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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所屬書籍: 尚公主

演兵,武力,都非言尚所長。

暮晚搖自然維護言尚,不願他被蒙在石欺凌。

然而蒙在石以烏蠻王的身份來挑釁言尚,若是不應,豈非代表大魏無能么?

言尚輕輕拉開擋在自己身前的暮晚搖,說道:「大王是希望我當兵士上戰場么?」

蒙在石露出笑。

他揶揄道:「本王就算想,你也不行,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小公主還不得吃了我?」

他望向暮晚搖,果然暮晚搖目欲噴火,狠狠瞪著他。蒙在石目色微微淡一下,心中自嘲,想到底今非昔比了。

他心中那個在草原間、石壁間與他並轡而行的少年公主,那個被他灌酒灌得暈暈乎乎、倒在他肩上的公主,那個無力的只會躲著哭的公主……他已經失去了。

他將她培養成了一個不怕事的女郎,而今這不怕事……偏偏和他為敵了。

言尚微微上前一步,若有若無地,擋了下蒙在石看向暮晚搖的視線。劉若竹則一直站在旁邊,默默觀察著他們三人之間的微妙氣氛,若有所感。

蒙在石回過神,爽朗笑道:「本王當然不欺負你。無論你們大魏如何派人,如何安排將士,只要年輕二十五以下……畢竟本王也遵守這項原則,且本王不用自己用得慣的烏蠻人。你我雙方比一比,無論成敗,都是友鄰。」

話說到這個份上,再不答應,就未免怯懦。

言尚只能先應下,想等回頭再想法子應對演兵。畢竟他從未涉及此方面的事,也不過是之前為了弄清楚烏蠻的戰力而頻頻去兵部……紙上談兵,未免讓人心虛。

暮晚搖在旁已不悅至極。

她幾次欲反駁,但又知道蒙在石針對言尚,即使反駁了一次,蒙在石還會找出新的借口為難言尚。

言尚答應下來後,暮晚搖脫口而出:「只知道打呀打的,是莽夫,野蠻人!烏蠻王,你和我們比演兵我們應了,我們要是找你們比文才,你們敢應么?」

蒙在石、言尚,甚至劉若竹,都有些驚訝地看向丹陽公主。

暮晚搖定定神,道:「這一次大典除了有元日的緣故,還因為下月是我父皇的壽辰。我們在我父皇壽辰時演兵,同時為慶賀,爾等邊鄰小國的使臣,所有人都可以上,來與我等比試文才如何?詩書棋畫,隨你們選。」

她拿著給皇帝慶賀的理由,就讓人不好拒絕了。

蒙在石眯眸:「公主是在開涮我們嗎?我等連大魏話都說不通順,你卻要和我們比你們的詩書棋畫?」

暮晚搖反唇相譏:「大魏話都說不清楚的是你們烏蠻人,我看人家旁的國家,崇尚我大魏文化,可是不少人能吟詩作對的。我大魏向來歡迎這般來學習我們文化的使臣,如此比試,依然是友好交流。」

她故意學蒙在石說話,聲音卻嬌嬌脆脆的,讓人莞爾:「無論成敗,都是友鄰!」

蒙在石依然沉默不應。

畢竟小國人比不上大魏人的才能。據他了解,大魏人當官都是考詩歌辭賦,外人怎麼比?

暮晚搖向上小小翻了個白眼。

言尚當即不贊同:「殿下!」

她怎能越來越粗俗呢?好好一個公主,私下也罷了,當眾怎能翻白眼?哪怕翻白眼再好看,她也不能這樣。

他一開口,暮晚搖就知道言尚什麼意思。暮晚搖哼一聲,稍微收斂了一下自己的神情,眼睛仍看著蒙在石,說道:「好吧好吧,我們也加條件好了。你們這些小國聯合來比,而我們大魏只女郎們和你們比試如何?且都是未嫁女郎們。

「如此雙方各有所短,這總算公平了吧?」

蒙在石看她半天,大笑:「行,本王和其他使臣商量好了,便來應戰。公主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再不應戰,我等男兒豈非太沒血性了?」

他朗聲:「殿下且等我的回復吧。」

說罷,並不留戀,轉身便翻上馬背,瀟洒縱馬離去。

公主府這邊的人望著蒙在石的背影,眾人默然間,聽劉若竹憂聲道:「這便是烏蠻王么?竟頗有些英雄氣概。有這般的人物領著烏蠻,做大魏的鄰國,總是讓人不安。」

言尚溫聲:「烏蠻王英雄氣概,我大魏兒郎卻也未必差。娘子不必憂心。」

劉若竹點頭,失笑自己想得太多了,這不是她該關心的。她更關心的是:「言二哥,你應了烏蠻王的演兵之約,這可如何是好啊?你連校場都從未去過吧。」

言尚苦笑,揉了揉額頭,道:「……我倒無所謂,我得先去找二十五以下的郎君,看有沒有哪位將才能助我。」

但他心裡已經知道沒什麼人。

他之前查資料時,已經對兵部的情況摸得差不多了。就如他和老師說的那般,老將凋零,新將未成……大魏如今沒有什麼將才啊。

總之,先去找吧。

而暮晚搖在一旁聽得十分不高興,她側著臉,看劉若竹和言尚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話,她的心都要擰成麻花了。不知那兩人哪來的那麼多話要說。

心中又暗恨自己晚了一步:劉若竹關心言尚,她、她也能關心啊!她只是一開始沒想到,晚了劉若竹一步而已……

劉若竹好討厭啊。

暮晚搖心中不高興著,卻不妨劉若竹和言尚說著話,忽然就轉頭笑著來問她了:「殿下讓烏蠻王答應比試文才的事,可是殿下打算操持此事?」

暮晚搖漫不經心:「嗯。」

操持此事,博好名,她怎麼可能錯過。

劉若竹也是憂心:「如殿下說的那般,使臣中擅長我大魏文化的也並不少。我方若是沒有郎君出戰,只有年輕女郎……倒也需謹慎些。未必能贏。」

暮晚搖不耐煩:「世家女郎的本事,我還是略微知道一些的。」

劉若竹一怔,然後紅臉欠身:「殿下若是這麼說,那我便不該推辭了。殿下選人的時候,可以加上我。」

暮晚搖轉過臉來:「你擅長什麼?」

劉若竹溫聲軟語:「都可。」

暮晚搖心中不以為然:不謙虛!

言尚在旁笑道:「二位女郎倒是相談甚歡。」

暮晚搖立刻瞪眼看他:……他哪隻眼睛看到她和劉若竹相談甚歡了?明明是情敵呀!她明明是跟劉若竹別著氣啊!

難道世間左擁右抱的郎君都這般眼瞎么?都幻想妻妾和諧,為了他一點兒不爭鬥么?

言尚撇過臉,當作沒看到暮晚搖那瞪他瞪得發光的圓眸。他很喜歡看她生氣時的眼睛,那樣的眼睛又圓又亮,又像星辰,又像湖泊,還嫵媚無邊。烈火一般,讓他十分心動。

可是言尚不能表現出來,不能總盯著她的眼睛看。

他臉滾燙,輕輕咳嗽了兩聲——

言尚說自己打算回中書省,讓暮晚搖和劉若竹在東市逛。在他設想中,自己離開後,能給暮晚搖和劉若竹相處的機會。他總夾在中間,感覺兩位娘子都怪怪的,弄得他也很不自在。

誰知道暮晚搖一把扯住他,冷著臉:「你給我乖乖等著,等我辦完了事,送你回中書省。」

言尚:「不必這般勞煩殿下……」

暮晚搖:「你要是敢走,日後就再不要登我的府門了。」

言尚便只好站在原地等她了。

看公主殿下走入東市一鋪間,言尚無奈地站在馬車旁等候,本就乖乖等在一邊的劉若竹噗嗤笑出了聲。言尚側頭看去,劉若竹忙紅著臉捂嘴。

劉若竹:「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笑言二哥。但是言二哥被殿下這般說,還只能聽殿下的,我看著實在覺得、覺得……很有趣。

「言二哥都不像我認識的言二哥了。」

她認識的言尚,永遠那般淡定自若,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

大約只有丹陽公主能打亂他的計劃吧?

劉若竹有點兒調皮地想:確實還挺喜歡看言二哥吃癟的。

言尚無奈看劉若竹,說著慚愧,笑了笑,又是那副平和的樣子了。

等暮晚搖問完她的「功德石」什麼時候到長安,暮晚搖便讓言尚和劉若竹一起上車,送二人各回各的地方。

劉若竹心中一動,心想殿下果然沒有表現得那般冷漠。殿下面上一副不喜歡她的樣子,卻居然會主動送她回家。

而暮晚搖心中算完日子,想「功德石」在父皇壽辰之前能夠到長安,她才放鬆下來。而看一眼同車的言尚和劉若竹,暮晚搖心中笑意盈盈:之所以讓劉若竹上馬車,是希望劉若竹看到她和言尚的相處情形,知難而退。

然而三人同車,卻很奇怪。

暮晚搖想和言尚說話,好讓劉若竹認清現實;偏偏劉若竹總是一直和她說話,東問東西,弄得暮晚搖很煩,沒機會找言尚說話。

言尚就坐在一旁看她們兩個女郎說話,看暮晚搖不得不耐著性子理會劉若竹,他微微一笑,倒是第一次見到暮晚搖被女郎纏著卻沒辦法的樣子。

馬車入了皇城,言尚要下馬車了。

暮晚搖抓住機會,努力擺脫劉若竹和她討論什麼琴弦的話題,她抓過幕離,就彎著腰推開車門,聲音追了言尚一把:「喂!」

言尚下了車,人立在馬車旁,回頭看她。見她彎著腰,一手扶著車門,手中鑲著珠玉的幕離白紗微微飛揚。

她微俯身看他,容色瑰麗,膚如凝脂,只這樣隨意一動作,因衣著半遮半掩,頸下的雪丘之間,便露出一點兒細長曲線。

言尚立刻去扯她的衣帛,擋在她的胸前。他耳尖微紅:「……殿下衣裳沒穿好。」

暮晚搖微愕,隨意低頭看了一眼,面上笑意便濃。她向他揚了揚下巴,眼波如魅,示意他靠過來。

隔著帘子,乖乖抱著自己的書坐在車中的劉若竹,便看到公主跪坐在車門前,伏著身讓言尚靠近,湊近言尚的耳朵嘀嘀咕咕,也不知在說什麼。只是那二人……劉若竹面紅心跳,心想:靠得好近啊。

要是爺爺看到了,肯定要說公主「輕浮」了。

暮晚搖正對言尚笑盈盈:「我專程送你回皇城,你掉頭就走,一點兒表示也沒有嗎?」

言尚與她對一眼,神色閃爍後低下頭。

暮晚搖便知如他這般玲瓏心思,他只看她一眼,就猜到她的意思了。

但是這個早已猜到她意思的言二郎卻不動聲色地向後挪了一步,低著頭慢吞吞:「殿下難道還要我送禮么?」

暮晚搖:「不用送禮,親一下。」

言尚:「……」

他低著頭,好似這般就能看不到她一樣。暮晚搖看他眼下飛紅,睫毛猛顫,她不禁同情,覺得他被她嚇得都有點兒僵硬了。

言尚:「大庭廣眾……」

暮晚搖好心道:「我用幕離擋一下,旁人看不見的。」

言尚:「那能擋住什麼?誰不知道……不能那樣!殿下……」

他抬目懇切望來,而他抬目一瞬,暮晚搖就飛快傾身,在他唇上親了一下。

他駭然後退,心跳狂烈,眼角的紅一下子瀰漫到了整張臉、甚至脖頸。他手抓著門框,又欲蓋彌彰地向周圍看,看有沒有人看到。

暮晚搖笑得快趴在門上站不起來了。

才聽言尚低聲,微不滿:「殿下!」

暮晚搖抬頭,微微含笑,眼睛裡仍帶著星光般細碎的光。

言尚便氣不下去了。半晌,他低聲:「那我走了。」

暮晚搖向他揮手。

回到車中,暮晚搖捂著微燙臉頰,兀自發笑時,看劉若竹也漲紅了臉。顯然方才那一幕,離得遠的人未必看得到,就坐在車裡的劉若竹,一定看得到。

暮晚搖慵懶撩發,乜一眼劉若竹,意思是要劉若竹知難而退。

劉若竹小聲:「……殿下好大膽啊。」

暮晚搖慢悠悠:「這有什麼。女子嘛,在世間本就不容易,應該學著讓自己快活些。」

劉若竹盯著公主,半晌,暮晚搖都忘了這個話了,才見劉若竹點頭,好像懂了什麼一般。

暮晚搖心虛地移開目光:剋制克制。可不能把劉相公的孫女教壞了啊。

劉若竹被帶壞了,劉相公不得找她拚命?——

離大魏皇帝的壽辰還有大半個月的時間,只有壽辰結束,這些各國使臣們才會帶著大魏的賞賜,離開這裡。

而現在諸人主要忙的事,一是文斗,二是演兵。

眼看烏蠻王一心投入演兵,有放棄和丹陽公主聯姻的可能,秦王還專程找了烏蠻王一次,卻是敗興而歸。

同時間,丹陽公主的名聲,在這一月中,幾乎到達鼎盛。

無其他緣故,只因翰林院舉辦的面向天下文士的詩會,正是以「和親」為題。

遠的和親不提,近的和親,不就只有丹陽公主一個么?

丹陽公主的名號被不斷提起,文人們以她為題來作詩,又是歌頌她對大魏的功勞,又是讚頌大魏和鄰國的友誼。再有些人,借故說今,說和親公主自古以來的不易。

在這些詩作中,有一首詩寫的非常出眾,還朗朗上口。暮晚搖知道的時候,這詩都在民間傳開了。

只是這首詩的作者——暮晚搖迷惘了一下:「馮獻遇?他還有這般才華呢?」

但是轉頭一想,作詩嘛,可能就是「佳句偶得」,也沒什麼了不起。

暮晚搖比較在意的:「不過馮獻遇獻詩,如果沒有姑姑支持的話,他就有擺脫姑姑控制的嫌疑。他得了名,但也許姑姑不會饒他。」

因方桐還在被兵部關著,暮晚搖只能讓人多照顧,身邊用的衛士,換了一撥。

衛士問道:「殿下若是不想與長公主鬧開,應該壓下馮獻遇這首詩,不讓他抜得頭魁。」

暮晚搖停頓了一下,搖了搖頭,輕聲:「他們這些沒有背景的士人向上走不容易,又和我的利益無損。我縱然不說幫著他們,也沒必要攔別人的路。不必多管。」

衛士道:「然而殿下不管,長公主卻未必會饒。」

暮晚搖說:「看馮獻遇的造化吧。公主嘛……都是比較難哄的。沾上容易,想下船就難了。」

如此便不再提此事——

朝廷將文斗和演兵的流程安排得差不多,京畿四周駐守的兵馬便開始頻頻調動。

因烏蠻王指名言尚,便不管其他人如何安排,大魏這邊都要把言尚捎帶上。眾臣只同情言尚,心想誰讓他招惹了烏蠻王呢。

而太子聽聞兵部開始調動兵馬、烏蠻王又非要言尚上場,思索一陣,就將楊三郎楊嗣扔了過去。

太子欲借這個機會,從秦王手中奪一點兵權。起碼楊嗣參與演兵,太子這邊其他人跟著楊嗣,等這次演兵結束後,京畿的兵力,太子只要能沾手一點,就不打算放開。

秦王自然也知道,雙方暗自斗得風生水起。

而晉王府則一如既往的「天下太平」,好似長安的各方勢力爭鬥,完全和晉王無關。晉王除了每日進宮當孝子外,就是待在府上陪著自己的小妾。

春華的孩子已經快要生了,如今正是關鍵時期。晉王府上要迎來第一個孩子,人人激動又緊張,都盼著這個孩子平安落地。

晉王妃既是殷切照顧春華,又是心中悵然。因眼看著晉王府的各個小妾一個個都懷了孕,可她就是懷不上……如今看著春華臨產,晉王妃的心情自是複雜——

這一個月來,言尚的名字頻頻被兵部提、

暮晚搖的名字被天下文士提,據說還有人上書,說要給丹陽公主立什麼牌,嘉獎公主和親的功德。朝廷自然沒有理會這種無聊的意見,但閑聊時,也會拿這種事當談資,開玩笑。

而定下文斗和演兵的流程後,因這兩者打算在皇帝的壽辰日同一天進行,自然要問皇帝陛下,看陛下是否有意見。

皇帝看他們好端端地把事情弄成了這個樣子,沉吟許久後,頗為感慨。

皇帝說:「召烏蠻王覲見。」——

烏蠻王覲見的時候,皇帝在興慶殿中。

殿中燃著龍涎香,蒙在石學著大魏的禮儀向皇帝叩拜。他起身時,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皇帝。

和那晚大典時見到的端莊肅穆的皇帝不同,私下裡,皇帝不過是一個身形瘦削、面頰因瘦而微凹的中年男人。兩鬢斑白,神色滄桑。

皇帝著常服見他,隨意攏衣坐在明堂的窗下翻著書。蒙在石到來後,內侍換了茶水,皇帝示意烏蠻王不必拘泥,坐下說話。

整個殿中靜悄悄的。

有兩個宮女放下果盤時不當心灑了,臉色當即大變,正要跪下求饒,卻被一個伶俐的內侍扯著領子,推了出去。

那個內侍鎮定地將果盤端下,重新換了新的。再將爐中的香換了,他趨步退下時,無意地和蒙在石對了一眼。

蒙在石漫不經心:這個內侍做事這麼有條理,居然長得很俊。

劉文吉將香換好,就退到了珠簾外,不打擾皇帝和烏蠻王的對話。他後背上已因方才宮女鬧出的動靜出了一身汗,但好在他平安應付了下來,沒有擾了皇帝。

今日劉文吉當值,自知服侍皇帝,除了察言觀色之外,沉靜也極為重要——

皇帝翻看手中的摺子,漫不經心問蒙在石:「聽說是烏蠻王建議來這場演兵的?」

蒙在石拱手朗聲:「是。」

皇帝翻著摺子,似笑非笑:「朕好像頻頻看到言尚這個名字,聽人說,你是專程指了他?怎麼,我大魏的臣子得罪了烏蠻王么?」

蒙在石謹慎答:「只是一些私下的爭執而已。」

摸不清皇帝的態度,他當然也不會張狂。

皇帝饒有趣味地:「這一個月來,不光言尚的名字頻頻讓朕聽到。搖搖的名字也頻頻傳入朕的耳朵啊。翰林院舉辦的什麼詩文,人人都要寫一寫搖搖……搖搖現在的聲譽,可是不小啊。」

蒙在石聽了半天,才懂皇帝口中的「搖搖」,是丹陽公主。

蒙在石便只能誇公主風采,讓人心折。

皇帝俯眼:「既然心折,如何不想娶她了呢?」

蒙在石驀地抬頭,明知大魏的規矩是面對皇帝不能抬頭,他卻是真的忍不住,想看看皇帝是什麼意思。

皇帝哂笑:「朕聽說了南山之事。烏蠻王,你看看,你一個人,把朕的朝臣,和公主逼到什麼份上了。一個被你逼著演兵,一個名聲顯赫,要鬧出四海皆知的架勢……」

皇帝緩緩道:「你看,若是你直接把丹陽娶走,不就沒這麼多事了么?」

蒙在石面孔微微繃緊,寒氣凜凜。

身為王者,他並不畏懼這個已成朽木的大魏皇帝。他目光冷銳,緩緩道:「陛下以為南山之事,我處理得不當?」

皇帝說:「搖搖沉不住氣,對你出手,你受了重傷,本可以藉此威脅大魏,求娶公主的。卻鬧成這種結果。朕好奇的是,你和言尚談成了什麼條件,讓你放棄求娶丹陽?」

蒙在石一驚。

對上皇帝深邃的眼睛。

頓時明白他們這些手段,都沒逃過皇帝的眼睛。皇帝雖然不過問,但一直知道他們在做什麼。並且……連他們各自的目的,也許皇帝都看得很透。

但皇帝這般語氣,是在懷疑言尚么?

按尋常來說,蒙在石是不介意給言尚上眼色的。大魏皇帝厭惡言尚,這對烏蠻來說是好事。可是如今蒙在石正通過言尚在和大魏朝臣談條件……言尚若在此時被皇帝貶官,或者出其他事,不利於烏蠻。

蒙在石便笑:「臣不懂陛下的意思。臣放棄求娶丹陽,自然有臣的道理。大魏和烏蠻是盟約國,兩國交好,用其他方式都行。不利於我烏蠻的事,臣左思右想之後,哪怕再傾慕丹陽公主,也應當放棄。」

皇帝好奇:「什麼道理?」

蒙在石抬頭,靜了很長時間後,他才道:「她不能生子。」

剎那間,蒙在石在皇帝臉色捕捉到了空白的神情。這個皇帝好似不理解他的話一樣,盯著他:「再說一遍。」

珠簾外,劉文吉眸子一縮,暗自震驚:丹陽公主不能生子?

那……言尚怎麼辦?——

蒙在石離開後,劉文吉壓下心頭千頭萬緒,進去服侍。卻見皇帝伏在案上,突然張口,一大口血噴了出來。

皇帝病情危急,興慶宮登時忙成一團,徹夜不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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