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仙堂遴選鬧得不歡而散, 天帝天后驚怒交加, 他們當日並未親臨, 只聽葉昀和綠桑各執一詞。
葉昀極力袒護辛漾,綠桑極力貶損辛漾, 兩人據理力爭, 吵鬧不休。
天后被鬧得頭疼, 拍案而起:「都給本宮閉嘴。」
綠桑「哼」了一聲,不屑地瞟了葉昀一眼:「母后,我怎麼有這麼個蠢貨弟弟。」
天后厲聲訓斥:「張口閉口蠢貨,這都跟誰學的。」
綠桑稍微收斂點, 趁著兩人不注意一溜煙跑了出去:「母后, 我去找冰臨師兄啦……」
天后無奈地搖搖頭, 索性也不管她了,只看向葉昀:「小漾傷得重嗎?」
葉昀方才被綠桑罵得狗血淋頭,臉色很是難看, 硬邦邦道:「傷口不深, 應是無礙。」
天后望著已經長大的小兒子, 語重心長:「母后知道你自小喜歡小漾, 但你要記住,桑兒是你的親姐姐,你萬萬不可為外人傷了她。」
葉昀被說得麵皮一紅,嚅囁半晌後才道:「母后,小漾不是外人,兒臣以後要娶小漾為妻!」
天后瞪了他一眼:「小漾可有說過喜歡你?」
「這……」葉昀啞然, 小漾確實沒說過,但小漾沒有拒絕過他啊。
「倘若你與小漾情投意合,母后親自替你們主持婚事,可若是小漾無意於你,你也不必胡思亂想了。」
一回到洛華宮,赤羽便被關進了鎖妖塔。
鎖妖塔不是什麼好地方,辛漾原本還想求求情,但師父連一眼都沒看她,也沒同她說過話,而是直直將自己關進了落塵殿里。
師父大概是忘記罰她了。
辛漾心中忐忑極了,她寧願師父重重懲罰她,也不願師父對她這麼冷漠。
「小漾,」小白陪辛漾坐在石凳上:「你別擔心了,赤羽是鳳凰,鎖妖塔奈何不了他的!」
辛漾低垂著腦袋,沒有說話。
小白兔耳動了動,試探道:「小漾,你是在擔心尊上嗎?」
辛漾雙手交疊,整個人枕在石桌上,側過臉看向小白:「我總覺得師父最近對我疏遠許多……」
自從蓬萊島回來後,她便有這種感覺了。
「可是尊上還是很疼你呀,」小白眨了眨眼,悄聲道:「你們畢竟是師徒,如果太親近了會引人閑話的。」
辛漾臉頰微微發紅:「我不是這個意思……」
小白沉默了一小會兒:「小漾,你如果實在擔心,就用七色花試一試吧,或許……我們猜對了呢?」
如果說上回辛漾只是一點點心動,那麼這一次,她幾乎不能自已。
她太想弄明白師父的心意了,師父也喜歡她……這簡直是她此生最大的肖想。
七色花雀躍於她嫩白掌心之上,散發著迷人的光澤,她就試一次,就一次!
青離宮
堯音正與青離對棋,青靈撅著屁股爬來爬去,時不時拿起一粒棋子玩耍。
「你確定走這一步?」青離望著她落子的地方,問得似是而非。
堯音指尖頓了頓,默默收回手:「我再想想。」
然而想了半日,也沒研究出個所以然來,分明就該下在那處,青離肯定是故意詐她。
於是堯音重新將棋子放回去,鄭重道:「我確定走這一步。」
青離勾起一個淺笑,不緊不慢落下一子:「你又輸了。」
堯音面色忽變,伸手朝向方才已落定的白子:「不行不行,這一次不算。」
可是還不等她拿起,一隻修長白皙的手立時壓在了她的手背上:「落棋不悔,這是規矩。」
堯音感受著他掌心的溫熱,頓時有些窘迫:「你,你放手。」
倒是一旁的小胖墩高興得左搖右擺:「太好咯,父君和娘親牽手手啦~」
青離瞥了小東西一眼,緋唇微動:「閉嘴。」
小胖墩委委屈屈合上嘴巴,哼哧哼哧爬到堯音身邊,哼,父君總是凶他,他要找娘親抱抱~
青離不動聲色地鬆開五指,親自將那顆白子拿起遞到她跟前:「下不為例。」
堯音抬眸輕瞄,恰巧對上他清淺的眉目,剎那間心跳彷彿都加速些許。
她稍稍斂神,輕咳一聲:「不必了,落棋不悔,輸了便輸了吧。」
青離微挑眼,下一刻便將棋子落在了另一個空格上:「看明白了嗎。」
「嗯?」堯音愣了愣,瞧見他落子的地方後恍然大悟:「原來是這裡,你是如何看出來的,為何我總也找不著?」
每次都是如此,明明有生路,她偏偏找不到。
青離面容淺淡,一本正經:「可能是因為……你太笨了。」
堯音臉色一僵:「你休得胡說八道。」
小胖墩也不樂意了,噘嘴道:「父君,娘親最聰明了,嗯~就算娘親真的笨,你也不能說,不然娘親不要你了怎麼辦?」
本來聽著前面一句,堯音還挺感動,結果??
她伸手揪住小胖墩的短辮子,眯了眯眼:「以後我們說話你不準插嘴。」
小胖墩雙手捂頭可憐巴巴看著堯音:「娘親,痛痛~」
堯音冷哼著放手,對向青離:「有空好好管管你兒子。」
青離面不改色:「也不知他喊誰娘親。」
「……」
「問仙堂遴選後墨月一直閉門不出,是不是不高興了?」堯音決定轉移話題。
青離整理著棋子:「那隻火鳳差點傷了墨石,墨月能高興么。」
堯音瞭然,鳳凰原為百鳥之王,威力不可小覷,小獅子尚且年幼,而雲曦的火鳳已然成年,自然不是對手。
「這事兒也怪我。」堯音嘆了口氣,墨月對墨石寶貝得很,一丁點兒傷也捨不得受,她當時應該攔一下的。
「不怪你,」青離淡淡道:「誰的兒子誰管。」
……也對
「我該回去了。」堯音起身,理了理衣衫。
「娘親,不要走!」小胖墩著急了,一下抱住堯音,不讓她出去。
青離將小胖墩揪回來:「去吧。」
「嗚嗚嗚父君,靈靈不要娘親走……」小胖墩開始像模像樣哭了起來。
「再哭你便回小黑屋待著。」
小胖墩被這麼一嚇唬,瞬時噤聲了,眨巴眨巴眼:「父君壞……」
青離沒理他,只盯著堯音的頸項處:「看來你與無妄珠親和甚佳,再過些許時日便能融合了。」
堯音低頭,原本散發著幽幽藍光的珠子此時已黯下不少:「這麼快?」
將無妄珠融進本命內丹風險極大,她準備得還不夠充分。
青離動了動唇:「宜早不宜遲。」
最近見不到神女姐姐,小獅子又無聊又悶躁,兀自甩著尾巴在星宿殿內轉來轉去,最後還是蹲回墨月身旁:「父君,你怎麼老是看著這個盤子?」
墨月一雙眸子緊盯銀月盤:「你老老實實待在宮裡,少打別的主意。」
小獅子「嗷嗚」一聲,原來父君早就看透了他的小心思,他耷拉下大腦袋:「父君,我想神女姐姐了。」
墨月偏首:「還逞不逞英雄了?」
小獅子大嘴巴一張一合:「我當然得幫神女姐姐的忙。」
「輪得著你幫嗎,」墨月瞥向它:「且不說人家是上古神族,但看青離尚未動手,你著急什麼?」
一聽到這話,小獅子不樂意了:「父君,你怎麼老是把青離和神女姐姐湊一起,他們一點兒也不配!」
墨月呵呵笑了一聲:「甭管他們配不配,總之你是不配的。」
「嗷……」小獅子忍不住了,一下撲向墨月,墨月只用一根手指抵住它的獅頭:「又想去畫里了?」
小獅子頓時偃旗息鼓,父君說的畫就是棋盤後的那副屏風,也是另一個空間的入口,上回父君為了教訓他,把他關進裡面好久呢!
「獅子哥哥……」門外忽然響起小胖墩的聲音,小獅子轉過頭,果然見一個胖嘟嘟的小屁孩兒朝他跑來,跟在他身後的還有討厭的青離!
墨月看了眼青離,拍了拍小獅子頭頂:「帶弟弟出去玩兒。」
小獅子彆扭地甩開大腦袋,一個躍身便奔往門外了無蹤影了。
「獅子哥哥,我也去……」
「你不好好陪佳人練棋,怎麼有空來我這裡?」墨月似笑非笑瞧著他,眸縫狹長。
青離面色坦蕩:「練棋而已,不是你想的那樣。」
墨月輕揚眉梢:「我想的哪樣?」
「……」青離不再糾纏這個問題,轉而道:「墨石還好吧。」
墨月神色淡了下來:「他無事,只不過那隻火鳳沒能得到教訓,可惜了。」
青離斂眼,沉默半刻後忽而開口:「星宿盤能否測出尊上的命格?」
墨月抬眸:「你問尊上的命格做什麼?」
「隨口問問而已。」
墨月搖搖頭:「尊上貴為神尊,命格無法預測,只是……我總覺得頗為蹊蹺。」
「哪裡蹊蹺。」
「說不上來,總之日後多多留意才是。」
洛華盤腿坐於落塵殿的玄冰床上,他雙目緊閉,整個人似乎都覆上了一層寒霜之色。
即便雲曦住助他封壓了魔氣,但這如今團魔氣卻越來越強大,不斷衝擊遊走,試圖破封而出。
雲曦說得沒錯,此法治標不治本,根源還在堯堯身上。
他第一次如此認真地審視自己的過往,如果說他為小漾所做的一切在堯堯眼裡皆是偏愛,那麼是不是在她心中,早便認定了他是如此齷齪之人?
可是怎麼會這樣呢?小漾命中帶煞,自小孤苦無依,本性卻是純良,他應諾收小漾為徒,對待小漾如同父親對待女兒,若非堯堯三番四次提起,他永遠都不會思及那一層。
他驀然想起堯堯第一次去問仙堂聽課,卻被蔚然區區一個仙君當眾嘲諷嗤笑,她當時因誤生心魔而術法全無,可似乎所有人都忘記了她是他洛華的妻子,竟敢這般肆意欺凌!
洛華仔細回憶著這些年的點點滴滴,卻震驚地發現,他們之間最尋常的狀態便是冷戰。
他收小漾為徒,他們冷戰數日;他將小漾安置於落塵殿,他們冷戰數日;他日日教導小漾,她索性搬出洛華宮,之後更是持續的冷戰,直到她欲將小漾趕往下界,甚至不惜與他動手……
洛華心中驟然鈍痛,他似乎時時刻刻都在為另一個人傷害她,這麼些年,除了無休止的冷戰,他又給過她什麼?
或許他本意並非如此,可不得不承認,在外人眼裡,他對小漾的疼愛遠勝過對堯堯的在乎,所以,雲曦覺得他偏愛小漾,堯堯也覺得他偏愛小漾,所有人都覺得他偏愛小漾……
所以,她才那般堅定地與他解契,然後……投入另一個人的懷抱。
洛華呼吸開始紊亂,一時間魔氣亂竄,血淚漸深。
而恰在這水深火熱虛實交加的煎熬中,隱約傳來一聲輕微細喊:
「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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