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一年之後的每個聖誕節,我都會想起廖星。不管是分開的時候,還是在一起的時候。
蔣翼去北京之後的兩三天,我都忙著去各班找籃球隊採訪,再加上即將到來的月考,反而比之前乖順了好多。
明雨給我講題比蔣翼耐心,我聽得也專心,數學小考竟然過了八十分,心情也就沒有那麼低落了。
不過眼看著其他班級的籃球隊都已經採訪完畢,就只剩下六班了,我思來想去還是犯了慫,沒有親自去采,擬了個提綱,打算讓念慈幫我轉交。
這事肯定是不能讓關超做了,要不又要被他調侃,很煩。
誰知晚上通勤車上,庄遠走到我旁邊隔著一個空道的位置坐下,主動問起來:「瀛子,你的採訪怎麼樣了?念慈說你想讓我轉交一份採訪提綱是不是?」
啊?我還沒……
我突然想到肯定是念慈不想我發愁,去先跟庄遠提了。
我怎麼忘了庄遠也可以呢,還是念慈主意多,我眼巴巴看著眼他:「行么?你能幫忙轉交不?」庄遠笑:「當然行。」
我彷彿碰見救星,連忙從書包里拿出列印好的提綱遞給他,「就是廖星的,還有關超的。」
關超從后座探出腦袋來:「我就在這呢為啥不當面聊?其他班你不是都當面採訪還錄音了么?」「嫌你聒噪,不想聽你講話。」坐在我旁邊的明雨搶白他。
關超氣:「我很會說話的,為什麼不採我?」
我本來就氣他,站起來要奪回提綱:「不想寫算了,不採你了。」
「我寫我寫我寫!」關超連忙抽回,嬉皮笑臉:「怎麼這兩天脾氣這麼爆?蔣翼不在家沒人製得住你了是吧?」
你說氣人不氣人?我抽出物理課本就砸他,「我先制住你!」
「饒命英姿大哥,啊啊啊饒命,黃瀛子我告訴你,我跟蔣翼告狀了啊!等你家童養媳回來收拾你啊啊啊啊!」
我氣得眼前冒火,用了蠻力,恨不得把他砸到車底下,庄遠連忙從背後拉住我,「好了好了好了瀛子,馬上開車了,別摔著。」
關超一臉悲憤地被解救出來還不長記性,一邊整理頭髮一邊湊過來笑:「廖星人不錯其實,你幹嗎不想和他說話呢!」
我騰一下站起來,這回不打他了,直接就要下車。關超慌忙拉住我。
我眼圈立刻紅了。
關超嚇了一跳,手忙腳亂:「別,別黃瀛子你怎麼了啊?哎你別哭啊!哎我錯了我錯了以後不開這個玩笑了還不行么你別哭啊」
我才不哭呢!
可是你真的很煩人知道不知道?
「別,別哭!」關超要來擦我的眼睛,被我抓起他的手咬了一口。
「靠!」關超吃痛卻不敢大聲喊,只牙縫裡擠出一個髒字,「等老子見著蔣翼咬回來!」
大概是被我嚇到了,關超沒敢從我身邊離開,撥開本來要安慰的庄遠把我推搡到靠窗的位置坐好,自己坐在我旁邊,一邊看我臉色一邊小聲問:「有沒有紙巾啊?我滿手都是你口水…….哈哈別瞪了當我沒說。」這人一邊傻笑一邊沒啥素質地把手在椅背上蹭了蹭。
我嫌棄地靠到窗戶旁邊生氣。
那邊庄遠便在我之前的位置坐下來,問身旁的明雨:「競賽的題庫你今早拿到了么?」「拿到了,我中午做了幾道題,有一個還不太明白。」
「是不是地心引力那個?」
「對,用極限法能想得明白,但是計算的結果有偏差……」
一個學期下來,明雨面對庄遠的狀態似乎從容了些,不再那麼局促,或者那麼小心。雖然不像跟我在一起的明雨那麼生動甚至有些刁鑽,但這個繾綣聰慧的少女其實才是她長大後常常示人的樣子。
這樣的明雨,難怪鄒航會那麼那麼喜歡。
可是庄遠怎麼想呢?這個男孩子的心彷彿透明的冰霧,純凈冷淡得讓人什麼也看不見。庄遠知不知道他被這麼多人喜歡呢?
庄遠喜歡明雨么?
如果喜歡的話,他是怎麼做到不被人發現呢?
如果不喜歡的話,他又是怎麼能做到這樣仿若無事呢?
關超見我出神半晌不說話,小心翼翼問了一句:「蔣翼打電話來沒有啊?」我一聽更生氣了,一把扣上羽絨服的帽子閉上眼睛,再也不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