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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所屬書籍: 十七歲你喜歡誰

番外一 小孩子
覃秋在沙發上翻時尚雜誌,廚房裡黃雲慶的魚炸得正是時候,噴香作響。樓梯間突然間傳來嘰嘰喳喳的嬉笑,是蹦蹦跳跳著還停不住嘴的小孩子。
覃秋第一秒就分辨出黃瀛子的聲音,不是很難,因為基本上都是她在說話,一刻不停的,除了偶爾應和一聲的念慈,蔣翼和庄遠只有或緊或穩的腳步聲。
「下個禮拜我聲樂老師就回來啦,蔣翼周六咱倆就得去上課!」
緊且急促的腳步聲頓了頓,緊接著更急迫了起來,彷彿這樣就可以逃掉周末被安排的命運。
「喂!你怎麼不答話呀?上次老師留的曲子你壓根就沒練吧?這學期末還有合唱呢,你到時候總要把詞背下來,不然我怎麼唱呢?」
蔣翼仍舊不說話,倒是庄遠在一旁溫和問:「老師留的作業是《孤獨的牧羊人》么?」「不是呢,那個是上個月的作業啦,新作業是《剪羊毛》。」
蔣翼哼了一聲:「這老師就喜歡羊!」念慈「撲哧」笑了出聲。
門就是這時候敲響的,黃瀛子沒有章法地拍門,「媽媽!媽我回來啦,媽媽開門!」「你靠邊,我這有鑰匙。」蔣翼不耐的聲音夾雜進來。
黃瀛子放過防盜門,轉頭跟念慈定了吃完飯一起寫作業才說了再見,身後的門這時候開了,卻不是蔣翼鑰匙的功勞。
覃秋在門裡:「回來了?」
「覃姨。」蔣翼揉揉鼻子,眼睛一亮,「黃叔回來了?」「嗯,在做飯。這是哪裡跑得滿頭是汗。」
「最後一節體育課。」蔣翼接了紙巾抹一把,換了鞋就鑽進廚房。
黃瀛子撲向覃秋,摟著媽媽的腰仰起小臉問:「哇,是不是吃炸魚?」
「是,你怎麼也濕漉漉的?」覃秋摩挲著女兒汗津津的額頭,任她掛在自己身上踢掉鞋子又樹袋熊一般手腳並用纏住自己,囑咐:「後背都濕了,換了乾淨的衣服再吃飯。」
黃瀛子整個小臉埋進媽媽的襯衫耍賴一般亂噌,還嘻嘻笑:「媽媽好香。」
「覃姨,我回家了。」庄遠進自己家門前禮貌地打招呼,卻被覃秋叫住,「庄遠,你媽媽在家么?我想和她商量,周六蔣翼的聲樂課以後讓你去。」
庄遠一怔,「蔣翼不去了么?」
「他上課不是看閑書就是搗亂,白白浪費學費和時間,你小時候學過鋼琴,聲樂有興趣么?」
庄遠站在自己家門口,看向從自己母親懷裡轉過頭來的黃瀛子,小女生眨巴著眼睛,似乎覺得媽媽的決定又新奇又好玩,可是…..
「那蔣翼怎麼辦?周六咱們都去市裡他自己在家么?」黃瀛子問。「他繼續去學畫畫,念慈也會一起。」
「哇,那我們四個人不是就可以一起去市裡么!哇太好玩了吧!」黃瀛子一蹦三尺高,「我這就去告訴蔣翼。」
庄遠看著一溜煙消失的黃瀛子,遲疑著張張嘴,「阿姨,我要問問我媽媽。」
覃秋笑起來:「好,你樂意去就好,你媽媽會答應的。晚點我也和她說一聲,她這段時間忙,不必特意抽時間陪你上課,我和瀛子爸爸帶你們一起去。」
真的么?那應該是可以的。
這是庄遠搬來十三號樓的第二個夏天,再過幾個月,他和同班的小孩子一起就要升入三年級。英語課會有外教來上口語,應用題會更難,可總和之前沒什麼不同。
可是也有一點不再一樣。
上學或者放學的時候總有人要一起走,每周總有兩三天要給隔壁丟三落四的小姑娘帶練習冊,周末一個人在家的時候會被拉去一起吃午飯。
還有就是,他即將在周末和黃瀛子一家還有蔣翼和念慈一起去市裡的少年宮學習聲樂了。是不是喜歡唱歌,庄遠在之前從不曾細想。
可是能去學聲樂,特別是能和三個小夥伴一起學聲樂,讓他感知到了一種小孩子才會有的情緒,期盼和快樂。
周末真好,周末,可以快點來。

番外二 信
庄妍給庄先生留了一封信。
纖長勁瘦的字,一行一行地透過紙背。:
展信安。
告別的時候想必人會多,我便把想說的話先在這留給你。
這三年回看雖然並不盡如人意,可我心裡很感激。你如此好,只是我們不一樣,在一起生活難免疲憊,如今這般分開,彼此都不該有怨懟,至少我是沒有的。
我和庄遠這就回北方了,他通過了那邊市重點的入學測試,成績我不擔心,如果將來念書還是要回到北京,就由他決定了。
你自己照顧好自己,總不要太忙了。如果想念,假期可以來聚聚。電話我不太用,聯繫少了也好,大家都開始新的生活。
祝安。

番外三 良心
趙緙問:「怎麼樣?跑了一次這樣的大case,是不是想起了做記者有多爽?」我:「是。」
趙緙:「什麼時候來上班?」
我:「……明年年初行不行?《雷震子》的後續應該收尾差不多了,歡姐的新電影我得給她跟完,世河還有一部戲上春節檔,到時候沈總新團隊應該成熟了,我提出來也就……」
趙緙:「行。」
我:「……趙總,我又讓你算計了是不是?」趙緙:「怎麼說話呢?還有有沒有點良心?」我太有了,我就是太有良心了!

番外四 藍色
關超和小帆從車上下來,電話就響了。
「喂?爸怎麼?…..我們檢查完了就在市裡吃午飯,她正想去吃那個酸湯魚……下午就去車站接我岳父岳母回來,你和阿姨不用等我們,晚上再一起吃飯……行,那晚上我們直接回去。」
關超放下電話,才發現小帆不在身邊。
關超一瞬間全身緊繃,下一瞬間卻聽見不遠處女孩子輕快地叫了一聲「關超,快來。」陽光下,小帆扶著隆起的肚子,笑著招手:「你看花兒都開了。」
關超連忙走了幾步過去,伸手就要摘:「你要哪一朵?」
小帆好笑地拉住他的手:「小孩子都知道不能摘公關場合的花兒了。」關超:「我給咱們姑娘摘的,她還不知道呢。」
「你怎麼知道就是姑娘呀?」小帆被他理直氣壯的樣子逗笑,「我又沒讓醫生查這個。」關超摟著小帆的腰上了台階,繼續理直氣壯:「昨天黃瀛子不是打電話說她夢見了?」小帆好笑,「瀛子又不是算命的。」
「算不準就去北京砸她招牌!」
「哈哈哈哈哈你還講不講道理?何況人家也沒開店算命呀?「那閑得沒事做什麼夢?」
小兩口拉拉雜雜嘻嘻哈哈說著閑話上了電梯,領了號碼。他們比預約的時間來得早了一點,醫生的房門還關著,前面的孕婦還在做檢查。
小帆索性也沒坐下,她本來就好動,懷了寶寶之後也沒能安靜下來,邏輯是兩個人要做兩份的有氧運動。關超索性也跟著運動,這半年除了健美操hit,瑜伽普拉提也都很有長進,身體柔軟。
「你看,從樓下看花兒都一大片了,山裡的花兒也是這樣,從高處看,就這麼粉盈盈的,霧一樣。」「你是不是想家了?爸爸媽媽這次回來就跟他們商量不讓他們走了。」
小帆好笑,「你在這,我幹嗎想家呢?」
關超一這麼想也嘿嘿笑起來:「就是,我在這呢想什麼家?」
正說著,有護士出入,診室的門開了,護士叫姓名:「金小帆?金小帆到了沒有?「來了!到了到了。」關超搶答,扶著小帆剛走近門口,裡面跟著護士出來一個人。兩廂遇見,都是一愣。
對面的年輕女人淡藍色的棉布裙裝,但是身材苗條,看不出絲毫孕婦的樣子,素顏沒有化妝,仍舊好看得發光。
關超頓了頓,片刻之後才叫出她的名字:「亦菲。」
亦菲微微怔住,看了看關超,又轉頭看看好奇打量自己的小帆,立刻知道自己見到的是誰。「關超,真好久不見了。」
這不是一句客套,他們上一次見面是十年前,高三畢業的夏天,亦菲在窗帘後看到抹著眼淚離開的關超,一言未發。
此後數年,兩人從未聯繫。
此刻,關超點點頭,介紹:「這是小帆,我媳婦兒。我們來做產檢。」
亦菲笑起來,和小帆握手,問:「寶寶幾個月了呢?預產期是什麼時候?」小帆輕快:「七個月,應該會七月份初出生。」
「七月?」亦菲想了想,「那要跟關超一樣都是巨蟹座了么?」「有可能哦。」小帆笑,「不過我們都希望是個女孩子。」
「肯定是。」關超插話。「你又知道啦!」
亦菲笑眯眯看著他們,關超此刻才注意到了亦菲手裡的檔案袋,遲疑了一下:「你、你也是……」
「哦,我回來探望親人,覺得不太舒服所以來看看,沒想到竟然真的是懷孕了。」亦菲笑起來:「醫生說預產期在明年,不知道會不會跟我一樣是雙魚座。」
關超說:「都不知道你結婚了。」亦菲笑:「因為我還沒結婚呀。」這下關超總算閉嘴了。
亦菲笑起來:「小孩子的爸爸剛知道消息,正從德國趕過來,有可能最近要做一個登記,你知道非婚生子上學報戶口這些事上還是有些麻煩……」
說得竟然也不是很確定要不要這麼做。
關超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好在說話間亦菲電話響起來,屏幕上是組合起來完全看不懂什麼意思的字母。
亦菲接起來,對方急促地用德語說了許多話,旁邊是嘈雜的汽車行駛的聲音。診室里護士也催促:「金小帆,金小帆到了沒有?」
亦菲示意他們快去檢查,指指電話,揮了揮手,做口型:「電話聯繫。」便走到一旁接起手機了。
那一邊,男人用急促的德語說:「我已經快到機場了,最早的航班也是明天早上七點到北京,然後坐車到你家裡估計就是明天中午了,我要帶什麼證件?中國會不會不讓我們結婚?我的簽證是一次過的,他們應該不會拒絕我吧?」
亦菲想了片刻,笑起來:「我也是第一次,不過應該比你辦簽證容易些吧。」醫生看了看屏幕上的小孩子的影像,說:「挺好的,小孩很健康,也很活潑。」關超探頭:「醫生,是不是姑娘?」
醫生白了他一眼:「按規定不能檢查這個。「是兒子我們也要的,您就告訴我們吧。」
醫生被關超逗得笑起來,「既然是男生女生都要還問什麼?」關超不甘心:「我媳婦兒也想知道。」
小帆偷偷笑起來,沖著醫生眨眨眼睛。
年長的醫生笑起來,「你媳婦兒心裡有數呢,回家問她吧。」哎?
關超已經啟動了車子,還在追問:「你真知道是男是女?你怎麼知道的?我怎麼不知道?你也做夢了?」
小帆笑起來,才要回答,明雨的電話打進來,「我在商場里給小孩子買東西,看到好可愛的嬰兒服,比雲朵當時穿的還可愛,給你們買了藍色的。」
關超搶話:「我們的是女兒,我們要粉紅色的。」
明雨隔著電話線翻白眼,「我婆婆早就給問過了是男生,你自己給改的是女孩啊?」關超整個人定住。
小帆笑:「明雨,是女孩子呢,前天阿姨又打電話給我,說當時問了兩家,弄錯了資料,我們的是女生。」
關超又好氣又好笑,「還能不能有個准信?
「哎呀那正好還沒出商場呢,我去換一個粉紅色的?」
小帆笑:「不用換,藍色也很好呀,女孩子穿藍色多好看呀。」明雨也笑,「是呀,女孩子穿藍色,真的很好看。」

番外五 巨星
「我再不是國際巨星了!」
七月,里約熱內盧如火的街頭,「前」國際巨星,橫掃各種國際大獎的人民的老藝術家鄒航在一群瘋狂的阿根廷粉絲中,發出對人生的喟嘆。
「剛才我倆去買冷飲,碰見一群來看決賽的歐洲人,上來就要簽名,我都準備好了拒絕的詞兒了,對不起,我沒有帶著筆,謝謝你們喜歡我的電影。結果人家是來找蔣翼的!竟然還有人隨身帶著雷震子的周邊玩偶,你是來看世界盃的么?你比把東道主踢成7:1的德國隊還霸道啊!你問過巴西政府同意了么?你還能不能尊重一下足球這項世界運動!你大老遠從歐洲來南美,竟然找一個亞洲人簽名?你們就這麼被一個爆米花電影放棄了你們的運動精神么?」
「這和運動精神哪跟哪?」
「畢竟我是全世界最會畫畫的男人。」蔣翼聳肩,重複黃瀛子當初做宣傳稿時候給他做的頭銜。雖然那稿子讓他吐了三天三夜,但一年多來此人早已破罐子破摔,沒事就要拿出這個頭銜自我當眾處刑一番,樂此不疲。
「畢竟來的都是中學生。」鄒航補充。
蔣翼無所謂地笑:「我確實比較受年輕人喜歡。」
這倆人從北京一路鬥嘴到南美,方明雨吐槽:「以為沒帶小孩來能清靜清靜,結果他倆比小孩還難帶。」
黃瀛子心力交瘁地回復微信,打字來不及就發語音,罵手下的記者:「不是說了傅霖這段採訪要精修么?他第三天採訪的時候根本就心不在焉,你剪那麼多空境進去幹嗎?第七分鐘整個減掉,整個節奏都被拖垮了!」
趙緙那邊新上線的全媒體平台,除了媒體還製作網路視頻節目,他找了幾個有錢的金主,專門燒錢給他們做深度文化訪談,開始上線的時候還被嘲是「搞情懷」,可是接二連三的現象級節目的上線,引發的討論和關注幾乎是排山倒海的勢頭,追加的投資和贊助也是誰都沒想到的龐大。
只是事先想不到是這樣的陣仗,團隊擴張跟不上,人手不夠,節目上線前經常捉襟見肘。黃瀛子一路帶著工作從北京飛到里約,眼看著沒準要帶進世界盃決賽現場。
鄒航窩在露天咖啡店的椅子里,「她忙成這樣還要來看決賽,也是真愛了。」
「10年德國隊輸了的時候,她大哭一場,那個神經勁兒,跟我吵架生氣都沒那麼哭過一回。」蔣翼說起來就有點泛酸,「這今天看了現場,要是沒贏我估計她得現場跟阿根廷人拚命。」
黃瀛子「啪」一聲把手機拍在桌子上,「肯定贏!」「啊哈?
「今天晚上肯定贏!」「行行!肯定贏。 番外六 好人
決賽是晚間才舉行,不過他們過來得早幾天,已經把能玩的地方都轉過了,這一天反而就在街邊找了一個小飯館坐下來喝酒吃點心,打算悠悠閑閑地待上一個下午。
只是黃瀛子根本閑不下來,她這一天的電話就沒有斷過,下午四點多都要開始晚飯了,她出去接了一個好長時間的電話,然後回來癱倒在椅子里長出一口氣,「可算是上線了!」
明雨刷開視頻看了看說,「你們可真有本事,竟然說動傅霖來參加節目,我之前聽學校美術系的老師八卦他比他老師寧川還難搞,不過人還真長得還挺帥的。
黃瀛子慣常會哄人:「哪有鄒航帥?」方明雨撇撇嘴,「看多了也就那樣。
「你這就矯情了,他可是多少少女的夢中情人。「你要就給你。」
鄒航眼見著對話往不可描述的方向上發展,挑眉以示抗議。明雨從善如流,「好吧,給不行,可以借你幾天。」
「聽見沒有?」黃瀛子哈哈哈大笑,「那鄒公子給大爺笑一個。」鄒航剛烈:「我不!」
明雨還算有良心:「別玩壞了。」鄒航告狀:「蔣翼你也不管管?」
蔣翼也挑眉,「玩的是你,我有什麼可管的。
鄒航羞憤:「你們航天城出來的就沒一個好人!」
黃瀛子不再理會,叫了菜單點了夠8個人吃的量。
方明雨制止:「吃不掉要浪費的!」
「不可能!我都吃的完!」黃瀛子信誓旦旦,「今天晚上我要全力以赴!」鄒航:「就好像你全力以赴,德國就肯定能贏一樣。」
黃瀛子沖他揮著拳頭呲牙:「就肯定能嬴!」
「這都多少屆了,十二年了吧,德國年年進前四,年年陪跑,我看今年……」
「今!年!肯!定!贏!」
鄒航小聲跟蔣翼碎碎念:「德國人都沒她上心,跟是她們家的事似的。」
蔣翼咬牙:「也不知道她叫什麼勁!

番外七 許願
2002年,日韓世界盃,因為爸爸喜歡的德國隊在決賽敗北,黃瀛子對著電視不甘心地碎碎念:「明明是德國踢得更好………………
蔣翼看不得她傷心,安慰,「下一屆肯定德國贏?」
「為什麼?
「因為東道主是德國,到時候也會有年輕隊員成長起來了。」
「真的么?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2006年,德國世界盃,蔣翼已經出國兩年。黃瀛子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過他的消息。
這一年的德國,克林斯曼回歸。
開賽之前,黃瀛子想,如果德國贏了這次的世界盃,我就要發郵件給蔣翼,跟他說:你騙我,我也不生氣了,你不回來也沒關係,可是我真的好想你…….……
德國未能進決賽,第三名。
黃瀛子的郵件始終就停留在了草稿箱。
2010年,南非世界盃,半決賽,西班牙對戰德國。
凌晨兩點,黃瀛子一個人在電視機前暗暗許願:「這回肯定嬴,只要這次德國贏了,我就叫蔣翼回國,這輩子也不讓他走了!」
凌晨五點,遠在北美的蔣翼接到黃瀛子嚎啕大哭的電話,她問:「你什麼時候回來?」蔣翼忙得焦頭爛額,無奈應付:「這半年都在忙項目,哪有時間回去?」
「蔣翼你是個大混蛋!」
黃瀛子憤憤按了電話,抹乾凈眼淚想:四年之內我一定讓你回來就走不了!到時候,就是下一屆世界盃,德國隊肯定贏!」

番外八 贏了
「贏了!贏了!我就知道一定會贏!」黃瀛子抱著蔣翼的脖子發瘋了一樣叫。揮舞著手上被熱情的德國球迷塞的各種絲帶。
「趕緊走!」鄒航看著看台下面已經沸騰的人群,抓住明雨的手:「沒準一會兒阿根廷球迷要鬧事,咱們還是早點回酒店!」
蔣翼好笑著摟著黃瀛子,怕她摔倒:「贏了就這麼高興?」
「高興!我太高興了!沒有什麼事比這個更讓我高興的了!」

番外九 招牌
幾個人剛回到酒店,想在街頭的咖啡廳坐一會兒,蔣翼就接到一個電話,放下了和他們說:「庄遠一會過來。他這幾天正好在北美出差,客戶弄到了兩張票,一定要他來看決賽。我們說好了看過比賽在酒店匯合。」
鄒航扶著額:「你們倆行不行?怎麼每次跟你倆出來就都有庄遠?」黃瀛子看著方明雨笑:「他怎麼到現在還吃醋?」
方明雨笑:「你和蔣翼不吃醋就行了。」哎這個人的嘴!
「在說什麼這麼開心?」
庄遠仍舊是白色襯衫,在奼紫嫣紅的南美夜裡,很是顯眼。
明雨笑盈盈看他:「在說,這麼多年,九中這麼多姑娘為你吃醋,可誰都不知道你喜歡誰。」庄遠好笑,坐下來:「你們原來就是這麼在背後八卦我的?」
「不然呢?」方明雨裝模作樣托腮輕嘆,「情竇初開的小時候就這麼無聊啊。所以當初你到底喜歡誰?」庄遠失笑,挑挑眉:「不是都知道么?為什麼非讓我自己說?我也會不好意的吧。」
「哎?誰知道?」明雨忽閃著眼睛,「喜歡誰?」
「我。」蔣翼喝了手裡的啤酒,「我知道,喜歡我。」
「什麼鬼?!」整張桌子都笑起來。
蔣翼說話沒波沒瀾:「都忘了吧,你婚禮的時候他跟我表的白,我還表示感謝來著。」
黃瀛子快要笑到桌子底下,方明雨好笑地踢她小腿:「你怎麼不串好供呢?白顯擺了吧?」黃瀛子勉強從桌子底下爬上來:「也可能他真喜歡蔣翼啊,那我也沒有什麼辦法。」
幾個人正嘻嘻哈哈笑,明雨的手機就響了起來,是視頻電話。
明雨的神色一下子緊張,轉瞬又變得驚喜「什麼?不是說預產期是下周么?正趕得上我們回去么?」關超在那邊已經興奮得語無倫次,「就說來就來了,我也以為是下周,可是不知道怎麼就突然就生了,我住院手續還沒辦好,也不知怎麼說生就生了,我媽還沒從深圳趕過來…………」
鄒航的母親接過視頻電話,「醫生說小帆運動得挺好,生產會很順利,所以讓早點住院,結果前腳剛拿到床位,後腳就生了,好在生產過程很順利。」
我們全部人都湊到電話旁邊,已經有些睏倦還在揉著眼睛的的雲朵依在奶奶身邊,看到明雨就張開小手叫喚:「媽媽。」
「她一定要來看小孩,昨晚說什麼也不肯回家睡覺,結果還真讓她等到了新生兒。」明雨笑:「雲朵當姐姐了,開不開心?小妹妹漂亮么?」
雲朵眨巴著眼睛:「是弟弟。」
哎?
一群大人在南半球的街頭目瞪口呆。
鄒航的母親道:「提前看性別本來就不準的。」
鄒航捂臉:「媽,再不準也沒有折騰三回的。」
黃瀛子隱隱擔心,「關超不會瘋了吧?他不會要來北京跟我算賬吧?哎要不咱們先別回去,加拿大五大湖逛一圈再回去吧?」
明雨好笑:「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黃大俠,啊不,黃大仙趕緊回府,不然招牌就被砸了。」

番外十 合同
念慈剛關上車門,手機就響起來。
項子行懶洋洋問:「到哪了?」
「樓下。」
「不著急,ACA的人剛到。」項子行笑,「不過葉燚還沒到。」念慈直接就按了電話。
項子行對著自己辦公桌後面的男人笑,「鍾小姐這幾年越發不把我當回事了。」男人笑:「所以你今天到底是談合同還是談戀愛?」
「不管是談合同還是談戀愛都離不開這位姑奶奶。總之,你這次給我把好關,葉燚那個混蛋跟我翻臉之後,我這邊就沒個把門的了,都不知道讓她坑了多少回
電話響起來,助理道:「項先生,鍾總到了。」
「請她進來。
門就是這時候打開的,偌大的辦公室里有一瞬間的安靜。
顏昀和念慈互相看到彼此,而這一眼已經距離上次分別十三年。一時間,兩個人都沒說話,直到身後的門再次開了。
「怎麼都站在門口?」葉燚進來,深秋季節仍舊只穿著一件白色襯衫,還挽著衣袖,越發顯得眉清目朗。
「學長。」念慈進門,和顏昀握手,「好久不見了。」
顏昀怔了片刻,恍然道:「我以為項總說是葉燚的師妹,是大學的師妹,原來是高中的,更想不到是我認識的師妹。」
項子行在自己的老闆台後探究看了三人一言,微笑:「看來今天的合同談得會很順利了。」

番外十一 前男友
念慈跟顏昀和項子行分別握了握手,收拾了電腦和文件,告辭就離開了。辦公室里只剩下三個男人,你看我,我看你,各自探究,半晌沒動。
到底是項子行笑出一聲,「所以,我是不是找了兩任鍾小姐的前男友來給我當法律顧問。」
顏昀笑著搖搖頭:「我並不是。」
葉燚蹙眉:「我也不是。」兩人看向項子行。
「也不是我。」他扶額好笑,所以鍾小姐這個片葉不沾身的名聲竟然是真的。

番外十二 謝謝
顏昀和念慈約在國貿少見的頂層陽光房咖啡廳。
地處東二環最繁華地段的摩天大樓頂端,雲層之中,滿目是鬱鬱蔥蔥的花木,玻璃屋頂,室內倒也要用墨綠色的藤蔓搭起的涼蓬,造化一片陰涼。
念慈的辦公室就在頂樓之下一層,這裡吃食乾淨健康,環境也清凈,所以她大部分的時候都會選在這裡招待工作午餐。
顏昀到達的時候,遠遠正看到念慈安坐的背影,垂感很好的淺色西裝,白色露著腳背的高跟鞋,是細膩的小羊皮。
她剛結束了一個通話,藍牙耳機還沒摘下來,纖細的手指捻起一隻英式茶杯,輕輕抿了一口。顏昀坐下來,他們彼此先看了對方片刻,一時間都笑了。
「真是好久不見了。」顏昀點了跟念慈一樣的牛排套餐和檸檬水,才說,「我其實一直有聽說你的消息,只是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
念慈也微笑點頭,「我也聽蔣翼說起過,在美國你們有時候會見面。」
其實不止這樣,蔣翼還參加了顏昀和猶太裔妻子的婚禮,黃瀛子賭氣是不肯參加的,念慈雖然覺得她孩子氣得好笑,可因為沒什麼必要解勸,也就隨她了。
顏昀感嘆,「項大少邀我回國的時候,說這幾年一直吃你的虧,我也想不到他說的人神俱畏的女強人是我的學妹。」
「項先生是在開玩笑。」
顏昀笑:「我怎麼覺得他是真的犯難。」
念慈抿嘴笑,「我們是做金融的,做的是服務,項先生跟我們分分合合的,有時候挑錯合作夥伴,有賺有賠也是常事。」
顏昀笑了片刻,搖搖頭:「高中的時候是知道你厲害的,但是也想不到你現在你這麼厲害。」「所以學長當時是不喜歡厲害的?」
顏昀怔了一下,看到念慈挑著眉眼輕快的樣子,才明白這是個玩笑。
他們總歸要說開這些事的,眼看免不了之後的合作接觸,若是念慈不提,顏昀來說,反而不是他們向來體面的處事。
「可能是我無法喜歡跟我自己幾乎一模一樣的人吧。」顏昀亦是真誠,想了片刻,笑著搖搖頭:「尤其是比我自己還聰明自負幾倍的。」
念慈倒是因為後半句免不了真的笑起來,「怎麼這幾年總有人用自負這個詞來形容我。」因為再早之前,除了如此相像的我,沒有人能看到你溫柔面目之後的本來樣子。
顏昀看著眼前眉目清淡卻散發光芒的年輕女人,「我那時候很怕處理不好這件事,會讓你傷心。」
念慈想了想,搖搖頭,「傷心還是傷心的,可就是一陣子的,後來就淡了。我很容易看淡一些事,何況你當時那麼溫和。再說,我也要謝謝你。」
「謝什麼?不娶之恩么?」兩個人都笑了。
「不是的。」念慈笑著看著顏昀的眼睛,「學長,我要謝謝你,謝謝你到了現在還是這麼好。」顏昀怔住。
念慈說得真心。
真心並未錯付,似乎彌補了曾經愛而不得的遺憾。所以,顏昀謝謝你,謝謝你那麼好。
謝謝你,一直都沒有變,一直都這麼好。謝謝你,讓我從前的一切喜歡都那麼值得。
你不喜歡我,可我喜歡你,雖然聽起來有些傷心,可因為你一直那麼好,那麼讓人喜歡,讓重逢也成了可以把盞言歡的歡暢,更讓愛而不得變成了那麼美好、值得懷念的一件事。
你那麼好,真的謝謝你。
顏昀看著念慈,心裡默默感嘆:我也謝謝你,謝謝這麼好的你能喜歡我。念慈和顏昀吃過了午飯,談定了事,已經是下午。
兩個人一同從大廈開車出來,念慈難得早退,要去給鄒航的新電影捧場。分開之前,顏昀到底沒能免了八卦,「所以葉燚,和你……」
念慈倒是坦白,「就相處過一段時間,然後覺得不合適就分了。」「怎麼葉燚不是這麼說的。」
「哦,那他怎麼說?」
「咳……」他才不肯說,喝醉了咬牙切齒叫「小鍾小鐘的」都不肯承認是你前男友,對了,「他說跟你提過結婚,你還嘲笑他。」
「並沒有。」 「沒提過結婚? 「沒嘲笑他。」 ……
顏昀想起葉恰恰少見的氣怒卻又無可奈何樣子,不覺好笑:「他不會領會錯了什麼吧?」「哦,那倒也沒有。」
……
念慈聳聳肩,「這個沒辦法的,我是不打算結婚的。」顏昀小心:「不打算跟葉燚結婚?」
「不打算跟任何人結婚。」念慈笑笑,「我是不婚主義。」顏昀扶額。
他是真的佩服自己,慧眼獨具,高中初諳世事,就識得這般魔女,如今算是逃出生天,幸甚至哉。出了車庫,顏昀的車先行,開著車窗和念慈揮手告別。
念慈開了沒幾步路,就停在街口的甜品店,想買一些甜點帶給雲朵。
草莓蛋糕剛剛裝進盒子,電話就響起了,郭靖問:「我下周到北京,有什麼需要我帶的東西么?」「嗯,有點想吃阿姨糟的鴨舌。」
郭靖難得表示不滿,「我做的不行么?」念慈笑:「不行呢,味道不一樣。」
郭靖也笑起來:「只有你一個人說我和我媽做的不一樣。」念慈拎著蛋糕盒子,站在北京午後繁華的街頭,「郭靖。」「嗯?」
「你要多回家嘍。」
「原來,是因為這個。」郭靖瞭然:「我並不是因為我媽催我相親才不回去的。」「我也只是想吃阿姨做的鴨舌。」
「那知道了。」郭靖人生中無數次瞭然自己說不過她,投降得也乾脆,「我這周都回去住。不過要多說一句,我相親失敗也並不是因為你。」
「當然不是因為我,你休想誣陷。」郭靖笑:「鴨舌下周見了帶給你。」
「嗯。」念慈答應一聲,卻沒放下電話。「怎麼?還要帶些別的?」
「沒什麼。」 「那怎麼了?」
念慈想想笑了,「郭靖,謝謝你。」千里之外的郭靖怔了怔,「什麼?」「謝謝你。」
他們從不曾說過這句話,更深刻的記憶,是念慈決定來北京的那一年,她說過的那句「對不起」。兩個一文不名的年輕人,在即將分離的時候,彼此那樣道別。
念慈說:對不起。
因為喜歡我的人是你,因為我不能喜歡你,所以對不起。如果可能,我多希望我喜歡的人是你,這麼好的你。
面對你,斬釘截鐵的拒絕和長痛綿綿的嘗試都不是我能做的,如今這個局面已經是我最好的選擇,但我覺得對不起。
郭靖,對不起。
可是,我是鍾念慈,鍾念慈不能因為「不好」將就,也不能因為「好」將就。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郭靖點點頭,回答:明白,沒關係。
男女之情,從來不分對錯,可對方是郭靖,念慈便做不得洒脫。多少年之後,鍾念慈真的活成了她小時候喜歡的赤名莉香的樣子。
她穿著寬大的西服,闊腿褲,走在北京的街頭,無牽無掛,不悲不喜。最真摯的愛和被愛,她全都擁有。
只是好可惜,愛和被愛,從來都不是一回事。
可那又怎麼樣呢,鍾念慈到底是鍾念慈,不屈就於愛,也不屈就於被愛。完整的愛情還未發生,自己卻始終是自己最喜歡的樣子。
十幾年之後,時過境遷,相隔兩地,突然被道謝的郭靖彷彿明白了什麼,笑起來。他從車裡出來,夏日的北方陽光熾烈,爽朗得可穿透任何閉鎖的心。
郭靖說:「嗯,不用謝,別客氣。」

番外十三 禮物
方明雨一回到家就炸了。
整個客廳里,他們剛剛從歐洲旅行帶回來的禮物被拆得滿地都是,亮晶晶的包裝紙和包裝盒四分五裂,鄒雲朵小朋友從禮物堆里蹦出來,一臉的巧克力和口紅,「哇媽媽回來了媽媽回來了!」
剛想要撲過來的小機靈鬼突然想起什麼,轉身就跑,「哇媽媽回來了媽媽回來了!」方明雨這個氣啊,這滿地的必然不是禮物,是一地的雞毛。
她時差還調過來,剛聽完了一天的答辯,精疲力竭,回來就碰到這麼個小磨人精,國際巨星的太太過的就是這種日子呢!
方博士深呼吸了幾番,洗了手換了衣服,喘上了一口氣坐在沙發上,「鄒雲朵,你過來。」卧室的門裡探出一個小腦袋,笑嘻嘻地看了看,藏起來,又探出來。
方明雨本來還板著的臉孔,到底忍不住笑出來,招手,「過來。」然後懷裡就收穫了蹦蹦跳跳的一隻小雲朵。
「爸爸呢?」明雨問,「他知道你變身小花貓了么?」「爸爸做泰國湯到一半發現醬油過期了。」
「冬陰功湯吧,醬油怎麼會過期?」明雨想明白了,「是魚露吧?那過期了怎麼辦?」「他剛叫了外賣來送,到小區門口接了。」
「所以你就趁這一會兒拆了所有的禮物?」
小姑娘帶著一張大花臉不答反問:「媽媽你是不是又罵大哥哥大姐姐了?」方老師糾正:「媽媽從來不罵人的,媽媽是在教育大哥哥大姐姐。」
雲朵任由親媽把自己的嘴巴臉蛋擦乾淨,「那媽媽今天好累了,是不是就不教育雲朵了?」「你怕教育了?」
「我怕媽媽累著的。」
明雨氣得笑起來,「以後不能讓你跟黃瀛子玩了,學了滿嘴哄人的話。」會哄人的小朋友一本正經:「那不行,瀛子會想我的。」
方明雨好笑:「她知道你拆了她的禮物,你猜她還想不想你?」
「哪個是給瀛子的禮物?」小姑娘撲回禮物堆里,「這個么?還是這個?是不是這個?」
「就那個黃色的盒子的,博物館的阿姨特意給我們包裝得那麼漂亮,就這樣讓你把貼紙剪開了,瀛子都享受不到拆禮物的快樂了,你說怎麼辦?」
鄒雲朵小朋友歪著頭想一想:「貼紙么?那我不是很多麼?」

番外十四 愛莎
「冰雪奇緣?愛莎?哈哈哈哈哈哈哈!」
黃瀛子看到自己一整套精緻的英式紅茶瓷杯的禮物盒子上歪歪扭扭又認認真真貼著的卡通貼紙,差點笑倒在地上。
「這是她最喜歡的貼紙了,平時都不捨得給我看的。」鄒航吃醋,「你這個玩伴面子還真大。」黃瀛子表示感動,「嚶嚶嚶雲朵總喜歡送我禮物呢。」
關超挑釁:「不是你搶來的吧。」
「才不是!我只搶皮蛋的玩具!」還帶著雲朵搶。
「冰雪奇緣么?」小帆笑眯眯探頭看,「皮蛋喜歡裡面的鹿!」「我也喜歡哎。」
關超夫婦帶著小孩皮蛋來北京過周末,八個大人兩個孩子在海底撈圍坐在圓桌邊。黃瀛子看著貼紙越發得意:「雲朵真的好喜歡我。」
蔣翼戳穿事實:「她更喜歡照顧小孩。」
所有玩伴里過家家配合度最高,每次都逆來順受飾演被照顧的小嬰兒的黃瀛子嘿嘿笑:「你不要因為她不喜歡雷震子也不喜歡哮天犬就懷恨在心。」
蔣大爺並不打算大人不記小人過,「沒什麼眼光了,跟她爸一樣。」「喂!」眼光差的她爸和被眼光差的她爸看上的她媽一起瞪他。
從兒童區跑了滿頭大汗的雲朵撲過來逮到一個大人就牽著走,「蔣翼!那個海洋球我和皮蛋都夠不到,你給我拿下來!」
剛才還嫌棄人家沒眼光的蔣大爺提線木偶一樣被沒有他腿長的小人兒拎走了。方明雨好笑,「你們倆真不生小孩了?」
「不生啊。」黃瀛子在鍋里七上八下涮了一片毛肚,「我們丁克到底。」關超抬臉,「你們家就慣著你,他們家也不催?」
「不知道,反正是沒催到我面前來。」黃瀛子照舊沒心沒肺。小帆好奇,「我以為你喜歡小孩。」
「我喜歡呀,可我只喜歡和他們一起玩。讓我管教小孩子,我才不幹,我誰也不管。」鄒航看著遠處被恩准放回來的蔣翼,「他沒準喜歡管。」
「他喜歡也沒用,我不喜歡。何況他也不喜歡。」
「不喜歡什麼?」蔣翼坐下來,把一整盤香菜涮進鍋里。「不喜歡管別人,尤其不喜歡管小孩。」
「嗯。」
「你們家沒催么?」關超問。「催了。」蔣大爺才懶得說謊。
「哈哈哈那你怎麼沒和我說?」黃瀛子這才知道。
「催的是我不是你,跟你說什麼?」同理,要不要小孩的是我們,不是爹媽,也沒必要聽他們的話。
「所以念多少書的中國爹媽都一樣。」關超好笑,「我岳父岳母最大的愛好就是給郭靖和念慈介紹對象,還有就是問你倆都登記這麼久了為什麼不要孩子。」
被介紹對象的兩個人一個一言不發給大家涮菜,一個吃火鍋也能吃出法式大餐的優雅,但沒人搭理這茬。
只有黃瀛子必然不能讓關超的話掉在地上,把剛下鍋的香菜撈起來放進自己的盤子,實話實說:「我倆登記的時候就說過不要的。」
「這我們是知道。」鄒航道,「不過也沒想到你倆玩真的。」方明雨挑眉:「他們倆玩什麼都是真的。」
念慈笑起來。
鄒航問念慈,「我前幾天去你們公司簽名,怎麼還在照片牆上看到了金媛媛的照片。」
「是公司的年會吧,她來當嘉賓表演了舞蹈,我在後台還看到她在上妝,不過見了我立刻就扭開臉,更沒有來說話。她表演了節目,立刻就走了。」
明雨感嘆了一句:「我聽姍姍說她婆家是廣東鄉下的,都什麼年代了,竟然還重男輕女,這幾年因為生不生二胎鬧得不可開交。所以大概沒有幾個人有黃瀛子的命了。」
黃瀛子想不到話題又扯回自己身上,笑起來,「我們開始也沒想太清楚,就是直覺不打算生小孩,一開始說還覺得是個玩笑。」
「那之後還改不改主意?」「哈哈哈當然是不改了!」
那個時候,民政局登記大廳,黃瀛子拿著蔣翼的手機跟所有蔣翼在北美的家人視頻。
按著老禮,新娘子嫁進門要給過門禮。可這兩個人說登記就登記,所以只好視頻雲過禮。
眾星捧月之中,外公打開一個滿滿鑲嵌著螺鈿的箱子:「這一套翡翠的老物件都給你,別的都還好,這個手鐲是我母親的陪嫁,我再沒見過更好的了,還有這個墜子,最好的老坑冰種;這個戒指還是我當初結婚的時候給你外婆的,你們年輕人不喜歡金子,可這種花絲鑲嵌的老工藝可難見了,戒面也是老翡翠的;這個胸針是寶石的,還是我們留學的時候旅行你外婆在巴黎的古董店買的,一晃都多少年了…….還有這個,這個白玉的菩薩你可收好了,這個是古董的,好難得的……這個長命鎖當初沒能給蔣翼,以後給你們的小孩。」
黃瀛子眨眨眼:「可是外公,我不打算生小孩哎。」山遙水遠之外,整個屏幕靜止。
黃瀛子看蔣翼:「信號不好,好像卡了。」蔣翼接過來,「外公外婆,我們不要小孩。」外婆:「不、不要好,不要好……」
「那菩薩還給不給我?」黃瀛子歪著擠進屏幕。
外公好氣又好笑:「給!給!不給你還能給誰?都給你!鎖也給你好了!」蔣翼道:「那謝謝外公外婆了。」
視頻掛斷,黃瀛子看著蔣翼:「外公不會生氣吧。」「不會。」
「他那麼老半天沒說話呢,好像被噎住了,肯定是生氣了的。」「生氣是他的事,生小孩是我們的事。」
「哎?」
蔣翼看著懵懵懂懂的瀛子,親了親她的額頭,「我們倆結婚,別的事都好商量,房子買在哪,回誰家過年,每年幾個月留在國內幾個月出國……但就一件事例外,生不生小孩,什麼時候生,這事你做主。」
「你也可以發表意見呀。」
「我一個男的,又不能懷不能生的,瞎摻和什麼。你想生,咱們就養,不生就我倆過。」「為什麼呀?」別人也就算了,黃瀛子跟蔣翼在一起是最習慣有商有量的。
蔣翼看著她,一字一句說:「因為我們倆結婚,不為了任何人,只為了我們兩個。」黃瀛子停了一會兒,想明白了這事,「因為兩個人就是全世界?」
「嗯,因為兩個人就是全世界。」

番外十五 兩個人就是全世界
五年前,《雷震子》香港慶功宴後,蔣翼和黃瀛子逃過醉醺醺興沖沖的朋友,跑去住早早預訂好的迪士尼的酒店。
酒店前台熱情禮貌問:「您預訂的是冰雪奇緣主題套房,是否需要餅乾?飲料呢?小朋友在…..「我沒帶小朋友啊。」黃瀛子喝了酒的眼睛亮亮的,笑盈盈的。
「抱歉抱歉。」
蔣翼不接受道歉:「我帶了小朋友,她就是小朋友,給她餅乾,給她飲料!」
這種家庭入住的酒店很少碰到醉鬼砸場,整個酒店嚴陣以待,把兩個跌跌撞撞嘻嘻哈哈的人送進房間,暗自祈禱不要出什麼事端。
黃瀛子躺在夢幻的城堡公主房裡,蔣翼拿起桌子上愛莎的照片,上面寫著「請勿打擾」。蔣翼宣布:「我要把這個牌子掛出去!」
立刻得到黃大俠批准,「行!誰來打擾我們,就讓愛莎把他凍起來!」「凍起來!」
黃瀛子大笑:「感謝愛莎!獨立,強大,美麗的愛莎公主!我喜歡愛莎公主!我也喜歡鋼鐵俠神奇女俠流川楓哈利波特孫悟空雷震子!但是我討厭蝙蝠俠!!」
兩個人笑著鬧著撲向陽台,夢幻絢爛的童話世界就在眼下,兩個人剛剛許定終身的人背貼著心,緊緊靠在一起。
總算安靜下來的黃瀛子深吸了口氣說:「大一的時候,你去迪士尼,還讓庄遠帶照片給我,我後來哭得好傷心。」
蔣翼靜了半晌問:「我也很傷心。」
「你有什麼可傷心的?」瀛子奇怪,「你跟我顯擺你去了迪士尼么你有什麼可傷心的?「…..我那是跟你顯擺么?」
「你給我照片就是顯擺!」
「我哪那麼無聊?我還問你'來不來'?你也沒有回我.「你什麼時候問的!?」黃瀛子大驚。
「我在照片後面寫的。」「根本就沒有!」
「怎麼沒有?我連機票都給你定好了,你還是給我退回….「什麼機票?」
「你來美國的機票! 「哪裡有什麼機票……
「我讓庄遠放在錢夾裡帶給你……」
兩個人對峙起來,一上一下,互相看著彼此的眼睛,突然都想明白了其中的關卡。「庄遠!」蔣翼咬牙。
黃瀛子眨巴著眼睛,「你、你那時候想我去美國?」
我還以為你不想理我了,一直到後來給我寫郵件都沒有一句話。蔣翼不答。
那麼多的糾結和試探,不甘和難過,原來這個人當初都不知道。
「我們倆,都好糊塗啊。」瀛子靠著蔣翼,又是憂愁,又是好笑,仰頭看著他,「相紙後面用什麼墨水寫都很容易擦掉的,你有沒有點常識?」
蔣翼想:我有常識,可有常識不代表能未卜先知有人處心積慮要給我擦掉,更鬱悶的是那個人還是自己的兄弟……
黃瀛子解勸,「算了,看在雷震子的份上,原諒他吧。」蔣翼悶悶的,「也沒怪他。」
「哎?」這可不是蔣大爺的性子。
蔣翼咬牙:「要怪他也不是這一件兩件事了!」黃瀛子哈哈大笑起來。
蔣大爺從來是記仇的,換了別人,怕是睚眥必報。可從小到大,他和庄遠比來比去,卻也互相cover,明目張胆彼此耍詐又和好,總沒有隔夜的仇。
黃瀛子的性子更是過眼雲煙隨風散了,此刻她看著故事裡才有的世界,轉了話題,「要是小時候來這裡不知道有多開心。」
蔣翼摟著她,也就消了氣,「小朋友有小朋友的開心,大人有大人的開心。」
黃瀛子轉回身,面對面摟著蔣翼的腰,仰頭問:「你現在是小朋友的開心還是大人的開心?」「小朋友的。」蔣翼隨口答。
「那我是大人。」
「我是大人。」蔣。不能輸。翼的好勝心絕不缺席。「那我就是小朋友。」黃瀛子大大方方讓步。
「行。」蔣大爺滿意了。
黃瀛子異想天開:「我們都是大人行不行?」
「都是小朋友也行。
找到玩伴的黃瀛子小朋友高興起來,「有了大人也有小朋友,那我們都不用跟其他人玩了呀!」「本來也不跟別人玩。」蔣翼笑起來,「我們兩個就是全世界!」
「對哦!」黃瀛子哈哈笑著點頭:「我們兩個就是全世界!」
2020年03月20日21:3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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