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敦煌,意味著工作開始了馬不停蹄。
翌日天剛亮,六喜丸子的商討會就開始了,這意味著江執他們三人,也包括接機的祁余,都沒怎麼睡就投入了工作。
新顏料的分離工作還在繼續,而在江執他們趕回敦煌之前,羅占早已經調整了照明設備,祁余和沈瑤兩人晝夜不停的,將窟內里的每一處細節都拍得仔細,這種工作至少是在六喜丸子成員中不常做的。
江執對照片的篩選極為嚴格,一張張看下來,甩出了不少張不合格的照片,像是拍攝角度偏差的、壁畫病害細節不突出的、壁畫顏色在光線下失真的。
哪怕只有一丁點的跟原壁畫有所出入的,都被他淘汰,要求重拍。
關於江執對0號窟壁畫的記憶力,尤其是細節的記憶,著實叫人望塵莫及。
之後進窟繼續修復工作,但這次有了更明確的分工。
0號窟的地上層壁畫病害嚴重,空鼓、起甲、霉變、地仗酥鹼、尤其是出現殘片的脫落等等,壁畫該患的病一樣沒少。
所以祁余和沈瑤兩大主力全權負責地上窟的修復工作。
地下窟的病害情況雖說沒地上那麼複雜,但因為有特殊顏料層存在的緣故,也註定了工作上的繁瑣。
江執主要負責地下窟,所有壁畫中,主要工作就是集中在顏料層上。在觀察狐面的穩定性時,他利用模塊進行測試,將塗有狐面的壁畫模塊進行成分變化分析和剖面觀察。
與此同時,他又重新對地下窟,尤其是星雲圖壁畫做無損傷分析,將新舊模塊集中對比。
除此外,肖也和盛棠是作為輔助的存在。
他倆要收集地上和地下兩窟的所有資料,甚至連窟制的資料都不能少,很顯然之前祁余和沈瑤做的資料搜集工作並不夠。
江執的要求有兩點:一是快,二是一比一。
別看就只有兩點要求,但隨便哪一條拎出來那都是奔著日以繼夜去的。
當然,這兩人的工作還不止這些。
像是肖也,要協助江執修復地下窟,而盛棠呢,除了採集資料做臨摹工作,還有文創的工作等著她。
幸好還有程溱。
就文創方面,盛棠決定將0號窟元素的靈感設計文創作為新品的重中之重,產品線拉長,文創產品種類擴大,囊括祈福、服飾佩飾、家居日常、文具等,完成一個全新系列的創意設計。
其中首飾的靈感來源於狐面,它所呈現出的變幻和神秘莫測是主打概念,而一盞獨特形態的落地燈,靈感則來源於星雲圖,通過光線的變化,將千百年前的星雲圖呈現在大家眼前。
當然地上窟的不少元素也足以豐富全系列當中的產品內容,類似文創產品中的常青樹之一的帆布包,男女老少的最愛,尤其是痴迷於帆布包的小姐姐們,收集帆布包就跟當年收集郵票似的。
像是包類,盛棠是打算朝著質感去的,皮質類包具選用的頭等植鞣皮,雕畫0號窟代表此元素。而像是帆布包就設計得更講究,避開印花的簡單,與手綉大師通力合作,將0號窟絢爛的美以多彩針線體現出來,以2D平面和3D立體刺繡為主。
在跟程溱商討出具體方案後,兩人又不斷地跟司邵那邊完善全新設計方案,修訂、調整等工作事無巨細。
盛棠就跟打了雞血似的,有時候程溱都困得不行了,她還在雙眼有神地盯著圖樣,要不然就在篩選一張張0號窟的圖像資料。
程溱著實好奇,頂雙熊貓眼問她,「你這去趟東北,怎麼還燃起你高亢的工作熱情了?」
盛棠給出的理由充分,「我一直就是個熱愛工作的人啊,再說了,0號窟修復工作多不容易啊,那是瑰寶,我的職責就是要好好保護瑰寶,盡量讓更多人感受到瑰寶的美。」
這話擱別人聽了,早就感動得一塌糊塗。
但程溱多了解盛棠啊,她直截了當問盛棠,「你就說吧,發生什麼讓你心潮澎湃的事兒了。」
聞言,盛棠一下就撲程溱身上,那叫一個歡天喜地的,都不用程溱「嚴刑逼供」,主動招認——
「江執說,我的手指頭如果戴個戒指會更好看,你說他這是啥意思呀?」
程溱斜眼瞅她,笑哼哼的,「你覺得呢?」
「他這是……跟我求婚?」盛棠說完這話,都笑得不好意思了。
「這算哪門子求婚?」程溱挑眉,「充其量就是試探吧。」
試探……
盛棠細細琢磨著這個詞。
「你想過沒有,如果他真跟你求婚,你是同意還是不同意?」程溱快人快語的。
盛棠竟想都沒想,「同意啊。」
呃……
「就……不矜持一下?答應得這麼乾脆呢?」程溱詫異。
盛棠用怪異的眼神瞅著她,「那不幹脆還能怎麼樣呢?我又沒別的男朋友。」
這話說的……
程溱正想給她普及女孩子在嫁人這件事上多少得拿捏些時,就聽盛棠又說,「我是覺得現在的小姑娘都挺勇往直前的,名花有主就得宣告所有權,你看肖也那種單身的,就總有人惦記。」
程溱哼哼笑了兩聲,「還有人惦記他呢?誰啊?」
最後這句「誰啊」,雖說問得不經意,但實則是有心。
盛棠可沒聽出這個「有心」來,隨口一句,「苗藝,帶我們進山的姑娘,哦,肖也還有她微信呢。」
「給他出息的。」程溱皮笑肉不笑的。
「反正苗藝對肖也有意思。」
程溱哦了一聲,繼續盯方案,也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你跟肖也……」盛棠想到江執搪塞苗藝的話,遲疑了一下。
程溱怔了怔,緊跟著說,「嗨,我倆好哥們兒啊,他要是真能找到合適的姑娘,我替他高興。」
盛棠打量著她的神情,見她說得挺認真的,也沒多想沒多問,轉頭又忙工作去了。
程溱卻好半天都投入不進去,心裡亂糟糟的。許久又故作隨意地問盛棠,「哎,你說的那個姑娘,有我長得好看嗎?」
「那必須沒有啊。」盛棠想都沒想,甚至連頭都沒抬一下,「你的顏值能跟我齊頭並進吧,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程溱無語,這是間接的在誇自己吧。
見狀,一肚子的疑問和躍躍欲試也就偃旗息鼓了,以盛棠這種愛屋及烏的心理,估摸著任何人在她眼裡都不如她和她漂亮。
而且,盛棠覺得好不好看有什麼用?男人看女人,跟女人看女人的眼光哪一樣?
程溱意識到自己想得有點遠,趕忙扯回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