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爾未聽完轉身就走。
他根本不想解釋,直至今天,陳歡爾只想要句實話的今天也未曾想過解釋。
「歡爾。」田馳追上來擋在前面,站定後卻又開始沉默。
她眯起眼睛打量他,「以後免不了見面是吧,然後呢?」
「我沒有別的意思。」田馳伸手想要拉她,胳膊抬起又緩緩落下。
「我也沒有別的意思。」歡爾將外套緊了緊,順勢成抱胸姿態,「只是一個請求。」
田馳看著她,「你說。」
「請你,請你們以後見我躲開走。」歡爾迎上他的目光,聲音沒有半分波瀾,「因為看著噁心。」
話說完她繞開他直接上樓。
書是新的,那塑封包裝像在極力證明自己的存在價值——我代表各不相欠。
回到宿舍歡爾直接將東西扔進抽屜,書本無辜,哪怕捐贈也算造福大眾。
脫下外套她去衛生間洗漱。
正刷牙的功夫,外面傳來黃璐的罵聲,「我靠田馳這孫子。」
歡爾舉著牙刷出去,正在床上慵懶敷面膜的黃璐一蹬腿坐起來,手機遞到她面前,「你自己看。」
就在剛剛田馳發了一條文字朋友圈:很想陪你走完全程,現在卻只能說祝你幸福。
黃璐扯下面膜開罵,「我算是知道男的也能婊里婊氣了,他是被甩了還是和平分手啊就敢這麼發?自己什麼樣心裡沒數么?現在委屈巴巴開始全世界賣慘?我要曬渣男了啊陳歡爾。」
「別。」歡爾止住,手機放回床上,「別費那口舌,刪了他吧。」
「你咽的下這口氣?你倆合照他可都沒刪,賣什麼深情人設。你看不出來他這給自己鋪後路呢?」
怎麼看不出。做出行為只是為合理化動機,田馳的動機就差寫在臉上。
「我不想再跟他有瓜葛。」
大鬧一場免不得要帶出一個被插足被同情被指指點點的前女友,陳歡爾不願站上風口浪尖任人評說。
黃璐將手機一甩躺倒在床,「憋氣。」
歡爾繼續回衛生間洗漱,出來第一件事是清除掉所有關於那人的聯繫方式。
曾經相看兩不厭海誓又山盟的情侶一朝分開就是會形同陌路老死不相往來。
因為分得不愉快,太慘烈,毫無留戀。
她不是個例,只是恰好趕上一場這樣的終結。
47, 紅綠燈4
隔日宋叢沒有出現,下午發來消息說自己有些感冒渾身無力,飯局於是被順延到第三日。
學校門口最火爆的大盤雞店,歡爾左等右等受盡老闆催促排隊大軍白眼,景棲遲與宋叢才姍姍來遲。要命的是,她剛欲暢談等人艱辛,景棲遲竟與正排隊的幾個女生聊起來,姑娘們哪還有剛才的抱怨勁,眉飛色舞親熱交談的樣子惹得歡爾頭皮發麻。
「花蝴蝶。」陳歡爾撇嘴嘟囔一句。
宋叢笑道,「他熬了倆通宵都快被項目逼瘋了,讓他盡情飛會。」
「你們怎麼碰一起了?」
「就碰上了唄。」宋叢一語帶過,因為感冒鼻音嗡嗡的。
歡爾招呼服務生要一杯熱水,又問,「琪呢?」
未等宋叢回答,景棲遲說著「餓死了」大咧咧坐到兩人中間拿起筷子開始大快朵頤。頭髮亂糟糟撲在頭皮上,因為熬夜雙眼生出許多紅血絲,衣服更不知幾日沒換,近身一股煙味,後脖頸露出裡面 T 恤標籤。歡爾上手拽那標籤,「你是正面穿髒了翻過來穿?」
當事人半轉過頭瞧一眼,從塞滿飯的嘴巴里擠出三個字,「沒注意。」
歡爾與宋叢說起專業上的事,醫藥學科有交叉,宋叢又在最高學府,吸納的儘是前沿理論最新觀點,從畢業論文到研究課題,兩人聊得不亦樂乎。歡爾羨慕他,也知道永遠不會成為他。努力決定高度,天賦則會突破高度。曾經這份天賦的表現是功課好成績優,現在則化為寬廣的眼界、發散的思維和卓越的抱負。他熱愛醫學,純粹而執著,無論做研究還是去一線,他註定不凡。
被形容為溫室花朵順風順水長大的九零一代終也都成長為大好青年,他們即將被推入社會洪流,磨刀霍霍,夢想灼灼。
景棲遲最先放下碗筷,嘴裡嚼著東西一邊看手機一邊往外跑,「我先走了,你倆結賬吧。」
難得一見,弔兒郎當的人也開始專心做事。
歡爾嘆氣,撿起被匆匆離開的人碰到地上的筷子,「他到底在做什麼?」
「具體我也不清楚。」宋叢搖頭,「好像是人工智慧在醫療上的應用,白天問我一堆病理圖像病灶檢測的問題,這項目有不少跨學科的東西,挺難的。」
人長大了,心還在家屬院那方小小天地,到底誰也沒離開這大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