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德二十二年秋,吐蕃再次挾重兵向著大周邊境而來,皇長子武琛帶十萬定邊軍迎敵,給了吐蕃軍迎頭重創,邊境戰事頻繁,留在定邊軍營的尚美人被皇長子殿下派人送到了南華縣,一起來的還有她的貼身丫環以及雲姨娘。
前來送人的是崔六郎,他面相瞧著比崔五郎凶,一路之上尚美人也不敢多說什麼,將人送進聽風院之後,他與許清嘉交待了一番,只道讓許夫人好生撫養武小貝,旁的都不用理。另有一句話轉告許清嘉,「本王瞧著許夫人有膽有識,小貝交到許縣令夫婦手上,本王很是放心!」
許清嘉琢磨一番,意思大概是武小貝既然交到他們夫婦手上,便是讓他們好生撫養,至於旁的人——例如尚美人,只是因為戰爭頻繁,帶著女眷在營中是拖累,這才將她送了過來。
胡嬌得知尚美人帶著丫環媳婦子住進了聽風院的抱廈,便囑咐灶上婆子做了飯送過去,反正皇長子殿下的伙食費從來不曾短缺過,多兩口人也沒什麼。至於她自己,是沒功夫去陪尚美人的,如今家裡倆熊子都夠她忙的了。
邊境戰火迭起,身為縣令,許清嘉也忙了起來,他要組織民丁巡防,又有高正錢章協助,省得宵小趁亂生事。又要核算官倉糧草,萬一上面有令,就近向大軍調集糧草,到時候恐不方便。
胡嬌除了要照顧倆孩子,還要盯著灶上將許清嘉的三餐都準備好,中午都讓丫頭送到前衙去。許清嘉每天很晚才回來,天麻亮就起身走了,忙的腳不沾地。
在這種緊張的氣氛之下,尚美人讓丫環傳說,要將武小貝抱過去,「我家美人說了,可憐小郡王的娘沒了,她與小郡王的娘當初情同姐妹,如今她拿小郡王當兒子待,還請許夫人將小郡王交給美人來撫養。」
此事許清嘉早囑咐過她了,武小貝就算是送到王府去,那也是要交給王妃撫養的,跟尚美人沒關係。況且寧王殿下將小貝交給他們撫養,自然是信任他們夫婦倆。至於這位尚美人,當初送小貝的時候就沒讓她跟著過來照顧,可見寧王殿下也沒覺得她是值得信重的,她若生事一概別理。
經過了上次許清嘉向寧王殿下求情,猴戲一事揭過不提之後,胡嬌總算向著學霸老公折服,覺得他好多時候的想法都沒錯,又有寧王殿下的指示,自然謹遵。
「姑娘先回去,待我給小郡王收拾收拾就過去。」這倆熊孩子這會在吃米糊,一人拿個小勺子,脖子里圍著個口水巾子,起先小肚子餓,吃的還算認真,吃到一半餓勁兒緩過去了,就拿著勺子往對方臉上糊,哥倆都糊了一臉的米糊,還糊的特別開心,咧著小嘴傻樂,露出前排整齊的小白牙來。
傳話的丫頭看看這哥倆的邋遢樣兒,也覺得直接拎回去有些不堪入目,徒惹美人不喜,索性先回去了,等著胡嬌將武小貝送到聽風院去。
胡嬌讓乳娘跟丫環將倆孩子洗涮乾淨了,自己收拾了一番就只身前往聽風院了。
聽風院門口,派出去等著的雲姨娘沒想到時隔四年之後,自己還有機會能夠踏進南華縣衙的後院。不過四年時間,園子里花木扶蔬,一切似乎都有變化,又似乎沒有。她還記得胡嬌第一次受邀來南華縣後院,穿著寒酸,她自己站在大婦身後立規矩,心中頗為不喜她的村氣。沒想到這四年里,她卻成了這南華縣衙的女主子,而自己淪落至此。
若不是她千求萬求,這兩年小心翼翼侍奉尚美人,極盡巴結討好之能事,才能在大戰之時跟著尚美人前來南華縣,說不定此次大戰就被抓去築工事,成了炮灰。
胡嬌來的時候,雲姨娘正在感傷自身。她眼力不錯,一下便認出了眼前的婦人。
「雲姨娘好。」當初在這後院聽過這位在背地裡對他們夫婦的一席評價,胡嬌記憶猶新。只是萬沒想到她如今跟著尚美人了,心下不由很是佩服她的能屈能伸。
雲姨娘淡淡瞥了眼她身後:「小郡王呢?夫人沒將小郡王帶過來,恐尚美人處不好交待。」
「小郡王的事情,我只需要向王爺交待,何需勞煩尚美人?」
雲姨娘其實心中也明白,寧王殿下在女色上頭淡薄,相比與婦人在幃帳內廝混,他更喜歡在軍中與士兵操練。起先幸了王美人與尚美人,大約是為著子嗣計。後來王美人生下了兒子,尚美人久無音訊,他便極少踏足尚美人帳內。偶爾大概需要出火了,便來尚美人帳內一趟,都是事後即走,連句甜話兒也沒有。
好幾次尚美人挑起了話頭,他都只是漠然的一眼掃過去,嚇的尚美人連話頭也打住,不也再多嘴,唯有在承寵之時,極力迎合,卻也並沒博得寧王殿下的歡心。
雲姨娘算是會討男人歡心的了,背地裡不知給尚美人支了多少招,可惜……沒有一招能成功的。
算是尚美人倒霉,遇上的是長年掌兵的寧王殿下,殺伐果決,智計過人,又是在深宮裡長大,什麼爭寵的花樣沒見過?當真是鋼澆鐵鑄的硬漢一名,全然不為所動。
時間久了,尚美人也泄了氣。
此次被送往南華縣避戰,尚美人的心眼又活絡了,頓時想到,假如她將小郡王從縣令夫人手裡要過來,養在自己膝下,等到寧王殿下打完了仗回來,快則一年慢則兩三年,看到她們母子親密,恐怕也會高興。萬一高興之下讓自己養著小郡五那就更好了。
說到底她膝下無子,寧王的寵愛沒辦法倚仗,只能想辦法為自己謀划了。
尚美人千算萬算,沒想到縣令夫人是個硬骨頭。
胡嬌隻身進去,與尚美人打了個招呼,便坐了下來。她身上有誥封,尚美人卻只是被今上賜給寧王殿下的侍妾,至今沒有什麼封號,若放在一般家裡,就是家長塞給兒子的通房丫頭,只不過這通房丫頭出身不錯。
原本這通房丫頭生了兒子就能被抬個姨娘——生了兒子已經過世的王美人也得了個側妃的封號——可惜尚美人肚子不爭氣,至今還是通房丫頭一名。只不過是寧王殿下的通房丫頭,比之尋常人家的通房丫頭略微得臉些罷了。
尚美人見她隻身一人,心中有幾分不悅,便道:「小郡王寄養在府上,我也是他生下來之後只瞧了一眼,至今也不曾見過。」又拿帕子拭了拭眼角:「當初我與小郡王的親娘一同侍奉殿下,沒想到後來她卻撇下這可憐的孩子走了,我這心裡時時記掛著小郡王,今日既然來了,夫人就將小郡王送了過來給我撫養,也算是全了我們一場姐妹情。」
胡嬌心裡對她們的「姐妹情深」嘆為觀止,不免疑惑:王美人與尚美人不應該是情敵關係嗎?她自己鮮少作偽,要在腦子裡轉一圈才想到,原來尚美人這是在演戲啊!
不過她是個油鹽不進的主兒,只*一句話:「殿下將小郡王送到我們夫婦手裡,只囑咐我們養好小郡王,沒留下話說讓我們交給旁的人撫養。」
尚美人:……
這婦人她到底開竅不開竅啊?
她是寧王殿下的人,而這位縣令夫人卻是外人,無論如何,小郡王是寧王府上的長子,自然該交給寧王府上的婦人撫養,與她有什麼相干?
不過如今孩子在胡嬌手裡,她也覺得如果非要硬拼,就憑她與丫環還有雲姨娘,自然是拼不過的。這院子里可全是許縣令的人,那就只有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了。
「許夫人,你也知道殿下事忙,哪裡記得這等小事。他讓人送了我過來,自然是讓我來照顧小郡王的。沒得我閑著,卻讓許夫人操勞小郡王的事情,這也說不過去是不是?」
「等殿下來了,他要將孩子交給誰撫養,我必親自抱了小郡王交過來。」言下之意是,沒有寧王親口吩咐,這事兒美人您就歇歇吧!
尚美人氣的臉都紅了,嗒的一聲將茶碗重重放在几上,「許夫人難道還想不明白?這種事情還需要殿下親口吩咐?殿下的意思再明白沒有了,你又為何在這裡與我為難?」真是不可理喻。
胡嬌就跟沒瞧見她的怒氣一般,依舊平平靜靜道:「如果是要小郡王這事,尚美人還是消消氣,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將小郡王交給美人撫養的。美人還是省省力氣好好將養身子,待得寧王殿下打了勝仗之後,回來與殿下好好生個自己的孩兒撫養。」
等縣令夫人走了之後,尚美人將聽風院抱廈里的瓷器擺設通通砸了一遍,一張秀麗的面孔都扭曲了,「不知好歹的東西,走著瞧!」總有讓她知道厲害的一天!
胡嬌應付完了尚美人,回後院之後,直接將兩處相連的門鎖了起來,下定決心最近都不帶孩子們去縣學花園子玩了,省得碰上尚美人厭煩。臘月見她神色不好,便將倆孩子塞給她玩,胡嬌帶著倆孩子玩了好大一會,這才高興了起來。
她就是個當差的,莫名其妙得了這麼個差使,推又推不掉,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原本也說不上好壞,可是若是攙和進皇長子後院的事情,那就非她所願了。
自那日之後,縣學與縣衙後院相連的門就牢牢鎖著。雲姨娘去看了好多次都沒開,親自跑到縣衙後院門口求見,得到的消息都是:「夫人帶著倆小郎君逛街去了……」又或:「夫人帶著倆小郎君去縣尉家裡玩了……」
縣尉雲姨娘也認識,當初可沒少通過僕人往她院里送東西。縣尉夫人就更不用說了,以前看到她都要巴結的婦人,只怕如今在街上碰見了,高娘子也未必肯與她打個招呼。
她站在縣衙後院門口,躊躇不已,回去沒請到許夫人,定然要被尚美人罵,可是不回去復命也不行。
雲姨娘犯了難。
高正家裡,許小寶與武小貝倆人圍著高正的嫡子,一歲多的高烈圍觀,議論他們的小時候。
看到高烈吐泡泡,會說,「我們小時候也吐泡泡?」
胡嬌點點頭,「一天口水巾子都要換好幾條呢。「不用懷疑了。
這倆小貨露出失望的表情,也不知是對高烈失望還是對自己的小時候失望。看到高烈尿褲子了,許小寶換了種問法:「小貝小時候也尿褲子?」
胡嬌肚裡悶笑,這孩子居然會使壞了,不問自己只問小貝。
「你跟小貝小時候愛喝水,尿褲子是常有的事兒,一天要換好幾回呢。」
許小寶面上一紅,小心思被他娘揭穿,又被武小貝嘲笑:「哥哥也尿褲子呢,哥哥也尿!」一把掌拍在武小貝腦門兒上,力度不大,但是總歸帶著幾分氣急敗壞:「你才尿!」
許小寶已經兩歲多快三歲了,武小貝也已經兩歲半了,這倆小貨語言表達能力非常強,如今說話無比的溜,看著高烈種種笨拙的行為鄙視不已,惹的胡嬌與高娘子笑的肚子疼。
他們才多大啊,居然已經開始想當年了?!
看到高烈搖搖擺擺的走路,跟只小鴨子似的,這倆小貨互看一眼,懷疑:「我們小時候也這麼笨不會走路?」
高烈走路晚,許小寶與武小貝都走路早,不過也不能否認他們曾經有過搖搖擺擺的鴨子步,胡嬌點點頭,倆小貨失望的意喻言表,似乎覺得今日來高伯伯家是個錯誤的選擇,早知道就去街市上玩了,誰願意自己的黑歷史被掀出來呢?
就是小孩子也不行!
玩笑了一會,高家丫環端來了灶上新出爐的蓮子糕與金絲蜜棗糕,三個小孩子都撲向了吃的,由丫環與奶娘照料著,胡嬌才有空與高娘子坐在一起聊會兒。
「夫人就這樣一走了之?」高娘子驚訝道。
胡嬌只是講起戰事頻繁,尚美人被寧王派人送到了縣衙,如今住在聽風院里,日日要見她,她不耐煩見便帶著孩子們避了出來。
「不一走了之難道要我湊上前去侍候?就算是寧王妃來了,也沒有我日日湊上去侍候的道理。恐怕我還沒王妃身邊的丫環懂規矩呢。」去了知州府里一趟,這是給印象最深刻的地方。
大戶人家的規矩多如牛毛,恐怕細節章程是她聞所未聞的,她從小在市井生活慣了,就喜歡無拘無束的過,哪裡奈煩被規矩束縛?
「這個……夫人總歸要照顧著些,免得尚美人回頭在寧王殿下耳邊吹風,說你怠慢了她。」
胡嬌心道,尚美人哪裡是她湊上去巴結就能打開心結的?如果不將武小貝送到她懷裡,哪裡就能輕易饒人?
不過她也不是任人搓扁捏圓的主兒,只是此事不好跟高娘子講。她轉頭去瞧武小貝,見他吃的一嘴的點心渣子,旁邊小寒拿著帕子要擦,卻被他推開了,趕著跟許小寶搶點心吃。
高烈年紀更小,自然搶不過這兩個,吃的速度又慢,眼瞧著盤子里的點心越來越少,心裡著急便哭了起來,指著許小寶與武小貝淚眼朦朧的控訴:「娘……」土匪搶我的點心吃。
許小寶明明知道烈哥兒的意思,卻故意歪曲,板著小臉一本正經的跟烈哥兒解釋:「乖,我不是你娘,你娘在那兒呢!」說完一口將手裡的金絲蜜棗糕吞了,小胖手又伸向了盤子里最後一塊棗糕。
武小貝不落人後,假模假式摸摸烈哥兒的小腦袋,只摸到一手細絨毛,覺得手感真不錯,又多摸了兩下:「乖,不想吃點心想找娘就去找吧,我跟哥哥替你把點心吃了。」
弄的烈哥兒一腦袋點心渣子。
胡嬌:……
帶著這倆熊孩子出門丟人,似乎已經成了定律。
她朝著許小寶與武小貝喊了一聲,又不好意思的朝高娘子賠禮:「高姐姐你瞧,我家這倆小子……他們在家就淘的不行,哪知道出來了更壞。真是不好意思!」
胡嬌親自過去從這倆小貨手裡把最後兩塊點心拯救了出來,塞到烈哥兒手裡,又拿帕子替烈哥兒把頭髮上的點心渣子給收拾了,抱了他在懷裡過去坐,看著這孩子掛著兩泡眼淚啃點心,自己家的倆熊孩子露出幽怨的「你不是我娘」的眼神,假裝不曾瞧見。
高烈是高娘子成親十幾年才得的寶貝,一向疼的跟眼珠子似的,不比許小寶跟武小貝耐摔打,胡嬌的教育方式又異於常人,這孩子的膽子便有幾分小。
他走路晚也是因為一直被大人抱在懷裡,不是乳娘丫環就是高娘子,自打出生雙腳就沒落過地,這都一歲多快兩歲了,才走的搖搖擺擺。還是高正看不過妻子如此寵孩子,跟高娘子吵了一架,勒令必須讓高烈下地,哪怕爬也要爬會,高烈練了三四個月,這才會走。
高正是見過縣衙里那倆淘小子的。
許小寶與武小貝淘起來無法無天,有時候縣令大人在前衙辦公,他們趁著胡嬌去做事,便一溜煙的往前衙跑。堂下立著的差役以及胥吏看到從後堂冒出來的小腦袋,都瞅了過去。
這倆孩子也不怕生,蹭啊蹭的就蹭到了許清嘉身邊,一邊一個扯扯他的衣襟,許清嘉一低頭,便對上兩張笑的花朵一般巴結討好的小臉蛋,哪裡生得起氣來?
錢章上前去一邊一個拉開,「大人在忙,不如我帶哥兒們去買好吃的?」
等到胡嬌發現這倆小子不見了,找來找去,他倆已經在前衙鬧騰過一會子,提著不少吃的玩的回後堂去了。
反觀自家的兒子,長於婦人之懷,自小畏畏縮縮,聲氣大點都要嚇哭了,一歲快半了都不會走路,高正總覺得是高娘子教育有誤,好幾次提起讓高娘子跟縣令夫人多多學習教養孩子的方法。
高娘子對縣令家兩淘小子也是常見的,不比不知道,一比之下就可看出自家孩子的孱弱。若是往常她早心疼死了,可是與高正吵過幾架之後,她也不得不承認高正說的話有道理。
「男孩子若是一味嬌養,只知哭哭啼啼,將來我高家的產業託付給誰去?」
因此今日哪怕看著孩子搶不到點心,她也忍了又忍坐在那裡。見胡嬌出手,便笑道:「夫人有所不知,我家郎君老怪我寵壞了孩子,怕這孩子將來擔不起府中重責,要我多跟夫人學學,免得慣壞了孩子。他搶不到點心,多哭幾次之後就長記性了。」
胡嬌哄乖了烈哥兒,將他放下地來,以指點著許小寶與武小貝:「你倆就淘吧!」看我回去怎麼收拾你們?!
倆孩子其實並不怕她,不過還算知禮,平日胡嬌與他們講道理倒也肯聽,這會兒都從凳子上下來,跑到高烈面前哄他:「小弟弟,我們再也不欺負你了,你別哭了啊!」一邊一個拉了高烈的手就要出去玩。
點心也吃完了,還喝了果子水,正該出去玩一玩了。
小孩子就喜歡跟比自己大點的孩子玩,高烈吃到了點心,又有倆小哥哥一邊一個牽著他的手,含著淚水又笑了起來,乖乖任他們牽著出門去玩,身後丫環婆子忽啦啦跟了好幾個。
高娘子往日教養高烈,其實極捨不得孩子哭,孩子哭一聲便要心疼半日。今日見高烈哭了一會又含著淚花笑了,似乎比之往日要活泛許多,跟著許小寶與武小貝,都沒回頭找娘,更為高興:「還是要讓烈哥兒與小寶小貝一起玩一玩。瞧他的膽子都大了許多呢。」
高烈往日是一步不錯的要跟著高娘子的,哪怕乳娘抱著也必是在高娘子的眼皮子底下,不見了娘這孩子就要哭鬧。
這日下午,三個孩子在高正家花園子里玩的十分開心,走的時候高烈依依不捨的扯著倆小哥哥的袖子不肯放手,比平日對高娘子的態度還要依戀。
高娘子真是又吃味又開懷。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的九千字超了一千字,記得撒花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