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洗沉吟不語。
一千六百五十萬,被騙取的三年婚姻。
隨璞這一課,學費真的不便宜。
雖然比之前說的幾千萬要好一點,但,真的是……
李如洗心情很是壓抑。
任誰白白損失一千多萬也是心情不會好的……
郭律師說:「所以,我的建議是幾點:一,盡量找女方談一談,能協議離婚就協議離婚,減少損失……可能現在女方情緒過激,不願意和隨璞談,那你們可以找她……」
李如洗苦笑:「她對我的觀感比對隨璞只差不好,天然帶著敵意……叫我去恐怕是……還不如你去呢,公事公辦地談一談。」
而且她也很反感這種婆婆出面去勸離以及爭財產的行為,會讓她想起當年陳琢理他媽。
她不適合這樣的角色。
郭律師微微一笑,「如果你和隨璞希望,我當然可以去……就怕效果不是那麼好。……其實,慕容兄很適合啊……」
是的,其實慕容儔很適合。
他是學心理學的,很擅長抓住和打動人心,他和菲菲又沒有直接利益衝突,也沒有撕破臉過……
說不定真的會有效果。
聽到郭律師這麼說,慕容儔抬起頭來。
他沒有笑,也沒有生氣,沒有說同意,也沒有拒絕的意思……
他只是用那雙格外黝黑的眼睛看著李如洗,似乎在等她決定。
如果她真的需要他去,他就會義不容辭。
但李如洗知道,他不想去。
他從來不想跟菲菲那樣的女孩子打交道,更別說折節去曲意勸說了。
所以李如洗搖了搖頭。
慕容儔眼中似乎有一絲欣慰。
郭律師聳聳肩:「好吧,這點我們和隨璞再一起商量……總之我們要爭取協議離婚,一個是為了盡量減少經濟損失,即使是沒辦法減少經濟損失,也要爭取少浪費時間,這對隨璞的公司發展,尤其是b輪融資的進程非常重要……而且女方很可能想要拖下去,等b輪融資之後會有更大的利益……所以,現在一定要快刀斬亂麻,當斷則斷,寧可這會兒損失大點……所謂妻賢夫禍少,留著這麼一位,將來還不知道要有多少麻煩,說不定隨璞的前途就葬送在她手裡了……」
郭師弟這些話雖然有點啰嗦,但確實都是為隨璞著想的話,李如洗點點頭,表示非常贊同。
「那麼我說第二點……假如談下來了,說好錢數,或者是談不下來,最終還是要靠起訴離婚,咱們盡量還是給她公司股權……」
李如洗微微蹙眉。
其實她何嘗不知道?
房產和現金是低風險財產,而公司股權是高風險財產,隨時可能縮水……不給她股權而給她房子和錢才是傻了。
但隨璞肯定不願意吧?
他一手創辦的公司,肯定不願意一部分股份落在自己討厭的前妻手裡……以後免不了還要和她打交道……
「……女方肯定不願意要股權,好在隨璞的財產有限,他的房子是你的名字,是你買的,他擁有的財產除了公司股權,就只有二百多萬現金和車了,所以即使女方不願意,也只能接受股權……我算了一下,一千六百五十萬,相對應估值的三億,是百分之五點五的股權……這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不影響公司大局,畢竟,隨璞還有你那百分之二十四的話語權,大權不至於旁落。何況通常這種因為離婚產生的股權轉讓,都要規定優先轉讓之類的許可權……」
郭律師說得苦口婆心,飛沫橫濺。
李如洗打斷他:「你這些話,對隨璞說了嗎?」
郭律師皺眉:「……隨璞昨天第一次跟我提起了離婚的事,我們也準備了一些東西,該說的我也和他說了,但沒那麼詳細……這些,是我昨天回來之後又籌謀了一番,理清了思路,才總結出來的……」
李如洗再次打斷他說:「好吧,你今晚有空嗎?我打電話給隨璞,一起吃個飯,該聊的我們好好一起聊聊,商量出最佳對策來。」
郭律師其實很忙的,但他略一遲疑,還是爽快答應了。
他是個念舊的人,李如洗是他年輕時仰望的師姐,也是現在的好友。
他和隨璞的合作也一向很愉快。
看到郭律師答應了,李如洗又打電話約兒子。
李隨璞也猶豫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本來晚上有安排。
但他也沒膽子拒絕母親,還是一口答應下來了。
又殷勤問李如洗想吃什麼。
李如洗看了郭律師一眼,郭師弟是湖北人,一向愛吃湖北菜,李如洗就讓李隨璞訂個好點的湖北館子。
李隨璞很敏感,立刻明白了:「晚上也要請郭叔叔?」
「嗯。」李如洗笑著說,「你的事情,事關重大,大家一起坐下來商議商議怎麼辦比較好……」
李隨璞答應了下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勉強答應的。
定下晚上的飯局,李如洗和慕容儔便向郭律師告辭了。
他們兩人無事,但是郭律師和李隨璞可忙得很,還是不打擾,讓他們好好工作,等晚上吃飯再見。
慕容儔和李如洗出了律所,慕容儔就開車帶李如洗去了城郊一處他比較熟悉的茶室。
這裡頗為清雅,既有古韻,又有現代的情調,還帶了個小花園,雖然沒有李如洗的花園美,卻也是精心打理的。
這裡的茶更是地道的好龍井,清香撲鼻。
慕容儔對李如洗說:「其實,如果需要,我也可以去找那個菲菲談談,她對我敵意不重,也許會有好的進展……」
李如洗搖搖頭,「那太委屈你了。」
慕容儔定定看著李如洗,突然一笑:「這可涉及到不少錢呢……再說,我能委屈什麼?」
李如洗繼續搖頭:「其實,我也想過些別的手段……比如,找個哄得住人的年輕男人去接近她,誘使她儘快離婚之類的……但我還是不想去那麼做……雖然她也很糟糕……但有些事情是突破下限的……是不可為的。我一旦做了和當年陳琢理他媽又有什麼不同呢?」
「你也是我的底線……即使為了那麼多錢,我也不要你去委屈……這件事就這樣吧……我們盡量走正當途徑……寧向直中取,莫向曲中求嘛……」
慕容儔微笑起來,他一邊發出一聲輕笑,一邊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髮,又在她額頭上輕輕親了一下,好像她還是許多年前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