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對人生感到困惑,我用心地經營自己的事業,很努力地將賺來的錢交給家人,也出了書,也開了店,我做了我夢想的事。也跌倒過,但都能迅速地為自己療傷,並且毫不猶豫地去繼續下一步。
像我這樣有野心。有計劃。從不肯服輸的人,卻忽然對人生「傻住』了!
我一再地問自己:「到底想要什麼?到底決不快樂?」
而後我放下一切,逃離了這個城市,到異國去流浪,啃乾麵包,在公園裡喂鴿子,睡睡袋,坐火車。
那些日子裡,我讓自己平凡得不能再平凡,沒有計劃,沒有明天,只是到處逛,到處走,到處笑,到處哭。
生命原來就是值得感動。
當我回來時,我在心裡暗下了決定,我已經得到我想要的,那麼,讓我伸出手去拉人,或扶人一把吧!
我聯絡了青少年中心,告訴他們我希望能去些學校,和那些榜煌的學生們說說話,又在好友陳姐的指引下,參與了一系列的社會性活動。
當我在面對那些小羔羊,又或那些無助的生命時,我感受到自己正在凝聚一種氣力,連我自己都想不到的氣力,那氣力使我快樂,而且勇敢。
我終於豁然開朗,知道為什麼曾經要受苦,只是因為現在我能因受過傷,而更懂得如何去為別人領一條路。
我並不偉大,我只是做我該做的,非常自然,非常容易。
在參與這些活動時,我發現自己平時所在意的挫折,竟然如此微不足道,和那些正在和命運抗戰朋友們相比,我簡直是無病呻吟。
我很慚愧,也很羞恥。
但我欣喜自己發現得還算早,才二十幾歲,我未來旺盛的生命力,都將投入在這些回饋中,我覺得坦然,更重要的是我能真心微笑了。
在青少年中心的安排下,我和將近11所國中的學生接觸,五萬多個小生命,又熱情又茫然。
在演講完後每一次,我都要求學生以不具名的方式,將他們的困擾寫在紙條上交給我,而我再收集這些資料,請專家學者們一起為學生們解答。
每天我都會花一段時間,坐在書桌前,將學生的問題分類、了解,每天我的腦中都充滿著學生的疑問,我思索著,一面回想起自己青澀的少年時期,是如何像一頭被困的野獸,拚命想掙脫枷鎖,卻越掙越緊,而後渾身是傷。
我也發現每一所學校的區域不同,就會有不同的問題,像都市的學生領悟力強。聰明,但相對的誘惑也大,而山區或鄉鎮的學生單純,卻普遍沒有鬥志。
相對的,不同的校長,不同的老師,就會有不同的風氣。
如此一來,我從心裡原本簡單的:「只是對學生說說話。」進而演變成對區域性的研究(如礦區。山區、海邊、都市、工業區),對校長執行的觀察,對老師教育方式的了解,都有全盤的概念,也在每一個行程做筆記,寫心得。
踏入歌壇這麼漫長的時間,第一次忙碌的踏實,沒有絲毫怨言。
有時天未亮就起床,趕好遠的路,去和學生們共度朝會。有時大雨天,陰陽冷冷地和學生們在操場,卻覺得溫暖,也會在演講後,為一些較叛逆的學生做個案輔導。
過程中也曾經懷疑,到底這樣做能有多少成效?可是當學生們在事後寄回一封又一封的信件,和我討論著演講內容,又或謝謝我,又或是提出許多他們自身束手無策的問題,我每每感動掉淚,彷彿他們都是我的孩子,一個個迷途知返。
謝謝上蒼給了我坎坷的童年和少年,謝謝環境教會我獨立,謝謝周圍每一個支持我夢想的人,謝謝學生們對我的信任。
我覺得自己很渺小,微不足道,但我的心是如何的巨大,以致整個宇宙中都是我的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