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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所屬書籍: 尚公主

美少年態度真切,話語如刀,殺的她一顆芳心,片甲不留。

偏偏言尚還有些不太明白,他詫異看她,意味很明顯:他認為這是自己最有誠意的報答了。

然而言尚又聰慧。

暮晚搖才露出一個一言難盡的表情,他瞬間就反應過來她誤會什麼了。

言尚一怔,然後沉默。

片刻後,他緩聲問:「不然呢?」

——除了這種報答方式,不然他還能怎樣?

是能娶了她,還是以身侍君啊?

他有那種資格么?

暮晚搖與他對視一眼,睫毛微微一顫。她心中又羞,又惱。羞自己的自作多情,惱確實也不會有更好的法子……她拒婚是三月份發生的事,現在也才不過是五月。

兩月時間而已,暮晚搖當日拒婚,難道今日就願意了?

不可能的。

她也有野心的。

想來想去,竟然是言尚給出的方式是最好的。他總是一個妥帖到極致的人。

然而有時候這妥帖,明明知道是對的,卻依然讓人不悅。明知道有些事不可能,可是一點希望都沒有的時候,仍讓人發怒。

坐在床榻間的暮晚搖,黑玉一般清泠泠的眼睛盯著跪在她床前的少年。

她將遷怒之火發泄到了他身上,冷笑問:「怎麼,你願意做我家臣,我就會同意么?我缺幕僚,缺家臣么?」

言尚垂著眼:「殿下自然不缺家臣幕僚,但殿下府上的人都出去效力太子了。殿下身邊正缺人手,為什麼不用我呢?」

暮晚搖:「你能幫我什麼?」

言尚:「殿下且說說看。」

暮晚搖脫口而出:「太子現在缺錢缺得厲害,我要幫他弄錢,你能幫我想出法子么?」

言尚:「能。」

暮晚搖:「……」

她一陣無言,看一直低垂著眼的言尚抬頭,向她看來,微微笑一下。他笑容溫和清淺,又充滿讓人信賴的力量……暮晚搖能說什麼呢?

暮晚搖只能拍床,重新找一個發怒的借口:「誰准你在我睡著時進我房舍的?我要將放你進來的人杖二十!」

言尚果然道:「是我的錯。殿下不要牽連旁人,罰我便好。我是一時心急……聽說殿下因我而病,我若不能親眼見到總是不安……而我若不趁此時進,恐殿下醒來,又是不肯見我。

「殿下位高權重,若是不想見我,我根本找不到向殿下表心的機會。」

暮晚搖一愣,他娓娓道來緣由後,她出神地看著他,臉色好了很多,然而又帶著一些遲疑。

……她是真的不太懂言尚這般思前想後,是真心還是假意。

若是假意,他都裝成了這個樣子……誰能說他一句不好呢?

而要說拒絕言尚做自己的家臣……暮晚搖是很任性,但她沒有任性成傻子。她手邊可用的、聽她話的人不多,言尚主動投靠,她就因為不喜歡他而拒絕……她哪來的資格?

言尚這種人物,連太子都不投靠,卻投靠她……她該慶祝才是。

暮晚搖心中不悅,又不想拒絕。她只巴巴地拉住被子躺回床上,生悶氣:「想做家臣你就做吧,隨便你吧。」

言尚這才起身,暮晚搖背對著他睡在床上,沒有聽見他離開的腳步聲。她正疑惑,就聽身後人道:「我方才見殿下的手好似受傷了,不知是什麼緣故?」

暮晚搖茫然,她自己看了看自己的手,看到玉白手背上的三道紅色抓痕,她才想起來:「是貓撓的。」

言尚說:「那臣去請侍女進來,為殿下的手上點兒葯。」

暮晚搖聽到腳步聲,她心中一動,忽得翻身坐起,屈膝而坐,面朝他的背影:「站住!」

言尚回頭。

見方才還一臉不高興的暮晚搖,這會兒眉眼彎彎,眸若春水地拂向他。

她衣衫凌亂、髮絲如墨,坐於床上,一雙妙目含笑望來,柔弱而清盈,這是何等活色生香的美人。

言尚飛快垂眼不看,手臂卻僵硬,袖中的手微微握緊。

暮晚搖嬌嗔道:「讓什麼侍女上藥?言二郎你都趁我睡著進我的屋子了,你還守什麼禮?乾脆你親自給我上藥好了。」

言尚乾乾道:「這恐怕……」

暮晚搖:「我的手,是去長公主府上被貓撓的。」

言尚眸子一縮,頓時不拒絕了。

暮晚搖哼他一鼻子,就知道他一旦知道自己是為了他,他那道德感就會逼著他聽話了。

看言尚出去取葯了,暮晚搖輕輕一嘆,眼睛望著虛空。她沒有了方才還露出的勾人的嫵媚,而是眼神空空地發著呆——

言尚坐於床畔,手握著暮晚搖的手,將藥粉輕輕灑在她手背上。

許是吃痛,她瑟縮一下。

言尚握住她的手不讓她躲,而是低頭,在她詫異時,在她手背上輕輕吹了吹,柔聲:「吹一吹就不痛了。」

暮晚搖噗嗤笑。

她道:「你傻不傻?你當我是三歲小孩一般哄么?」

言尚抬頭望她,與她笑眼對上。她嘴上怪他,眼睛卻在笑。他眼睛不自控地飄移了一下,卻也跟著她淡淡笑了一下。

二人間的氣氛終於不再那般僵冷,開始有些和諧了。

言尚邊為暮晚搖上藥,邊問暮晚搖:「殿下,不知這兩日幫我看病的醫師,是哪位?」

暮晚搖瞥他:「你要幹嘛?」

言尚說:「自然是道謝啊。」

暮晚搖:「……宮裡尚藥局的人,這是他們該做的事,就不必道謝了吧?」

言尚溫聲:「謝總是要謝的。殿下只需告訴我一個名字,待我進皇城的時候,會找機會託人向那位老人家道謝送禮。倒不會是什麼值錢的,只是一片心意,殿下且放心。」

暮晚搖語氣古怪:「……你連一個老頭子都要謝?他做什麼了?他就是給你扎了幾針而已,我可是……」

言尚抬頭看她。

暮晚搖卻驀地咬舌,收回了自己沒說完的話。

她紅著腮,眼睫潺潺若飄,心道還是不要讓他知道那晚,是自己幫他紓解的事了。

他若是知道了,那多尷尬。

其實君臣關係也挺好的,起碼很安全。

不然……以她二人這種若即若離的關係,她和言尚遲早玩出火來。玩出火也罷,誰能滅火呢?

言尚誤會了暮晚搖的突然住口,以為她說的是她看顧他,他笑道:「所以我不是報答殿下,來為殿下做家臣了么?」

暮晚搖敷衍地哼一聲。

說:「那你就盡好你的責任,想想怎麼讓我在太子那裡有面子吧!」——

一夜過後,丹陽公主這邊進入虛假的郎情妾意時期,侍女春華那邊卻是天翻地覆的變化。

清晨醒來,發現自己赤身與晉王睡在一起,春華的大腦轟地一下如被雷劈,臉色瞬間慘白。

她張皇地抱著自己的衣裳向後躲,這般大的動作,也驚醒了晉王。

晉王起來,摟她的肩,對自己昨夜憐惜過的美人並沒有當即拋棄:「怎麼了?可是哪裡不適?」

春華靠牆抱衣,面如紙白。晉王的手搭在她肩上,她抖得更加厲害。

蓬亂的發貼在臉上,她心涼如冰,一下子想到了劉文吉。

劉郎、劉郎……她還在與劉郎置著氣,劉郎日日去公主府找她、她都不見。她還沒有原諒劉文吉的口不擇言,卻也沒有想和自己的情郎斷了。她只是、只是還在糾結……

然而發生了這種事!

春華慘白著臉抬頭,看向晉王:「為何、為何我會與殿下如此……」

晉王微默。

露出一個古怪的笑,道:「這得問你的家人了。

「是他們將你送上本王的床榻的。不然你以為,本王再心慕你,也不會那般卑鄙吧?」

春華臉更白了,眼睛睜大。

淚水從她眼中滾落。

她難忍地閉上眼,感受到極大的羞恥。

她淚落如珠,卻要為自己的家人下跪,顫著咬牙哀求:「是他們做錯了……殿下不要懲罰他們,他們不是有心算計殿下的……」

鄉野窮民,無知百姓,天真地以為算計一場就能拿捏住高高在上的王侯……春華跟隨公主那麼多年,她深知這些王侯的驕傲。

他們可以自己要,但誰也不能逼著他們要。

晉王看美人落淚成這樣、楚楚可憐,心裡一嘆,更加憐惜她。

晉王道:「春華,你這是何必呢?你現在是孤的女人了,就算是你的家人……嗯,孤也會看在你的面子上,不去計較的。」

春華咬牙咬得自己舌尖都流血了。

心知可能性極低,然而她還是切切地仰頭,哀求晉王:「不知殿下、殿下……可不可以放過小女子?奴婢、奴婢也有情郎……奴婢不願、不願……」

晉王一愣,沉默了。

他有些不情不願,畢竟這個美人很得他的心。但是春華哭成這樣……晉王本身性情偏柔,說難聽點就是優柔寡斷。他猶豫半天,左右為難——

晉王到底是在春華的淚水攻勢下,心情不悅地離開了。

回到自己的王府,剛進門就被一個急匆匆出去的小廝撞了。晉王火冒三丈,一鞭子揮過去,覺得是誰都不將自己放在眼中。

晉王回書房,他的幕僚聽到了晉王回來,連忙過來安撫殿下:「殿下,千萬不要動怒。您要忍耐……您只有性情和順了,才能在那兩位皇子的夾擊下有一線生機。」

晉王頹然。

他的幾個兄長都是有本事的。

以前的二皇子文武雙絕將他們一眾兄弟壓得喘不過氣也罷,反正二皇子已經沒了;現在的太子手段陰狠,什麼都想算計;秦王母妃娘家勢力大,秦王自己的王妃勢力大,秦王還掌兵權……在這些人的壓持下,晉王若是脾氣不好一點,不軟一點,早被踩死不知多少次了。

晉王坐下,想到一個小小侍女都敢拒絕自己。而自己為了維持自己的形象,居然就同意了。

他嘆氣:「這種處處受人壓制的日子,何時才是個頭……」

幕僚便再次勸,說陛下就喜歡他聽話,晉王可千萬不能不聽話啊。

如是一番,晉王慢慢情緒好了過來,重新變得恭謙溫和。幕僚們離開後,晉王妃過來,過問晉王是怎麼了,為何好好的會發脾氣,鞭打那個小廝。

晉王與自己這個繼王妃感情是不錯的。畢竟二人都是被壓著的,同病相憐,反倒看彼此很順眼。

晉王就將自己昨夜與春華的事說了。

晉王妃聽說晉王幸了一個女子,心中微哀,卻又忍下,道:「是丹陽公主的那個侍女嗎?好似之前見過。」

晉王道:「對,就是她!就屬她最好看,本王一眼看中。」

晉王妃想到夫君至今沒有子嗣,她雖然心中妒忌,卻為了子嗣,無論如何都是咬牙勸著夫君多幸女子的。

此時她便忍著心中不快,說:「那不如臣妾去尋丹陽公主,管她要了這個侍女?一個侍女而已。臣妾去說,殿下也不用壞了自己的形象。」

晉王心動了。

但是想到那日暮晚搖似笑非笑地跟他提什麼她那個死了的侍女,晉王心裡一寒,搖搖頭……

他喃喃自語:「還是算了,自從丹陽從烏蠻回來,孤就總覺得她這個丫頭哪裡變了。好像狠了很多……就還是不招惹她了吧。」

晉王妃心裡啐一聲「孬種」,面上卻還是笑著,順了晉王的意思。

而晉王則在琢磨著:他是不是該在這時候有個子嗣了……那兩位兄長應該不會介意才是。

陛下的身體一日日壞下去了,說不定哪天就……他要是一直沒有子嗣,儲君之爭可就完全跟他無關了啊。畢竟能成為九五之尊的人,不能沒有子嗣——

春華這邊,晉王走後,春華也換好乾凈的衣裳。

她面如寒霜,面對自己這對在她的凝視下低頭不安的兄嫂。

她的老母在旁邊勸:「進王府多好啊,春華你怎麼不知道珍惜,現在還怪你兄嫂……」

最是親人,最是剜心。

春華心尖一痛,強忍著那股痛意,冷笑道:「你們以為進王府是什麼好事么?晉王到現在都沒有子嗣,你們就覺得這是正常的么?我們殿下與我說,這是晉王為了不招人眼,強行沒有孩子的。不然他怎麼可能……

「你們真以為晉王府是那麼好的地方么?」

她這麼一說,自己這幾個沒有文化的家人才慌了。

她哥哥慌道:「你的意思不會是晉王自己殺了自己的孩子吧?不可能吧?」

春華怒得跺腳:「哥哥!這種話你怎麼能亂說!說出口就是殺頭的罪!」

嚇得她哥哥立刻閉上嘴。

而她嫂嫂也六神無主。雖然她想要自己的小姑子攀富貴,可是晉王府要是那種地方……嫂嫂哆嗦道:「那、那現在怎麼辦啊?春華,一晚上而已,你不會懷孕吧?」

春華一愣,然後目中再次凝淚。

她道:「那得勞煩嫂嫂幫我熬一碗狠些的葯了……我不能懷孕的。」

她是他們家唯一有文化的人,其他人自然聽她的。

她嫂嫂已經急忙忙向外走,春華想起一事,又出了門追上嫂嫂。

春華握著嫂嫂的手,多次囑咐:「一定要藥效狠些……不然像我們公主那般……」

她驀地閉嘴。

想到了丹陽公主在烏蠻時遭遇的那些事,目色沉痛。

既心疼殿下,卻也害怕自己遇上和當年殿下一樣的事。怕一次打胎不成,就得遭更多的苦……若是可能,哪個女子會對自己那般狠心呢?——

天朗氣清。

春華好不容易收拾了自己這邊的事,說服自己只要晉王不說,沒有人會知道。

春華回了公主府,去見暮晚搖的時候都心跳咚咚,唯恐晉王已經來找過公主,讓公主交出自己。

然而她回到公主府的時候,卻發現暮晚搖不在。

一個侍女說:「殿下與言二郎一起進宮,求見太子去了。當是一些政事吧,我們也不懂。」

春華愣:「殿下……和言二郎和好了么?」

侍女肯定點頭:「必然和好了。言二郎這幾日常在我們府上,殿下都沒有趕人走。」

春華悵然若失,自己的事暫且放一邊,她開始擔心暮晚搖……

遠離一個人,時間久了就習慣了;若是常和那人在一起,真的能夠控制感情么?——

暮晚搖與言尚同車。

二人雖同車,卻坐得隔斷距離。

暮晚搖在想自己一會兒見到了太子怎麼開口;言尚則是抓緊這段時間,低頭看書。

馬車先進皇城,再入宮城。到宮城的時候,車停下,外頭的衛士去讓人查看魚符。就這個時候,車門被從外撞了兩下。極輕的聲音,力道也不重,車中人卻都聽到了。

言尚眼皮一掀,被那敲擊聲打亂讀書。

見暮晚搖綳著臉,掀開車簾,伏在車窗上。她根本都沒看到外面的人,就先開始斥了:「楊嗣,你無聊不無聊?是不是你用石子打我的馬車?」

外頭那一身窄袖紅衣的少年郎,正是楊嗣。

他漫不經心地撫著自己所牽馬匹的鬃毛,回過頭來看向馬車,他露出一個英俊又無謂的笑。

他說:「這麼早就巴巴進宮?難道還等著在太子那裡用午膳么?」

暮晚搖:「你有臉說我?我看想用午膳的人是你吧?」

楊嗣笑得露出白齒,在日光下奪目燦爛,沒有一點陰鬱色。

少年風流,搖晃著手裡的馬鞭,差點掃到旁邊的衛士。而他再端詳暮晚搖幾眼,見她容顏不錯,情緒也很平穩。他便向前走兩步,手撐在車轅上,向暮晚搖打了個響指。

他慢悠悠的:「天氣這麼好,你還坐馬車,不悶?下來與我一起走走。」

暮晚搖說:「不是我一人乘車。」

楊嗣一怔,臉色微沉。他一下子身子前傾,推開了馬車門。而這一下子,他看到了車中除了暮晚搖端坐外,還有一個人。

那人坐在光線暗的地方,格外靜雅。那人從頭到尾不說話,讓楊嗣還以為車中只有暮晚搖一個。

那人向楊嗣拱手行禮,聲音溫潤:「楊三郎。」

楊嗣再盯此人,將他清雋容貌盯了半天,想起來了:「……言探花!」

暮晚搖笑起來:「什麼呀,人家叫言尚……你亂給人取名字。」

她笑靨如花,眉目流波,楊嗣被她笑得尷尬無比,脖子都紅了。然而他卻做著不耐煩的樣子,冷冷瞪她一眼。

楊三郎嗤聲:「我本來就記不住人名。」

楊三郎淡著臉看言尚,目中不悅:「他來幹嘛?」

暮晚搖:「當然是有事,可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楊嗣眼睛落到暮晚搖臉上,他頓了一下後,又再次看了車中那少年郎一眼。楊嗣探尋的目光停頓了一二刻。

之後,什麼也沒表示,楊嗣好似隨意地退開兩步,不再管他們。

少年郎立在馬旁,向暮晚搖懶懶地揮了揮手:「那我先走了,一會兒東宮見。我讓太子給你留午膳?」

暮晚搖連忙:「不用!我說幾句話就走,我不在東宮用膳。」

楊嗣上了馬,縱馬而走,暮晚搖趴在車窗口喊,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到。少年背影料峭冷寒,肆意風流,並沒有再回頭看她。

關上了車門,暮晚搖看向沉靜坐於車中的言尚。

見他在出神,暮晚搖便咳嗽一聲,解釋:「他是楊嗣,就是太子身後的跟屁蟲。我之前幾次躲他,也是為了不想讓太子知道我去了哪裡……唔,你之前也見過幾面的,不知道你有沒有印象。」

言尚向她看來。

半晌,他說:「殿下與楊三郎說話似乎很自如,不用思考太多。」

暮晚搖:「因為他這個人就是很簡單啊,跟他說話拐彎抹角他也聽不出來。當然是有什麼說什麼了。」

言尚說:「我不是說這個。」

暮晚搖:「嗯?」

言尚擰眉,半晌後緩緩道:「……我是說,殿下與楊三郎的話,似乎很多。」

暮晚搖不解,用眼神詢問他這是什麼說法。她和楊嗣認識很多年,多說兩句話,也沒什麼吧。

言尚卻也不說了。

他心想,殿下與他似乎並沒有這麼多話。他和殿下在一起經常沉默,經常無言以對。然而殿下和楊三郎……卻你來我往,不怕冷場。

馬車重新行起,言尚垂目,靜靜翻著自己手中的書。

而暮晚搖好似忽然才想起一事,她帶點兒惡意、又帶點兒真心討教,她含笑問:「我好似從未跟你說過,李家希望我與韋巨源結親你是知道的,太子這邊其實是希望我與楊嗣結親。

「你既然是我的家臣,那你幫我出個主意,我到底嫁哪個比較好?」

言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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