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許清嘉早已經洗漱乾淨,吃過了早飯出門去衙署了。
胡嬌看著奶娘將小閨女收拾乾淨,給她餵過了奶,換過了尿布,又將她放回小床上去,奶娘拿著個紅色描金的小撥浪鼓搖動,清脆的響聲引的許小妞子轉頭去看,踢著小腳舉著小手似乎要抓奶娘手裡的撥浪鼓,奶娘輕笑:「呀,姐兒都會抓東西了呢。」
將小撥浪鼓塞去許小妞子的小胖手裡,她卻不得法,小波浪鼓的聲音於是寥落了起來。
胡嬌笑著轉身出了主卧,往旁邊廂房走去。廂房裡,倆奶娘正拿著許小寶與武小貝的衣服,小聲央求:「我的小爺,快起來穿衣服吧,不然早飯都要上桌了,再不起來就晚了!」
天氣冷了下來,叫這倆小子起床就成了一樁困難的事情。
哥倆都光著屁股鑽在被窩裡,想到方師傅那張冷臉,都覺得大冬天吞了一塊冰似的,一點也不願意起床了。可恨以前方師傅還教他們拳法,最近還要扎馬步,小哥倆對練拳法倒沒什麼意見,對扎馬步就非常有意見了。
方師傅的意思是小孩子下盤不穩,那就從小練練,時間也不長,可許小寶與武小貝就為了這扎馬步,已經抗議了好多次了。
最慘無人道的是,扎馬步就算了,最近許大人竟然從外面請了個先生來,這兩日將前院書房旁邊的一個小跨院給收拾了出來給老先生住,準備等老先生歇兩日就正式給這倆小子開蒙。
許小寶與武小貝見過了先生回來之後,就從自己下巴往下比劃,一進比到了肚臍眼:「娘,先生的白鬍子都這麼長了……」顏一點也不美,實在是影響聽課質量。
胡嬌也很無語,她對先生的要求是年輕有活力,至少要讓孩子們在學習的道路上有興趣鑽研下去。但顯然許大人的思維異於她,認為老先生學問紮實,性子沉穩,最易將他們家的野小子給磨一磨,好讓他們定性。年輕的先生到底不夠沉穩,孩子們已經夠淘了,碰上年輕心浮的先生,能教好嗎?
夫妻倆為這事又爭論了起來,這到了最後這件事情的決定權還是在許大人手裡。
「阿嬌覺得為夫找來的先生不行,那就自己去街上尋個年輕的先生來吧。」
學渣胡嬌就先縮了。
聽說找這位先生,許大人還跟人家談了半天的學問,別瞧老先生鬍子老長,可是基本功卻特別紮實,又是個慢性子,教孩子們應該沒問題。她倒是想找個年輕點有激情點的先生,可是自己學問沒有半兩,總不能上街就逮個給人寫書信的書生往家裡拉吧?
誰知道年輕學子是只識得幾個字呢還是學問紮實呢
「那……那你能不能跟先生說說,讓他教的活泛一些?」幼兒園的課程都是什麼來著?
兒歌加唱歌跳舞,教小朋友們生活自理能力……
胡嬌絕望的發現,這個世界的先生們開蒙,那就是踏踏實實的教學問,真難以想像讓老先生頭戴兔子耳朵,蹦蹦跳跳教孩子們「小白兔白又白,兩隻耳朵豎起來……」的場景,她打了個哆嗦,默默將這個場景塞進了腦海深處,惟願永遠也別想起來。
許大人寵她歸寵她,可是在原則性的問題上還真是寸步不讓啊。
就比如在孩子們開蒙一事上,學渣胡嬌受到了許大人不遺餘力的打擊與教育,只能在心裡深深的可憐自家的倆個淘氣包,這是……很快要結束童年的節奏嗎?
她進了廂房,倆小子還縮在被子里不肯起來,只露出倆黑漆漆的小腦袋。自從懷上了許小妞以後,考慮到許小寶與武小貝身為哥哥的形象,她就不再給這倆小子剃光頭了,都開始留頭髮了。
小孩子的頭髮長的很快,現在倆小子已經頂著包包頭幹壞事了,外在的形象是有了徹底的改變,只不過內在的品質一點也沒得到提升。
「娘,我們還沒睡醒。」
許小寶看到她來,立刻拉過被子將自己與武小寶給裹到了裡面去,從頭到腳裹了個嚴嚴實實。
胡嬌:……
賴床的本事倒見長了!
她走過去將手直接從被子下面伸進去,也不知道摸到了哪一個的小胖腿,在上面撓了一下,只聽得一聲尖叫,也不知是樂的還是癢的,被子驟然掀開,武小貝雙手捂著羞處漲紅了小臉竄了出來,「娘,你撓的我要尿到床上去了……」
奶娘笑著跑過去拿了夜壺過來,倆兄弟乖乖解決了生理問題,被胡嬌給套上了中衣,這才開始在奶娘的服侍下穿衣服。
等洗漱完畢,倆小子匆匆墊巴了兩口,便去前院練武。最近氣溫降了下來,練武的時間便改了,等吃完了早飯,身體暖和了,去前院兩盞茶功夫,再練武。
不過今日老先生第一天講課,練武便推到了下午,上午由老先生講第一堂課。
吃午飯的時候,許小寶與武小貝回來向胡嬌控訴:「娘,老先生講課慢的人直想打磕睡,我們倆都差點睡著了,還挨了一戒尺,說是聽課不認真。明明就是他講課的調子跟娘哄妹妹睡覺的調子一個樣兒,哪裡是我們的錯?」
已經對兩個兒子的學業向許大人表示過不再插手的胡嬌安撫倆兒子:「那定然是你們晚上沒睡醒之故,到了課堂上就很容易磕睡。」心裡卻在可憐這倆小淘氣,碰上個善於催眠的老先生,作為曾經受過義務教育的新時代青年,胡嬌對這一點體會最為深刻。
有的老師講課,就有一種讓人昏昏欲睡的魔力,怎麼都……醒不了!
許小寶與武小貝對此深深懷疑。
「是嗎?花貓跟大牛都跟著在課堂上打磕睡!」這決不是他們的錯了,大家都一起犯困,就是先生的錯了。
胡嬌對倆兒子將自己與小狗放到同等智商的高度表示了無語,「花貓與大牛又聽不懂課,不犯困才怪。」她還當老先生定然重規矩,沒想到竟然容許這倆小子將小狗帶到課堂上去,聽說就卧在他們的桌角邊,心裡對老先生的好感倒是增加了一點。
看來先生也是個寬容的老先生,就是……大約講課不得法吧?!
不過此事胡嬌沒有聽過他的課,不便發言。等許清嘉從衙署回來之後,便委婉的表示,孩子們對先生講的課似乎有點不認同感,不如等他休息的時候,抽空也聽聽先生的課。最好……在老先生的課堂上也打磕睡才好!
算著許清喜休沐的日子,前一夜胡嬌分外熱情,直鬧到了三更天才讓他安歇。許清嘉還從來沒見過她這麼熱情,簡直是喜從天降,二人當晚非常和諧。第二天胡嬌陪著父子三人用完了早餐,目送著三人往前院而去,抱著小閨女偷笑:寶貝們,娘只能幫你們到這裡了!
當日下午,許大人回來之後,很有幾分想不明白。
「這位先生,我瞧著當初與我討論學問的時候,還很是不錯的。怎的到了講課的時候……就令人犯困呢?」父子三人一起在課堂上東倒西歪的打磕睡,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聽完了老先生的課,許大人自己回書房,將臉上的燒意退下來之後,才回了後院。
胡嬌的曲線救國奏效了,當即湊過去道:「會不會是老先生與人討論之時,多是你引導的他,但等他引導孩子們讀書向學,就……」大約這一位只是肚裡錦繡,口才卻不甚機敏吧?
許清嘉沒想到在這裡跌了根頭,摸摸胡嬌的腦袋,像嘉獎許小寶與武小寶似的,很是誠心的誇讚了她一回:「還是阿嬌考慮的周到。這老先生再講下去,孩子們還當讀書就是昏昏欲睡呢。」他開蒙都是許父親自教的,許父本身性格開朗樂觀,講起典故來比說書先生還好,小時候的許大人就覺得自己的開蒙就是一場接一場的故事會。
輪到自己兒子了,在南華縣他還能抽空給孩子們講一講,督促孩子們寫字讀書,但是到了州府卻加倍忙碌,根本沒空教孩子們。
趁此機會,胡嬌立刻提出了自己對孩子們開蒙先生的要求:「必須要閱歷豐富的,口才機敏的,性格開朗豁達的,這樣孩子們聽起課來興趣會更大一些。」會唱「小白兔」的她也就不指望了,壓根找不到。
許清嘉被她的要求逗樂,還真聽從了她的意見,還要逗她:「阿嬌再想想還有什麼樣的要求沒有?」
胡嬌想一想,又補充一句:「還要年輕端正的,至少要風姿氣度拿得出手的。」
「不知道的人還當你這是在選女婿呢!」許清嘉在她額頭彈了一下,看看她懷裡張著小嘴打呵欠的許小妞子,自己先笑了。
胡嬌正色:「先生的學識性格風姿氣度對孩子們都有深遠的影響,一個邋遢的先生教出來的學生也必然會覺得邋遢不是什麼問題。但一個對形象要求十分高的先生教出來的孩子,說不定就能成楷模!」
作為一名辛苦求學,但求有先生指導,哪管先生是邋遢還是整潔,只要有學識就好的許清嘉從來沒想過,原來在老婆的心裡,給孩子們請來開蒙的先生必須得有諸多品質。不過他細細考慮一番,竟然覺得……都讓人無法反駁。
孩子們真是太幸福了!有這樣關懷備至的母親!
許大人心裡只余了這一個念頭。
作者有話要說:今晚更新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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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