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寧公主嫁的夫家姓韓,與韓南盛算是本家,但已經算是出了五服分了枝的,如今祠堂都不在一處了。喜歡網就上
韓小娘子開初聽得丫環告狀,便沖了進來準備見識見識何人不但不肯讓出馬場,還與她家丫環起了爭執。見許清嘉夫婦見到她不驚不怕,張口便開罵了:「……哪裡來的賤民,竟然不肯讓出馬場來?」
她身後的小姐妹們想要攔著她已經晚了,但還是有個小姐妹小小聲提醒韓小娘子:「這一家子好像前些日子在娘娘春宴上出現過……」
韓小娘子從小在富貴鄉里打滾,單從穿著打扮就能瞧出一二來,聽得這小姐妹小聲提醒,頓時冷笑:「穿的一身破爛,怎麼可能出現在娘娘春宴上?妹妹你眼神可不濟啊!」
那小姐妹便默默住口,其餘小娘子們見她全然不聽勸,其中有一位小娘子恰知道許清嘉官職,更加不願意攙和。
韓小娘子的丫環方才出口罵了許珠兒,胡嬌就憋著一口氣,再聽得這話,頓時冷笑一聲,也不與韓小娘子說話,直接跟許清嘉道:「不如明兒朝會之上,夫君就問問陛下,自己這四品的官兒是不是賤民?再不濟,不如夫君去問問韓駙馬是怎麼教女的?!」
這可算得上是許清嘉的份內工作了,分察百僚。
那韓小娘子見胡嬌穿的一身衣衫甚是儉樸,只是這是長安城中尋常百姓穿著的衣衫,又聽得她在這裡胡吹大氣,而那牽馬的男子卻瞧都不瞧一眼,只溫言安慰那婦人:「這事兒容易,趕明兒為夫就去朝會之上問問!」韓小娘子頓時一甩馬鞭,喝道:「大膽賤民,還敢冒充朝廷命官?!今兒正好撞在我手裡,也不用回宮去稟皇舅舅,先抓了這些賤民來揍一頓再說!」
她身後的小娘子們齊齊後退幾步,而韓小娘子與她身邊的丫環尚不覺得。那些小娘子們有知機的卻已經要告辭,只推說家中有事。也有平日與她關係格外密切的,忙去拉她:「萬萬不可!蕊姐兒這位真的是朝中大臣,前些日子還跟著太子呢。」
提起這話更是戳中了韓蕊的痛處。她前兩年就對太子生了情誼,只想著表哥表妹好成雙,哪怕已經有了太子妃,可太子的側妃將來卻是可以做皇貴妃的,只要得了太子十分寵愛,豈能與尋常人家的妾侍相同?哪知道太子對她無意,小時候待她如妹,由得她撒嬌賣寵,可是這一二年間大約也是瞧出來她的心事,避之唯恐不及,她去東宮數次都是太子妃接待。久而久之,太子便成了她心裡的隱痛。
那小娘子的話簡直是火上澆油,韓小娘子一腔怒火頓時噌噌冒了起來,立刻讓這丫環前去喚人來「收拾這幫冒充官員的賤民」。
許家人被她一口一個賤民給氣的也冒出火來,許小寶與許珠兒已經小臉都扭曲了,而胡嬌與許清嘉就算之前是準備文斗不武鬥,想讓許清嘉去朝上參韓駙馬教女無方,這會兒也憋不下這口氣了,朝許清嘉使個眼色:「待會兒你別動,朝廷命官跟個小丫頭帶來的人打起來不好看,我跟小寶來。」
中丞大人將閨女從馬上抱下來,準備在旁觀點,必要的時候還是要助拳,免得妻兒受委屈。
先前那丫環跑出去沒多久,就帶了四五名粗壯的婆子過來。原來這幾名婆子也會些粗淺功夫,乃是永寧公主給女兒配備的打手,只防著韓小娘子出門受氣,今日卻派上了用場。
韓小娘子帶來的人聽得韓小娘子指派,上來便沖著許家人過來了。胡嬌許久未曾與人真刀真槍的動過手,許小寶也就練了幾年但卻沒什麼實戰經驗,母子交換個眼色,截住了這幾名婆子的去路。
後來……當然很慘烈。
韓小娘子帶來的婆子全被許家母子給揍翻了,先時那咋咋呼呼的丫頭還想著許家人聽到永寧公主府的名頭,自然不敢還手,只有乖乖挨打的份,便緊跟著那幾名婆子身後,等那幾名婆子被許家母子踹翻在地,她再想往後退已經晚了,胡嬌揪著她的衣領微微一笑:「當人下人的,最好也有個樣子,別只想著狗仗人勢!本夫人教你一個乖,今日你罵的『哪裡來的不長眼的東西』乃是御史台許中丞家人。」她左右開弓,扇了那丫環兩巴掌,這才鬆開了她,「以後狗仗人勢,也要擦亮你的狗眼瞧一瞧!」
胡嬌鮮少動氣,與人動手。算起來真正讓她動過手的也沒有幾個人。不過她生成個倔強的性子,聽是得別人辱罵自己以及家人。小時候在滬州若是聽到有人辱罵她或者胡厚福,那是要提著砍刀追上去的。幸虧這些年在許大人身邊熏染,漸漸也學會了動嘴皮子而不是動手。 今日被韓家小娘子主僕給激的一腔火起,打完了人才想起來問一問:「夫君,這爛攤子你收得了不?」
中丞大人輕笑:「若是連老婆孩子都護不住,為夫又何必做官呢!」他這會兒肚子里已經開始打腹稿,準備回去就寫彈劾的奏章,總歸一定要在朝堂上給韓駙馬一個沒臉。
至於公主……大約只能去皇后那裡哭訴了罷。若是能哭到御前,那就更好了!
韓小娘子見自己的人被打倒在地,那些粗壯婆子哎喲呼痛不止。臉色一陣青一陣紅,想要再罵又見得胡嬌身手利落,幾下就踹翻了婆子們,萬一惹的這粗悍的婦人性起連自己也打了就不划算了。而且她往常所見,官家夫人皆是溫聲細語,哪曾見過胡嬌這般兇悍的。哪怕身後小姐妹一直拉著不讓她再鬧起來,她還是不信這一家子當真是朝廷官員家眷。
——這不是蒙人呢嘛?!
就算是武將家眷,那也是像她大舅母寧王妃似的溫婉些的,至多就是性子爽朗些的,何曾有親自上手揍人還揍的這麼順手的?!
「一幫刁民!你們等著!」韓小娘子帶著人退了出去,準備回去搬救兵。
她身後那幾名婆子立刻連滾帶爬跟上了。
先前已經走了好幾家的貴女,還剩下的三名少女也只是向許氏夫婦一禮,這才走了。
好不容易有了旬休,竟然遇上了這樣一樁晦氣事,回去之後中丞大人就寫了奏章,準備第二日就遞上去。
卻不知韓小娘子速度比他快多了,帶著僕人回到公主府,就抱著永寧公主一通哭。永寧公主見她又驚又嚇,張口只道:「……那個悍婦……」再瞧她身邊的丫環臉上的巴掌印,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沒想到這長安城中,還真有人敢欺負到她的頭上來!
韓小娘子只哭不說,永寧公主便讓她身邊的丫環說。這丫環吃了胡嬌的打,心中怒恨不已,正好趁此機會將「有人冒充朝廷官員家眷在馬場胡作非為,小娘子瞧不過訓幾句竟然就打了過來……」之事跟永寧公主告了一狀,重點描述了胡嬌的蠻橫無理。
還道:若不是小娘子走的快,恐怕那悍婦連小娘子都一起打了。
永寧公主對自己的女兒疼的跟眼珠子似的,只除了女兒的那一樁心事不能遂了她的心愿,想著勢必要讓她嫁到高門做正妻去,旁的事情上卻都是遂女兒的心愿的。當下哄了女兒幾句,便帶著這挨了胡嬌打的丫頭前去御前告狀。
今上原本今日正在後宮裡與小嬪妃們取樂,忽聽得外面宮人來報,永寧公主一路哭著進宮來了,忙問左右:「永寧這是怎麼了?」
他這同父異母的妹妹小時候甚得先帝寵愛,他做太子之時對這妹妹也頗多照顧,反正也不是要爭皇位的兄弟,他也樂得表現兄長之愛,因此平日對永寧公主也是很不錯的。
前來傳話的宮人也不知道:「聽公主說韓家小娘子去馬場被人欺負了,公主這是進宮來求陛下作主了!」
今上傳了永寧公主前來,聽得永寧公主一番哭訴,頓時也一陣無語。
那挨了打的丫環嘴裡的「穿的跟乞丐似的一家子還冒充官員」不巧今上對這位官員還真是印象深刻。許棠的門生,顯德十七年的榜眼,寒門舉子,其父也是進士,說起來也算是世代讀書人家,為官又清廉,穿的……儉樸一點其實也不算奇怪。且那丫環形容的形貌還真就是御史中丞許大人。
不過事實如何,今上還是覺得有必要召了許清嘉前來宮裡問個明白。
許大人才回家洗漱完畢,坐下來寫完了彈劾摺子,就有宮使前來宣他,胡嬌倒也想跟著去,不過今上只宣了他一個人,胡嬌也只能作罷了。
「阿嬌還怕為夫說不清楚?打架你在行,但打嘴仗……為夫應該比你強點兒吧!乖乖在家裡等我回來!」許清嘉揣好了奏摺,就進宮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小魔怪明天開始上學啦,於是……明天可以來肥章了。扭扭,大家聖誕快樂!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