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也有休息日, 並不會一周七天壓榨員工。只不過每逢周六日, 各支隊都要安排值班, 並且值班的一般都有好幾名隊員, 以防海南發生時進行緊急援救行動。
本隊由隊長安排值班表, 於是路知意很神奇的,嗯,次次都跟隊長一起值班。
隊員們思想健康, 個個純潔, 都覺得挺正常, 畢竟是新隊員,隊長親自教, 言傳身教嘛。
只有三個人思想比較不健康, 覺得這事兒不正常。
韓宏和凌書成一早看出陳聲心頭有鬼, 趁職務之便把妹?路知意……路知意被刁難了好幾次,深感公報私仇的男人很可怕, 呵呵。
總之,一夜同床共枕後,迎來不用值班的周六。
隊長和她都不用。
但陳聲還是被生物鐘喚醒。
三年了, 早習慣這個點醒來。早晨六點,他準時睜開雙眼。
海邊日出早, 又是盛夏, 窗外早就天亮了,輕薄的窗帘遮不住光,屋內也朦朦朧朧亮著。
他這一夜睡得不太舒服。
宿舍安排的單人床太小, 因大夥都是壯漢,床其實夠睡,睡一個他倒是沒什麼問題,如今兩人睡一起,那可就太小了。夜裡也不敢翻身,生怕一擠她,她就滾下床去。
醒來的一瞬間,背都僵了。
陳聲借著光看著面前的人。
他與她面對面側卧著。
路知意還在熟睡,身體隨著呼吸略微起伏,涼被只到胳膊處,圓潤小巧的肩頭都露在空氣里。
他這麼靜靜看著,心裡千迴百轉。
她是睫毛精嗎?
刷子似的,又濃又密,顫巍巍覆在眼瞼處。
真白了。
這種朦朧光線里,她像塊發光的玉似的。
不科學。
曾經的高原紅和小白臉,如今倒成了高原不紅和小黑臉……
以及,都好幾年了,還是一如既往的瘦。
沒錢吃個飽飯?
視線下移。
那也說不通,沒錢吃飯,某些部位倒是一氣兒瘋長。怎麼還有這種人,不長肉,只長胸?
她雙手抱胸側卧著,睡前頗為豪邁,趁著夜色黑、屋內沒開燈,索性就這麼衣服也不穿就睡了過去。
倒是便宜了他這個醒得早的人。
有道溝壑在被中若隱若現。
不能再往深處瞧,若是多瞧兩眼,他又要蠢蠢欲動了。想起昨夜的衝動,陳聲有幾分懊惱,這門子事對他們彼此而言都是新鮮的體驗,他一個不察就用力過猛。
她斷斷續續的聲音里除卻歡愉刺激,還有幾分隱忍。
想必還是疼的。
他就這麼看了她很久,絲毫意識不到時間的流逝。
睡夢中的女人介於少女與年輕女郎之間,眉宇間還帶著一抹稚氣,可他知道她醒著時,那雙眼眸但凡睜開,就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堅韌成熟。
都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這話聽起來像是一種誇獎,可實際上呢。
誰希望自己的孩子過早被生活磋磨得早熟懂事?
陳聲看著她,覺得她熟睡時可愛多了。
像個孩子,不諳世事。
要不是背僵,腰酸,他大概還會繼續躺在這裡盯著路知意看,可同一個姿勢重複太久,他終於還是放輕動作爬了起來。
幾乎是剛穿好拖鞋,就察覺到背後的人略微一動。
他回頭去看,路知意還是那副模樣,雙眼緊閉,仿若還在熟睡……但身體比之前要僵硬多了。
陳聲瞥她一眼,沒拆穿,穿了鞋往她的衛生間里走,上個廁所,洗把臉,出來時她還一動不動躺在那。
他又從一旁的椅子上把短褲拿了過來,穿上。
站著看她片刻。
她還是那麼躺著。
他站床邊俯視她,叫了一聲:「路知意。」
一動不動。
「醒了嗎?」
還是不動。
他淡淡地盯著她緊閉的眼睛,說:「行,睡著也好。大清早的正是男人晨/勃的時候,精力好,性/欲旺,你衣服也不穿,一副要幹嘛隨你的模樣躺我面前,我懂你的意思。」
他彎下腰來。
路知意幾乎立馬察覺到一片陰影落了下來,罩在臉上。
下一秒,她猛地睜開眼,一副迷離的樣子揉了揉臉。
「幾點了?」
「……」
「你都起來了?」
「……」
她把被子往胸上拉了拉,一臉剛睡醒的樣子,「你剛才在跟我說話?我還在做夢,就聽見你的聲音——」
剩下的說不下去了。
因為面前的陳隊長面無表情盯著她。
「接著裝。」
她:「……」
不裝了不裝了。
陳聲直起腰,「起來吃飯。」
路知意縮在被窩裡,「今天又不用訓練,也沒輪到我值班,起這麼早幹什麼?」
「一日三餐按時吃,這跟你起不起早沒關係。」
「一頓不吃也沒事的,我更想睡懶覺。」
陳聲看她片刻,似笑非笑。
「我怎麼覺得反過來了?」
他只說了一半,但路知意幾乎是立馬明白了他的意思。從前在中飛院時,她是那個勤勤奮奮永不睡懶覺的人,別說周六周末了,就是國慶七天假、寒暑雙假,她都準時早起,要麼去圖書館,要麼在家看書學習。
反觀陳聲,他就是那種連早讀早操都翹,但還回回考第一的人。
氣人。
陳聲畢業後,路知意還聽趙書記在大會上提起過他。
當然,趙書記沒有直接點名,只說:「年輕後輩,能力出色、狂妄一點,未嘗不是好事,壞只壞在有的人不可一世,但真本事半點沒有。
我曾經有個學生,就是你們前幾屆的,他都大二下期了,一共就上過五次早讀,想上的課就上,覺得老師注水的課就一節不上。那門課的老師告狀多次,我也實在沒轍了,就把那傢伙招來辦公室,問他有沒有什麼要向我檢討的。
你猜他說什麼?
他想了想,對我說:我檢討,上學期我輕輕鬆鬆領先第二名四十三分,這學期只拉了他三十五分。」
全場鬨笑。
趙老頭面無表情:「笑,還知道笑?那時候我覺得那傢伙真難辦,今兒看了你們這群傢伙才知道,你們這個年紀的年輕人,狂是真狂,有本事狂的,還真沒幾個。我倒巴不得你們都是他,有他的天資,有他的悟性,可你們沒有,你們只有他的狂。有什麼好狂的?」
台下交頭接耳,個個都猜出他說的是誰。
那就是當年的陳聲。
中飛院鼎鼎大名的狂妄後輩,可師兄師姐、師弟師妹,沒有幾個不服他的。就連趙老頭本人都服氣了。
思緒從遙遠的時光拉回來,路知意抬眼看他,淡定地說:「不是我不想吃飯,偏要睡懶覺,是體力不支,身體不適。」
陳聲剛想問哪裡不適,又立馬閉上了嘴。
表情一時之間有些複雜。
心虛中透著一點點……驕傲?
他頓了頓,「那我給你帶回來。」
剛轉身,床上的人又一咕嚕爬起來。
「算了算了,我自己去吃。」
他轉頭,「不是說身體不適?」
「你要真給我帶回來,被人撞見就說不清了。」路知意指使他,「你把臉轉過去。」
陳聲還沉浸在她怕被人撞見這回事里,淡淡地說:「親也親了,摸了摸了,轉過去看什麼?」
「我害羞。」路知意理直氣壯。
「多練習練習就適應了。」陳聲很鎮定。
「……」
路知意:「轉過去!!!」
很好。
她終於拋下了最後一點溫柔隊員的假象,只剩下兇殘粗暴了。
陳聲轉過身去,心想兩幅面孔不可怕,可怕的是好的那幅如今被她扔了。
兩人在七點的樣子出了門,準備一同去吃個早飯。
未來如何相處,兩人的關係是個什麼定位,得好好談談。
偏偏開門就在走廊上撞見個人。
隔壁幽怨地咬著被子嗚嗚嗚一整夜的凌書成今日值班,手裡拎了只袋子,正鎖門呢,就聽見隔壁房門啪的一聲開了,一扭頭,正對上兩個鬼混一整夜,大清早出來覓食的人。
他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皮,「早啊。」
怎麼不多打幾炮?
陳聲還沒來得及開口,路知意搶在前頭說:「凌師兄早啊,我屋裡馬桶堵了,請隊長來幫我捅捅。」
陳聲:「……」
凌書成:「……」
「呵呵,是嗎?」凌書成眯眼笑了笑,「這麼早通馬桶啊?」
看了眼手錶,「七點鐘,你倆起得夠早啊。」
路知意:「……那不是因為堵了一晚上,味兒太大了嗎?我一晚上沒睡著,就打電話給隊長,發現隊長也沒睡,剛好一起……通個馬桶……」
凌書成若有所思點點頭,「這樣啊,是挺巧。他昨晚上不在宿舍,我還以為你倆組隊出去玩了呢。」
說著,他把手裡的袋子遞給路知意。
「喏,像是你落在我們宿舍的。」
路知意把袋子接過來,就看見凌書成揚長而去的身影,邊走還邊跟他倆揮揮手,意思再明顯不過:老子不當這電燈泡。
她也不知道這蹩腳的謊話凌書成信不信,信也好,不信也罷,反正總比一口說出「是啊昨晚咱倆睡了」來得好。
她一邊鬆口氣,一邊低頭打開那藍色袋子,下一刻,虎軀一震。
陳聲:「什麼東西?」
路知意從袋子里拎出她的純白色少女內衣:「……」
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