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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所屬書籍: 尚公主

女郎傾身貼面,月光照得她側臉瑩白清潤。

非淺嘗輒止,而是潺潺深入。

言尚:「唔……」

他僵得全身不敢動,頭靠著牆,大腦像是炸了一般。他不會思考,腦中一片茫然,不知這是什麼狀況。

她是這般的溫暖,醇香,美好。如甜漿一樣流入他的四肢百骸,侵入他心肺。讓他呼吸滾燙,身體麻痹,精神不由自主地亢奮起來。

可是這是懲罰么?這不是獎勵么?

言尚模模糊糊地,臉紅得不行,心想這怎麼會是懲罰。他之前以為是他親得不好,她對他失去了興趣,她再也不想親他了……然而這般甜蜜,仍向他湧來,她再一次回來了。

不只是傾身親吻。

言尚僵硬中,暮晚搖更是手搭著他的肩,她大約嫌傾身的動作太累,裙裾一揚,她坐在了他的腿上,坐在了他懷中。

二人的氣息在幽暗中交換,她手指仍有些涼,掐著他的下巴。而她香軟可親,坐在他懷中,她低下眼睛,與他仰起的眼睛對視。她看到他眼睛下的肌膚已經紅透了,她手指拂上去,灼灼無比。

感覺到他的腿都僵硬了。

因她從未和他這般親近過。

暮晚搖無聲地笑一下,似戲謔他的無能。

言尚顫顫的,在她那般戲謔的凝視下,張了口,遞了舌。他心如鼓擂,並不排斥,只想靠近……然而舌尖只是點了一下,暮晚搖便停了。

他傾身相隨,她一徑向後退,鮮妍的唇瓣,不讓他碰到一點。

言尚愕然看向她。

暮晚搖依然親昵地坐於他腿上,伸指勾了勾他的臉,似笑非笑:「你要是動,這就是福利,哪裡是懲罰?」

言尚:「……」

他多麼聰敏,對上她有些惡意的戲弄目光,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意思。

言尚低聲:「只許你主動,不許我回應?」

暮晚搖懶洋洋的:「嗯哼。」

言尚蹙了眉,始知她的可惡。不讓他回應,這果然是折磨……言尚側過臉:「殿下自重。」

暮晚搖:「嘖。」

她低頭親一下他的眉,看他睫毛也微微顫抖,她忍不住,再在他睫毛上輕輕親了一下。言尚抬頭忍耐看她,暮晚搖懶洋洋:「自重?剛才怎麼不叫我自重?現在倒想起來了?」

他推她,臉漲紅:「方才是我不對,現在你……」

暮晚搖才不如他的願,看他的嘴張張合合又要說出她不喜歡聽的話,她再一次俯身,親上他的唇。

言尚頭向後仰,脖頸露出,喉結輕滾。暮晚搖冰涼的手就順著他的喉結向下,繞啊繞,纏啊纏。小蛇一樣的漫無目的,羽毛一樣的撩來撩去。讓他白玉般的肌膚生了暈紅色,紅色漫入衣領,衣帶領子都早已擋不住她。

言尚手不禁按在她腰上。

她便又無辜了。

似笑非笑地俯眼看他。

言尚氣息已經完全亂了,他有些惱地看著暮晚搖,暗恨自己定力不夠。她在漫不經心地勾他的火,在冷漠地旁觀他露出不堪的模樣……她戲弄他,嘲諷他,折磨他。

言尚用盡所有力氣,才讓自己搭在她腰上的手移開。

他失神地想他竟從未能好好地碰一下她的腰,抱一抱她除了後背的以外地方……眼神閉目,平復呼吸,氣息不再那般急不可耐了。

他低聲:「殿下不要如此。」

暮晚搖笑得有些無所謂,而且她目中明亮,看到他不行,她禁不住開始興奮。

看著以聖人為目標的少年因她而流露出這種不堪神情,看他忍不住一次次想回應,但是她每一次地停下來,對他都是一種折磨……他終是忍得肌肉綳了起來,手搭在她肩上就要將她推倒。

暮晚搖說:「你想做什麼?這裡可是牢獄啊。你想這般和我開始?」

言尚喘氣,目中微紅:「那你想做什麼?」

暮晚搖盯著他:「你推我一下,你就是以下犯上!我的僕從在外等著,我喊一聲,就讓他們進來將你拿下。」

言尚不可思議地看著她。

暮晚搖俯身,再次親他,在他唇間呢喃:「你拒絕我,也是以下犯上。我就讓方衛士進來,看看你是怎麼對公主殿下的。」

言尚:「你……啊。」

他突覺得自己可恥無比,竟被她完全牽動心魂。於是他再一次反省自己於女色是不是太過無狀,他心中默念紅顏枯骨,默念四大皆空。

暮晚搖:「……」

她瞪圓眼,還真有些被他氣到了。他臉上的汗、鬢角的濕、繃緊的身,在他的強大意志下好似都成了外物。

他的不能回應本是折磨,現在被他自己這般控制……那她還玩什麼?

玩一具屍體么?

暮晚搖眼眸輕輕轉一圈,無聲一笑。

言尚心中默念讓自己不要受暮晚搖影響時,突聽到暮晚搖有些低涼的聲音:「春華要離開我了。」

言尚一怔,心中靜了一下,停下自己的反省,睜開眼看這個坐在自己懷裡的公主殿下。

暮晚搖垂著眼,有些無所謂道:「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之前我有讓方桐回公主府取一枚保胎葯,就是給春華的。三哥跟我玩陰的,要我和五哥結盟,和太子離心。

「我當然不肯。所以我順了你的意,去拔掉豪強。但是春華回不來了。因為她是必須被犧牲的一枚棋子,她必須進五哥府上,必須要在某種程度上讓我和五哥搭上關係。

「他們都計劃得很好。我也反擊了,我讓他們的計劃失敗了。他們想不到我真的會舍鄭氏,想不到雖然春華進了五哥府上,我仍然靠舍豪強這一招,而不與太子離心。然而不管怎麼說,我都失去春華了。」

言尚看著她。

他抬臂,抱住她。

他和她不一樣,她的摟抱是撩撥,他的摟抱是溫暖,是安慰。他衣衫不整,髮絲凌亂,可他此時擁抱她時,緊緊將她抱在懷中時,暮晚搖仍感覺到他對自己的愛護。

言尚輕聲:「別難過。」

暮晚搖臉埋在他頸間,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的喉結,口上卻滿不在乎的如同跟他閑聊一般:「春華懷了五哥的孩子。她回不來了。她嫁不了想嫁的人,也不能再做我的侍女。

「從烏蠻回來的人,跟在我身邊的侍女其實只活下來春華一個了。她現在也要走了……我什麼都沒有了。」

言尚緊緊抱住她,他再一次地柔聲:「別難過。」

暮晚搖唇角輕輕一勾,這一次,她的手順著他的衣領掠進去時,她感覺到他瞬間僵了一下,然而他沒有再躲了。

暮晚搖心裡呵一聲。

心想聖人一般的言二郎,這是打算犧牲色相,來安慰她了——

她手貼在了他腹上,隔著一層薄薄中衣,言尚按住了她的手。

他閉著眼,下巴抵著她肩,臉上儘是汗,頸頰一派紅。

他發著抖:「可以了……殿下不要繼續了。」

暮晚搖就不。

她貼著他的耳,輕輕咬一下,笑道:「你這般排斥幹什麼?之前我姑姑欺負你的那晚,我就這樣幫過你啊。」

言尚大腦轟一下。

他一下子睜開眼,看向她。暮晚搖卻不看他,手仍遊走,唇仍貼耳。

她慢條斯理地,在他耳邊,將那晚發生的事跟他描述:「你那時候倒在巷子里,可是我把你帶回公主府的。你真是個傻子,以為侍御醫扎兩針就能讓你好起來?哼,沒有我,你怎麼能好起來?」

香氣縷縷,繞他心房:「你真傻。我以為你總會想起來的,沒想到你真的從來也不去想。你這般心思玲瓏的,卻想不到這種事……你說可笑不可笑?

「言尚,言尚……言二哥哥,」她嬌滴滴地親他一口,摟著他的肩,又笑又紅臉,「你是不是從來都不自己紓解啊?那晚和你共枕,你竟然說不要管,等著它自己平復。天啊,言二哥哥,你怎麼這樣傻?你是真的不知道男女之間是怎麼回事么?」

她仰頭,舌輕輕點他下巴,笑盈盈:「我是不是第一個親你的啊?是不是第一個抱你的啊?是不是第一個……為你做這種事的女郎啊?」

言尚扣住她手腕。

他神經已近乎崩潰,已經十分凌亂。冰火交加,他又痛快,又難受。他還要忍著不動一下,因為他只要回應一下,她就會停手。

她這般可惡。將他吊在半空中,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來……他閉著目皺著眉,神情難堪十分:「你太壞了……你不能這樣……太髒了,太髒了,住手!搖搖!」

而到了這一步。

豈是他一聲「搖搖」,她就能收手的?

她在他懷裡吃吃笑,臉紅著,手揉著。她眼睛滴溜溜向下,言尚一把按住她的腦袋,這是他最後的底線:「不要看……不要看!」

傻子。

暮晚搖心想。

而看他這樣難受,她就更加聲情並茂地向他描繪那晚發生的事——

於是言尚腦海中,不受控制地,好像真的想起來曾經發生過什麼,與眼前的這一幕相重合。

只是那一晚是他無知覺地躺在床上,這一次是她使壞地坐在他懷裡。

但都是他。

都是她。

她伸了手,睜了眼,玉白的纖長手指勾著他的汗漬。她如一尾調皮小魚,鑽入他懷中……

突然,聽到了腳步聲,言尚猛地僵住。

他在牢房中,還聽到了隔著不遠的說話聲——

方桐:「幹什麼呢?」

獄吏:「郎君見諒,我是來給言二郎送晚膳的。」

方桐懷疑:「大半夜你送什麼飯?是不是下了毒?」

獄吏快嚇哭了:「沒有沒有!這是我和言二郎約好的……」

那兩人隔著不遠的對話聲傳了過來,暮晚搖只是愣了一下,卻察覺言尚全身僵硬,然後唔一聲,他向後靠牆倒下去了。

他閉著眼,睫毛上沾著水霧,臉上一片紅一片白,還咳嗽了兩聲。

暮晚搖低頭看自己的手,微微一笑——

方桐將那個獄吏帶走了,自然不會讓人來打擾公主。

然而言尚這邊,也被嚇得結束了。

他咳嗽著,好一會兒才緩過來,神色便變得更加難堪。

他被弄出了痕迹,而他睜眼看到暮晚搖的手,臉更紅一片……他想拿帕子給她,卻想到如今牢獄中,他身上哪來的軟帕?

言尚尷尬的:「殿下……沒有帶帕子么?」

暮晚搖橫他一眼,慢悠悠地從自己袖中取了一方手帕,擦了擦手。言尚見她有帕子,才鬆口氣。

暮晚搖似笑非笑:「你操心我幹什麼?我衣裳整齊,鬢角不亂,從上到下沒有一丁點兒痕迹。而你呢?」

她目光向下瞥,掃下他腰腹以下。他尷尬地用褥子擋住,暮晚搖嘲諷道:「你身上的痕迹怎麼辦?怎麼跟人交代?明日跟人說,你睡了一覺,牢獄環境這麼差,卻擋不住你做春夢?」

言尚發窘,微微瞪她一眼。

半晌道:「我自然會想法子的。」

暮晚搖低頭觀察他,看他額上滲了汗,唇抿得那麼緊,可是那卻掩飾不了他被她的口脂沾紅的痕迹。

他表現得一副清淡自如模樣,可是她正坐在他的腿上,她輕輕鬆鬆地不用移動,都能感覺到他又僵硬了。

暮晚搖戲謔:「怎麼,我是不是折辱你了?現在的我在你眼中,是那晚折辱你的姑姑么?在你眼中,我像姑姑一樣可惡么?」

眼底低著眼,卻輕輕搖了搖頭。

暮晚搖怔一下。

他垂著眼,不敢看她,渾身麻得有些疼,卻依然溫聲:「這不是折辱,你不是你姑姑。」

暮晚搖冷冰冰:「為什麼不是?因為我比她年輕漂亮么?」

言尚:「因為我心裡有你。」

暮晚搖:「……」

他抬了目,看向她。

他輕聲:「你生氣我不聽你的吩咐,但是你數日不肯見我,不肯給我留一句話。我的心被你傷得涼透了。你不應該這般對我。我若是哪裡做的不好,你應該告訴我,而不是不告而別。

「而今、而今……你又這般來撩撥我。」

他有些困擾地蹙了眉:「難道這樣子,就能讓你消氣么?」

暮晚搖無言。

這樣子能不能讓她消氣呢?

他連這個時候,對她說話都溫溫和和的。她明擺著告訴他不許他動,他都忍了下去。他隨她胡鬧了這麼久……她只是用春華引出自己難受,他原本不願,最後都隨她了。

他是這麼好的一個人。

暮晚搖出神時,看他向她望來。

妙盈盈的目光在半空中對視,後知後覺般,暮晚搖開始害羞了。而她一臉紅,他就跟著臉紅了,目光也移開了。

暮晚搖忍笑,看他這般尷尬的樣子,她對他的氣一下子就消解了。

暮晚搖噗嗤笑:「這樣子真的能讓我消氣。我不怪你殺鄭氏家主了。」

言尚低頭,不敢看她眼睛,半晌道:「……那便好。」

暮晚搖「嗯」一聲,站了起來,不再坐在他腿上了。

她施施然後退兩步,果然如她所說,言尚衣衫不整,而她從頭到尾都沒有被他碰一下。感慨他的忍功的時候,暮晚搖也歡喜自己今晚在他身上做的惡。

但是暮晚搖說:「今晚發生的一切,都不代表我對你的態度改變了。」

言尚微怔。

說:「你……還在生我什麼氣?」

暮晚搖的意思是他對兩人未來的詳細計劃仍然讓她害怕,言尚卻不知道她到底哪裡不喜歡。

她對他來說,如同謎一樣。

他總是猜不准她的心思。每一次他對她的計劃,都被她中途打亂,讓他不知道接下來怎麼辦……現在言尚茫然看著她,已經不知道兩人這算是怎麼回事了。

暮晚搖才不回答他,她折騰了他一番,轉身便出牢獄了,留他繼續一人待著。而等到看不見言尚了,暮晚搖才紅著臉,捂著自己砰砰的心臟,感覺到分外的快活。

他無知覺時,和他清醒時,果然很不一樣啊。

她真的蠻喜歡的——

此時東宮,深夜燈不眠。

太子仍在處理公務,楊嗣則盤腿坐於一旁,珍惜無比地擦著一把刀。

太子道:「我讓你見劉相公,問他對言二郎的看法,劉相公怎麼說的?」

楊嗣漫不經心:「他挺欣賞言二的。」

太子頷首:「那明日審判結果出來,言二郎應當就可以出獄了。」

楊嗣依然不在意:「唔。」

太子坐於案後,靜靜思考了一會兒,忽抬頭看一眼那一直在擦刀的楊嗣。他緩緩說:「明日你親自走一趟,邀請言素臣去你府上大宴,慶祝他出獄。」

楊嗣:「啊?」

他抬頭看向太子。

太子微微一笑:「這段時間,你為言二郎的事不斷奔走,日日去刑部大牢看言二郎,就是怕刑部有人虐待言二郎。你對言素臣的關心,只要他還想在官場混,他一定會對你感恩的。

「你在你府上設宴,到時候孤前去你府上,與言二見面。你的行為代表了孤,在言二郎眼中,這些都應當是孤在照應他……」

楊嗣冷冷道:「你的意思,是收買言二郎的人心?我這些天的所為,你不阻攔,就是為了能夠收買言二郎的心?」

太子反問:「不然呢?你每天咋咋呼呼去刑部大鬧,以為我真的看不到?不是我縱容,你去的了么?」

太子道:「這件事上,我算是看出來了。當日曲江宴上,言素臣說什麼讀書太少,不管他是真的沒讀過幾本書還是讀過卻敷衍我,總之,我是真的看走眼了。以為他也就是哄哄廬陵長公主改掉探花郎的本事,現在看,他一箭成名……我已經不信他是熱血在懷,隨意射出的那一箭了。

「這種人,若是不能為我所用,便要毀掉。我自然不想毀他,所以才求才啊。」

楊嗣站了起來,目光冷寒,道:「可是他是搖搖的家臣。他幫搖搖,搖搖幫你,這不是一樣的道理么?你何必非要把他從搖搖身邊帶走?」

太子瞥楊嗣,微笑:「到底是隔著一個六妹。人心隔肚皮,不能不防。

「何況你也說了,劉相公很欣賞他。劉相公是中書省的,中書省我可伸手不進去。我如果不能給言二在我身邊安排一個官位,說不定就要被中書省搶走了。中書省當然也很好……但是如果言素臣確實一心向我,那他去中書省才是好的。他如果不是一心為我,我便不喜歡他進中書省。

「中書省左右所有朝務,我只想讓真正的自己人進中書省。」

楊嗣看著太子許久。

他道:「明日我不會設宴,不會去請言二郎,不會幫你從搖搖身邊搶人的。」

太子目光瞬間冷下,看向他。

半晌,太子語氣溫和一些,道:「三郎,不要胡鬧。」

楊嗣:「搖搖身邊沒有幾個人可用,只要有才的,都要被你搶走。你既然要用搖搖,何必總這般逼迫她?說得好聽,招攬人才,整治豪強。你什麼時候在意過豪強禍不禍民?你從來就不在意,你眼裡只有政治,只有對你有沒有好處!

「對你有好處了,你就出手。對你沒好處了,流民闖入長安,我看你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太子:「你是第一天認識我么?」

他諷刺地笑一下:「怎麼,現在才看我不順眼了?」

與楊三郎對視,太子一下子暴怒,將書案上的摺子燈盞全都揮了下去。

書舍中的巨大動靜嚇得外面端來夜宵的太子妃等人一抖,聽到書舍中太子高揚的怒聲:「嫌我手段陰險!不是我如此手段,你以為就你這般高調的行為,長安有人能護住你?你想做什麼做什麼,不是我在兜著……你以為誰給你的本事?難道是楊家么?!楊家待你的用心,有我花在你身上的一半多麼?!

「翅膀硬了,瞧不上我的手段了……你楊三郎倒是光明磊落!你的光明磊落,都是我給你的!」

太子妃在外瑟瑟發抖,她身後跟著的侍女們手中端著的盤子都嚇得快端不住。太子很少發這麼大的火,太子竟然在和楊三郎吵……

書舍內傳來楊嗣的聲音:「我從來沒有嫌棄你不好,說你不好!我當然知道你很不容易,當然知道我今天的一切,都有你罩著。所以你做什麼我都支持你,你想要什麼我都幫你……我就是你手裡的刀!我就是會為你的理想去出生入死!

「但是你不能這麼對搖搖!你之前怎麼對搖搖我不都不說么?我只是要你不要太過分了……你起碼給她留一點自保能力,留一點能用的人!起碼在有一日你要拋棄她的時候,讓她不至於淪為魚肉,任人宰割!

「我什麼都聽你的!我只是這一次不想聽你的!」

太子怒:「你給我滾!」

下一瞬,站在書舍外的太子妃等人,驚惶無比地看到書舍門被拉開。太子妃看到楊三郎怒氣沖沖地衝出來,看到她時,楊嗣愣了一下。楊嗣大約想懟太子妃打個招呼,但是唇顫了顫,到底沒說話,而是穿上鞋就走了。

太子妃:「三郎、三郎……」

太子妃叫不住楊三郎,再顫顫地進了書舍,去看太子。她看到青年立在屋正中,書冊紙張全都散了一地,杯盞燈燭之類的也摔倒一片。帷帳紛飛,太子面色難看十分。

回過頭,太子看向太子妃。

太子妃小聲:「就讓楊三郎這般走了么?」

太子面無表情。

太子妃說:「宮門禁了,他方才好像提著刀走了,忘了拿腰牌,估計出不了宮……」

太子忍耐閉目。

終是啞聲道:「……給那個蠢貨把腰牌送去!」——

楊嗣出了東宮,向宮外走的時候,才想起來自己忘了腰牌。但他又生著氣,不想回去看太子的冷眼。

好在他只在宮門口徘徊了一會兒,就有東宮的人來送腰牌了。

楊嗣看送腰牌的內宦一副欲言又止有話說的樣子,但他根本不理,拿上腰牌就出宮了,讓身後內宦嘆氣。

楊嗣出宮門後,本打算直接回府,卻沒想到路過尚書省,他在牢獄那邊門口,看到了一個眼熟的人影。

那個女郎被衛士護著上了馬車,將自己裹得十分嚴實。

然而楊嗣何等熟悉她?

他一眼認出了是暮晚搖。

楊嗣微怔,心想她怎麼來這裡了?

看眼牢獄方向,楊嗣若有所思:難道她是去看言尚的?

唔……她這行為不同尋常啊——

次日,三堂會審的結果出來,言尚當堂被釋放,堂中人都要恭喜他自由。

只是大理寺這邊今日派來的人是一個陌生官員,不是言尚熟悉的楊三郎,讓言尚不禁思考了下發生了什麼事。

言尚出了尚書省,出了皇城,便被等在外面的太學生們、百姓們圍住。

他應付這些人時,忽然看到了一個紅袍少年郎從角落裡路過。

是楊嗣。

他看到楊嗣走向一輛停在路邊的馬車。

言尚正想去打個招呼,看到楊嗣在馬車上敲了敲,車門打開,露出了裡面的人面容。

言尚愣住,雖然只有一眼,但他昨晚才被這人折騰過……是暮晚搖。

他心裡忽一陣難受。

想暮晚搖和楊嗣偷偷見面?

為什麼?——

暮晚搖悄悄坐在馬車中,為了怕人認出,她還換上了侍女的衣裳。

她等在這裡,是想等言尚路過的時候,看他一眼,或者戲弄他一下。她此時應該在避暑山莊,不方便在這裡出現。

但是……言尚出獄了啊。

她還是想第一時間看到他。

並且嚇嚇他。

她坐在車中托著腮,想得自己悶笑時,車壁被人從外敲了兩下。

下一刻車門打開,卻不是熟悉的人,而是楊嗣跳入了車中。

暮晚搖:「……」

楊嗣關上車門,與她同座,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忽而戲謔笑:「看到我怎麼這個表情?怎麼,來等言二卻等到我,不開心了?」

他說:「你是不是喜歡言二?想嫁給他?」

暮晚搖臉色淡下去,移開目光:「你是來教訓我不該喜歡他,該和他保持距離么?」

楊嗣盯著她。

許久,他自嘲道:「你這般看我么?我巴不得你有喜歡的郎君,有想嫁的人。我巴不得你能得到幸福呢,搖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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