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不服第八十章她來勢洶洶
我做你女朋友的時候, 我是你唯一的女朋友嗎
譚深像被這個問題施了定身咒。他半天都不一動不動, 一聲不出。
他從楚千淼望向他的平靜而篤定的眼神里,看到她已經知悉一切。
所以巧詞奪理不必了, 更招她的厭惡,不如實話實說。
「我在你之前,的確交了一個女朋友,但我跟她分手了。」良久的沉默後,譚深對楚千淼說。
「可她來找我的時候跟我說, 你是和我在一起之後才和她徹底分手的。」楚千淼看著譚深, 盡量不刺激他地, 輕聲地說, 「她說她叫何落雨。」
譚深看著她, 啞在那。
楚千淼一瞬明白了。何落雨說的是真的。
那天借口去衛生間的何落雨沒有去衛生間,何落雨拐著她直接去了大廈一層的咖啡廳。
落了座叫了喝的,何落雨優雅含笑地開了口。
她說「你不知道我吧譚深從來沒跟你提起過我吧我是在你之前, 他的女朋友。」
那會兒楚千淼不知道是喝下的咖啡起了效力,還是何落雨的話給她提了神,總之她沒那麼困了。
她平靜地告訴何落雨「學姐, 我和譚深也分手好多年了。」她言外之意是, 學姐,我們身份相同,都是前女友,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喝杯咖啡交個朋友, 我就上去聽培訓了。
但優雅漂亮的學姐不肯做她的同根生,堅持告訴她一些當年的事情。
「你知道嗎,當年是譚深追的我。因為他年紀比我小四歲,我家裡保守,我擔心被家裡知道會不同意我們,所以我答應他的追求時,提了一個要求,我們得保持地下戀。他答應了。所以那會兒外界沒什麼人知道我們是戀人。」
「我們悄悄在一起,那段日子很美好甜蜜,像偷情似的又新鮮又刺激。後來我去實習,實習前不記得為了什麼事和譚深吵了一架,我衝動地對他了句滾。他沒說話,扭頭就走了。我知道他有脾氣,可我也不想哄他。我們冷戰,我去實習離開了北京一段時間。那段時間我們沒聯繫。等再回來,我聽到有人說金融本科的帥哥譚深交了女朋友了。我還以為他們說的是我,還嚇了一跳。結果,呵很諷刺,他們說的並不是我,他們說的是你。」
「我去找譚深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譚深居然說,不是我把他甩了么。呵,他說我們吵架時我說的那句滾就是宣布分手,我們的冷戰不聯繫就是印證分手。」
「我當時也是驕傲的,我立刻正式向他提出分手。但是楚學妹,在那之前他已經和你在一起了。」
何落雨看著楚千淼,慢條斯理地說「也就是說,他在此之前的一段時間內,他並不算和我正式分手了,但已經和你在一起了。你能明白我說什麼嗎」她笑著,「意思就是,有一天你和他吵架了,不理他,他就會認為你們分手了,然後轉身就會去找其他女朋友了。」
楚千淼保持沉默。
她不知道該怎麼評定譚深的行為。或許在他自己的認知里,那樣冷戰不聯繫就是分手了。可是世俗的標準里,他的確欠缺何落雨一個正式分手的說法。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呢而且不是當年告訴我,是現在告訴」楚千淼再出聲時,提出這個問題。
何落雨笑容優雅「我為什麼現在想告訴你這些很簡單,因為我聽說譚深回國後又開始追你了,追得還挺認真的。當年我和他分手,是我篤定他跟你也不會長久,篤定他能回頭找我。可結果我們倆他居然誰都沒要就出國了。但現在聽說他認認真真地重新追你,不瞞你說,」何落雨漂亮的臉蛋上,優雅絲毫不因她說話的動機不良而減泯,「我不想讓你們又在一起,我意難平。所以我得讓你知道,譚深到底什麼樣兒。」
楚千淼靜默在沙發椅里。
何落雨勸不住譚深別來追她,就來告訴她譚深不可靠,不值得她接受。這個女人,的確很意難平。
她看著眼前的何落雨。妝容精緻,氣質優雅,衣著得體,服飾包包都是奢侈品牌。她想必過得挺好的,工作收入一定是同齡人里的佼佼者。不可謂不是成功人士,可她依然對譚深意難平。
她想譚深可真是有本事對女人造孽。
她淡淡出聲,問了何落雨一個問題「請問何學姐,你從哪裡聽說譚深又在追我」
何落雨優雅地用三根手指捏著咖啡杯的把,把咖啡送到嘴邊輕抿一口,笑著說「一個朋友。金融圈子就這麼大,來來去去地不是校友就是校友的校友,這點事很容易也就知道了。」頓了頓,她捏著咖啡杯笑,「你以為我今天真是來見老同學的我是來見你的。譚深追我又負了我,他追上你也會負了你的,沒人能真正拴住他。小學妹,別犯傻,離他遠一點,別和他在一起。」
楚千淼本來也決定和譚深拉開距離,不給他男女方面的念想的。可她沒必要把這個告訴給何落雨。
至於何落雨和譚深之間有怎樣的糾葛,那是他們的事,她也不想再繼續聽。
和何落雨分開後,第二天,她和兩位學姐吃飯。她又從兩位學姐那裡知道了那場寢室聯誼聚會,是譚深有意促成的,因為他早就看上了她。
她當時聽著火鍋咕嘟咕嘟冒泡的聲音,怔在那。心裡本是有一點感動的,他為她那麼用心。但想到前一天何落雨說的話,算算時間,那時譚深也剛和何落雨吵架冷戰不久。
即便按照他把吵架冷戰等同於說了分手,那他對她的動心,離他結束上一段感情,也還是太近了些。
所以當時除了一點感動,她更多的是有點百味雜陳的怕。
日料店的包間里,楚千淼看著譚深。
既然一切已經挑明,不如索性全都攤開說。
「阿深,你說感動總能變成感情,之前我不是沒有想過,要不要給你也給我自己個機會,我們再試試。我也在努力調動著除感動以外的情緒,比如喜歡、動心、依戀」
「可是我好像對你失去了安全感。尤其在何落雨學姐告訴我,你和她的關係、以及你和她如何不經明確地分手就開始為下一段感情用心安排了寢室聯誼。聽到你的用心我應該感動的,可說實話,除了感動,我更多的是害怕。我怕做你的女朋友,最後都是何落雨的結局。」
「我其實不想和你提起何落雨的,我們已經分手了,所有事都已經過去了,所以我想,就算了吧,讓我們做個彼此留有體面的朋友,不是更好嗎可是你一定要問我們為什麼不能再在一起。那我只好告訴你,因為你讓我沒有安全感。」
楚千淼一席話說得徐徐細語,娓娓道來。沒有埋怨,沒有苛責,只是陳述。
她已經盡量不去刺激譚深。
但譚深放在桌面上握成拳頭的手在抖。
他笑起來,笑容慘烈「楚千淼,你太殘忍了。」他抖著手端起清酒,一飲而盡。
「誰讓你說這些話的你把它爛肚子里不行嗎給我留個念想不行嗎過去的事過去了,我現在是什麼樣你看不到嗎」
他把酒盅墩在桌子上「所以你現在,是在給我判死刑嗎是告訴我,我們沒可能了嗎不,我不接受,我再說一次,追你是我自己的權利,我不會放棄的你睜大眼睛看看,我現在不是以前的譚深,我是可以讓你有安全感的譚深你看不到我的改變嗎就看不到嗎啊你告訴我,我,你」
譚深情緒亂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說點什麼。他忽然「啊」的一聲叫,狠狠砸了一下桌子。
碟子盞子都在桌面做了立定跳。
楚千淼按住桌子,扶起倒掉的酒壺。她看到譚深眼底陰鷙,臉色鐵青,額上青筋在跳。她不由有些擔心。
「阿深你冷靜一點」她柔聲地勸。
「我冷靜不了」
「阿深啊」
「閉嘴」譚深斷喝住她,「楚千淼你閉嘴求求你別說話了,求求你閉嘴給我留條活路吧」
譚深眼睛紅了。楚千淼心裡難受。
這世上什麼都能勉強,她能勉強自己不顧厭惡給寡情的錢四季做項目,也能勉強自己忘掉崔西傑虛偽的樣子和他笑呵呵,還能勉強自己為了大局暫時容忍喬志新繼續沽名釣譽。
可只有感情的事勉強不了。她為此而難受,為譚深也為自己。
譚深的手機響了。
他狠吸了口氣,對她擺手「求你閉嘴,求你什麼都不要再說,你讓我接個電話」
他吸氣又呼氣,一副恢復了冷靜的樣子。
可他發抖的手出賣了他,他接通電話時,手機在他手裡顛簸跳舞。
他抖到錯按開了免提鍵。
楚千淼聽到有個男聲在對他問「譚總,隔壁部門的副總監跳槽離職 ,今天晚上幾個項目部的人要辦個歡送arty,跟您確認一下,您晚上能來吧」
譚深簡短地回答一聲「能。」
電話掛斷,他把手機甩在桌面上,手撐在腿上,垂頭運氣。
楚千淼靜默無聲地等著,等著他或者歇斯底里,或者冷漠到底。
可最終卻都沒有。
他再抬起頭時,就跟他在一小時前剛走進來時一樣,滿面含笑,熱情陽光。
「千淼,本來晚上想約你看電影的,但你看,我晚上有事。那我就改天再找你吧」
他拎起西裝外套站起身,低頭,對仰頭看向他的楚千淼一笑,說「我先回公司了,就不送你了。對了,單已經買過了。」
楚千淼看他穿好西裝外套,看他走到門口,看他忽然停在那。
他沒回頭,把背影對著她。他的一隻手撐在門上,低著頭,說話時聲音發悶。
「千淼,我也恨過去的我自己,太我行我素,太自我為中心,太不定性。但我真的在改變,你別一棒子打死我。」頓了頓,他低笑一聲,語調里有一絲自嘲和凄然,「千淼,你是我的執念,我不能沒有你。」
他說完拉開門走出去。
楚千淼看著他的背影,心情低落。
她很想問問他,是不是得不到的就會變成執念。可是等得到之後、執念被滿足過,一切就不再是當初的模樣了,他也還會珍惜嗎
況且人這輩子不是對什麼有了執念,那東西就該歸他的呀。她也有執念,不然不會栽到在同一個人身上兩次。但她把執念放下了,不再折磨自己。佛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放下執念,何嘗不是
她希望所有人都能把執念放下,所有人都立地成佛。
第二天下午,秦謙宇在會議室里表面上聽培訓實際上跟楚千淼縮在後排聊八卦。劉立峰不知抽什麼風,以前培訓他都坐在第一排任炎旁邊,聽得認認真真。但現在他變了。這次培訓楚千淼和秦謙宇坐在哪,他就跟著坐在哪,楚千淼和秦謙宇但凡聊天講話,他就在一旁陰陽怪氣地添磚加瓦。
秦謙宇小聲告訴楚千淼「弟弟,聽說上午質控部新來個大美女從投資公司跳來的」
楚千淼「哥,我是女的,有來大帥哥的消息你再告訴我。」
劉立峰陰陽怪氣「呵楚千淼,新來這姐姐冷艷性感,你可別以為公司就你一個人漂亮。」
楚千淼「謝謝啊,又一次提及我漂亮。」
劉立峰表情一噎,瞪眼「你自我感覺怎麼那麼良好呢臉皮真厚」
他聲音有點大,任炎回頭瞅了他們這邊一眼。幾個人立刻正襟危坐互不搭理道貌岸熱。
任炎把頭轉回去,楚千淼對劉立峰呲牙「劉立峰你等我考上保代你做了我小弟,我第一件事就命令你撕爛你自己的嘴。」
「呵。」劉一峰冷笑。
秦謙宇拍劉立峰「你一邊去,別打岔去,闞輕舟在那邊坐著呢,你去克他去」他轉回頭,對楚千淼小聲說「千淼你聽我跟你說重點,這個重點是,前台於麗子告訴我,那美女上午來公司報到的時候,找任總說了好一會兒話。這說明什麼說明他們倆認識,好像眼神里還挺有戲」
楚千淼心裡咯噔一下。
投資公司跳來的。冷艷美人。和任炎認識。
她想起譚深昨天接到的電話,電話里說,隔壁部門副總監辭職跳槽。
她又想起之前在上海做項目的時候譚深說過,栗棠在力通有熟人,有關係。66
她想所以跳到力通質控部這個人,不會就是栗棠吧
她小聲問秦謙宇「秦哥,質控部新來的美女,叫什麼啊」
秦謙宇一翻白眼,想半天,又翻回來,拍大腿說「哎喲,我想不起來了。對不起,我被我老婆訓練得喪失了可以隨意記住其他女人名字的能力」
劉立峰在一旁陰陽怪氣「豬腦子,還準保薦代表人呢那女的叫栗棠。」
儘管多多少少地猜到了,但聽到答案正式公布,楚千淼還是沒忍住「啊」了一聲。
會議室前排的任炎回了頭,看向他們這邊。楚千淼下意識地一縮脖。
隔了幾秒,楚千淼秦謙宇劉立峰的手機集體一震。
部門工作群彈出消息。
任炎秦謙宇劉立峰楚千淼,晚上各寫一份今天的培訓總結髮到我郵箱。
楚千淼
秦謙宇哀嚎,劉立峰扭頭對楚千淼說「禍水」
楚千淼顧不上懟他。她隱隱覺得,栗棠來勢洶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