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蘇活區見到那些年輕的孩子作龐克的打扮,有點吃驚也有些意外,雖然我穿衣服的哲學,向來已經在常軌之外,可是個性上的自己還是保守的,除了工作之外,私底下喜歡的是簡單輕便的棉質衣服,所以看到那些孩子在生活里也將自己大費周章的打扮,實在不太了解接受。
小時候的自己很頑皮,非常厭惡穿裙子,一穿裙子就哭,家人看沒有辦法,通常就算了,那時候住在眷村,周圍有山有樹,還有稻田,最大的玩樂就是大自然,每天回到家,在眼不是臟透了,就是坑坑洞洞,有時爬樹,假裝自己是瞻望員,待下了樹,一身的樹汁,綠綠粘粘的,怎麼洗也洗不掉,奶媽就會罵我是深山大野人,非常野蠻。
蘇活區年輕人特別多,道路兩旁全是些奇奇怪怪的衣服飾物,粗糙便宜,是新人類的胃口。又想到前一二年到了好多學校講演,講完後常有學校安排幾個特別生和我說話,大多來自單親家庭,談話時思想都很灰色,有些人家庭環境十分富有,但卻不快樂,她們告訴我,父母只懂得給錢買東西,在心靈上完全沒有照應,每當說這話時,她們都有憤世的表情。而我呢?小時候家窮,最怕午休時間,別人都吃著家人準備的飯盒,只有自己總得去福利社買餐,久了,覺得自己是特異分子,心裡渴望著家人為自己帶飯,有一回輪到自己是值日生,便負氣地偷吃了班上同學的便當。
每個人都會有一個階段並不快樂,卻不知道怎麼去解脫自己,直到長大了,影響都還在,就像我不吃魚,害怕魚,是因為小學和姐姐去海邊,誤跌入海,恰好一群小魚群游過,自此之後看到魚都還心驚。不知道什麼時候,台北的孩子才能像英國的年輕人,也許穿得野,心卻單純而快樂,看著那個將頭髮染成藍色的小男孩,正將手中唯一的一片比薩分享給路旁的野狗吃時,我心裡默默地祈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