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鏡頭轉過來??什麼接吻??
唐漾眼神一滯。
蔣時延長指勾住她下巴微微上抬,一臉「寶貝兒你索吻喔」笑得蕩漾,接著,低頭,直接吻了下來。
唐漾耳根倏地一燙,推他胸口的小手卻沒用力。
蔣時延本來就是逗她,見她一副羞得不行還故作淡定的模樣,他含著她唇停下,手掌著她纖細的後背將她身體朝自己身前輕輕一壓。
這個動作色-氣又調-情。
天光開闊,媒體區域的掌聲和笑聲愈烈,唐漾聽著脆長的口哨,想藏住自己的臉。
她稍稍偏頭,撞見蔣時延一雙深邃噙笑的眸,登時想挖個地縫鑽進去……
鬧鬧騰騰直播了一吻,唐處長頂著一張紅得快滴血的小臉望著蔣大佬,語氣分外嚴肅:「雖然這裡沒有匯商的同事,但我也是有形象包袱的,以女朋友的身份警告你,下次要進行什麼突然行動之前請先和我商量。」
漾漾怎麼連害羞都這麼與眾不同又可愛呢?
蔣時延捏捏她氣鼓的臉頰,笑道:「寶貝兒怎麼漂亮,丟了包袱也漂亮。」
唐漾板臉糾正:「包袱不能丟。」
蔣時延「嗯嗯」點頭:「沒播,騙你的,我沒點頭他們不敢播。」
「啊?」唐漾怔一下,隨後僵硬地拍拍胸口,好像鬆了口氣,「沒播就好,沒播就好。「想她唐漾中規中矩這麼多年,要真的因為和蔣時延直播接吻上個熱搜,她大概真的會……好像,沒什麼關係。
蔣時延一直觀察著她,見狀:「在失望?」
「沒有。」唐漾搖頭,旁邊有人把警察核查完的普通U盤還給她,她接過來,道謝。
蔣時延憋著笑又道:「不用失望,上一句騙你的,播了。」
唐漾原地頓住。
蔣時延坐在她面前地矮台上,笑得得意又寵溺。
唐漾含情脈脈抓起蔣時延一隻手手,蔣時延一副「不用這些虛禮啦不過你想親就親」的表情。
一秒,兩秒,兩秒。
唐漾下嘴咬住,故作惡狠狠地瞪他:「啃豬蹄。」
「我的天好痛痛。」蔣時延誇張地配合一聲,滿心滿眼都滿足到不行地把小女朋友拽到懷裡揉啊揉。
日薄西山,相關機構的核查工作進行得如火如荼。
唐漾在蔣時延面前是唐三歲,喜歡和他拌無意義的嘴,但有工作人員過來諮詢細節,唐漾逆光站著,手無意識地輕撫腹部,回答扼要又清晰。
唐漾語速不急不緩,帶著讓人信服的、陽光的溫度。
蔣時延牽她的手仰頭看她,會忍不住想:如果唐漾囫圇一點,自私一點,怯弱一點,她都不會把她和蔣小狗置於一個危險的境地。他甚至想說能不能辭職安心養胎,他養她,他養得起,他願意養一輩子。可這樣,大概就不是漾漾了。
養她一輩子有困難的話,蔣時延笑笑,那就愛她一輩子。
————
出於**考慮,唐漾和九江專案負責人接洽後,對方同意在央廣官媒上給她照片打碼並做化名處理。
辦妥一切,蔣時延和唐漾朝停車場走。
蔣時延忽然停下,用眼神問她:匯商和九江的事情還沒理清,你受害者的角色難道不會讓他們更有愧疚感?
唐漾昂頭看他,用小指撓撓他手心:匯商和九江的事情該怎樣就怎樣,她反而怕匯商高層直接承認他們在這個專案作梗、甚至直接承認綁架她以模糊大眾焦點。事實上,匯商高層和九江之間的牽扯絕非今年這個專案,可能還涉及之前很多年。
兩個人默契到對視便可以交流。
傍晚的風暖融融,他手熱烘烘,夕陽鍍在唐漾心尖變成蜂蜜,她垂頭忽然笑。
蔣時延問:「你在笑什麼?」
唐漾:「我不告訴你。」
蔣時延沉身威脅狀:「你說不說。」
唐漾咬著笑:「我不告訴你。」
蔣時延手朝她咯吱窩探:「你說不說!」
唐漾忽地甩開他的手快步朝前走。
蔣時延也快。
唐漾更快。
蔣時延快追上她。
唐漾跑。
蔣時延也跑。
忽然競跑!
蔣時延有意讓她,又擔心她肚子里的孩子。
唐漾想讓他追上,也記掛著肚子。
兩人一心二用跑到車旁癱到后座,唐漾氣喘吁吁嬌聲罵他:「智障啊你。」
蔣時延亦罵她一個口型。
唐漾起了一個做作的笑容:「你再說一次。」
蔣時延一股嘚瑟勁:「我老婆特漂亮!」
兩人在車上懟來懟去輕鬆愉悅,車開到蔣家別墅,該面對的還是得面對——
家庭醫生早已等在客廳,唐爸爸還在山裡,常年在外的唐媽媽到了蔣家。
唐漾見到長輩剛想打招呼,便被蔣媽媽和唐媽媽推給醫生做了檢查。
唐漾被綁走時吸入了少量乙-醚,所幸對胎兒影響不大。
性別大家都沒看,拿到胎兒各項指標健康的檢查報告,所有人都放下心來。後來家庭醫生交代「需要調養」,兩位媽媽也好說好話把醫生送走。
「咔噠」,關門。
唐媽媽和蔣媽媽揚起的嘴角齊齊放平。
唐漾和蔣時延坐一個沙發,三位長輩坐一個沙發,兩方人馬目光交接,唐漾和蔣時延緊張,長輩端著臉都沒說話。
安靜間,蔣時延握唐漾的手緊了緊,主動道:「整個事情鍋在我,漾漾很早之前就有反應,可那時我什麼都不懂,以為是她胃病犯了就沒在意……」
唐漾看看蔣媽媽,再看看自己媽媽,眼睛睜了半分鐘,酸脹的感覺出來時,她開口的聲音微啞,言辭間卻很有擔當道:「這件事情在我,我周四去檢查了,一時糊塗想著周末給大家一個驚喜,結果後來發生那麼多事,是我一時魯莽,我在九江那邊清醒了就後悔了,」唐漾說著說著哽聲,「他們把我軟禁在一個沒有窗戶的房間,昨天還是前天,肚子就突然痛……」
唐漾一滴眼淚擠出來,兩個媽媽心肝一疼,趕緊圍坐過來,什麼責備的話都沒了。
唐媽媽和蔣媽媽都是吃軟不吃硬的人,蔣時延知道漾漾這哭有賣可憐的成分,還是心疼到不行。
蔣媽媽想起了唐漾愛吐那一陣,唐媽媽也想起親家給自己打的電話。面對真的受了苦還哭著的親閨女,兩個媽媽殷切地問東問西,「糖糖」長「糖糖」短,寶貝兒得不行。
就連平常正經的蔣爸爸,都抱著手機給唐漾念了幾個尷尬的笑話。
蔣時延懷疑自己有兩個岳母兩個岳父,心累了一瞬,瞧唐漾鞋子還沒換,又巴巴地去玄關拿了拖鞋蹲在旁邊給她脫。
平時在家這樣也就罷了,現在在蔣家,唐漾不好意思,看蔣媽媽蔣爸爸都熟視無睹,唐漾也就沒好意思矯情。
倒是唐媽媽,多看了蔣時延兩眼,這女婿脾氣好性格好包容成熟有擔當還體貼,挺好挺好。
後來,唐漾淚止住了,蔣媽媽多問了兩句關於九江的問題。
唐漾答:「應該還要收尾收一段時間。」
蔣媽媽猶疑:「那你請假……」
唐漾乖巧:「我再請一周,八月初回去,我回來路上打了電話,總行那邊已經批了。」
唐漾說的總行,沒說分行秘書處,這裡面包含的信息量太大,兩位媽媽都沒多問。
七七八八又啰嗦了一會兒婚禮的事,保姆把宵夜端到飯廳。
唐漾連喝了三碗酸梅湯,蔣媽媽看得歡喜:「我和你媽媽昨天又去看了好些小衣服呢!」
上次在唐漾家碰面倉促,兩親家已經去看過一次,蔣媽媽自那天起就在讓秘書磨收購合同,昨天終於把那家母嬰商場工商註冊的法人信息換了名字。蔣媽媽笑眯眯問唐漾:「你喜歡男孩子還是女孩子啊。」
唐媽媽一直喜歡外孫女,這廂,她卻插嘴:「當然是男孩子啊,」唐媽媽彎著腔調,「男孩子晚熟,像你家蔣時延,越大越拎得清,女孩子早熟是好,可越大越不會做事兒,」唐媽媽意有所指,「就像有的人,明明知道自己肚子里揣著個孩子還亂來,也幸好沒事兒,要……」
唐媽媽收了音。
唐漾好笑,側身吧唧親一下唐媽媽。
唐媽媽嫌棄地擦臉:「這都多大人了,見婆婆也不注意形象。」
幾人笑。
蔣媽媽和唐媽媽本來就是感情極好的麻友,唐媽媽表了態,蔣媽媽也違心附和道:「我也喜歡男孩子,」蔣媽媽說,「不是重男輕女的意思,可能我帶男孩比較有經驗?」蔣媽媽吐槽自己親女兒,「亞男也被我帶成了男孩的脾性。」
蔣爸爸聽蔣媽媽的。
唐漾倒是真心實意,托著腮幫眼睛亮亮的:「當然是男孩子,」她語音清悅道,「男孩多好,可以光明正大上房揭瓦,下河摸魚,翻牆出網吧打遊戲……」
迎上幾道目光,唐漾說著說著話鋒一轉:「這些是不好的行為,我一定教育他不要這樣做,」唐漾憧憬,「想想小正太,白白軟軟帥帥的,還能穿小西裝彈鋼琴……」
更重要的是,唐漾朝旁邊悄悄瞥一眼,像蔣時延的小正太。
所有人都表了態,輪到蔣時延。
「當然要小姑娘啊,」蔣時延正在給唐漾卷千層蘸抹茶粉,他脫口而出,「男孩賊皮,一天到晚只知道玩,不好好學習不好好寫作業只知道打遊戲……」
蔣時延一臉重女輕男,唐漾眨著眼睛望男朋友,蔣媽媽越過唐漾擰一下蔣時延胳膊。
「媽你做什麼?」蔣時延蹙眉,扭頭瞥見自家小女朋友含笑的神色,他話在喉嚨一卡,堪堪轉成:「生男生女都一樣,」蔣時延擰巴的面色寫著一萬個不滿,嘴上卻是扭扭捏捏地重複,「小正太卻是挺可愛,胖爪子,啊不,小肉手胖乎乎地彈鋼琴……」
唐漾眼眉彎彎:「蔣時延你真好。」
蔣時延慢動作點頭,一想到有個長正太臉的小惡魔裝乖賣萌打滾撒嬌和自己搶漾漾,他整個人都有些崩潰,還穿西裝,男孩子要要窮養,穿抹布就好了。
蔣時延朝漾漾肚子瞄一眼,眼底寫滿了複雜。
當晚,唐媽媽開車回去了,唐漾留在蔣時延家。
蔣媽媽老早就給寶貝媳婦備好了各種睡裙和衣物,粉粉白白一片霸佔了蔣時延大半個衣帽間。
大學時,唐漾給蔣時延送學生證或者學校里的材料來過幾次蔣時延卧室。黑白搭配的裝修風格,有一個書桌,上面放著頂配的……遊戲裝置。
唐漾洗了澡、把自己一頭埋進他的大床,「啊呀」一聲,只覺得緣分其妙又不可思議。
蔣時延半擁著她給她吹頭髮,毫無徵兆地喚她:「漾漾。」
唐漾半眯著眼:「嗯?」
蔣時延:「我們這周末去普陀寺燒香?」
「好啊,」唐漾在他腿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可我們要去求什麼呢?」
保佑生女不生男,保佑蔣小狗千萬要是乖乖小公主,不要是和他搶漾漾的小屁孩。
蔣時延捏一下小女朋友鼻尖,無比溫柔地睜眼說瞎話:「當然是安胎,保佑母子平安健康。」
漾漾蹭起身,開心地獎勵蔣大狗香吻一枚。
————
之後幾天,蔣時延助理幫他們把必要的用品搬過來或購置齊,唐漾住進了蔣家安心養胎。
唐漾回來那晚大家商量了婚禮,唐漾挑了草坪的基調,說不要太多人,親友就好。
九江和匯商這段時間都處於風口浪尖,唐漾的位置又敏感,兩家人都體諒,蔣時延帶唐漾去量過一次尺寸,婚禮其他細節便交給了兩個媽媽去操心。
蔣時延特別喜歡唐漾休假的時候。
唐漾高興,就在書房捋捋九江和匯商貸款那塊具體細節,然後寫報告。
唐漾更高興的時候,就去一休陪蔣時延上班。一些商業機密該保密的條款蔣時延不會給唐漾說,但一休大部分地方唐漾可以隨便進。
從唐漾被綁至九江專案,一休以屠屏的姿態收割了近半個月的頂級流量。工作人員整理資料跟進熱度時,唐漾意外發現當時秦月的姐姐秦皎也在生態王國,並且和宋璟碰了幾次頭……
線人。
周默調查時幫周默開綠色通道的第三方。
兩個關鍵詞在腦海中甫一形成,唐漾越想越對。
秦皎,一個法律系高材生,體格卻異常健美。唐漾第一次在程斯然的鄉村聚會見到秦皎時,秦皎才去九江沒多久,留的平頭。
唐漾當時只覺得她性格帥氣,多了幾分欣賞,甚至還拉了微信群時常聊。
唐家老爺子身份特殊,唐漾對這些事情也有簡單的概念。現在想想,秦家家世顯赫,這保證了秦皎的基礎安全。法律顧問的身份可以掛在多家公司名下,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還有那個微信群,可能是試探自己的態度。而那個平頭,大概是安插前特訓留下的。
關於宋璟和任何特勤的鏡頭,蔣時延吩咐全部刪除。唐漾就是在工作人員剪畫面的時候看到的這些原始圖像。
她心裡裝著塊明鏡,嘴上卻沒說,笑吟吟把端上來的果盒分給大家,又溫和地給大家道「機房溫度高,注意休息」便離開了。
唐漾休假期間,敖思切給她打過幾次電話。小孩大概躲在某個地方,小小聲聲地說匯商高層包括秦副和范琳琅都被帶走問話了,她擔心唐漾。
唐漾故意嚇小孩:「我現在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被限制了人生自由,走到任何地方都有人知曉或者看著,你現在和我打電話,我都被一雙眼睛直勾勾盯著……」
敖思切快被嚇哭了,但堅強道:「唐處你說我該怎麼辦,我吃了你那麼多可愛多,我一定會救你的,」小孩嘴皮哆哆嗦嗦,「上,上刀山下油鍋,在所不,不,不……」
唐漾「噗嗤」一聲:「我在蔣時延家裡養胎。」
敖思切:「???」
唐漾朝黑骨碌大眼睛直直盯著自己的荷蘭豬招招手,笑道:「蔬菜,過來。」
秦月也給唐漾打過幾次電話。
這位白富美嘴巴就是一把鋼槍,噼里啪啦吐槽:「你不知道監察委上面的人還好,下面有些辦事員真的毒得一比,追著我資產情況問,還要我工資花費明細,具體到分秒,我他媽一個包七位數,一頓飯五位數,黑卡就是給我家狗狗玩的,我怎麼知道眼屎那麼多點工資去了哪裡。」
唐漾想像秦大小姐一臉不耐煩,忍笑問:「那辦事員有沒有想打你?」
秦月回憶了一下,認真搖搖頭:「好像沒有,她問我家裡有沒有哥哥弟弟,或者堂哥表弟這種也行。」
唐漾悶聲大笑。
秦月接著吐槽:「還有范琳琅,真的牛掰,就找喝茶這種事她好像沒遇到過一樣,把監察委塑造成了妖魔鬼怪,一副小白蓮的樣子說人監察委讓她什麼都別說,要監聽她電話,監控她出行,連她買了288的迪奧口紅,468的楊樹林,還有個什麼一千塊的蔻馳都要管。」
秦月越說越忍不住吐槽:」你知道範琳琅是哪種嗎,就其他同事說什麼她都能插一嘴進來炫耀自己去過監察委,比如同事吃午飯,她說,你們知道嗎,我那天被請到監察委中午也有青椒土豆絲……比如另一個同事給自己男朋友買了塊表當禮物,她說,你們知道嗎,我那天被請去喝茶,那審我的也戴的這塊表……還有敖思切人從家裡茶場給我帶了一桶茶過來,那范事兒逼都能叫住敖思切,哎呀你這是什麼茶,綠茶?那天監察委叫我過去……」
唐漾狂笑。
「我是真他媽服氣了,」秦月心塞地直搖頭,「你趕緊回來鎮場子,」秦月仔細想了想,「好幾次她說得正起勁,我和敖思切路過提到你,她聽到你名字就慫了……你是不是有她什麼把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