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上的江湖對國家台的比賽關注度極高,現實的生活和網上的顏狗和大神們毫不相關。慕雲山的投訴得到了回復,客服的靈魂終於上線,嚶嚶嚶的哭泣她剛生了寶寶,好幾天不在線,求慕雲山原諒。她們店鋪已經改做農產品,倉庫出貨的時候出錯了,將農產品寄給了慕雲山。
慕雲山對以上一切說辭都將信將疑,她問客服的靈魂:你寄給我的是什麼?
客服的靈魂回答:是白木香和百香果。
慕雲山:……
客服的靈魂:我們可以全額退款,希望您能撤銷差評。
慕雲山:那我還要把白木香和百香果拔起來給你們寄回去嗎?
客服的靈魂:不不不,不用了,算我們弄錯的歉意。
慕雲山的良心遭到了巨大的譴責,她又在這家包郵區農副產品店裡用退款買了新的花……不……種苗。
這間店鋪現在不賣花苗了,她們賣一些什麼花生、草莓、藍莓、檸檬、南瓜、玉米之類的東西,白木香是她們大棚附近野生的。慕雲山還看見她們店鋪還賣山裡的原生螞蟻和瓢蟲之類的古怪東西,真是「農」得非常徹底了。
她買了幾顆草莓苗、一棵檸檬苗、還有兩棵非常小的藍莓苗。
新的期待又從心裡升了起來。
這個周六,慕雲山看著自己花園裡的小白花,心情美滋滋的。她又查過了資料,白木香——尤其還是單瓣白木香抗病蟲害極強,長勢強勁,比黃木香還要香一些,基本不用管理它就噌噌噌的長,唯一的缺點就是一季花。
沒有了紅色龍沙寶石和白色伊甸園,留下了白木香,彷彿也並沒有什麼不好。
外國的花不一定比較好看,慕雲山摸著那些堅潤的白色花瓣,聞著馥郁的花香,深吸一口氣,真想在這樣的院子里坐一下午。
無論是歐洲月季或是白木香,她的花園裡,開了一些花,是這種或是那種……
對慕雲山來說,意義都是一樣的。
一樣的好。
種在白木香後面的百香果剛剛抽出卷鬚,纏在了籬笆上。
手機在震動,然而慕雲山把它扔在鬆軟的泥土地上,震動了也沒聽見。她摸著每一朵小白花,稀罕得不得了,它們那麼好聞,比她用過的所有香水都好聞。
世界那麼大,沒有見過的風景那麼多,她或許沒有條件遠行,卻想把詩與遠方種在家裡,在花園裡,在身邊,在心裡的未來里。
一輛小綿羊電動車停在她院門口,高冷靠在車上雙手環胸,看了她很久了。
「慕雲山。」高冷冷冷的叫了一聲。
慕雲山惘然回頭,「咦?你怎麼又來了?」
她的重點是那個「又」,對於不會有結果的追求,她認為應該早點說清楚,以免對方浪費青春。
高冷高深莫測的看著她一陣,突然說,「對不起。」
「哈?」慕雲山懵逼,「發生了什麼?」
「有事,最近不會來看你了。」高冷說。
卧槽!我從來沒有求你來看我,都是你強行來看我的!不要說得老娘好像特別渴求關愛,老娘不是那種人!慕雲山嗆了口氣,「咳咳……有事你儘管去忙,很感謝你一直的幫忙,我非常感激。你不必……不必一直來看我,我這裡真的沒什麼好看的。」這人號稱在追她,她也沒感受到什麼如火如荼的愛,除了聽說有一大堆的玫瑰花——高冷甚至也不在乎那些花是不是送進了她的手裡——他甚至連問也沒問過一句!
這必然不是真愛了!
可能是發現了不是真愛,所以這位少爺要結束追求了吧?慕雲山十分樂觀的估計。
高冷看了她一眼,垂下了眼睫,過了一會兒,又看了她一眼,「最近你小心點。」
慕雲山愣了一下,「什麼?」
高冷搖了搖頭,「我很快就回來。」他站在風中的姿勢,有一種葉孤城與西門吹雪相調和的寂寞如雪,彷彿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兮將一去而不復返。
隨即他發動小綿羊,絕塵而去。
慕雲山一臉懵逼,舉起爾康之手,「等一下……」
所以高冷到底是來幹嘛的?
什麼意思?
高冷將小綿羊開出了哈雷摩托的氣場,他耳朵上掛著藍牙耳機,一路狂飆出惠林村。
在他以小綿羊的極限速度騎行的時候,有電話打了進來。
他選擇接聽。
高茶隱含怒氣的聲音響了起來,「我警告過你,不要去找她!你的品味簡直糟糕到不可救藥,讓整個集團丟臉!」
高冷一臉漠然,他不說話。
「那個女人舉報我們集團電信詐騙,讓我在董事會面前丟臉,公安和稅務介入調查,公司的聲譽受損——這種惡毒的女人,居心叵測,手段激烈,你再和她在一起,遲早會被她算計!你……」
高冷突然問:「你怎麼知道我去找她?你找人監視我?」
高茶語塞。
高冷又問:「還是找人監視她?」
高茶:……
高冷說:「高茶,你想對她做什麼?」
高茶勃然大怒,這兒子都不認他這個爹了?那小妖女簡直不可饒恕!如果不是為了她,他兒子怎麼可能這樣對他?啪的一聲,高茶摔了電話,怒氣未消,轉過身對著眼前的下屬,「把那個女人給我趕出B市,我要讓小寒永遠見不到她!」
站在他前面的人,是一個最近讓慕雲山刻骨銘心的女人。
她叫王渼。
鍾崑崙錄完了「你問他知道」的初賽第一賽場,古典文化專場。
回家之後他有點發愁。
因為豬哥接他回來之後一言不發,彷彿在生氣。
然而他不覺得自己表現得有什麼不好,題目那麼難,好多人都答錯,他答錯幾個有什麼稀奇的?他又不是錯得最多的一個。
從惠林村老宅帶回來的搪瓷杯放在他的廚房裡,舊舊的奶白色和他的廚房十分相配。鍾崑崙把從慕雲山後院挖回來的生菜種在了廚房外的花園裡,是自己親自種的,每天都澆水——錄綜藝的那天還讓小文特地翻牆進來澆了水。他對這些生菜是有感情的,不能離開它們。
禚爺爺送他的巨大南瓜也在廚房裡,大南瓜也有一種舊舊的感覺,讓人覺得溫暖。
世界第二帥和斑點雞一起睡在貓窩裡,鍾崑崙蹲下去各自摸了摸它倆的頭,他對這兩隻也是有感情的,不能離開它們。
世界第二帥半抬起頭,愛理不理的看了鍾崑崙一眼,爪子將斑點雞扒拉進了自己肚子毛邊。鍾崑崙伸手去摸,它就對鍾崑崙齜牙,不許有人染指它的儲備糧。
鍾崑崙悵然若失。
他躺在自己鍾愛的躺椅上,想著惠林村的古宅。那房子實在太舊了,應該找個人去修一修,再安放一些傢具。就算他再怎麼討厭慕雲山,看到她一個人住在什麼都沒有的鬼屋裡,也有點愧疚。
想起了老宅,就想起了爸爸媽媽。
對了,他媽媽有一疊遺物。
鍾崑崙終於想起來賀慧春給他的秦如月的遺物,爬起來將文件袋找了出來,從老舊的文件袋裡抽出來一疊很厚的文件。
這是媽媽的遺物。
秦如月女士是一個明艷漂亮的女強人,在鍾崑崙的記憶里,無論鍾書叄先生做出什麼離奇恐怖的事,秦如月女士都不介意。她始終對鍾書叄的病情樂觀以對,從來沒有放棄過。她會抱著鍾崑崙耐心的解釋爸爸這不是在生氣,爸爸這是看見了另外一個世界,爸爸有了魔法……問題是那時候她兒子不止三歲,已經堅定不移的相信他爸爸就是在發瘋,根本沒有什麼魔法。
有陣子鍾崑崙覺得他媽媽不是最愛他,她最愛他爸。
這疊文件有許多張都是表格,表格里有許多數據。
最後一張表格下面有個落款,是一個鬼畫符般的英文簽名,英文簽名下面有一行印刷小字。
只有這行字裡面有個詞鍾崑崙認識——「hospital」。
醫院?
這是一疊醫院的檢驗單嗎?
鍾崑崙翻看著裡面的照片,這裡面有一張他們一家三口的小合照,一張他小時候的照片,一張鍾書叄小時候的照片,還有一張鍾家祖孫三代人的大合照。
表格里的病人填的英文名,沒有出生日期和性別,可能是鍾書叄的檢查報告。
可是不管當年秦如月是多想治好鍾書叄,鍾書叄都割腕自殺死了。