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狹路相逢

有一些地方，是我們在電影電視里經常見到，但作為普通人，這輩子都不會去的。

比如，審訊室。

賀希聲不明白為什麼關青桐會把自己帶來這種地方。

也許是不知不覺被黑了手機，不好意思當眾承認吧，這才暗暗地關起門來向自己請教。這倒也情有可原，畢竟堂堂刑警隊長，被手下知道了，難免要嘲笑。

賀希聲想到這裡，往關青桐看了一眼。

她確實有些發育不良，個頭只到自己胸口，臉也只有一個巴掌那麼大。從沒怎麼接觸過女人的賀希聲彼時產生了一個非常危險的錯覺，他覺得關青桐很需要保護。這樣一個嬌小的女人要管住底下一群糙老爺兒們應該很不容易吧，他想。

「想問什麼？說吧，我盡量深入淺出。」賀希聲道。

「態度倒還可以。」關青桐輕輕嘲諷，開門見山道，「我問你，昨天你怎麼會出現在那裡？」

「去修電腦，正好碰上。」

「又是修電腦？行，這個事兒我們回頭再聊。那個阿俊，你之前認識嗎？」

「不認識。」

「那你怎麼知道他打了三天的通宵遊戲才掛的？」

「他工位上全是那個遊戲的周邊，足見是骨灰粉。而且這款遊戲我知道，一個月砸上萬在裝備上，根本小菜一碟。阿俊只是個小職員，想要這麼玩下去，就只能成宿成宿地熬。」

「那你怎麼知道他是借著加班的借口，在公司打遊戲？說不定是在家打的呢？」

「你沒看到嗎？他換了公司的電腦配置，滑鼠用的是雷蛇的煉獄蝰蛇，鍵盤也用的是櫻桃的黑軸，這兩個都是遊戲發燒友標配！如果沒想在公司打遊戲，換它幹什麼？」賀希聲頗有些不屑地看著關青桐，「何況那幾天正好有個新的資料片上線，阿俊這種人不會錯過的。」

「那你也是推測。」

「推測就夠了，剩下的你不都證實了嗎？一切如我所料。」

「如你所料？」關青桐怒極反笑，「所以你到現在還覺得自己在幫我？在你指點下，我破了一樁冤案？」

「不必客氣。」

「你好像還沒搞清楚狀況！「關青桐站起來，居高臨下望著賀希聲，「你黑了我的手機，又擅闖我家，我有充分理由懷疑你盜取我個人信息，企圖攻破我們警方的內網！」

她直視著賀希聲的眼睛，一字字道：「破壞信息系統安全罪和危害公共安全罪——賀希聲，你最起碼要判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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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希聲愣了片刻，立刻辯駁道：「你別血口噴人！我黑你手機只是為了救人，我對你們警方的系統根本沒興趣！」

「夠狂的！」關青桐怒道，「照你的意思，只要你有興趣，就能來去自如了？」

賀希聲不做聲，眼中的桀驁卻將他的想法暴露無遺。

關青桐道：「別跟我充好漢！你這樣的我見多了，一開始嘴硬，證據面前全都軟成慫！說！盯上我多久了，究竟有什麼目的！」

「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維修是公司派單的，我哪知道會是你家，知道了才不會去！」賀希聲站起來，大聲表示抗議。

「坐下！」

賀希聲乖乖坐下，卻依然情緒激動，「我沒錯！你沒權利抓我！就算黑你的手機，我也是伸張正義，我在替受冤的人討回公道，在阻止鍵盤俠用唾沫星子殺人！我有什麼錯！」

「頑固不化！」關青桐一拍桌子，氣不打一處來，「伸張正義靠法律，討回公道有警察！你以為你是誰，獨行俠嗎！」

賀希聲並不知道，那天他只是一時興起，覺得關青桐是警察的身份，如果借她的口來說出阿俊死亡真相的話，可信度更高，處理起來也更簡單，卻不知道關青桐在手機被黑後，一晚上都提心弔膽。

國際上不是沒有先例，2019年就有一個黑客組織攻破了美國FBI的附屬網站，從而竊取了4000條警察和特工的個人信息。關青桐是刑警隊長，雖然說平時辦案大多還是用警務通，但也不排除有個別情況會用到手機，萬一賀希聲是什麼國際犯罪組織派來的，又因為她的原因導致整個警方系統被攻破，到時候不僅是機密資料被泄露，更會威脅到許多出生入死一線同志的生命安危，那她真是萬死莫辭了。

她越想越是害怕，連夜趕回警隊向上級說明了情況，還申請專家組把警隊的防禦系統升級到一級戒備狀態。他賀希聲出了大門就把這事兒給忘了，完全不知道就因為他，警隊幾十號人人仰馬翻地折騰了一夜。

直到確認是虛驚一場，關青桐才松下口氣，可是一回家，卻發現這膽大包天的傢伙跑到自己家來了！

這回再說是巧合，那是打死她都不信！別人倒也算了，賀希聲那兩下子，真的是想想就恐怖。

想到這裡，關青桐又覺得沒什麼好心慈手軟的，揪起賀希聲的衣領，怒道：「最後給你次機會，說不說！」

「你要我說什麼？」

「為什麼來我家！為什麼跟蹤我！背後主謀又是誰！」

「我說了，修電腦……」

「還狡辯！」關青桐亮出哈雷車鑰匙，扔在他面前，「一個電腦城的維修員，月薪頂多兩千，會開二十多萬的摩托車？你騙鬼吧！」

「不信拉倒……」

關青桐怒火攻心，突然一把揪起賀希聲，把他按在牆上，手肘頂住他胸口，「說不說！」

賀希聲胸口劇痛，卻還咬著牙死撐，「說過了，我沒主謀，黑你手機就是為了伸張正義，追蹤你的位置太容易了，真想這麼做的話，你根本抓不到我……啊！」

賀希聲一聲慘叫！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1米87的個頭騰空而起，然後又結結實實摔在地上，面色驚恐，痛到懷疑人生。

「口口聲聲伸張正義，你怎麼知道你認為的正義就是正義？你說鍵盤俠罔顧是非，用唾沫星子殺人，可你濫用私刑，又何嘗不是跟他們一樣？」關青桐被這個自以為是的傢伙氣到不行，嫌棄地在他身上揣了一腳，「文盲！法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