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約定,這輩子不管多忙,無論是失戀了結婚了生孩子了坐月子了,每年都要抽出時間一起去一個城市旅行。
就算到了八十歲,兩個人只要湊到一起,都能瞬間回到十八歲。
308國道上,一輛髒兮兮的紅色起亞超速疾馳,車子里響起女孩的尖叫,不斷有東西扔出來:裙子、鞋子、包包、蕾絲花邊內衣……
車子開過去,一路上散落著五顏六色的雌性物品。
一個粉色bra飛出,像是斷線的風箏,直直地飛翔在天空中,拋物線一般精準地落到了緊跟在後面的一輛警車車窗玻璃上。
警車的喇叭里發出洪亮的警告聲:「前方車輛,靠邊停車。」
紅色起亞被逼停,交警敲了敲車窗玻璃,車窗玻璃搖下來,露出兩張女孩的臉,一個長發,一個短髮,兩個人渾身是泥巴,都髒兮兮得不成人形,一臉無辜地看著交警。
交警把粉色bra塞到長發女孩手裡,臉色一變:「超速一倍,車窗拋物,駕駛證、行駛證。」
兩個車門一前一後打開,兩個渾身泥巴的女孩,一左一右地下車,湊到交警身邊,求饒:「警察叔叔我們錯了,不知道這裡限速啊。」
交警不為所動,抄下車牌號,一伸手:「行駛證、駕駛證。」
兩個女孩對望一眼,短髮女孩摳掉臉上的一塊泥巴,轉身要去車裡翻駕駛證。突然間,車子里響起了砰砰砰的敲擊聲。
兩個女孩再一次驚恐地對望,交警顯然也聽到了,俯身看了看車子里,車裡散落著一個箱子,箱子里塞滿了亂七八糟的女性衣物。
長發女孩連忙湊過來:「警察叔叔,我們交罰款,能別扣分嗎?
砰砰砰的聲音再一次響起,交警看了長發女孩一眼,直接繞到後備廂,仔細一聽,聲音是從後備廂里發出來的。
交警一下子起了防備:「後備廂打開。」
長發女孩一臉求饒:「裡面……裡面是我的寵物。」交警把手放在警棍上:「打開。」
無奈,短髮女孩俯身進駕駛室,按了開關。
後備廂彈起來,交警一把拉開,被眼前的一幕驚得後退一步。
後備廂里,一個衣衫襤褸的男人,全身泥巴,被五花大綁,嘴裡塞著絲襪,頭上包著加長410mm的衛生巾,奮力掙扎……
長發女孩叫綠蘿,短髮女孩江湖人稱花爺。要了解兩個人的關係,我們得回到二十年前。花爺和綠蘿是連體嬰兒。當然這只是個比喻。
花爺和綠蘿是形影不離的閨蜜,實際上,閨蜜和連體嬰兒幾乎是同義詞。
花爺和綠蘿從小一起長大,一起在青春期迎風發育,一起經歷第二性徵的成熟,一起初潮。
綠蘿的胸脯像是雨後漫山遍野的蘑菇一樣聳起來,花爺的卻還沒有動靜。綠蘿上課的時候不得不把胸托在課桌上以減輕背部壓力的時候,花爺一個弔帶衫就能解決問題,天氣熱的時候,穿黑色的套頭衫,連胸罩都省了。
綠蘿嘲笑花爺是平原地帶,花爺說胸罩就是刑具,穿胸罩和戴鐐銬沒區別。
花爺性格豪爽,和男孩子打成一片,打籃球能三百六十度旋轉投籃。綠蘿利用自己充分發育的優勢,在整個青春期都很紅,名字面前有很多綽號,「胸神」「大白腿」「那個胸大的」等。
從小到大,追求綠蘿的男生層出不窮,光是花爺擋下的情書放在一起燒的話,足夠為整個城市供電一年。
綠蘿像一隻肥美的羊羔,晃著波濤走在校園裡的時候,男生們虎視眈眈。花爺走在綠蘿身邊,一切就安全得多,花爺是綠蘿最好的護花使者。
饒是如此,仍舊經常有男生想要佔綠蘿便宜。
爆發衝突的時候,花爺和綠蘿有明確分工,花爺負責正面攻擊,擾亂對方視線。綠蘿負責專攻下三路,屢試不爽。一旦被老師責問的時候,綠蘿就哭著說:「是男生欺負我。」
老師就接著教訓那些壞孩子。
綠蘿摟著花爺的肩膀說:「我們是夢幻組合。」教室里,花爺和綠蘿是前後桌。
宿舍里,綠蘿和花爺是上下鋪。
花爺毫無懸念地當選了班長,綠蘿選來選去,最後做了英語課代表,這直接導致班裡的英語成績成為級部第一。班裡所有男生都找綠蘿輔導過英語,以至於每到下課時間,綠蘿的座位附近都引發嚴重的交通擁堵,花爺不得不像個交警一樣維持秩序,讓大家自覺排隊。
花爺貴為班長,成績卻實在不好,每到關鍵時刻,綠蘿就把試卷給花爺抄。而且綠蘿擁有神奇的技能,那就是能模仿花爺的筆跡,幾乎是以假亂真,一旦遇到了「難抄」的試卷,綠蘿就直接替花爺做完,毫無破綻。
花爺自己也說,沒準兩個人真是連體嬰兒。
綠蘿空窗期間就把花爺當成護花使者,花爺這個角色扮演得很合格,爺們兒,體貼,又能冠冕堂皇地一起睡覺,綠蘿開玩笑說:「咱倆才是天作之合。」
周末,花爺一大早去綠蘿家裡找她玩,綠蘿的父母幾乎把花爺當成女兒,催促著正在洗手間里折騰自己臉的綠蘿:「磨蹭什麼呢,趕緊的,人家小花還等你呢。」
綠蘿一迭聲地答應著,走出來,和花爺使了個眼色,挽著花爺的胳膊,蹦蹦跳跳地就走了。兩個人一起到了路口,綠蘿對著花爺眨眼睛:「那我今天該不該讓他牽我的手呢?」
花爺想了半天:「是時候了,也不能晾太久。」
然後花爺就目送綠蘿和男同學在公園裡約會,自己從書包里拿出旱冰鞋,一蹬腳,飛馳而去。綠蘿常常和一個男同學一起複習功課,為了保險起見,花爺就成了掩護。
綠蘿的膽子也大起來,趁著父母都加班的周末,把男同學約到了家裡,和花爺一起看當紅的電視劇,兩個人說悄悄話的時候,花爺就在門口把風。
突然門外響動,綠蘿爸爸回來了,綠蘿和男同學都慌了神,還是花爺反應快,一腳把男同學踢到沙發底下。
眼看著門就要打開,花爺對綠蘿使了個眼色,然後就倒在地上,捂著肚子說不出話。綠蘿衝過去瘋狂搖晃著花爺,誇張地大喊:「你咋了?」
綠蘿爸爸開門進來的時候,看到眼前的一幕也嚇了一跳:「咋了這是?」綠蘿急得都不會說話了:「她痛經。爸,你能把她送回家嗎?」
綠蘿爸爸點頭,扶著花爺就往外走,花爺出門之前對綠蘿眨巴眼睛,綠蘿鬆了一口氣。
綠蘿爸爸騎著自行車走出一段路,花爺拍拍綠蘿爸爸的後背:「叔叔我好多了。」然後就跳下車,飛也似的走掉了。
綠蘿爸爸無奈地搖搖頭,感嘆:「小屁孩。」
綠蘿不開心了,花爺就陪著綠蘿去溜冰,唱KTV,兩個人喝可樂都能喝醉,假裝耍酒瘋,在大馬路上又唱又跳,一定要惹得堵住的汽車鳴笛才肯停下來。
大學時兩個人有短暫的分別,兩個人都不適應,還誇張地說她們不能離開對方十公里以上,否則都會掉血。
綠蘿在大學裡也結識了很多朋友,但都沒能超越花爺在綠蘿心目中的地位。兩個人常常一起攢錢,約一起去陌生的城市旅行,稱之為「閨蜜之旅」。
綠蘿開玩笑似的說:「人家都是異地戀,咱倆這下成了異地閨蜜了。」
兩個人約定,這輩子,不管多忙,無論是失戀了結婚了生孩子了坐月子了,每年都要抽出時間一起去一個城市旅行。
就算到了八十歲,兩個人只要湊到一起,都能瞬間回到十八歲。大學畢業之後,花爺辭了工作,到了綠蘿所在的城市。
綠蘿又有了伴,兩個人又開始了一起犯二的傻逼歲月。
綠蘿參加一個企業聯誼,在聯誼會上,玩遊戲認識了麥傑。俗話說,女人胸大多作怪。
麥傑顯然被深深地吸引,開始對綠蘿展開了瘋狂的追求。綠蘿請花爺做參謀,約了一個局。
麥傑極力表現,體貼入微,舉止得體,看得出來是努力要給花爺留下一個好印象。但越是如此,花爺就覺得這個人越發不靠譜。
綠蘿去洗手間,麥傑湊到花爺身邊:「能加一下微信嗎?花爺猶豫了一下,還是給麥傑掃了碼。
麥傑很開心:「我很喜歡你的短髮。」花爺禮貌地笑笑。當天晚上,綠蘿玩得很開心,花爺卻有些憂心忡忡。
散了以後,綠蘿餘興未盡,還沉浸在女人戀愛前獨有的暈眩中。
C 綠蘿拉著花爺的手對花爺說:「你知道我們家裡最悲傷的細節是什麼嗎?花爺很配合:「是什麼?」
綠蘿嘆了口氣:「一張空蕩蕩的大床,和好久好久都沒有被掀起的馬桶蓋。」花爺一愣,似乎也體會到了這種女人獨有的傷感。
綠蘿湊到花爺耳邊:「你覺得麥傑怎麼樣?」
花爺想了想,開口:「我覺得……他不是很適合你。」綠蘿顯然吃了一驚:「為什麼這麼說?」
花爺說:「直覺。」
綠蘿笑嘻嘻地看著花爺:「親愛的,你不會是嫉妒吧?」
花爺呆住,這當然是一句玩笑話,但花爺分明從中感受了那麼一點點似有似無的疏離,而這種疏離是兩個人從小到大從未有過的。
花爺不再說話。
綠蘿自顧自地說著自己的女人心事:「我覺得他簡直就是為我量身定做的,你說我是矜持一點,晾他一段兒,還是趁熱打鐵,把他給辦了?」
花爺沉默了一會兒,說:「你做主吧。」
綠蘿完全沒發現花爺的擔憂和沉默,還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綠蘿和花爺一起旅行的時間又到了。
麥傑聽說之後,主動提出來要加入。
綠蘿不想拒絕,就來徵求花爺的建議:「你說我們是帶上他還是不帶他呢?哎呀,好糾結。」花爺冷笑:「你早就想好了還問我千嗎,帶著唄。」
綠蘿高興地抱著花爺:「我就知道你最愛我了。」自駕游,花爺開車行駛在馬路上。
後視鏡里,花爺看著麥傑和綠蘿打鬧,綠蘿被麥傑逗得咯咯嬌笑。麥傑動手動腳,綠蘿欲拒還迎地躲開,一舉一動都展示著兩個人突飛猛進的關係。
花爺掰歪了車內的後視鏡,猛踩油門,車子疾馳而去。
因為是臨時決定,沒有訂到合適的房間,三個人輾轉找到只剩下標準間的旅館。綠蘿說:「這不正好嗎?我和花爺睡一張床,麥傑你自己睡一張床。」
麥傑看著綠蘿,又看看花爺,開玩笑似的:「我艷福不淺啊。」花爺沒說話,拿著行李往裡走。
當天晚上,綠蘿把麥傑打發出去遛彎兒,自己和花爺一前一後地洗澡。綠蘿滿身泡沫地探出頭來,問正在收拾床鋪的花爺:「不知道為什麼,我心裡有點緊張呢。」
花爺手裡的動作一停:「什麼意思?是要讓我出去轉兩小時嗎?」
綠蘿沒聽出花爺語氣里的不快:「哎呀,你說什麼呢!我想好了,先要晾他一段兒啊,男人這種生物,一旦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就要開始逆襲了。你放心,在我徹底征服他之前,我一定守身如玉。」花爺繼續手裡的動作,沒回頭。
浴室里,綠蘿縮回頭,愉快地哼起了歌。晚上,綠蘿和麥傑打鬧夠了,終於累了。
綠蘿摟著花爺,呼呼大睡。花爺卻看著天花板,毫無睡意。
深夜,花爺仍舊清醒,突然聽到麥傑輕手輕腳地下床,摸到了床邊。花爺故意不動聲色。
麥傑湊到了花爺耳邊,輕聲地說了一句:「我喜歡你的短髮。」
花爺猛地坐起來,精準無誤地給了麥傑一個響亮的耳光,麥傑被打蒙了。
綠蘿迷迷糊糊地醒過來,順手按亮了床頭燈,迷迷糊糊地看見光膀子的麥傑正蹲在花爺旁邊,而花爺欠起身子,臉色通紅。
綠蘿的大腦迴路轉了幾轉,終於明白了什麼,但臉上還是保持了迷迷糊糊的表情:「大晚上的,幹嗎呢,趕緊睡覺。」
說著隨手按滅了燈。
黑暗中,三個人都沒能繼續入睡,各自想著心事。旅行匆匆結束了。
返程路上,雖然綠蘿努力調節氣氛,但尷尬的情緒蔓延,整個大氣壓都發生了明顯的變化。
回來以後,綠蘿和花爺還是打打鬧鬧,但不再在花爺面前提起麥傑。和麥傑約會時,也故意不讓花爺知道,更不會再把麥傑和花爺帶到一個局上。
花爺當然感受到了綠蘿的變化,但她什麼都沒說。
情人節那天,綠蘿一整天都沒有聯繫花爺,晚上和麥傑一起吃燭光晚餐,很愉快。
綠蘿也覺得時機到了,任由麥傑拉著她的手,送她回家,心裡還有點期待麥傑對她做一些過分的事情。
到了樓下,看到了明顯是等了好久的花爺,麥傑和綠蘿都愣住。
花爺走到兩個人面前,冷冷地說:「對不起,破壞你們的約會了。但我有話跟綠蘿說,麥傑你先走吧。」
麥傑心裡極度不爽,但明白綠蘿和花爺的關係,不好表現出內心的憤慨,就用無辜的眼神看著綠蘿。綠蘿沉默了一會兒,對麥傑說:「你先回去吧。」
麥傑只好走開。
等麥傑走遠了,綠蘿收斂了臉上的一些不高興,笑著去挽花爺的胳膊:「想我了啊?等很久了吧?」花爺語氣冷淡:「麥傑不適合你,你應該儘早跟他分開。」
綠蘿愣了愣,還是笑著:「好了我的花爺,你是不是誤會他了?他人其實挺好的,你別對他有偏見嘛。」
花爺不為所動:「不是誤會,他不適合你。」
綠蘿搖著花爺的肩膀,撒嬌:「你是不是怕我跟他好了就冷落你啊?不會的,你放心好了,你才是我的真愛。」
花爺甩開綠蘿的胳膊:「我這是為你好!」
綠蘿臉上的笑容消失了:「是為我好,還是為你好?」花爺呆住:「你什麼意思?」
綠蘿儘可能輕描淡寫:「什麼什麼意思?我天涯貓撲逛得多了,
我還真是害怕閨蜜搶我男朋友。你不會這樣對我吧?」
花爺看著綠蘿說不出話,臉上終於露出了一個落寞的微笑,盯著綠蘿看了一會兒,轉身走了,頭也沒回。
綠蘿看著花爺遠走的背影,被憤怒壓著,心裡的難受還沒來得及漫上來。整整幾個月,綠蘿都沒有主動聯繫花爺,花爺也沒有任何動靜。
綠蘿雖說是沉浸在戀愛里,但總時不時地盯著手機看。
麥傑開玩笑地說:「你是不是腳踏兩隻船啊,身在西直門,心在西二旗嗎?」綠蘿這才放下手機,開始和麥傑打鬧。
麥傑買基金賺了一筆錢,請綠蘿胡吃海喝,給綠蘿買包包、首飾、鞋子、內衣。幾乎把綠蘿想要的東西都買了下來。
綠蘿沉浸在戀愛里,每天都恨不得和麥傑膩在一起。
麥傑說:「我還打算買一大筆基金,如果賺了錢,就買房買車娶你。」
綠蘿就豪氣地把所有的積蓄都給了麥傑,希望大賺一筆,一起來完成麥傑規劃好的理想生活。
麥傑說要出差一個月,綠蘿去車站送他,兩個人在車站依依惜別。麥傑安慰綠蘿:「小別勝新婚。」麥傑離開以後,起初每天和綠蘿彙報行蹤,接下來電話就越來越少,最後索性不接了。
綠蘿覺得奇怪,再撥,發現號碼停機了。
綠蘿慌了神,接連給麥傑發了十幾條微信,結果收到系統回復:對方拒絕接收您的消息。綠蘿癱軟在沙發上,腦海中這才把「騙子」這個詞重複了兩千萬遍。
綠蘿號啕大哭,想起當初花爺對她的忠告,心裡更難過,拿出手機,看著花爺的頭像發獃,不敢把編輯好的消息發出去。
整整一個禮拜,綠蘿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過來的。
她沒想到這種國產電視劇里才會有的狗血橋段會切切實實地發生在自己身上。這種欺騙幾乎摧毀了綠蘿的整個世界觀,她每天恍恍惚惚,以淚洗面。
一個大雨天,綠蘿情緒到了崩潰的邊緣,她把麥傑買給自己的所有東西塞進箱子里,準備去樓下燒個精光。
剛下了樓,一輛紅色起亞猛地在綠蘿身邊停下來,綠蘿一愣。
花爺從車上跳下來,看了一眼綠蘿。綠蘿看著花爺,情緒瞬間崩潰,號啕大哭。花爺也不說話,把綠蘿手裡的大箱子塞進駕駛室里,不由分說:「上車!」
綠蘿止不住哭聲:「去哪?」花爺說:「去殺麥傑。」
綠蘿傻了。
花爺開著車,疾馳在風雨中。
綠蘿頭髮上還滴著水,問花爺:「去哪找他啊?」
花爺盯著前方,雨刷奮力地沖刷擋風玻璃上的大雨:「這王八蛋發了朋友圈,炫耀自己的新戰果,也就是你,下面自帶了位置。」
綠蘿驚呆了,自行腦補了一個電影名字《獵殺渣男》,看著認真開車、一臉殺氣的花爺,綠蘿突然覺得這段時間的經歷都不是事兒了。
大雨中,紅色起亞疾馳而去。雨下得很大,外面沒什麼人。
麥傑從一家酒店裡撐著傘走出來,身後突然有一陣急促的輪胎摩擦聲,麥傑一回頭,一輛紅色起亞正高速衝過來,麥傑下意識地扔了傘,拔腿就跑。
麥傑一路跑,起亞一路追,直到把麥傑逼倒在地上。
車子急停,綠蘿和花爺自帶配樂,慢動作一般,殺氣騰騰地從車上下來。
麥傑驚呆了,兩個女人密切配合地開始攻擊麥傑,三個人滾落在泥水中。花爺正面攻擊,擾亂對方視線,綠蘿專攻下三路,就像小時候一樣,閨蜜又成了夢幻組合。
麥傑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綠蘿踢中了襠部,這下麥傑怒了,跳起來掐住了花爺的脖子,把花爺按在車身上,正正反反給了兩個耳光,大罵著:「臭女人,還敢打我!」
話音未落,砰的一聲悶響,麥傑的頭頂上綻開血花,麥傑晃晃悠悠地回過頭,發現綠蘿手裡握著一個巨大的修車扳手,驚恐地看著麥傑。
麥傑軟軟地倒在了地上。綠蘿一臉無辜:「現在咋辦?」
花爺看看倒在地上,腦袋開花的麥傑,又看看四下無人,當機立斷:「送派出所啊。」綠蘿指著麥傑的腦袋:「他……他在飆血。」
花爺想了想:「先找東西給他止血。」兩個人奮力把麥傑扔進後備廂里。
麥傑嘴裡塞著綠蘿的黑色絲襪,手被反綁,頭上包著加長410mm衛生巾,嗚嗚嗚地掙扎。花爺和綠蘿對望一眼,砰地關上後備廂。
308國道上,一輛髒兮兮的紅色起亞超速疾馳。
車裡,綠蘿看著大箱子里麥傑買給自己的東西,發獃。
花爺從後視鏡里看著,說:「都扔了吧,扔光了,這件事就翻篇了。」
綠蘿像是得到了最高指令,髒兮兮的臉上綻開了微笑,尖叫著一件一件地把東西丟出車外。
一個粉色的bra飛出來,像是斷線的風箏,直直地飛翔在天空中,拋物線一般精準地落到了緊跟在後面的一輛警車車窗玻璃上……
交警當著花爺和綠蘿的面,把長長的黑色絲襪從麥傑嘴裡掏出來的時候,麥傑迷迷糊糊地喊「救命」。交警聽完整個故事,從麥傑頭上,扯下已經狂浸了鮮血的衛生巾,不可思議地看著花爺和綠蘿:「用衛生巾是止血,還是吸血啊?」
然後看著大喊救命的麥傑,把絲襪重新塞回了他嘴裡,砰地關上後備廂。警車開道,紅色起亞疾馳在馬路上。
行駛中,綠蘿和花爺對望,兩個人臉上都露出了酷酷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