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是她。」傅展收起手機,好氣又好笑,「sally這孩子,確實調皮,也該打打屁股了。」
他語氣溫和,隱隱似乎還帶點寵縱,但喬韻卻不會被他騙倒,她很有往傅展身上扔點什麼的衝動,但卻忍了下來,「那你打算怎麼辦?」
「新聞肯定是不能繼續發了,讓她盡量消除影響也就是了——你對譚玉是怎麼辦的,我對她就怎麼辦。」傅展對她也不再有以前的容讓,話里隱帶深意——sally能往外發新聞,也許的確是因為他沒記得打招呼,但話說回來,這件事的起因,還不是譚玉和她結了仇?
不過他脾氣依然好,一句話說得喬韻不響了,又笑著說,「也是沒想到她這麼任性——她父親現在正是關鍵時刻,這時候還給我找麻煩,膽子太大了。」
的確,說起來再過幾個月就要換屆了,這時候劉家肯定盡量避免樹敵。傅展給劉鳴琪或是她母親打個電話,恐怕sally就連紐約都呆不下去了——劉太太雖然去英國陪女兒,但一直拖著不離婚,對丈夫的仕途肯定也還是關注,喬韻想到sally,一手好牌打成這樣,心裡鬱氣稍平:這樣的人,根本不值得她動手去撕,手下打個電話,她就沒好日子過了。就像是jdy,稍微吩咐一句,自然有人讓她的生活不好過。人有了一定的身份地位,要撕也得找個地位相當的對手,否則正是索然寡味,甚至會覺得和她們計較的自己很傻。
——但,即使這麼想,一想到sally不知天高地厚做下的事,她也還是氣不打一處來。「真是多虧她了哦,沒她大灑支票,這個新聞能上得了紐約時報?也是虧得她了,這要不是個中國人,根本連報道都寫不出來。」
傅展微微笑,「新聞推出來,總是有變數存在,你該慶幸這是sally,要是換個不滿意的顧客找人做,連人都找不到,哪有這麼容易控制影響?」
兩個人互相推鍋,閑聊中暗藏著唇槍舌劍,真要細算起來這帳沒完了——喬韻現在就很懷疑,sally當時是怎麼注意到她的品牌的,傅展是不是又在裡面撥弄了什麼,要不是有這件事,他想進公司還沒那麼容易呢。
不過,話說回來,沒有他,就憑青哥和她,公司也無可能這麼快正規化,她更談不上得到mandy的賞識,進而被引介給kevin,傅展猶如潤滑劑,起不到關鍵性的作用,但卻也不可或缺。傷感情的架還是不多吵,喬韻最終放棄從他身上出氣的念頭,泄氣道,「你這個人就喜歡抬杠。現在又談何控制影響?她會放火,知道該怎麼滅火嗎?照片發出去可就真刪除不了了。好不容易國內的風波快結束,國外熱一波,國內的熱度再帶動起來——很好,現在搞到譚玉那邊不放個大新聞來滅火都不行了。」
「至少即時挽回更深層的損失——傀儡師的人今早聯繫我,說是有人下單要引導對我們不利的言論,問我們要不要買套餐維護名譽。他們還在對接階段,對方還沒付定金——你看,差一點就要下單了,這新聞本來會鬧更大的。」傅展揚揚手機,還是輕鬆自如的樣子,似是自言自語。「買套餐這筆錢,應該叫sally出。」
這消息往劉家一遞,不爆發家庭革命才怪,sally的劉叔叔短期內要是斷絕對她的金援,sally還不就得靠自己的小金庫過活?連最後一點錢都要挖走,對她也算是嚴懲了。當他針對的目標不是自己的時候,喬韻其實還蠻喜歡和傅展站在一起的感覺,不過她不表露出來,只哼,「買套餐?買套餐有什麼用,針對的又不是大眾——大眾在乎什麼,隔個汪洋大海,看不看得懂那篇報道都不好說,按現在的熱度,即使不做任何挽回也不可能注意到的。倒是她,連新聞都買了,在派對里也沒少宣揚吧?ga那邊,又多個把柄了。——可e她們現在人在倫敦,不然,我們也能早點收到消息。」
她心情不好,是很容易看出來的——說是不在乎結果,但也怕因為這麼白痴的理由去不了巴黎時裝周,傅展心領神會:如果只是在中國地區鬧新聞,《voyage》巴黎也可以裝聾作啞,但現在事態上升到整個英語媒體,那整件事就完全不一樣了。她終究不是模特出身的設計師,模特穿什麼,這個不由他們決定,為了賣衣服做到這一步,長期裝兩面人引導輿論,這可能會引起截然不同的風評導向。就怕《voyage》巴黎評估過後,還是決定不願冒險,那……喬韻也就等於是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自己把自己給作死了。
「ga本來就難應付,也不差多一個把柄了。」他不安慰喬韻,反而往上加壓,「今年新季銷量增長不如預期,談判時候肯定被拿來做話柄,尤其y增長那麼亮眼,難免會被說是吸血。」
出來混,就要輸的起,不過不是輸給傅展,而是輸給sally,這她真有點接受不了,恍惚間會覺得自己比sally更蠢。喬韻收到消息就心浮氣躁,主要是氣這個,真要因為這個被kevin佔了便宜,y里咬下更大一口,她真會吐血。「只是增長不如預期而已,原因可以有很多啊,怎麼見得就是y有關?也可能是預測錯誤——中國市場,他們懂得什麼?」
她回得心浮氣躁,語氣也不好,傅展笑了,「他們集團旗下十幾個品牌,在中國一樣有銷量,往年我們的增長量都是幾倍,這一季陡然回落,kevin要說也肯定有話可說的。」
這件事就和sally無關了,但喬韻還是煩上加煩:如果能去巴黎,倒不在乎這事了,凱文看在【韻的潛力上,也會少挖幾口。要是【韻發展受阻,向他低頭的時候變多了,資本家的吃相也不會太好看。「那我不管,這次過去,你和他好好撕,你們不是學長學弟嗎?用點私人交情,反正我們底線就是11%,多一毫也沒有。」
「我替你去巴黎,你去紐約談判好不好?」傅展友好地問,遭到幾個白眼,這才靠到椅背上,正經起來問,「sophie那邊怎麼說?你和她聊過沒有?」
「一直在含糊其辭,沒問銷量變化。」
對外,【韻當然每一季都是soldot,這種限量供應、飢餓營銷的手腕,對商家來說並不罕見,對內則當然是冷暖自知——不過,韻這一季的銷量無論如何也不能說是拿不出手,和上一季比還是有增長的,至於說不如預期,那也只是因為之前的增長速度太快而已,這也是喬韻還有閑心為國外的小黑天鵝事件生氣的原因——如果國內市場受到影響,那就是後院著火了,還管國外幹嘛,秀都不敢去巴黎開了,怎麼也得在國內救完場再說。
還好,和她預計的一樣,這種新聞根本就無傷大雅,甚至從長遠來看,還更加能炒熱品牌,畢竟妖妖所做的事情並不犯法,對於一般沒有道德潔癖的消費者來說,也沒什麼不好接受的。國內市場不成熟也有不成熟的好,大部分消費者還沒到挑品牌價值的程度,只要繼續能做市場上唯一的選擇,誰會真正在意設計師的新聞?
只要sophie有溝通的*,不論是問起銷量,還是問起她這麼做的原因,給她個解釋的機會,喬韻都自信能把她說服,可無奈的是,sophie姿態封閉,只推說這件事現在得由總部決定,她也不好過分殷勤,甚至都不敢頻繁探聽口風,以免更留下勢利的印象。
沒留在紐約社交,沒去過巴黎,沒可靠的人脈,現在就是連那邊的風向都探聽不了,還得對外撐著面子,不主動過問——這種事就是你在乎就輸了,喬韻悶得走來走去,忍不住抱怨,「還以為真能超脫——還不是一樣牽腸掛肚?」
就算是遊戲,玩進去了一樣動感情,她說了半句就咽住,和傅展似笑非笑的眼神碰上,感受他帶點戲謔的觀察態度,喬韻心反而定了點:也許這一行就是這樣,設計師總要和各種各樣的情感做鬥爭,就像行走在一條堆滿鮮花的鋼絲上,左手揮舞著虛榮,右手揮舞著金錢,真應了那句俗話,放下手中劍,就無法保護心中燃燒的夢想,但握著劍,又難以抱緊你。其中種種,哪裡是當個遊戲,就能輕易跨越的。
這鬥爭註定要永遠持續下去,這煎熬和焦灼,也是遊戲的一部分,換個角度看,她倒享受起來,「算了,這巴黎,愛去不去。」
站起來拎包要走,傅展問,「你去哪裡?」
「找你來不就是為了sally的事?」喬韻一看報道就疑心是她,叫傅展過來,果然簡訊一發,那邊不打自招。喬韻背起包包,「又是你說剩下的交給你就好,走了走了,不走幹嘛。」
傅展就坐在那裡笑,看夠了熱鬧,等她走到門口才叫住她,「好了,不就是想知道紐約那邊的反應嗎?我幫你問還不行?」
喬韻焦慮也就是焦慮在這裡,想知道又不敢問,對傅展還要充大,不好叫他去問,現在傅展主動提起,她心裡就像是有小蟲子在爬,反而還近鄉情怯,又有點不想知道了——不知道還能逃避點,要是這件事真讓那邊友邦驚詫了,她心裡……這和上次去被看不起還不一樣,不管是怎麼引導輿論,她心裡其實也覺得自己不對,所以對別人的評判也就格外的敏感。
她站在門邊要走不走,傅展看著,笑得就很有優越感,像是知道些她不了解的隱秘,卻又gin著不說,他安撫地把手往下壓一壓,「這就幫你問。」
「你問誰啊?」喬韻冷眼瞄他,「可別消息沒套到,反而被當成笑柄拿出去說。」
傅展是去過紐約好幾次,處理訴訟事務,不過他和喬韻一樣,打電話給那邊認識的朋友,等於是打草驚蛇,就算那邊本來沒注意到,也一下就會八卦起來,當然這緊張兮兮的醜態,更是十成十會被當成談資在派對上被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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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展一邊撥號一邊漫不經心地點頭,等電話打通了,他柔聲說,「喂,sally——」
電話那邊頓時傳來一陣又泣又喘的喊叫聲,sally像是剛溺過水,又要哭又要解釋——真是忘記了他也在企業里,之前聽說他想要撤回手去做別的……喬韻假裝不在意,其實豎著耳朵聽,傅展的聲音溫柔得不行,「我知道,你也是無心之失,想給喬喬找點麻煩是不是?說起來也是我不好,上次在紐約,對你是凶了點……」
sally可能真的沒想到,傅展會這麼快就找上她,抽抽搭搭,懺悔和無辜都是真心的,可能就是熱血上腦,沒想著就做了。也不知道她這點小心思,在高段位玩家心裡一覽無遺,真是被保護得太好的公主脾氣。也是沒吃過苦,傅展柔聲哄幾句,她就真當這事兒就這麼過去了,在那積極地出謀劃策,消除影響,把自己收到的反饋竹筒倒豆子,傅展聽得嗯嗯連聲,很驚訝,「噢?連他也——哇,不會吧,居然連她都……」
分明就是故意大驚小怪,吊她的胃口,喬韻氣得站起來要走,傅展居然也不留她——她都跑出辦公室了,走幾步被秘書叫住——「喬總,一會《voyage》的sophie要過來採訪——」
灰溜溜踱回去坐好,傅展還算有點良心,煲完電話粥先不說話,又撥一通電話,「喂,鳴琪……」
他和劉家兩個女兒關係似乎都不錯,同劉鳴琪說得也很客氣,但不簡單,「馬上就要換屆了,這時候這樣做事,總是不太好……」
不管怎麼樣,sally身上的派系痕迹抹不掉,瞎胡鬧到苦主上門,劉鳴琪的惱怒可想而知,在電話那頭又賠罪又發火,傅展又當一回好人,收拾sally倒還利落。
他以前是讓著她,處處照顧她的情緒,現在公事公辦,恣意起來,她的情緒就像是過山車,傅展不動聲色就操控著跑上又跑下,喬韻現場看他殺完就賣,抿著嘴想笑,又覺得不能讓傅展得意,勉強綳著瞪他,傅展和劉鳴琪喁喁細語,良久掛掉電話,不敢再吊她胃口了。「也是不錯過每一秒——這事,的確在紐約圈子裡都傳開了,聽sally說,紐約六大雜的主編,薩瑪莉丹的買手,甚至是幾個資深設計師都有陸續過問。看起來,不能指望他們對這新聞無動於衷。」
大眾可以預測,但小眾的反應卻預測不了,喬韻之前還有點期望這些吃過見過的主,對海外新聞不以為然,沒想到情況卻出乎意料的壞,她往椅背上一癱,「o》要得意了——估計會拿這件事來做交易……」
說是估計,其實是希望,喬韻閉上眼想一會,嘟囔著說,「如果沒有的話,讓律師暗示她們一下。」
這場訴訟打到現在,幾百萬美元的訴訟費是直接花掉了,輸家要承擔對方的開銷,【韻這邊拿準了證據,在訴訟中越來越有利。選擇庭外和解,至少要損失這些訴訟費,這消除影響的代價實在有點昂貴,但也比專業信譽徹底破產好,喬韻可以接受被看成是個狂人,但不能接受自己因品味過分低俗被整個圈子排擠。她肉痛得很,也很不高興jdy這口氣最終沒出完,「叫sally給我們付律師費。」
「你別這麼著急發脾氣行不行?」傅展沒受她喪得不行的表現影響,語氣很輕鬆,「我還沒說完呢——」
「傅總,《voyage》的人到前台了。」內線電話忽然響起來。傅展按下通話鍵,「請她進來」,一邊對喬韻說,「不是我說你,喬小姐,有時候你實在想得太天真,你覺得紐約那邊的圈子現在是怎麼看你的?我告訴你,未必和你想得一樣——」
喬韻的胃口被高高吊起,恨不得一拳揍得傅展把話都嘔吐出來,眼看sophie已經穿過辦公區域走過來,她本能地站起身,一邊拍襯衫一邊望過去等下文。傅展滿臉神秘的微笑,竟是戲劇性地又吊了幾秒胃口,這才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我可沒騙你,就連sally都很吃驚……」
「hi——」雖然隔了有一段路,但joe和她的高管已經站在辦公室門口熱情地揮手打著招呼,sophie也舉起手,露出了完美的商務微笑,儘管她還有些回不過神,甚至可以說是恍恍惚惚也不過分。半小時前主編的咆哮,似乎還在耳邊回蕩——「你簡直就是個無可救藥的傻瓜!」
「用一個模特的身份,推廣起一個全國性的奢侈品牌——還有一個快速上升的輕奢下位替代品,在四年時間內營造出近十億美元規模的生意。而你在乎的還是她成名前那幾張照片的審美?」
即使是隔著電話,主編的怒火依然延燒過來,讓sophie一瞬間覺得自己簡直一無是處,愚蠢無比,她囁嚅著說,「可……」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這意味著她的成功並不是靠運氣,是靠她對市場的準確判斷——她知道她的市場需要的是怎樣的一種低俗,而這恰恰是99%的設計師需要的寶貴天分!sophia,你真的讓我很失望,你居然沒意識到,對整個市場來說,設計才華只是消耗品,我們需要的是什麼,我們需要的永遠是銷量、銷量、銷量,利潤、利潤、利潤!」主編一生氣,英語就帶有濃厚的法語口音,「我們需要的正是能把高端商品鋪展開的營銷——毫無疑問,這女孩是這方面的天才!如果她只是恰好趕上市場變化的幸運兒,恰好遇到o,那個itgirl,和她互相成就,我絕不會這樣和你說話,但你還不懂嗎?就像是她剛才在t台上說的那樣,她改變了市場!不是她遇到了市場,是市場遇到了她!」
「你在現場,上帝啊,在所有人之中你在現場,而你卻等了一周以上沒有和我說,直到我從紐約的雜誌上看到。你在擔心什麼?我會因此拒絕她來巴黎發展,不為她舉辦時裝秀?我會擔心消費者,那些健忘的,可被操縱的群體對她的看法?」
是因為她在中國,被氛圍感染,所以才擔心上了根本不是問題的細枝末節?還是主編這樣的頂尖人物,看問題的角度和她截然不同?得出的結論也完全兩樣,她看重的所謂『氣節』,在主編眼裡根本比不過joe對市場判斷的準確?sophie完全被吼懵了,一個又一個爆炸性的消息,把她轟炸得回不過神來。
「你知不知道,因為你的拖延,現在我們必須和多少人爭搶她的四大首秀?petit剛才給我打電話,他也看到了新聞——他要我保證能把她帶到巴黎,你知道我們的時裝周一向都更多是高定的舞台,而這個生意從08年以來就一直萎縮。噢,我簡直能想到amy看到報道後的表情了,一個設計師同時又是模特,又是itgirl,親自把她的衣服在三年內賣成了一個暢銷品牌,用兩種身份進行前所未有的創意營銷,無中生有地培育出本土奢侈品市場?《voyage》紐約絕對不想錯過這樣的設計師,你知不知道這樣的營銷才華,這樣的營銷案例對於我們來說意味著什麼?時裝秀是廉價的,營銷才是永恆!」
這位不知看過多少創意大秀,見證過多少設計驚艷的品牌因創意不足而倒下的總監,顯然因為她愚蠢的表現氣得不輕,咆哮了好一通才勉強恢復理智,在電話中不容置疑地說,「立刻邀請她去巴黎!」
「我不知道是誰在爆這新聞,也許是她的敵人——如果是這樣的話,她現在一定非常後悔,這完全是在給她造勢!這麼誇張的營銷成功案例,一定會引起轟動,紐約絕對也會有人給她打電話,那個金錢城市會有更多人為她的營銷案例瘋狂——但我們有合作基礎,現在紐約是深夜,我們的決策也比他們更快。在那些更唯利是圖的bih們打電話來之前,我要你把邀約搞定,【韻的秀,從此一定要在巴黎開!」
被大聲嚷嚷了幾小時,sophie的耳朵到現在還在嗡嗡響,她好像喝醉了酒,腳步也有些虛浮,在驚詫外隱隱也有些擔心——主編言之鑿鑿,斷定紐約一定會有人打電話來『挖角』,而她的遲疑則早已被joe捕捉,先猶豫的她,事實上已經失去了優先權,如果已經有人打來了電話,而joe已經和對方談妥的話,該怎麼辦?帶著這個壞消息回巴黎,她接下來的日子可就有得好捱了。
看到joe和david臉上的笑容似乎都沒什麼改變,她這才稍微放下心來,握過手一邊掏錄音筆——今天來這裡,是為了完成被她一拖再拖的人物專訪,之前敲定了今天,她還有點不情願,因為這也意味著必須在今天給出答覆,不能再拖。而現在她卻很高興自己把約會定在了此時,這樣就不必絞盡腦汁地借口提前了。
「對了,關於巴黎的行程。」sophie很希望能自然地把這件事定下來,就彷彿從來沒有過變數一樣。「joe,你是想和我一起飛過去,還是稍後再來同我匯合?我剛才和主編通了電話,她對你的新秀印象深刻,很想要早點……見到你……」
這個說法,意思也就是主編對身份風波並不介意了,sophie的語調,到最後漸漸變得微弱:joe似乎有些疲倦,反應比平時慢,但david臉上,已經掛起了意味深長的含蓄微笑。
「噢,關於這件事。」
他含笑看了joe一眼,帶著得體的歉疚,「是這樣的,就在剛剛,我們已經收到了電話,紐約對這場秀的反響似乎也很強烈——yvon剛親自打電話來,邀請joe過去做帕森斯的客座講師,並且在紐約舉辦她的第一場四大時裝秀……」
「yvon?」sophie下意識地重複了一遍。
「ay。」回答她的是joe,她還是一臉有點回不過神的表情,「帕森斯的ay,他是——」
她臨時又把話咽了進去,明顯地改了說法,這惹來david興味的一瞥,「我是說,如果……當時我接下了帕森斯的offer的話,他……就會是我在帕森斯的導師……」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