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管不著!我也不想管!但是你如果再糊裡糊塗做蠢事讓家裡不安寧我就不答應!」他站在那裡,比寧守正還高了半寸。
寧守正被他說得老臉僵硬,一把將他推開,「你也不怕遭雷劈?」
寧守正憋著一口氣走了,過了一會兒,家裡司機提著他的行李箱上來。
「等等。」寧至謙道,接過了司機手裡的行李箱渤。
行李箱上的託運貼條還沒撕,他看了一下地點——瀋陽。
「誰和寧先生去的瀋陽?」他問司機。
司機負責接送,自然是知道的,「是張助理。」
「沒別人了?」他眉端一蹙。
司機一思索,「我只看到張助理。」
「好了,行李我拿去吧,早點休息,辛苦。」他對司機道。
「是。」司機轉身下樓。
他把行李提到父母房間門口,推門進去,寧守正正在換衣服,見他門也不敲,一臉惱怒地看著他。
他放下箱子,轉身就走。
「等等。」寧守正又叫他。
他站住,聽見身後開箱子的聲音。
「老參,你上次不是帶給你丈母娘嗎?又有幾根,你拿去。」
這種人情往來的事,一般都是溫宜在管,今天寧守正主動提,更添幾分討好的意思,反讓他覺得這是在心虛?
回頭看一眼,倒是看見寧守正眼裡的疲憊。
他拿了老參,一聲不吭地走了。
下樓找溫宜,溫宜一個人坐在客廳里,直視著前方。
他站在那裡,溫宜便看著他,母子二人對視良久,所謂心有靈犀,不過是長期生活在一起自然而然產生的默契和領悟力,有的事,不需要說,只看眼神,便能了解大概。
所以,溫宜不需要說,而他,也不需要問了。
溫宜起身,溫和一笑,「睡覺吧。」
從他面前走過,微笑還噙在她嘴角,他看見的是她眼角的魚尾紋,又深了一層。再華麗的優雅,也終抵不過歲月的洗禮。
溫宜回了房間,門沒有關緊,可是也聽不到一點說話的聲音,整個家裡死一般寂靜。
他回房,拿起手機,找到張助理電話撥了過去,「你好,張助理,我至謙,這麼晚打擾了,抱歉。」
「哦,你好你好,不打擾,我也剛到家。」
「張助理,請問我爸這次去瀋陽幹什麼?」他問得很直接。
「是去瀋陽那邊一家公司考察,下半年可能跟他們有合作。」
「還有呢?」
「還有,剛好那家公司老總的父親生病住院,寧總去醫院看望了一下,沒別的了。」
「好,謝謝。」
他放下手機,靠在床頭,陷入深深的沉思。耳邊響起兩年前在大伯家裡聚餐時,不經意聽到大哥在房間里接的一個電話,只聽到一句:方池洲!你調瀋陽了?
坐了好一會兒,他拿上車鑰匙開車出去。
已經快深夜了,街上車輛稀稀落落,燈火輝煌里,整個城市進入表面的夜謐。
開了車窗,暖風吹進來,再也沒有了寒意,前方的街燈,一直延綿到很遠的地方。
阮流箏還沒有睡,習慣了晚睡,現在不用她再分析資料了,一時還真不適應。
捧了本書窩在床上看,手機卻響起來了。
看見屏幕上的名字,她笑了,接聽,「喂?」
「流箏,睡了沒?」
靜謐中,她聽見他的聲音低低地,帶著磁性撞著她的耳膜,笑容漫開了些,「還沒。」
「出來。」他說。
「嗯?」她一時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說,出來行嗎?」
「……」她驚愕了,「現在?」
「嗯。」
「可是……這麼
tang晚了……」她看了眼鬧鐘,都快半夜了,而且,他們不是才看了電影嗎?這才分開多久啊?
「我在你家門口。」他說。
她再次驚愕,「啊?」
「出來。」
「……」直覺他是不是有什麼事!「你等等啊。」
她放下書,換了衣服出去。
裴素芬和阮建忠都已經睡了,樓下一片漆黑,她打開燈,輕手輕腳地出門。
一打開門,就看見他的車停在門口,車燈亮著,車窗開著,他的側影在窗內,定格成一幅畫。
她跑過去,上車,發現他還穿著白天的衣服,眼神亮亮的,定定地看著她。
「你這是……怎麼了?」她笑著問。
他沉默著,伸手撫弄她的耳朵。
「怎麼回事啊?」她被他弄得痒痒的,歪了歪頭。
「我想你了。」他忽然說。
她怔住。
這句話來得太突然了。
好像他還沒跟她直白地說過類似的話語,而且,他們分明才分開不到兩小時。
看著她愣愣的樣子,他手臂一收,將她抱進懷裡,嘆息,「傻姑娘,你自己都不知道,你有多好。」
她還是一頭霧水,懵懂笑了笑,「你到底是怎麼了?遇上什麼事兒了?」
「我沒事。」他說,「我就想看看你。」他頓了頓,手指在她披散的發間穿梭,「抱抱你。」
她任他抱著,一動不動。
許久,他才放開她,可是,仍然久久地注視著她,握著她的手,摩挲不放。
她對他的眼睛一向沒有免疫力,這麼看著,實在看得她不自在了,伸手捏他臉頰,胡茬扎在她手指上,粗糙蹭手,「喂,你到底怎麼回事啊?回家一趟變得很奇怪!是家裡有什麼事?」
他搖搖頭。
「那……是因為下周的演講嗎?」這次競爭副院長還要上台演講,他莫非有壓力?「我看你還不如回家好好準備準備,不行,已經太晚了,你還是回家睡覺比較好,養足精神才能好好演講啊!還有幾天,我陪你一起準備吧!」
他看著她,淡淡笑意,「你怎麼陪我準備?」
她想了想,的確在這方面他比她擅長多了,有些氣餒,「我知道,我不擅長這種在大眾面前表現自己的活動,但是,我可以幫你查資料啊,你需要什麼,我幫你整合,當你的聽眾,給你提意見,嗯,這些是我最擅長的了。」
想當初,他哪一次演講哪一次上台她沒到場?
他沒多說,只看著她,還是淺淺地笑,「好啊。」
「那你需要什麼明天告訴我,我幫你準備。」她很開心可以幫到他。
「現在就可以告訴你。」他說。
「嗯,那你說。」她很認真地聽著。
他低頭,看了眼他們交握在一起的手,再凝視她的眼睛,「我就需要你陪著我。」
「……」她是認真想幫他的!結果他說句***的話!這讓她覺得自己被戲耍!眼眉間有了嬌柔的嗔意,「我說認真的!」
「我也是認真的!」他拇指在她眼角蹭了蹭,像蹭揉著夜光里靜靜嬌媚的一朵桃花。
「流箏。」他說,「如果我失敗了,你會不會對我失望?」
「不會啊!」是,她崇拜他、欣賞他身上所有光環,可是,那些光環也是所有人都看得見的,而光環背後那個也需要吃飯穿衣的他才是她最親近的人啊!
他低頭,「流箏,我一直以為自己是很強大的,我有能力保護我身邊想保護的人,世界上沒有什麼難題可以難倒我,但事實上不是,我不是超人,世界上也沒有超人,生活中總有難題會將我難倒,有時候只能看著身邊的人受傷而無能為力……」
「你……」他這樣,還不是反常嗎?
「可是……」他沉默著,好一會兒,「可是還好,你在。」
「……」今晚的他,可真感性啊!她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心裡有事,可是又不願講出來,大半夜地
開車過來,對她說,只是想看看你,抱抱你,這樣的他,讓她的心被一隻小手在不斷地揉著,揉得她又酸又疼,暗嘆一聲,伸出手臂,環住了他的肩膀,像他常常做的那樣,將他的頭按在自己肩上,撫著他的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