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的問題是,走?哪有那麼容易?
江執懶洋洋地往她面前一杵,她往左他就往左,她沖右他就擋右。盛棠抬頭瞪江執,「怎麼著?此路是你開啊?」
「來,你跟我說說,昨晚上那隻鬼怎麼嚇著你了?我開導開導你。」江執嘴角一挑。
肖也栽歪著身子在那抗議,「江執,你怎麼不開導開導我?」
「滾。」
里外兩張皮,態度冰火兩重天。
盛棠扭頭瞅著肖也,突然心生憐惜,大半夜經此劫難,怕是會落下後遺症吧……可憐的尾巴根。問題是這江執說不準真有人格分裂,昨晚上多溫柔啊,怎麼一見著肖也就暴力相向了?
溫柔的江執她之前是沒見過,暴力傾向的江執她之前也沒見過……就見過沒皮沒臉的江執。
正如……
念頭還沒豐滿,臉就被江執給扳過來了。
是的,正如現在。
她的視線就對上他皮笑肉不笑的模樣,還有他的雙眼,似謔非謔的,很江執。
「棠小七,是誰跟我說天天有夜宵頓頓有奶茶來著?我昨晚沒睡好,昨天的夜宵和奶茶就挪到今早這頓吧。」
看吧,這才是她所認識的江執。
沒認識他之前,她的生活似花兒般燦爛奪目,認識他之後,她的生活也燦爛,如一坨翔般金燦燦而奪目。
「怎麼能有你這麼不要臉的人啊?」她奮起反抗。
「呵,敢辱罵師父啊。」江執不緊不慢的,「我得想想罰你點什麼——」
「人上了年齡就得懂點事講點理。」盛棠可不想一大早起來就苦其心志勞其筋骨的,盯著他的臉,愈發肯定肖也的判斷或許沒錯,這人分裂得很吶,而且能把一頓飯尤其是一杯奶茶都斤斤計較到人神共憤的田地上,這個人可就未必正常了吧。
以前怎麼就沒想到這一點呢,也幸好是肖也,犧牲了尾巴骨讓她看清了江執的真面目。
想到這兒,她都脊梁骨一寒,接下來的話就說得沒底氣了,「昨晚上是你主動走的,魚和熊掌哪能兼得?江執,做人要善良!」
「還要懂友愛。」肖也沒好氣地補了句。
江執雙臂交叉環抱胸前,頭一偏,一記目光掃過來,肖也忙抓起抱枕擋住臉,妖孽退散!
江執收回視線,伸手握住盛棠的手腕,往上一抬,笑,「這爪子也不肥啊。」
「反正,」盛棠抽回手,下了最後結論,「想吃早餐就去餐廳,我肯定不會給你做,因為給你做了就得給肖也做,給肖也做讓沈瑤看見了我也於心不忍。」
這邏輯讓肖也沒聽明白,「什麼叫給我做讓沈瑤看見了你於心不忍?說得就像我跟沈瑤有什麼似的。」
江執也慢悠悠補上句,「另外,什麼叫給我做了就得給肖也做?說得好像我跟他有什麼似的。」
肖也抗議,「哎哎哎,怎麼說話呢?怎麼就沒有什麼了?打從前的交情不說,這兩天的同床異枕不算關係啊?」
江執的目光再落他身上,「肖也你閉嘴能死?」
「哎我去,你快弄死我得了,真的,我尾巴根都斷了……」
盛棠覺得這裡可真是,剪不斷理還亂。就像是剛剛那坨翔跑進腦子裡了,亂成了黏糊糊的一堆……「你看,你們都掰扯不明白,這頓飯我做不了。」
完美。
她默默地給自己點了個贊。
江執看了她半晌,突然雙手一伸,一左一右掐住她兩個臉蛋,一上一下蹂躪,「你行啊,牙尖嘴利的。」
盛棠呼痛,一把拍掉他的手。
再給她掐腫了,顯得臉多大啊。
「行了,今天的早飯我也不為難你了,我去餐廳吃。」
如此好說話?
盛棠微微眯眼打量著江執的神情,這是他第幾人格現身了?難道是昨晚上那個溫柔的小僵直?
「但你不能閑著。」江執看著她話鋒一轉。
不是溫柔的小僵直……她心裡一暗,會錯意了。
「今天務必幫沈瑤把六幺舞的事弄清楚,還有塑像進一步復原圖的方案,臨睡前我都要看到。」江執下了工作安排。
盛棠從這番安排里聽出意思來,反問他,「你今天不在酒店?」
江執點頭。
肖也見狀,「呵,又要出去浪啊,跟程嘉卉?」
江執幾乎能用眼神殺死他。
奈何,斷了尾巴根的肖也大有視死如歸的精神,壞笑,「你約會也不挑個時候,今天午後報有雨啊。不過也行,屋裡乾柴烈火,屋外電閃雷鳴,琴瑟和鳴啊。」
「鳴你大爺肖也,你今天也給我老實點,再敢胡說八道,小心我碎你全身。」江執想著,昨晚上怎麼就一時心軟沒掐死他,留這麼個禍害在棠小七身邊。
肖也聞言嘴半張,許久撫了下胸口,「還好還好,不是睡……」
江執頭疼,「滾你大爺的。」
盛棠沒參與到這倆人的你來我往中,一時間是沒了興緻。
原來他又要出去啊,還是跟程嘉卉。
別管有沒有雨,今天的確是個好天氣,艷陽高照的,就算真報有雨也未必下,天氣預報從來都不準……想什麼呢?亂七八糟的。
怪不得這麼好說話了,忙著去約會嘛。
「那個,我先回房了。」盛棠低垂著頭。
江執叫住了她,走到她跟前,一句「等我回來」在嘴裡轉來轉去,半天沒說出口。盛棠見他叫住自己又不說話,倍感奇怪,一臉疑惑地盯著他。
江執嘆了口氣,終究還是囫圇個咽下這句話,說,「交代給你的事記住了嗎?別出去瞎轉悠,待在酒店裡好好工作明白嗎?」
可真行。
讓她埋頭工作,他出去逍遙快活。
盛棠懶得應一聲,扭頭走了。
江執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轉身回來,見肖也還癱在沙發上,心生不悅,「你很閑嗎?」
「一點都不閑。」肖也嘴上這麼說著,身體卻十分誠實得平躺下來,抱枕往懷裡一抱,兩條大長腿交疊著搭在沙發扶手上,「我有一個特別不好的預感。」
江執皺眉,「什麼?」
肖也斜眼瞅他,「我覺得,我就算躲到北京來也沒法幸免於難啊。」
江執一愣,然後明白他話里的意思,「那你現在順勢躺下又是個什麼情況?」
「大敵當前,我得養精蓄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