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挺豐盛,老闆豪爽,烤了只全羊。
夏天天熱,那口大柴鍋就一直架在外面,火一起,空氣里就都是柴火味。盛棠喜歡這個味兒,在敦煌的農家裡也能聞到,就是那種城市裡沒有的卻十分接地氣的煙火味。
老闆娘將用餐地點挪到外面,四張桌拼了個大桌,斜對面就是烤全羊的爐子。東北到了夏天擼串必備,所以老闆白天的時候也串了不少的肉串。
還有程溱最愛吃的毛蛋,肖也叫的書面,活珠子。老闆娘將生的活珠子往他跟前一撂,大嗓門的,「就這玩意兒,叫那麼文雅干哈,我們就叫毛蛋,你能吃幾個?」
肖也一眼瞧見藏在細毛里的尖尖嘴,頓時臉就白了。
老闆娘見他眼珠子都不帶眨一下的盯著,還以為他是想吃,興頭起來了,「我跟你說啊小老弟兒,把這毛蛋啊從中間一切串好,往火帘子上一烤,撒上孜然、辣椒的,愛吃醬口的就刷醬,味道老好了我跟你說。」
要不說肖也是個講究人呢,家教涵養更不在話下,硬是忍到老闆娘說完這番話後才沖了出去,就聽稍遠點的位置傳來一陣陣的乾嘔聲。
弄得老闆娘一頭霧水的,「我說啥了?得虧是個男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我給整孕吐了呢。」
盛棠著實綳不住笑出聲。
江執對這種東西也喜愛不起來,他還不如肖也,至少肖也之前還被程溱普及過。見著這種生了吧唧的還帶毛的東西,趕忙謝絕了老闆娘的好意。
老闆做了拿手的鍋包肉、地三鮮,還有幾樣炒菜,大柴鍋里還燉著殺豬菜,酸菜外加豬肉的燜香打老遠就能聞到。
很快,烤全羊的香味出來了。
這著實是肖也第一次見識到東北的美食風格,大開大合的。在敦煌的時候也少不了燒烤,尤其是烤全羊,但聞上去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只要別再提活珠子的事,肖也就是滿血復活的崽,在餐桌上舞舞玄玄的,「這燒烤味聞著更厚重啊,程溱總說東北燒烤好吃,我之前還不信。」
盛棠也不知道他話里的「更厚重」是怎麼聞出來的,但也的確承讓這燒烤味挺誘人,有烤全羊的香,有干豆腐串、蔬菜串的香,有沙肝、牛羊豬肉串、香腸、板筋、護心肉鐵板、土豆肉皮等等,更別提各種辣炒小海鮮,香氣混合一起,就成了地地道道的東北煙火氣。
老闆兩口子實在,著實是張羅了一大桌子菜。
江執看在眼裡,不動聲色地說,「挺破費的,這麼一大桌子,好幾天白乾了吧。」
肖也豪爽,「行,明白了。」
本來也沒想白吃白喝的。
緊跟著進了屋,對著二維碼一掃,轉了錢,肖也又瀟瀟洒灑地回到餐桌上。盛棠笑看著他,「行啊肖公子,思想覺悟挺高。」
「那是,不拿百姓一針一線。」
盛棠:……
還真把自己當人物了。
很快老闆娘張張羅羅地跑過來,「誰啊?你們誰轉錢了?干哈啊這是!都說是店裡請客了,看不起人是咋滴?」
肖也聽程溱提到過東北人搶著結賬的壯觀場面,趕忙說,「不行不行,你們開門做生意的,怎麼能讓你們破費?錢我也就是大致付的,少了你也別嫌棄。」
「不少了不少了,你都轉多了,哪用得上那麼多錢?不行,我得還給你。」老闆娘實在,也確實是喜歡他們幾個。
肖也剛想繼續勸,江執輕描淡寫地說,「沒關係,能報銷。」
肖也驀地扭頭看他,眼珠子頓時亮閃閃的。盛棠咬著筷子,邊等上菜邊看眼前的熱鬧。
老闆娘這麼一聽,堅持的意圖明顯就少了,「哦哦公費啊,那行……」說到這兒又察覺出不妥,清清嗓子補充,「以後啊你們可不能大手大腳的,國家不容易,咱不能給國家造成負擔不是?」
盛棠連連點頭,「對對對。」
不管怎樣,最後老闆娘還是收了錢,這頓飯吃起來也不那麼欠人情了。
菜陸陸續續往上端的時候,肖也冷不丁問了句,「我叫你倆的時候你倆是剛醒?」
盛棠想起房裡的一幕,尬了片刻,想說是剛醒,就聽江執慢悠悠回答,「醒了一會兒了。」
「醒了一會兒還等著我去叫?不趕緊下樓在房裡幹什麼?」肖也隨口了一句。
盛棠差點嗆著。
肖也說的時候沒經過大腦,等說完才覺這話問得有點傻叉,他乾笑兩聲,「我的意思是吧……」
「沒等幹什麼呢,你就上樓來叫了。」江執又甩了句。
肖也噎了一下。
最邊上的苗藝聞言這話,不著痕迹地看了一眼盛棠,然後自顧自的倒了杯水喝。
這事吧,果然。
只要你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你沒休息啊?」盛棠不想看著江執那張勝券在握的臉,轉了話題。
「沒,哪捨得睡啊,明早就走了,我去體會了一把洗浴一條龍,程溱不欺我啊,果然很舒服,就是吧,搓澡大爺那手勁。」肖也一扯領口,胸前挺紅一片,還有點破皮。
盛棠湊近一瞧,嘖嘖了兩聲,下一秒被江執給輕輕拉回來,跟她說,「幫我倒杯凍奶茶。」
奶茶在她手邊,她也就自然而然地替他倒了一杯,忘了死盯著肖也結實大胸脯瞅的計划了。
苗藝旁聽,見肖也開口閉口的總提一個人名,瞧那架勢就是女人,也大體明白了,心裡挺酸。
問他,「沒進過浴池啊?」
肖也挺老實的回答,「像東北這種很公開的沒進過。」
他倒是沒騙人,自小在南方長大,上學的時候即使進浴室也都是那種獨立單間的,哪像他下午進的那種人與人之間毫無遮掩的純開放式浴室。
苗藝抿嘴樂了,也沒多說什麼。
「其實吧,還是挺尷尬的。」肖也扭頭瞅江執,「早知道應該拉你一起跟我去。」
江執慢條斯理地喝著奶茶,又慢條斯理地說,「我沒有跟男人一起洗澡的習慣。」
盛棠在旁聽著這話,越聽越覺得哪裡不對勁呢。
果不其然,肖也和苗藝齊刷刷看向盛棠。
盛棠乾笑,盡量裝作這事兒跟自己無關的神情。
奈何江執是個拆牆專業戶,對上肖也的視線,認真反問,「我說的有問題嗎?」
「沒問題,誰有問題你Fan神也沒問題啊。」肖也笑說。
盛棠實在是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雖說她平時臉皮不薄,但也絕對比不上江執臉皮厚,趕忙問苗藝休息的怎麼樣,轉移話題。
天黑透的時候姜晉幾個來了,一桌子人熱熱鬧鬧的,喝酒擼串侃大山的很痛快。大家對乾飯盆里的事都挺好奇的,連連催問。
對於狐面的事江執他們沒詳細說,就只提及之所以入乾飯盆容易迷路的原因,一路上的奇花異草和地勢倒是講了講,而苗藝呢,本身對狐面就不了解,也就閉口不談,只是提醒大家,能別進去就別進去。
「說白了啊,畢竟不是咱們人類的領地。」最後苗藝總結了一句。
因為是苗家後人,這話從她嘴裡說出來還挺玄學。
「要不說你們也是膽子大啊,專門挑鬼節進山,能安全出來那都是仙家庇佑了。」這句話老闆娘一晚上說了不下五次。
就這樣,吃吃喝喝到了挺晚,得知第二天他們就走,姜晉給拿了不少土特產,盛情難卻難推脫,江執他們也就收下了。
等聚會散了,大家該走的走了,該休息的休息了,江執叫上肖也,三人就0號窟目前狀況臨時開了個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