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辦公室的時候,寧至謙正領了浩浩蕩蕩一群人出來,準備查房,她眼角還有淚痕,混進隊伍里,默默跟著。
查到朱雨晨病房的時候,婚禮已經結束了,朱雨晨臉色並不好,想來還是因為頭疼,沈夫人和沈歸都在她身邊,她更加忍得辛苦,不願意讓他們難過添。
朱雨晨的白紗裙已經換下來了,掛在一旁,紗裙上配著那枚梔子花胸針。
「姐姐,我很喜歡那枚胸針,謝謝你。」朱雨晨微笑著說。
阮流箏從一大堆醫生和學生中走出來,「你喜歡就好。」
「可是我都沒有什麼可以送給你的。」朱雨晨道屋。
「你有啊!」阮流箏眼神溫柔,「你讓我們大家看到了世間最美好的姑娘,看到了最美好的愛情,我們要對你和沈歸說謝謝才是。」
朱雨晨和沈歸相視一笑。
那一刻,阮流箏突然不覺得傷感了,這樣的一笑,已是人間極致,還有什麼可以超越?還有什麼可以遺憾?至少朱雨晨和沈歸,他們都知道未來可能會發生什麼,可是卻不退縮,不悲戚,面對,承擔,相愛,在有限或者未知的時間裡給對方幸福。這世上有很多事都是人力所不能改變的,可是有的人卻可以在無法逆行的時間裡,讓每一分鐘都開出燦爛的花。
他們離開病房以後,沈歸追了出來。
「至謙。」
所有人停下腳步。
「至謙,我明天就要走了,小雨這裡麻煩你。」
「我一定會儘力而為的。」他鄭重地道。
「我知道。」沈歸低下頭,「在神外住著,有你們我很放心,只是以後的化療和放療,雖然我知道她很堅強,一定能熬住,但我不在她身邊,我……」
寧至謙拍拍他的肩膀,「我明白,我和阮醫生有時間會去看她,我也會讓阮醫生去陪她,她跟阮醫生不是關係很好嗎?」
「謝謝……」沈歸也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後攀著他,給了他一個擁抱,和來時那日一樣,只不過,來時是百感交集,而此時,是重託。
男人之間的擁抱有什麼意義?阮流箏想了想,腦子裡湧進來的詞全是意氣相投、肝膽相照、彼此信任之類。
今天沒有手術,阮流箏卻比有手術的日子還忙。
才把所有醫囑開完,收進來個病人。
「阮醫生去做檢查。」寧至謙發話。
她馬上去了,檢查完回來寫病歷,剛剛寫完最後一個字,寧老師又下令,「阮醫生,去給病人換藥,拆線。」
嗯,有兩個病人要拆線,好多個病人要換藥。
她於是馬不停蹄地又奔著病房去了。
重症監護室出現異常!
「阮醫生,去看看!」
病人引流管出現問題。
「阮醫生!」
總之,一切待處理的情況發生,都是一句:「阮醫生!」
她就像個陀螺,一直在病房、重症監護室和辦公室之間轉來轉去,連丁意媛都覺得自己清閑得太奇怪……
中午,急診科來電求助,外傷病人,腦部受傷血腫,需要做急診手術。派了程舟宇去,也不忘叫一句,「阮醫生!跟程老師一起去!」
她再次呼哧呼哧拔腿就跑,她的衣服已經汗透了!
程舟宇和她走在一排,悄聲問,「你是不是得罪你的寧老師了?」
「……」今天這情況有點兒似曾相識,她大概是真的得罪他了,可是,他不是命令她做飯,如果是做飯,她一定駁回去,死也不幹!這是工作!工作!
「你今天把丁意媛的那一份活全乾了!」程舟宇幸災樂禍的表情藏都藏不住了!
她也發現了!
和程舟宇處理完急診科那個病人,已經下午三點多了,把病人給弄進科室,她鬆了一口氣,寧主任去門診了……
太好了!
她坐下來準備把這個病人的病歷寫一下,然而,還沒坐穩,電話來了。
「阮醫生,寧主任叫你去門診。」接電話的學生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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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頭大汗,手裡拿著一支筆發傻。
她有點想不起來了,上一次被他使喚驢子一般使喚的時候是為了什麼了,那今天又是為了什麼?還是昨天那個電話嗎?
程舟宇把她手裡的筆抽走了,「我來寫吧,你趕緊去。」言辭間,滿滿的同情。
她抹了一把汗,蹭蹭地往門診跑。
門診病人排了長隊,她探了個腦袋進去,被他一眼就看到了,「進來做檢查。」
「……」好吧,她繼續。
然後寫病例,開各種檢查單……
直到五點,病人少了許多,他才道,「好了,回科室去吧。」
咦?放她走了?她覺得不可思議呢……
她疑惑地一邊走一邊回頭看,難道不是再指使她跑一趟腿?
結果她多慮了,他真的沒有再說什麼,她快步回了科室。
下班的時候,因為早上和他說好晚上在醫院外面等他的車,再加上昨天的經驗教訓,所以這次沒有「擅自」走了,而是在離開科室的時候給他打了個電話,可是響了很久他都沒有接,她猜想應該是在忙著,反正他今天門診,不會耽誤正常下班,她便直接出了醫院,去早上下車那個地方等了。
今天真的是腳不沾地地跑了一天,終於下班,放鬆下來,還是挺累的,走在路上,她邊走邊打呵欠了,不過,一路還是強打著精神,看著身邊經過的車,萬一其中有一輛是他的呢?
然而,沒有。
走到了早上說好的地面,她打著呵欠又給他打電話,還是沒接……
她於是給他發簡訊,吸取教訓不是么?
我在外面等你了,你什麼時候出來?
簡訊發出去,沒迴音……
她只好站在那繼續等,等得她快在馬路邊上睡著了,猛然間驚醒過來,再打他電話,這一回他終於接了。
「啊?你在哪呀?我在外面等你呢。」她打著呵欠說。
「我已經回家了。」那邊傳來冷淡的聲音。
「……」太過分了吧?她有點不適應……
「你……不是說好了下班我在外面等嗎?」她內心裡燃燒著一把火,一把憤怒的火,她被他折騰一天,在這等得雙腿發軟,結果他說他回去了?!寧至謙,你這麼小氣,到底是不是男人?
「我有答應你嗎?」他冷冷地反問。
「……」她氣不打一處來,也冷冷地回答,「我知道了,再見!」
本來她還想問一句,為什麼回去不打電話告訴我?但她想到他昨天埋怨她不給她打電話的情形,很快認定他根本就是在報復她!
她想起了他說過的一句話:流箏,我是個睚眥必報的人。
呵呵!他對自己的認識還真是深刻!
她邁著疲軟的雙腳,往地鐵站走去,憤怒的心在咆哮,寧至謙,你最好祈禱,別有一天落在手裡!別有求我的時候!
心中一邊咒罵,一邊繼續走向地鐵站,在罵盡她所知道的可以用來罵人的詞之後,身邊突然有喇叭輕輕響了下。
她側目一看,他的車在她身邊緩緩而行。
「……」不是回家了嗎?
車停下,車窗打開,他在裡面冷冷淡淡的,「上車!」
她瞟了他一眼,沒理他。
他於是下車來,拽著她的手臂就往車裡塞。
「幹什麼?你個瘋子!臭男人!更年期!」她被塞進車裡,還想再逃出來。
他堵住車門,「你要想跑,我現在就吻你,就在這裡!現在!」
「……」她看看周圍,想看有沒有熟人經過……
他飛快上了車,鎖門,開車急馳。
她想著今天一天被他「虐待」,又氣憤又委屈,思考著到底要怎麼才能扳回一局?
正想著,一句話響起,「怎麼樣?」」什麼怎麼樣?「她沒好氣地問,——題外
話——明天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