言嬪冷血無情的性子,萬一突然反水……哪能把繼承人的位置押在這人的頭上。
大司拂袖,沒再看她,只對紀伯宰道:「你的居處尚在修葺,就先屈居芳華築吧。」
紀伯宰點頭,又有些為難:「慕星城那些人什麼時候走?」
大司微笑:「我朝陽城風光甚好,特意邀他們多住一段時日,等言嬪生辰過了,再送他們返城不遲。」
他說這話的時候特意觀察紀伯宰的反應,卻不見他有什麼異樣,只略微有些尷尬,但思量一番,也就拱手應下了。
明禮能理解,他原先是慕星城的人,突然改歸朝陽,對慕星那些人難以交代,再住在一處也不合適,於是便道:「芳華築小了些,比試已經結束,稍後就讓秦師長等人遷居客院。」
神色一松,紀伯宰眼露開心,又猶豫地道:「能否留下明意,她對這裡比較熟悉,又與我較為親近。」
竟然與明意較為親近?座上幾個人都略微不滿,但轉念一想,也好,這兩個人在一處,更便於監視和控制。
於是大司點了頭,又笑著賜給他七八個佳人。
散場之後,紀伯宰去了言嬪的居所,頭疼地指著身後這些人:「芳華築一共才幾間屋子,哪裡住得下。」
言嬪掃了那些姑娘一眼,笑道:「你父君欠思量了。我替你挑一個你帶回去便是。」
說罷起身,抬著下巴掃了那幾個人一圈,眼尖地將孟氏一族的人都剃掉,只留一個她的心腹。
「她叫言霜,是個會伺候人的。」言嬪道,「你有什麼事只管吩咐她。」
紀伯宰應下。
比起先前那冷漠的態度,眼下的他可以說是十分溫和懂事。言嬪為他這樣的改變感到高興,卻也疑慮,他是真心還是假意?
明意一個人在芳華築等著,傍晚的時候,開門就看見紀伯宰帶了個姑娘回來。
「她叫言霜。」紀伯宰輕笑著向她介紹,「言娘娘送我的佳人,往後與我們同住此處。」
明意看了一眼,這姑娘長得柔婉可人,比先前花滿樓那魁首還好看兩分,但紀伯宰卻沒摟著她,反而站得離她有一步遠。
瞭然地點頭,明意拉開大門,笑著道:「請進。」
秦師長等人已經搬走,房間重新分配,紀伯宰將言霜放在了離自己房間最近的耳房裡,言霜十分高興,笑著就行禮:「奴婢一定好生伺候大人!」
紀伯宰讓她坐下,微微一笑:「朝陽城就是與別處不同,連姑娘都更美幾分,不知你在這內院多久了?」
他笑起來那叫一個玉樹搖曳,看得言霜心口直跳,紅著臉道:「奴婢剛進內院五個月。」
臉上露出失望的神色,紀伯宰嘆息:「那你恐怕幫不了我了。」
說著,就要起身。
言霜立馬急了,拽住他的袖口道:「奴婢進內院的時日雖然不長,但一直在言娘娘身邊,別人知道的事,奴婢一定都知道,不知何處能為大人分憂?」
一聽這話,他又重新坐了下來,含笑看著她:「你也知道,我還沒認祖歸宗,言娘娘如今也失勢被貶,將來的日子恐怕不太安定。孟貴妃今日冒犯於我,又與言娘娘有舊怨,我想知道她宮裡的部署安排、身邊高手幾何。」
言霜瞪大了眼:「這,孟貴妃?」
她來的時候娘娘就吩咐過,讓她試探一下紀大人對孟貴妃的態度,沒曾想她還沒開口,紀大人竟就主動提了,這話語間還頗有要替娘娘出氣的意思。
她很想多想想這場面是怎麼回事,但面前這人突然湊近了些,星眉朗目灼灼地看著她,叫她心慌意亂,腦子轉不動了:「孟貴妃宮裡的部署安排,我們娘娘是最清楚的,但她身邊的高手實在厲害,戒備也嚴,娘娘做司後之時都未曾得手,更別說現在。」
「你替我去跟言娘娘討一份部署圖,如何?」
「好,好的。」
言霜起身,飛也似地沖了出去。
明意在窗外聽著,嘖嘖搖頭。
言娘娘讓這人來,一定是聽說了紀伯宰的風流之名,想用女人迷惑他。但她不知道的是,這人迷惑起人來才更厲害。
不過,她有些納悶,就算當初救他的不是孟貴妃,但孟貴妃畢竟是孟家人,他怎麼會狠得下心去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