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剛是不小心摁到的。」
刪掉。
「不是不喜歡的意思……」
刪掉。
「你別誤會,我挺喜歡你的。」
刪掉。
最後。
許是令琛見她反覆輸入八百次也沒放出個屁,還來主動寬她的心。
【c】:輸入十分鐘了,祝老師。
【c】:不用給我解釋,不喜歡我也沒關係,我沒在意。
祝溫書:「……」
她怎麼覺得更尷尬了呢。
這都什麼事兒啊。
她明明是大發善心借錢個大明星周轉,怎麼就演變成了——
等等。
不是借錢嗎?
她忽地又坐起來,迅速打字,打算委婉表達一下,自己也不是「不喜歡」他。
【祝溫書】:你的銀行卡賬號呢?
【祝溫書】:我這就轉給你。
【c】:不用,開個玩笑。
【c】:剛剛只是玩了一個小遊戲,不是真的要跟你借雞腿。
【祝溫書】:?
【c】:不是真的要跟你借錢。
【祝溫書】:噢……
【祝溫書】:什麼遊戲啊?真心大冒險?
【c】:差不多吧。
【c】:一個小採訪。
【祝溫書】:哦。
過了幾秒。
【祝溫書】:採訪???
【祝溫書】:是哪種有攝像頭的採訪嗎??
【祝溫書】:是會上電視的那種採訪嗎??
【c】:嗯。
【c】:CCTV的採訪。
【祝溫書】:???
【c】:怎麼了。
你說怎麼了!
你自己說怎麼了!
早知道這是一個採訪,那她就算是裝也會裝出一副大方的樣子啊。
現在好了,全國人民不僅會知道她摳摳搜搜。
還會知道她每頓都要加一個雞腿。
她可是人民教師啊……
這以後還怎麼在學生面前樹立威嚴。
祝溫書長長嘆了口氣。
【祝溫書】:那……這個採訪什麼時候播出啊?
【c】:後天吧。
【祝溫書】:這麼快??
【c】:這麼緊張?
【祝溫書】:!!!
【c】:騙你的,不是CCTV,只是一個音樂博主。
「……」
祝溫書一口氣鬆了下去。
那就好那就好。
但她又有一點,好奇。
【祝溫書】:哪個博主啊?
【c】:劉樂游。
沒聽說過。
看來沒什麼名氣。
想是這麼想,祝溫書還是偷偷摸摸打開微博,搜了一下這個人。
一眼看到他的粉絲數量,祝溫書以為自己眼花,把手機湊近了些,真的看清粉絲數時,差點兒眼前一黑——
與其在這種新潮的千萬粉絲音樂博主那裡丟人,還不如去CCTV丟人呢!
那口好不容易松下去的氣兒又吊了起來。
祝溫書平躺下來,給自己找台階。
就算一千多萬粉絲又怎麼樣,令琛給她打電話的時候又沒有指名道姓。
誰知道是她呢。
不過……
祝溫書想了想,又問。
【祝溫書】:為什麼會給我打電話?
令琛沒再回。
祝溫書猜他也忙,便起身去廚房拿了個橘子,打算給自己順順氣。
誰知道剝開橙黃漂亮的皮,果肉卻酸得瞎子都能睜眼。
現在的水果和人之間真是沒有一點信任!
祝溫書蔫蔫兒扔了手裡剩下的橘子,耷拉著腳步往陽台走去,打算吹吹風。
另一邊房間門鎖響動,應霏握著手機急匆匆跑出來開門。
拿了外賣,她一轉頭,見祝溫書在陽台,說了聲:「你吃飯沒?」
祝溫書回頭看她一眼,「在學校食堂吃了。」
「噢,好的。」
應霏正打算拎著外賣回房間吃,祝溫書見她轉身,想起剛剛的事情,問道:「對了,你剛剛怎麼突然問我喜不喜歡令琛?」
「啊……」
應霏回過頭,慢吞吞地說,「我看到你桌上的專輯,就問問你是不是他的粉絲呀。」
「我不——」
答案幾乎是要脫口而出,祝溫書卻突然笑得很無奈,「你剛剛就該這麼問啊,什麼喜歡不喜歡的……」
應霏擰眉,滿臉不解。
這兩者有什麼區別嗎?
「總之,我……不算是他的粉絲。」
祝溫書說。
不算是。
應霏心裡有了數,點點頭,「噢,這樣,我看你又買專輯又聽歌,之前還問演唱會門票,所以順口一問。」
「沒呢,門票是幫朋友問的。」
祝溫書站在陽檯燈光下,看不清漆黑玄關處應霏的表情,問道:「怎麼了嗎?」
「沒怎麼呀,我就隨便問問。」
應霏背著光,沒再說什麼,「我先進去吃飯啦。」
等她回了房間,才背著門無奈地嘆了口氣。
雖然祝溫書說不算是令琛的粉絲,那多少還是有點喜歡的吧。
不然這個年代誰沒事去買CD在家裡擺著啊。
其實就算是令琛的粉絲也不奇怪。
他如今正當紅,喜歡他的人很多。
但正因為他當紅,黑粉也不少。
很不巧,應霏就是令琛的黑粉之一。
她只是沒想到,自己的室友居然有變成令琛粉絲的傾向。
不過目前看來也還好,祝溫書有點喜歡就有點喜歡吧,只要不是成天在她面前說令琛的狂熱粉絲,她就可以視而不見。
另一邊。
祝溫書在陽台吹了一會兒晚風,也打算房間。
經過應霏房間門時,她側頭看了一眼。
雖然應霏沒說什麼,但祝溫書隱隱約約有感覺到,應霏是不是不太喜歡令琛啊?
嘖嘖。
祝溫書搖了搖頭,推開自己房間門。
一拿起手機,便看到令琛幾分鐘前回的消息。
【c】:因為。
【c】:別人都不接我電話。
祝溫書:「……」
人緣好差-
到了出發去演播廳的時間,令興言指揮著套房裡的工作人員做準備工作。
劉樂游那邊也收拾好了東西,準備離開。
和令琛打了招呼後,他轉頭又去跟令興言道謝。
「真的感謝百忙之中抽出時間,採訪我那邊會好好弄,發出去之前還是照例給您過目過目。」
令興言跟他握著手,笑呵呵地說:「別客氣,天色不早了,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盧曼曼見機上前,幫劉樂游拿東西。
「沒事沒事,我自己拿就行。」
劉樂游拿上包,剛走到門口,坐在沙發上玩兒手機的令琛突然叫住他。
「對了,採訪借錢那一段——」
令琛從手機里抬頭,看向劉樂游,「麻煩您剪了吧。」
「啊?剪掉嗎?」
劉樂游還沒說話,他的小助理先開口了,「為什麼呀?」
令琛盯著落地窗看了片刻,回頭道,「讓人發現我朋友不怎麼樂意借錢給我,有點丟臉吧?」
「沒有啊!很有趣啊!」
劉樂游另一個工作人員也說,「那個老師也很可愛啊,這段我最喜歡了。」
令琛看向劉樂游,沒說話。
「OK,沒問題。」
劉樂游不像他的團隊那麼詫異,平和地說,「本來也只是個小遊戲,放後面還有點分散咱們這個採訪的主題,我會剪掉的。」
「謝謝。」
等劉樂游帶著人走了,套房裡空曠不少。
令琛起身,讓造型師再次給他整理衣服。
令興言把劉樂游送到門口,轉身回來,經過令琛身旁時,低聲道:「什麼不樂意借錢,我看你是怕人家被全世界都知道她每頓飯要加個雞腿,不搭理你了。」
令琛充耳不聞,低頭和造型師說話,像是沒發現旁邊站了個人。
造型師弄了會兒,轉身去另一邊拿定型噴霧。
趁著這會兒時間,令興言笑著小聲說:「還是個老師呢,在哪兒教書呢?初中還是高中?」
「袖口有點緊。」
令琛轉頭跟造型師說話,直接忽視他堂哥。
「你說說看嘛。」
令興言索性坐了下來,翹著個二郎腿,滿臉揶揄,「說不定以後我兒子升學還能去熟人那兒呢。」
「不巧。」
令琛面無表情地看他一眼,「教小學的。」
令興言聞言攤手:「那沒機會了,嘖,可惜。」-
江城的秋天多雨,一下起來綿綿不絕,黑雲從早到晚都沉沉壓著這座城市。
這天是周末,祝溫書本想待在家裡,奈何隔壁裝修,電鑽折騰了一上午,她最終忍受不了,帶著電腦和書去了市圖書館。
圖書館離家不算近,沒有直達的公交和地鐵。
祝溫書專程打車過去,有點折騰,而她向來也坐得住,於是這一待就是一整天。
等她拿起雨傘準備回家時,夜幕已經完全降臨。
淅淅瀝瀝的雨還在下,經久未修的路面淌著水,幾片枯葉漂浮,看起來格外蕭瑟。
祝溫書今天出門時穿了一件白色羊毛連衣裙,裙長及腳踝,所以她走路的時候格外仔細,怕被水漬濺到。
可惜天不如人願,她再注意,腳後跟帶起的雨水還是弄髒了裙子邊角。
祝溫書嘆了口氣,不想再站在雨中,於是朝公交車站走去等計程車。
平時這個點,公交車站一般都沒什麼人了。
但因為下雨,不少人進去躲雨,遠遠看去,竟然站滿了人。
大多數和她一樣,是來這裡等車的。
見狀,祝溫書加快腳步,想給自己找個位置。
一輛公交車從雨幕中緩緩駛來,人群鬆動,陸陸續續上了幾個人。
「等等!等等!還有人!」
焦急的聲音由遠至近,情緒傳染周邊。
祝溫書下意識想讓開路,剛往旁邊一挪,另一個急著上車的中年女人猛然衝過來。
肩膀相撞的那一刻,祝溫書的平底鞋一滑,整個人摔倒在地。
那個撞倒她的中年女人已經衝出去好幾步,聽到聲音回頭,看見一個白裙子女孩兒跌坐在地上。
這才後知後覺,自己幹了什麼。
「哎呀對不起對不起!姑娘!」
她一隻手撐傘,一隻手拎著飯盒,艱難地彎腰去扶祝溫書,反而導致雨傘上的雨水紛紛落到祝溫書身上。
「您先退開一點。」
祝溫書伸手擋臉,自己站了起來。
低頭一看,這裙子從右腿側面一路濕到了肩膀,還混著黑乎乎的泥濘。
「……」
「哎喲怎麼這樣了。」
中年女人很著急,五官都皺到了一起,「你沒事吧?沒受傷吧?」
祝溫書其實摔得不重,也沒怎麼疼。
就是這泥水弄得她一身臟,著實有點糟心。
「沒受傷。」
「還上不上?!」
公交車司機的聲音在雨中模糊不清。
「上!上!等我會兒!」
中年女人焦急地拉著祝溫書袖子,「那、那你這衣服怎麼辦,要不我幫你洗乾淨?」
怎麼洗?
現場脫給她嗎?
喇叭聲在耳邊催促,祝溫書嘆了口氣,搖搖頭:「沒事,我自己弄吧,您先上車。」
看祝溫書這麼好說話,女人開始鬆動。
她回頭看了眼公交車,試探道:「那……我就先走了?我太著急了,給我家老頭子送飯去,真是太對不起你了。」
「您去吧。」
祝溫書已經撿起了傘,也不想在這雨中和一個無心之失的人糾纏,她現在只想快點回家換衣服-
因為下雨,八點多又是下班高峰期,路上沒有一輛空客計程車,而網約車也擠得排到了一兩百號。
祝溫書只拿一張紙巾把自己的手擦乾淨,剩下的全用來擦衣服,卻也只是杯水車薪。
髒水徹底浸透了衣服,濕漉漉地貼著皮膚。
因為白裙上一大片污漬太顯眼,給她的長相和氣質驟然添上幾分破碎感,引得一旁等車的路人頻頻看她。
這些目光放大了祝溫書的狼狽,她往角落挪了些,不太想受到這樣的關注。
雨一直沒有要停的趨勢,打車的排序也跳動得很慢。
公交車站的人漸漸少了,也有了座位。
祝溫書坐到邊上,和一個女孩兒緊鄰。
「你什麼時候到呀,我快凍死了。」
女生打著電話,語氣嬌嗔,「快點!我沒帶傘,剛剛都淋雨了!」
祝溫書悄悄看她一眼,想給她一張紙擦擦頭髮上的雨水,卻發現自己剛剛已經用完了。
不一會兒,一輛白色汽車停在公交車站前。
男人撐著傘從駕駛座出來,摟著女孩兒上了車。途中還好聲好氣地哄了幾句,伸手溫柔地擦去女生頭髮上的雨水。
祝溫書沒抬頭。
等人走了,看向旁邊空落落的座位,她才輕輕嘆了口氣。
還是有點羨慕的。
四周人越來越少,祝溫書又冷又困,緊緊抱著自己的包,拿出手機打發時間。
一打開微博,首頁就有博主轉發前兩天的頒獎典禮紅毯圖。
其實從當天晚上開始,祝溫書就陸陸續續看見不少博主發那場頒獎典禮的照片,自然也看見了令琛。
只是今時今日,她狼狽地等在雨中,再看到閃光燈下,光鮮亮麗的令琛,突然覺得世事還真不可捉摸。
隨便翻了兩下,祝溫書往下一划,突然又想起令琛說的那個採訪。
好像就是今天發吧?
祝溫書凝神片刻,點進劉樂游的微博,果然見他最新一條視頻就是令琛的採訪。
看見這條微博的轉發評論點贊量,祝溫書莫名有點緊張。
她小心翼翼地點看評論,一條條看下來……
咦?好像沒人提到她的摳門行為?
於是她點開視頻。
近三十分鐘的內容,她一點沒落地看完,最後停止在劉樂游加上令琛微信這裡。
根本沒有跟她借錢的片段。
鬆了一口氣的同時,祝溫書想問問令琛怎麼回事。
但轉念一想,他別是以為自己多想上鏡,刻意來問的吧。
打住了這個念頭,祝溫書沒再繼續看,切換到打車軟體,見前面只剩三十多號人了。
而公交車站,也在她看視頻的時候空了下來,只剩她一個人。
祝溫書百無聊賴地看了看四周,拿手機拍了張照片。
清冷蕭瑟的雨幕中,老舊公交站牌看起來搖搖欲墜。
——[終於體會到班裡最後一個被接走的小朋友是什麼感覺了。]
發了這條朋友圈,評論來得很快。
祝溫書垂著腦袋,點進朋友圈,提示處的小圖……居然是她剛剛才看過的令琛的照片?!
啊??
他居然也看朋友圈的嗎??
祝溫書點進去,備註名卻顯示——祝啟森。
祝啟森:具體什麼感覺?展開講講。
祝溫書:「……」
嚇她一跳。
後知後覺想起來,令琛的頭像也不是他自己的照片。
她回復祝啟森:你這頭像什麼鬼?
祝啟森:討好女朋友的101種手段,你不懂。
祝溫書沒再理他,只是看著他的頭像,彷彿是令琛本人來見證了她此刻的狼狽一樣。
但可能是最近令琛在她生活中出現的頻率很高,她的思緒在雨中發散,漸漸想起,上一次這麼狼狽,好像也有令琛的身影。
那會兒已經要高考了,全校高三停課,自主上自習。
在即將上戰場的緊張氛圍中,祝溫書整理錯題本,發現自己有一道物理類型題總是做錯,一直沒有攻克。
她心裡沒底,想到近在咫尺的高考,發誓自己非要把它們吃透不可。
於是她忙活了一下午,到了放學時間,也沒急著回家,不想打斷思路。
等她能清晰完整地寫出所有做題思路後,教室也和現在一樣,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祝溫書簡單整理了一下書包,正要起身,忽然腦門兒一涼。
低頭去看,凳子上果然有暗暗的紅色痕迹。
她立刻又坐了回去。
這幾天她在生理期,因為做題太投入,忘了定時去廁所更換衛生巾。
炎炎夏日,她只穿了短袖和校褲。
雖然學校里沒什麼人了,但她還要坐公交車,還要穿過巷子回家。
十幾歲的小姑娘臉皮薄,想到自己會被那麼多人看見褲子上的痕迹,忍不住用頭輕輕磕桌子。
救命啊……
這個時候誰能救救她。
她磕了一會兒,突然想到可能有同學留有衣服在教室,於是立刻回頭。
目光一掃,卻先看見坐在角落還沒走的令琛。
她愣了愣,見他在這大熱天還穿著校服外套,感覺看到了希望。
「令琛……」
聽到名字,令琛抬頭,在角落和她遙遙相望,卻沒說話。
因為不熟,要提出這種要求,祝溫書有點不好意思,臉上起了點紅暈。
「那個……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什麼?」
距離這麼遠,祝溫書不好大聲說出口。
「你可以先過來一下嗎?」
令琛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才起身過來。
站到她桌前,也沒說話。
「就是……我褲子有點臟……」祝溫書支支吾吾地說,「可以把你的外套借我穿回家一天嗎?」
令琛的眼裡有訝異,有不解,還有下意識的拒絕。
他垂著手,褲邊的手指不自覺捏住袖口,藏住那幾道針線縫補的痕迹,沒說話。
「啊,你不方便也沒事的,我再看看別人的。」
祝溫書一直盯著他的臉,見他這樣的神情,很快就明白是不太願意的意思。
她知道自己這個要求確實有點過分,畢竟是高三的男生,肯定知道她想幹什麼。
覺得不幹凈,不想借,也能理解。
還好這時,有回來拿東西的同學經過走廊。
祝溫書餘光看到,連忙叫住:「尹越澤!」-
記憶在這裡被祝溫書強行中斷,她懶得再去回憶因為借了尹越澤衣服之後發生的事情。
雨總算小了點,只是涼風吹來,颳得她那幾處被雨水浸濕的地方格外冷。
祝溫書打了一個寒顫,見路上的車輛越來越少,心想自己也該打到車了吧。
她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前面還有二十多號人排隊,預計還要等一會兒。
手機電量所剩不多,祝溫書不敢再浪費,關掉屏幕,徐徐抬頭。
一輛黑色商務車緩緩開來,速度越來越慢。
直至最後,停在公交站台前。
空無一人的公交車站,下著雨的夜晚,祝溫書不得不多幾分警惕,腦子裡已經閃過了無數個電影里女生被路上車的的畫面。
她不自覺地坐直身體,握緊了手機。
然而下一秒,自動車門打開。
斜風細雨將視線切割得模糊不清,夜色昏暗,車內亮著光,將令琛的輪廓映得格外清晰。
可即便這樣,祝溫書也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隨即,一把黑色雨傘伸出來,傘面撐開的同時,車裡的人俯身下車。
零落的雨滴在傘面上綻開。
眼前畫面似乎被慢放成一幀一幀,祝溫書看見黑色傘面抬起,令琛在晦暗夜色中,一步步朝她走來。
還是黑色的西裝,頭頂卻沒有明亮的追光燈。
但眼前的光景彷彿和剛剛看過的照片重疊,祝溫書感覺,眼前的男人讓這個蕭瑟的公交車站變得燈火輝煌。
他停在祝溫書面前,低頭,看見她沾滿雨水的白裙,隨後將傘遞過來。
「拿著。」
直到他說話,祝溫書才有一股真實感。
她伸手,細長的指尖擦過他的指節,還沒握緊傘柄,這把傘的重量就已經全到了她手裡。
祝溫書眨眨眼,不明所以地抬眼。
面前的男人低下頭,手指解開胸前扣子。
將他身上的西裝外套脫了下來,雙手拎著,臂彎繞過她的耳旁。
秋風中混著他身上清冽的香氣,縈繞在她鼻尖。
下一秒,帶著他體溫的外套,輕輕蓋到了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