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執沒管他的反應,說,「總之這種物質經過樣品分析,我發現它對光線有反應,只要在特殊的光線下,這種物質內部的組織會發生變化,換言之就是結構變化,一旦結構發生大轉變時就會釋放另一種能夠影響人類視覺的物質,這種變化後的物質也很獨特,在不碰觸壁畫時,物質影響視覺,使人看見幻象,可一旦觸碰壁畫,這種物質會迅速滲透肌膚,與人體細胞結合,形成實病。」
盛棠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之前的遭遇,脫口,「中邪……」
「對,但不管是你還是那幾位同仁都尚算幸運,因為你們在觸碰壁畫的時候都避開了最關鍵的時間點。劉在外也算是幸運,他掉進墓室的時候雖說撞上了關鍵時間,但好在他沒接觸壁畫,就算接觸也只是短暫那麼一下,而且他很快就離開了墓室。可即使這樣,他事後的反應也不小,甚至跟那幾位一樣大病了一場。」江執說。
姜晉漸漸的也跟上江執的思路,繼而抓住問題的重點——
「你說的關鍵時間就是指特殊光線下,對吧?」
江執一點頭。
盛棠反應更快,猛地一拍桌子……
緊跟著,一聲哀嚎!
我去,果然是真疼!
江執被她這般給氣笑了,拉過她的手,輕揉著,「你是傻嗎?純實木的就往上拍。」
坐對面的姜晉不動聲色地把手縮回去,攥了攥,臉皮一抽一抽的,感覺江執這話像是在罵他似的。
盛棠沒顧得上手疼,因為想到了答案而面色激動,漂亮的眼連喜悅都裝不下了。
「日月並升那一刻就是光線最特殊的階段,壁畫上的物質通過這段時間的光線變化,內部結構也發生了變化,所以才會有顏色的變化!一般盜墓賊都會選在最黑暗的時刻下手,而最黑暗的時刻就是黎明即將到來時,等他們下了墓,按照腳程去計算,到達主墓室的時間差不多就會撞上日月並升,壁畫上的物質對其影響不知不覺,隨光線的變化而加重,盜墓賊在墓室里待的時間越長,越去接觸壁畫,那麼他們中毒就會越深? 哪怕不接觸壁畫? 光是掘棺盜寶,也會因為長時間待在墓室里而產生幻象? 繼而發生危險!」
她是想到了之前看到的粉末顏色變化想到的,除了淡粉色的水液? 還有壁畫塗抹水液的前後變化。
要不說昨晚姜晉沒機會進漢墓就吃虧呢,像是發生日月並升時發生的連鎖現象他就沒看到。但人家多年的考古經驗也不是白來的,總結加分析也就捋順了一些思路——
「也就是說,棠棠和隊里的那幾名成員還算幸運? 一是沒撞上日月並升,二是及時得到了……你剛剛說的驅邪草,劉在外也一樣,雖然他沒得到王瞎婆子的『解藥』? 但他好在沒在墓室里多待。那個驅邪草? 既是原料也是解藥吧?」
江執點頭? 「沒錯,能分解顏料成分的東西就是原料本身。」
他用了更專業的說辭來解釋,「我們暫且稱它為驅邪草吧,壁畫上最外層的顏料,其原料就是這種驅邪草,形成水狀液體,將這種水液塗抹在壁畫上,形成了一層能夠保護壁畫的壁膜,無色無味,所以肉眼根本發現不了。經鑒定,壁畫上的這種成分,動物細胞多於植物細胞,可以看出當時這種東西的動物性多於植物性。而王瞎婆子給的粉末,恰恰就能分解壁畫上的顏料物質,我也檢測過了,粉末成分跟壁畫顏料成分吻合,說明是同種物質,但粉末的結構組成是植物性多於動物性,正好跟壁畫顏料成分相反。」
說到這兒,江執笑了笑,由衷感嘆說,「大自然神奇之處就在此吧,總能有你意想不到的東西存在。」
「粉末形成水液,塗抹壁畫,水液和顏料之間的成分發生分解、變化,最後中和,也就除掉了壁畫原有的保護膜,以後都不會再發生中邪事件了。」
姜晉聽得連連點頭,可也有不解,「那日月並升的時候,你們在墓室里待了挺長時間,難道沒出現幻象嗎?」
他這麼一問,倒是讓盛棠臉色不自然了。
姜晉這個時候倒挺會察言觀色的了,見盛棠這般神情,驀地恍悟。
但恍悟就恍悟吧,還非得說出來,「哦,原來你中招了。」
盛棠覺得這是件並不算光彩的事,聞言辯解,「可我很快就從幻象里出來了。」
對啊,這才叫姜晉感到奇怪呢,便問江執,「墓主人的意圖不就是讓闖入者走不出來嗎,怎麼棠棠經歷了日月並升之後並沒什麼事,甚至都沒上次那麼嚴重?」
問完這話,還沒等江執回答,姜晉下一秒就想到了,又是一拍桌子!
我去,疼!
「我知道了,以為當時已經有水液在了!雖然還沒完全把壁畫覆蓋,但也在一定程度上對顏料成分進行了分解,所以棠棠才幸免於難!」
江執一點頭,嗯,這人還算反應靈光。
「總體來說,山鬼圖裡的秘密大抵就是這樣。我們來捋一下順序。」他慢條斯理的,語氣也是悠哉。
「墓主人生怕百年之後被後世騷擾,於是就想到了一套極為縝密的防盜體系。墓主人應該是在日月並升的時候發生了一種東西,這種東西介於動物和植物之間,換言之就是,這種東西是動植物的混合體,可能在他們那個年代很常見,所以墓主人知道這種植物對人體的副作用……」
江執一點點捋清墓主人當年的行為軌跡——
這種東西應該是有兩面性,而且一定是跟某種現象有關,這種有關的現象就叫日月並升。也就是說,當日月並升發生時,這種東西就呈現出了動物性,具有魅惑力,一旦拿來做顏料用於壁畫,那對觀賞者尤其是觸碰者會有極大得損傷力。
「我猜想的是,呈現動物性的一面時,這種東西應該是毒性最強的時候,反之,則最弱。」江執補充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